第6章 傾傾還是清清
“酥酥……嘶……”蘇且傾吃痛的冷吸了口氣，腦袋裏渾渾噩噩的，慢慢睜開僅剩的左眼，思緒漸漸回籠。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酥酥如今身在何處，她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她又該去哪找她的孩子。
沒了，什麽都沒了。她的自信，她的愛人，她的孩子，統統都沒了。
蘇且傾躺在床上，臉上一片死寂，陸渠進來看到她醒了，先是愣了愣，然後欣喜的向她走過去。
“六年前，大一的新生典禮上，我第一次見你……”
陸渠身子一愣，突地止住步子，站在原地聽蘇且傾自言自語。
蘇且傾也不管他的動作，自顧自的說着，“你代表新生發言，站在臺上是那樣的自信動人，當時我就想，要是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站在臺上，那感覺一定特別好。”
“……”
“所以我拼命的努力，學習，就是為了能趕上你的步伐，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蘇且傾淡淡的說着，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陸渠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後來我幾乎是着了迷，只要一閑下來腦袋裏都是你。”蘇且傾嘴角挂着淺笑，像是回憶起什麽好笑的事來，“我悄悄跟蹤你，知道你每個周四的下午下課後都會在操場踢球，便故意拉着芥芥在那片開滿栀子花的長椅上坐下，就是想偷偷看看你。”
“……”陸渠心裏一跳，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原來不是偶遇，不是巧合，是她早有預謀的刻意安排。
“我見過你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身影；見過你在深夜翻牆出去的狼狽樣子；見過你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豪邁；知道你喜辣對火鍋情有獨鐘；不喜甜食，不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
蘇且傾緩緩的說着，無比清晰的傳到陸渠耳朵裏。陸渠傻愣在那裏，心裏早就被蘇且傾的一番獨白怔得不敢動彈。他實在是沒想到她居然對自己這麽情深。
蘇且傾沒看到陸渠的臉色，繼續開口，“後來，我終于成功了，我站上了那個舞臺，很遺憾，卻不是和你……”
“不……”陸渠動了動嘴，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解釋。
“再後來，我知道原來你早就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我就知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我想放棄，打算出國忘記你。但是我不甘心，想在畢業的晚宴上最後見你一次。”
未婚妻？！陸渠一愣，他哪來的未婚妻？
蘇且傾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沉下臉，“酒會上有人給我下藥，後來……”蘇且傾頓了頓，繼而開口，“我想走，想離開，不想做破壞你們感情的第三者，可是你帶人抓住了我。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努力不放棄，認真的對你好，你就會看到我的好，慢慢接受我，每當夜晚，你纏着我情濃的時叫着‘傾傾’，我心口都是甜的，因為你心裏是有我的，所以我願意放棄我的傲氣，放下我的尊嚴，哪怕受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苦都沒關系。直到夏子清的出現，我才知道你只是把我當成了她。”
“不是的，我……”陸渠眼眶慢慢紅了，想解釋。
“所以，看着夏子清一次次衣衫不整的從你房間裏出來，我忍住想要撕碎她的沖動，努力壓下自己的憤怒，我不想惹你生氣，讓你讨厭我。”
原來是這樣！陸渠身子顫抖着，他知道夏子清的把戲，故意縱容她讓她去刺激她，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吃醋，會不會在乎他，看着她跟個沒事人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還以為她壓根就不在乎自己，沒想到……
“你把我的眼睛給了她，我不怪你，因為你還給我留下一只，至少我還不是真正的廢物。”蘇且傾淡淡開口。
什麽？！她的眼睛怎麽會是他摘掉的！陸渠不敢相信，卻不敢打斷。
“我愛你，縱容你，包容你。陸媽媽怎麽罵我，怎麽默許下人故意欺負我都沒關系，因為她是你媽媽。我知道陸爸爸去世之後，陸媽媽一個人把你養到這麽大不容易，她心裏滿意的陸家太太是夏子清，所以不喜歡我，沒關系，只要我對她好就行，所以我跑遍整個D市，早上5點去店門口排隊，就是想買到新鮮的蛋糕。
可是陸媽媽看也沒看，就摔到我身上，沒關系，有點軟了她不喜歡，我下次換一家。”
蘇且傾說着，陸渠卻早已淚流滿面，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麽！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胡思亂想，把自己的任性強加在她身上，對她不管不顧，任下人欺負，陸母刁難。
“再後來，我懷孕了。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很高興。”
陸渠突然擡起頭，心裏隐隐感覺到她會說什麽，很想捂住蘇且傾的嘴，但是他不敢，只能近乎哀求的開口，“別……別說了。”
蘇且傾卻沒有如他所願，望着天花板，滿臉平靜，“那次你出差，我本來跟酒樓的廚師學習，你突然闖進來，滿身酒氣，二話不說對着那廚師就打了下去，然後把我拉到酒店一間房間裏。”
“對不起。”陸渠低着頭，聽蘇且傾這麽回憶，他腦袋好像隐隐約約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他原本是在外省參加一個聚會，聽到監視的人的報告，以為她做了什麽背叛自己的事，再加上喝了點酒，神志有些不清，受這樣一刺激就怒氣沖沖的回到了D市。
“我以為你雖然不喜歡我，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應該會喜歡孩子的。如果你不喜歡，陸媽媽應該也會喜歡的。可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都這麽讨厭他。”
“對不起，對不起。”陸渠突然跪了下來，捂着臉，回想起她懷孕之後發生的那些事，他到底幹了些什麽！怎麽會懷疑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他，哪怕虎毒還不食子。沒關系，我自己養就好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連我最後的希望都要奪走。還有你，為什麽就不願意找找他。這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啊！”
蘇且傾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動着幹裂的嘴唇，“我帶着滿腔的熱情和勢在必得嫁進陸家，到如今卻只有滿身狼狽和傷痕累累。”
陸渠心裏突然一揪，看着蘇且傾的樣子，升起不好的預感，大喊着朝她奔了過去，“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你說的這樣！我……”
陸渠張着嘴，卻不知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解釋她這一切都是他的有心試探嗎？還是解釋他只是誤會她就将她關在冰冷的地下室裏。
蘇且傾腦袋裏亂亂的，她這段時間總是渾渾沉沉，剛開始她還以為是她最近精神不濟，所以才會這樣沒精打采。但是時間一長，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起夏子清之前的動作，還有她紮進自己身體裏的那管液體，呵！多半是她搞的鬼吧！
只是，她不想追究，也不想提起。之所以告訴陸渠，就是不想讓自己走得這麽的不明不白。
“傾傾，”陸渠紅着眼眶，見蘇且傾閉上眼睛別過臉不願搭理他，動了動嘴也不知該怎麽開口。他今天聽到的事情太多，甚至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觀點，他只恨自己為什麽現在才知道，為什麽要等大家都傷痕累累之後才知道後悔。
陸渠幾乎是逃出了房間，狼狽的駕車離開，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只是他永遠沒想到，就是他這次的沖動離開，竟會造成他永遠後悔的局面！
蘇且傾聽到車子離開的聲音，輕嗤一聲，陸渠，你還真是遇事就躲啊！
“準備好了嗎？”夏子清站在街角一處高地，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陸渠離開的方向，然後轉頭目光陰森寒冷的望着陸家的方向。
“動手！”夏子清冷冷的開口。
“嗯。”古海看了看陸渠離開的方向，朝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立馬換上笑臉應着夏子清。他們在陸家連續蹲了好幾天的點，剛開始他還不明白，以為她是在等什麽機會，只是今天看到那個男人單獨開車出來，她讓動手，他就知道那個男人絕對有問題。
他古海雖沒多少文化，但在這D市道上可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是喜歡夏子清，可也不是愣頭青給她耍着玩的！
夏子清沒看到古海的表情，只是望着陸家的方向，握緊了拳頭，蘇且傾，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陸渠駕車在D市亂轉，腦袋裏面亂成一團。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愛的究竟是她還是她。
或許剛開始在沒遇到蘇且傾之前，他會覺得夏子清是個不錯的陸家太太，只是在遇到蘇且傾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他愛上了她，想把她占為己有，只是一直以來對她的誤會讓他不信任她，所以他放縱下人折磨她、侮辱她。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每次他情動時叫的‘傾傾’一直都是‘傾傾’，從來都沒有變過。
傾傾一直都是那個傾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