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萬事不利】
思雲小心翼翼的在那人鼻息間探了探,确定還有呼吸後,她才收回手。兩人合力将他放到了馬車上,馬車寬敞,她們将那人平躺在馬車上,面朝外才看清這人的面貌。
一雙桃花眼緊閉。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臉頰的線條十分柔和,一般這樣的人,性子都是多情的。光從他五官來看就能分辨出這人是地道的堯國人。
傳言堯國之人最标志性的外貌就是鷹鈎鼻,身長極高。比他們的标準還要高上幾分。而這人躺在馬車之中。剛好多出兩只腳吊在馬車外面。
思雲和惠風也跟着上了馬車,一人一邊的扶着他,免得他從馬車中滑落下去。等到兩人都坐好,遠處刀刃拼殺的聲音也漸漸的平息下來。圍尤反技。
她掀開簾子,從窗戶邊看了眼雲雪蓉的墓碑,掃幹淨雪花後的墓碑禿禿的立在雪地上,倒像是孑然一身。嘆了口氣,她放下簾子。
馬車便沿着上山的路,緩緩的往下行駛。一路從郊外駛進城內。從荒無人煙變得人聲嘈雜,惠風掀開簾子往外看,一行馬隊行色匆匆的往前趕,其中還有人身上帶着血跡。這行人趕的很急,行人紛紛讓路。那最前行的墨綠色衣衫他的馬背上躺着一個滿身血跡的人,思雲瞳孔微縮。連忙扒開簾子,卻只能看到那行馬隊的末尾。
見她反應這麽大,惠風疑惑道,“小姐。你怎麽了?”
思雲坐回到原地,搖搖頭,“沒事。”
或許是錯覺,他們的路比她遠多了,怎麽可能會在這裏碰見他們。心裏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卻怎麽也沒法安心下來,只能讓車夫加快了速度,趕緊趕到雲府去。
從馬車上下來,思雲便跑到院子裏面喊道,“外公,外公。”
雲翼從院子裏出來,身上穿着官服,不像是在家的衣着,可見也是剛剛換好了,正準備進宮去。
正好在長廊上遇見剛回來的思雲,迎着她疑惑的目光,想到這兩人的情愫,雲翼道,“思雲,致遠受傷了,已經接回宮中了,我現在正準備去寧王府,你要不要一起去?”
寧致遠受傷了?怎麽會?
“去,我要去看看。”
思雲跟着雲翼的腳步急匆匆的往外走,走到門口時,馬車還停在遠處,思雲想到她們在元山救下的那個人。
領着雲翼走到馬車邊,“外公,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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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翼一心擔憂寧致遠,連馬車上的人都不曾注意,便打斷思雲的話,對惠風和小厮吩咐道,“這個人先放在府中吧,找個大夫過來醫治一下,寧王那邊情況不明,我們先去宮中看致遠。”
思雲将惠風留下來照顧,順便也等柳絮的消息。城北的破廟那邊不知道有沒有芍藥的消息,她甩了甩頭,将心中許多交織的情緒拂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寧致遠的安全。
雲翼有專門的轎子,但他嫌轎子腳力太慢,便親自駕馬往宮中去,思雲前世學過馬術,自然也跟着他駕馬前行。一邊駕着馬,思雲一邊了解情況。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受傷呢?”
雲翼揚了揚馬鞭,冷聲道,“他們遇上山賊包圍,裏面混入了駐紮在溫陵的軍隊,那些人也是訓練有素的加上他們人多,寧致遠帶的羽林衛根本不敵,若不是宋北辰即使感到,恐怕他性命都沒了。”
原本就打着去接使臣的旗子過去的,又沒想過和山賊交手,他便只帶了羽林衛十幾個精銳。哪裏會料到有人拿着件事情做文章,竟然還夾帶了溫陵的軍隊。
到底是誰假傳軍令,竟然随意指揮駐紮的軍隊。
駐紮在溫陵的這批軍隊正準備往北行的,北漠荒蠻之族最喜歡趁着年關之時冒犯,他們就是準備去與北漠臨近的祁州城駐守保護百姓安全的。
思雲秀眉微蹙,“最近他好像總是喜歡被刺殺。”
雲翼知道她說的是圍場那次,圍場那天他也去了,那時候寧楚宇遠在撫平,自然是不可能加害于寧致遠。況且,那一次,壓根就不算是刺殺,“那天在圍成只是被人傳的兇,不過是幾個人見的打鬧而已,那些傷也不是致命的。今天的傷,招招致命,可見是有人對他心生殺意。”
“那罪魁禍首找到了嗎?”
雲翼搖搖頭,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還沒有,宋北辰控制了山賊,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溫陵的軍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那些人來無影,去無蹤,一見形勢不妙,即刻就撤退了。”
溫陵的軍隊也是他雲翼訓練的人,成批的訓練之後,分配到各個部隊去的,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陰了他們。
既然是駐紮的軍隊,思雲頓時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溫陵是駐紮兵,沒有兵符是調動不了的……”
而兵符,一般只有幾個人手中有,一是雲翼,一是宋南山,還有兵部和皇上。四塊兵符,分別在這幾個人手中。而除了皇上,這三個人都和寧致遠有或多或少的關聯。
“溫陵的駐隊是晉陽王手下的人做指揮。”
晉陽王……宋北辰他爹。這又是一場被精心設計的布局,如果寧致遠死了,那兇手便會變成宋南山。如果逃脫了,那還是宋南山的責任。
真是一出精彩的戲。
說完這些,馬兒已經來到寧王的府邸,門口守着重兵,見到雲翼和思雲皆是一愣,随後跪地行禮放行。
思雲還是第一次來寧王的府邸,占地面積比鄢府大了許多,但裏面看起來有些空蕩蕩的。沒有景色優美的花園,池中零星的小魚在河中游來游去,反而顯得孤獨。寧致遠年過十六,卻尚未娶親,偌大的屋子就他一個人居住,連個幫忙打理的人都沒有。
雲翼輕車熟路的走到了寧致遠居住的院子,門口守着許多衣衫帶血的人,他們穿的衣服與常人不同,大概是他救下的使臣。那些人身上雖然帶血,卻行動自如,可見并沒有受傷。
他們趴在門口往裏面張望,雲翼走過去,氣場卓然,他們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便看到宋北辰站在最內圍,身上也帶着血跡,灰頭土臉的有些狼狽,他正一臉愧疚的看着雲翼。
“外公,都是我的錯,耽誤了行程,否則也不至于讓他身受重傷了。”
“與你何幹,若不是你趕到,還救不下他。”
正說着,房間門從裏面被拉開,露出莫輕雲一身黑衣,黑色的身影站在門口,眼神掃過門口站着的所有人。最後停留在裏面年紀最大的雲翼身上,“已經無事了,致命傷險險避開了要害不至于要命,但最近幾日最好不要讓他下床。”
莫輕雲刻意強調了不要讓他下床這一點,說這句話時,還目光複雜的掃了眼思雲。嘴角不自覺劃來的輕蔑,似乎篤定了寧致遠會發生什麽一般。
聽到寧致遠沒事的消息,門口站着的人都急着要往裏面沖,莫輕雲腳步輕擡,從門口挪開,走到臺階下。
伸手一攔,将同樣準備進去的思雲拉住了,走到安靜的長廊之上。
長廊上了無人煙,周圍的人都被寧致遠的傷吸引了注意,這裏倒是安靜了許多。莫輕雲将手靠在欄杆上,看着院子中覆蓋着的雪花,靜默不語。
思雲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着莫輕雲黑色的背影,他沉默不語時,背影中能看出幾分蕭條。這個人,背負的太多,肩上的重擔壓得他肩膀下意識的往下沉了幾分。
正愣神時,莫輕雲突然轉過身,眼神複雜的看着思雲,“思雲,寧楚宇已經對寧致遠生出殺意,因為你與他之間的情誼。這主意是容峥出的,容峥雖然還在大理寺中,但寧楚宇對他獻的計謀幾乎都采納了。”
和容峥有關系?思雲秀眉擰成了結,容峥被關押在大理寺,雖然還不曾問罪,但有兵部的人看守,他怎麽可能自如的與寧楚宇串聯消息!這些就算了,莫輕雲又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的?
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懷疑,“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
莫輕雲嘴角微揚,故作輕松的說,“我只是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而已,并沒有什麽意思。”
但眼底的情緒依然冰冷,陰鸷的目光中寒光盡現。
思雲怔了怔,質問道,“不管什麽事情你都知道,為什麽你就喜歡在事後告訴我,如果早點說,或許寧致遠就可以免于受傷了。”
莫輕雲卻不以為然,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蒙上了平靜,他笑道,“人嘛,哪有一帆風順的,總得吃點苦頭才能嘗到甜頭。”
又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後,莫輕雲便轉身走了。寧致遠的傷他已經醫治了,眼下必是沒什麽大礙了,他出了寧王的府邸。繞過了宮門,來到了淮王殿下的府邸。
淮王寧楚宇正在書房中批閱奏折,皇上今日來神思疲倦,許多事情處理起來力不從心,便由淮王殿下代為審理。看起來倒是無上的榮耀,只是,這遇見的都是些棘手的問題。
比如說,彈劾柳丞相草菅人命的,彈劾禮部剛愎自用的,還有請求盡快發落大理寺中的容峥的,所有的奏折仿佛被人故意挑出來一般,都是與他有關系的人,他不能偏私,卻又不能随意處理。
正苦惱中,莫輕雲踏着步子邁了進來,寧楚宇随意的掃了他一眼,“你來了。”
莫輕雲濃眉微挑,自發的坐到椅子上,嘴角微勾。
“寧致遠傷的挺重的,我在他藥裏加了點東西,他一時半會恐怕不會那麽容易痊愈。”
寧楚宇半點也不關心寧致遠,冷銳的目光掃向莫輕雲,問道,“他們有查出是誰動的手嗎?”
莫輕雲搖搖頭,陰鸷的目光盯着寧楚宇,道,“死傷的兵士中能夠看出來是溫陵駐紮的軍隊,溫陵的軍隊一直是在宋南山手上,淮王殿下這嫁禍之法做的當真是完美。”
正在批閱奏折的朱筆頓了頓,寧楚宇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轉冷,周身的氣場下降了幾分,質問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何不直接告訴寧致遠?”
他若是沒記錯,莫輕雲這人,幫助寧致遠的次數,可比他多多了。況且,他還是鄢思雲同父異母的兄長,哪有偏向他的道理。
莫輕雲看不出任何異樣,他笑了笑,倒了杯茶水,“有些事道不同不相為謀,自然沒有必要。”
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讓寧楚宇滿意,他輕手放下奏折,拍了拍手掌,“你的意思是,與本王興趣相投?”
話音才落,從外面進來三三兩兩的持劍的府兵,圍成扇形,站在書房門口擋住了出口。
寧楚宇從書桌前站起身來,俯視莫輕雲,“若是沒有個合理的解釋,如何讓本王相信?”
莫輕雲臉上波瀾不驚,只是隐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放下茶盞,站起來。
兩人身量差不多,站在一塊視線平齊,他盯着寧楚宇陰冷的目光,展顏一笑,“之前那枚棋子如今到了可以用的時候了,讓你迎娶鄢家小姐,算不算?”
寧楚宇冷笑一聲,揮手讓剛剛才進來的府兵退了出去,“如你所願,本王拭目以待。”
莫輕雲出淮王府時,正好迎面見到一個怯怯的身影,那人身穿淺綠色帶絨襦裙,柳眉杏目櫻唇,小巧的臉蛋精致奪目。見到他看向她,她瞳孔微縮,眼底閃過一絲恐懼,随後掉頭就跑。
這丫頭倒是個生面孔,莫輕雲見着她穿着厚實的衣服,腳下邁不開一般,動作十分笨拙。他身上有內力護體,即使大冬天也穿着很單薄。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突然心情變得愉悅,惡趣味的旋身擋道了她面前。
那人埋頭跑了半天,一擡頭又看到他,頓時停下腳步手足無措,左右張望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一時之間,精致的小臉上布滿了汗珠,着急的東張西望。
莫輕雲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你是哪家的姑娘,大冷天的在這瞎跑。”
“我……我,我叫吳晗晗,你,你是淮王殿下嗎?”
怯生生的話打結一般,斷斷續續的從她嘴裏說出來。聲音也是細聲細語的,聽着讓他覺得一陣愉悅。
可惜,與寧楚宇有關系的人,他是半點也不想理會。
他臉上笑意轉冷,即刻轉身就準備走,手中卻突然傳來軟糯的手感,讓他生生頓住了腳步。
然後身後傳來連珠炮彈似的話,“你怎麽不說話,你一定不是淮王殿下,大家都說淮王殿下總是臉上帶着冷意,看向人的目光都仿佛刀子一樣,但是你眼底的神色很溫柔,臉上也有笑意。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這會倒是不再緊張了,說出來的話也連貫了許多,聲音和她的手心一樣,軟軟糯糯的,十分動聽。
他突然轉身,對上吳晗晗明亮的目光,她眼底清澈如水,讓他覺得被洗禮了一般。怔了怔,問道,“你姓吳,與兵部侍郎吳立凡有什麽關系?”
“他是我爹。”
“回去吧,你爹不會喜歡你在淮王府溜達的。而且,淮王殿下也不會歡迎你造訪的。”
說完,莫輕雲掙脫了她的手,手心中還餘留着吳晗晗軟糯的手感,讓他突然從內心深處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走了幾步後身後沒有任何動靜,他疑惑的轉頭,卻見吳晗晗咬着嘴唇,一臉無辜的站在原地,眼底帶淚,我見猶憐。
他從活到今天,第一次在心裏産生內疚,嘆了口氣,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吳晗晗的手頓了頓,想要縮回,但他手心的溫度太熾熱,讓她舍不得掙脫。便高興的随着他一起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你為什麽到淮王殿下府裏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爹與淮王殿下合不來?”
“我知道,所以我要看清楚淮王殿下是誰,我也記着他,以後見到他就繞路走。”
真不知她是幼稚毫無心機,還是故意裝出這副模樣,來做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莫輕雲一向清明的腦袋,這會突然打了結一般,看不清吳晗晗清澈的眼底,到底是真是假。
寧王府,寧致遠的卧室。
他身上多處受傷,此時尚在昏迷之中,但好歹命是保住了。此時他雙目緊閉,躺在床榻之上,劍眉在夢中都人蹙着,有什麽事情讓他煩惱自此。
思雲将帕子打濕,擦拭了寧致遠頭上的汗珠,雲翼在一邊走來走去,是不是嘆口氣,宋北辰滿懷愧疚,一言不發。
這時,從外面傳來腳步聲,到了卧室之中,“雲将軍,皇上派人來傳話,讓寧王殿下帶着使臣進宮面聖。”
雲翼轉身看着傳話的小厮,怒道,“寧王殿下受傷的消息,沒有報告聖上嗎?”
都受傷了,還怎麽進宮,當真是不想他活命了嗎?
“已經派人去過了,聽說晉陽王進宮面聖,說是要負荊請罪。然後宮中就傳來消息,讓寧王殿下進宮。”
“他傷成這樣,醒來都成問題,怎麽去宮中。”思雲真是不理解,皇上到底對寧致遠懷着怎樣的情誼,為什麽非要為難他,“況且,如今使臣進貢的東西都被山賊搶奪了去,怎麽好進宮。”
雲翼也擔心這個,而且,堯國的王爺如今還下落不明,寧致遠進宮不就成了池中之物,只能任人宰割嗎?辦事不利,使臣沒有保護好,還丢了貢品不管是哪一條,都夠他受得了。
宋北辰立馬做出反應,當機立斷,“我去看看那群山賊,找回貢品,然後在沿途找找有沒有沐宸楓的身影。”
說完,他轉身出了屋子。雲翼剛毅的臉皺成一塊,一時沒了主意。
“沐宸楓找到沒有?”床上傳來虛弱的聲音,寧致遠不知何時已經張開了眼,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聲音也是細若蚊蠅。
雲翼眼疾手快的将寧致遠扶了起來,躺坐在床上,“沐宸楓現在還下落不明,宋北辰正派人去找,你還是先緩一緩吧,這個樣子怎麽進宮。”
寧致遠蒼白的臉上堅決如鐵,“可父皇的命令,我必須遵從。還是趕緊扶我起來,讓我進宮去吧。”
他一向對皇上惟命是從,不管任何吩咐都會第一時間去完成,雖然得不到皇上的青睐,但是他還是樂此不彼。他母妃生前交代他,不管發生什麽,血肉之情是斬不斷的。
見他堅持,沒有轉圜的餘地,雲翼當即便怒了。帶着細紋的臉上怒意橫生,“寧致遠,你不心疼自己,身邊有的是人擔心,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那些關心你的人想一想,你這一去,皇上若是責罰你,以你這個狀況怎麽能承受。”
寧致遠還想反駁,思雲便順着雲翼的話繼續道,“你還是先躺一躺吧,莫輕雲也說了,你暫時不能下床,皇上那邊有外公和表哥還要姨夫呢,你不要擔心了。”
雲翼更是放下狠話來,“如果你今天出了寧王府,那就別認我這個師父。”
這話一出,終于壓住了寧致遠蠢蠢欲動的腿,寧致遠這孩子就是太傻了。有些事,明知道吃力不讨好,他偏偏還全力以赴。
“思雲,你好好看着他,我先雖傳話的公公一同進宮,有事在給你們傳信回來。”
“外公放心,思雲省的。”
雲翼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下人正巧端來煎好的藥,思雲坐在寧致遠床榻旁,接過藥碗,一勺一勺的喂到寧致遠唇邊。
他這會倒是沒有反抗,聽話的張開了嘴,将藥盡數咽下了肚子裏。等到一碗藥下肚,原本就沒什麽精神的他藥效一上來,他更是雙眼慢慢的閉上,昏睡了過去。
将他挪下來,平躺在床榻上,又幫他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将他整個人都裹在了被子裏面。聽着他傳來均勻的呼吸,思雲才終于放下心來。
悄悄的起身出了屋子,雪地裏不知是誰搭了個雪人,孤零零的站在漫是白色的雪地裏。
遠處長廊之上,有腳步行色匆匆的往這邊走來,停在她面前,“鄢小姐,雲府那邊有人傳來了書信,說是要交到您手中。”
這小厮恭敬的立在她身前,不卑不亢的說道。
思雲接過書信,展開來,上面洋洋灑灑的娟秀字體,是鄢惜妤的字跡。從她離開鄢府之後,倒是很少聽聞鄢惜妤的消息了,但這書信之中,竟然寫着要與她在春滿樓見面。
鄢惜妤竟然約她見面?思雲往天邊看了看,今兒是沒出太陽,要是出了,保證是打西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