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不見
深夜時分,萬籁俱寂,整個醫院靜悄悄。一個身影趁着值班的護士打瞌睡閃身進了一間不起眼的病房裏。
來人看着床上熟睡的蘇且傾,眼裏一片陰霾。握緊拳頭,向一旁的嬰兒床走去。低頭看着睜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嬰兒,來人眼裏劃過一絲悸動,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手輕輕捂住嬰兒的嘴,防止他發出聲音。緩緩将他抱了起來。看着懷中沖他笑的嬰兒,心裏軟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蘇且傾,就抱着嬰兒消失在黑暗裏。
“寶貝!”蘇且傾從床上猛的直起身子,驚魂未定,後背發涼。她剛剛夢到他不要那個孩子,他還把他搶走扔到了郊外。看了看外面的天兒,這會才剛剛開始泛白。
“寶貝,”蘇且傾翻身下床,直往嬰兒床奔去。這段時間她的眼睛也在慢慢恢複,雖然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但她已經很滿足了,至少他還沒有狠心到讓她雙目失明,她倒是要好好感謝感謝他!
不知道什麽原因,這段時間陸家的人一直沒出現,她倒是沒有多少失望,相反還覺得這段時間總算能安心休息一會兒了。她現在什麽都沒了,唯一的支撐就是這個孩子,只要孩子還在,她就有盼頭。哪怕陸渠不喜歡這個孩子,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一定拼命護他周全!
只是,看到空蕩蕩的嬰兒床時,蘇且傾愣住了。顫抖着雙肩,僅剩的一只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嘴裏直哆嗦,“酥酥,酥酥!”
蘇且傾瘋了,不管不顧的在醫院裏大聲叫喊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光着腳丫在醫院裏狂奔。“酥酥!酥酥!你在哪?”
“酥酥……你快出來……媽媽找不到你……”蘇且傾跪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滿臉淚水,嘴裏喃喃。沒有活力,沒有生機,就跟枯萎的花兒一樣。
周圍被吵醒的病人得知事情原委後,身體一怔,原本的責罵統統咽了回去,看她一眼搖搖頭便不願再多說什麽。
“酥酥……”蘇且傾麻木的跪在冰涼的地板上,連陸渠什麽時候來的也沒注意。
陸渠這段時間公司出了點問題,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咒罵一聲放下手中的工作就往這趕,生怕她又惹出什麽簍子。結果一到這就看到她面無表情慘白着臉坐在地板上,心跟着跳了下。皺着眉走了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麽失魂落魄的樣子,整個人跟抽了魂一樣。
其實他倒是不在乎那個孩子,畢竟又不是自己的,他能忍受她生下來就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孩子不見了更好,省得看着膈應。以後還會有的,他和她的孩子。
所以,看着蘇且傾的樣子,便有些不在意的開口,“就為個孩子,你就鬧成這樣?”
就為個孩子?!
蘇且傾聽到他的話,猛地扭過頭看着他,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這話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這還是從那天摔下樓之後,她第一次見他,她不想問他為什麽摘了自己的眼睛,現在只想找到她的孩子,可為什麽他一點都不在乎!連半分同情都沒有!
哪怕是他摘了自己的眼睛給他白月光一點小小的補償都不行嗎?
人怎麽可以這麽無情!
陸渠看到她的眼睛,皺了皺眉,他這段時間倒是把這事忘了,也不知道這事調查得怎麽樣了,有些心煩的別開臉,不去看她,“你別忘了你什麽身份!你是陸家的夫人!在醫院裏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像什麽樣子!”
“……”蘇且傾愣愣的望着他,看着他滿臉的嫌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一直知道他不喜歡這個孩子,但真沒想到他這麽冷漠,親生兒子丢了也不在乎!蘇且傾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就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不在乎,沒關系,她自己找!
她的酥酥,酥酥還在等着她,她這就去找他。
“……”陸渠望着蘇且傾踉踉跄跄的背影,忍住發火的沖動,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進一旁的病房裏。
“你放開我!”蘇且傾身體不好,使勁全身的力氣,卻依舊沒能掙脫。
陸渠沉着臉,甩開蘇且傾的手,“你沒聽懂我的話是嗎?”
蘇且傾揉了揉被他抓得發紅的手臂,猩紅着眼猛地擡起頭,朝他大吼,“他是我的孩子!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是你!”說完就往外沖。
陸渠卻及時抓住了她,冷着臉開口,“我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哪都不許去!”說完把蘇且傾往病床上狠狠一甩,就大步邁了出去,順帶捎上了房門。
蘇且傾立馬奔過去,但門已經從外面死死的上了鎖,蘇且傾不甘心的拍打在門上,扯着嗓子大吼,“憑什麽!陸渠你混蛋!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我要找我的孩子!”
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路過,好奇的望着那間病房,卻沒人敢靠近。外面站着的那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镖一看就不好惹。
再說了,陸家太太成了神經病,這事早在醫院就傳遍了,誰還敢靠近!
許久,蘇且傾身子慢慢滑落到地上,失落的靠在門上,沙啞着嗓子,“他是你親兒子啊!你真的這麽狠心嗎……”
漸漸的身子越來越沉,終是承受不住這些,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得手了?”夏子站在病房的陽臺上打着電話。聽到對方的回答,眼裏閃出亮光,“很好,就按我說的做,記住,辦事小心一點,不要讓人發現了!”
挂斷電話,夏子清冷冷的看着樓下一間不起眼的窗戶,輕哼一聲“呵”,眼底沉了沉,蘇且傾,你可要撐住啊,好戲才剛剛開始!
“砰!”窗戶外面扔進一個小紙團,砸在蘇且傾頭上,蘇且傾皺了皺眉,眼睛眨了眨,疑惑的展開紙團,幾秒之後,顫抖着手将紙團收進自己口袋裏,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之後,支着身子慢慢挪到了窗邊。
探出頭往下看了看初步估計了下樓層的高度,而後縮回頭将病床上的床單統統扯了下來,綁在一起,一頭綁在病床的床腿上,伸手拽了拽,然後将另外一頭的床單往下一扔。看了看門的方向,沒什麽動靜,就一個翻身從窗戶跨了出去。
這間病房的窗戶背街而開,窗戶對面是一片正在修建的大樓,平時沒有多少人路過,僅剩的建築工人也在其他工區工作,所以哪怕這會正是上班早高峰,也沒有人注意到整個身子懸挂在二樓窗戶上的蘇且傾。
當然一人除外,建築樓下一個衣衫褴褛的流浪漢癡癡的望着挂在窗邊的蘇且傾,緊盯着她的臉然後張大了嘴,卻只能發出“啊啊!啊啊!”的叫聲。
這是個常年到處流浪的流浪漢,四海為家,走哪歇哪。昨天他剛到這建築樓下落腳,今早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一幕。
明明是暖春四月,風應該是溫柔輕撫的,不知為何,打在蘇且傾身上她總覺得有些寒冷刺骨。流浪漢揮舞着雙手朝蘇且傾這邊奔了過來,卻因為雙腿不利索,只能一瘸一拐的在地上拖着。
流浪漢的舉動引起了蘇且傾的注意,蘇且傾看着他緊張的樣子,心裏微微顫了顫,暖暖的。連路邊的流浪漢都知道擔心自己,都會緊張,那個自己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卻連一點點的同情都沒留給自己。呵……
蘇且傾嘲諷的笑了笑,然後沖流浪漢投去一個感謝的笑容,就順着床單往下滑去。
“蘇且傾!”
蘇且傾吓了一跳,手沒抓穩,身子就往下滑去,手卻被人緊緊抓住,整個人掉在窗邊。她擡起頭,見陸渠黑着臉瞪着她,心裏一跳,掙紮着就去扒他的手,“你放開我!”
她才不要回去,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那紙團上說了,要約她見面,她的孩子就在那!她馬上就能見到她的孩子了,為什麽這人要來橫插一腳!
蘇且傾憤怒的望着他,“陸渠,我恨你!”
“……”陸渠看着蘇且傾的眼神,不知為何心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懸在窗邊,還以為她想不開要做傻事,想也沒想就沖了過來。等走近才發現掉在窗戶外的床單。
呵!這是打算偷跑啊!以前玩過的花樣還打算再玩是嗎!這麽迫不及待是想去見那個‘男人’是嗎!
還說她恨他?很好,她總算是承認了!陸渠臉色低沉,冷冷的看着她,卻始終沒有放手。
“你要是不找孩子,我自己找!你放開我!”蘇且傾的指甲狠狠的掐在陸渠的胳膊上,想讓他松手。
“你別想!我說過,你哪都不準去!”陸渠緊緊皺着眉頭,忍着手臂上的刺痛,愣是沒松開蘇且傾的手。
“你放手!”蘇且傾是真的怒了,也着急,距離約定的時間不多,她的孩子還在等着她,但是陸渠卻纏住她不讓她走,他就有這麽的不喜歡這個孩子嗎?他就有這麽的不想要他嗎?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的孩子還在等着我。”蘇且傾也不再掙紮,垂着頭哀求着。
陸渠身子一僵,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女人,突然這麽可憐兮兮的哀求自己,居然還是為了那個‘野種’!一想到這陸渠氣就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開口,“不可能!你這輩子別想離開!”說完心裏一橫,一個大力就将蘇且傾拽了上來。
“砰!”
陸渠鎖上窗戶,看着跌在地上的女人,大力的捏住她的下巴掰過她的臉,嘲諷的看着她,“想去見那個男人?呵!那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現在哪也去不了!以後也是!”
“……”
蘇且傾跌在地上,滿腦子都是她的孩子,至于陸渠說了什麽,她根本就沒聽清。
陸渠站在窗邊,往下看了一眼,确定沒看到什麽可疑人物之後,微微緩了緩,拉緊了窗簾。
等窗簾拉上之後,牆角的角落裏,那個流浪漢默默的走了出來,不舍的望着那扇窗戶,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