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手起刀落絕不心軟】
思雲慌亂的揮舞着手臂,想要把眼前一群如狼似虎的蛇趕走。但又懼怕會被蛇咬到,只能閉着眼睛亂舞一通。
“哪來的蛇啊,看着好生吓人。”
“思雲。”
“小姐,你沒事吧?”
高臺下。人聲鼎沸。有為這蹊跷的蛇群驚詫的,也有看熱鬧嬉鬧的。只有鄢茂學和惠風的聲音帶着關心,急切的叫喚。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蛇群依然沸騰,他們距離甚遠,并不能為她改變處境。
直到感覺到身邊風聲一轉,随後就見宋北辰穩穩的落在思雲面前,揮刀将一群蛇攔腰斬斷。
一群斷了的蛇還在地上蜿蜿蜒蜒的扭動着身軀。還沒意識到已經身首兩端。
思雲剛松了口氣,卻感覺手臂又被咬了一口,還是原先的位置,那條黑色斑點的蛇一躍而起,在她手臂上又留下了牙印。
可這一條蛇明顯和之前那條不是同一條,因為牙印上的黑色血液散發着刺鼻的氣味,不僅感覺到手臂麻木,而且毒素入體将牙印附近染成了黑色,還有往上蔓延的趨勢。
這樣下去不行,毒素蔓延全身。她必死無疑!
“表哥,有刀嗎?”
毒素讓她有點眩暈,聲音細若蚊蟻。
宋北辰正奮戰在蛇群中,聽到思雲虛弱的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只以為她要匕首防身,從腰間抽出匕首遞給她。
手握着匕首。思雲對着蛇印處比劃了一下。一咬牙插入肉體,将已經變得黑色的血肉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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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雲眼睛都未眨一下,肉就已經被大塊的挖掉,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密汗。傷口鮮血橫流,有些噴濺到臉上,與她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失血過多,導致思雲臉色蒼白,但卻始終一聲不吭。
“啊!”
好多貴女們見到這一幕,都被吓得捂住了眼睛。仿佛感覺手腕上的肉被挖掉似的,抱緊了手臂。
寧致遠心疼的看着她,就算是一個男子這樣揮刀割肉也做不到她這般隐忍。她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經歷過什麽!
“小姐,小姐。”隐約中,思雲似乎聽到了惠風的呼喊。
耳邊的聲音變得缥缈。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意識一點點被剝離,身上使不出半點力氣,軟軟的倒在地上。
“思雲!”
惠風的動作來的太過突然,宋北辰背對着她壓根不知道。聽到有人喚她宋北辰才回頭看了一眼,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讓他愣了一下。顧不得仍在扭動的蛇群,打橫抱起思雲。飛身下了高臺。
而正在宋北辰抱着思雲下去的一瞬間,突然傳來一聲高喊,“狗皇帝,納命來!”
随着聲音落下從四處蹿出一群黑衣人,将宴會上的人群圍了起來。
負責巡防的侍衛連忙警覺起來,“有刺客,保護皇上!”
奈何身後被人偷襲,已經無聲無息的倒了好些人。存活的侍衛與黑衣人相比,人數上明顯占着劣勢。
寧致遠職在巡防營中,有敵深入,他迅速安排人護住參加宴會的人,然後指揮人與黑衣人拼殺。
一時之間,場面混亂不看。黑衣人和巡防營的厮殺起來,兩方各不相讓。
“啊……”
喊叫聲,厮殺聲不絕于耳。原本還坐着看熱鬧的人,也頓時紛紛起身,被侍衛護着一邊躲避黑衣人的攻勢,一邊随着侍衛一起退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所有的人都被轉移後,卻唯獨皇上被黑衣人截斷,護送他的侍衛被斬殺,孤立在一邊。
血色在月下格外顯眼,月色似乎都染上了鮮紅色。從血紅的月色中,突然飛出一個舞者長劍的黑衣人,長劍一指,直直的向着皇上而去。
皇上沉着臉現在原地,身邊的突然全部倒地,為黑衣人尋來了絕佳的機會。
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皇上!”
宋北辰護着思雲躲過一陣攻擊,回頭卻又看到了皇上深入險境。頓時,兩相為難。
猶豫之時,黑衣人橫刀砍下,在宋北辰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
而此人一擊得逞,便對着宋北辰面門砍來。
思雲撐着意識,将匕首刺入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從他刀下救下了宋北辰。
“多謝!”宋北辰道了聲謝,飛身而起一腳踢飛了黑衣人,回頭擔憂的看向皇上那邊。
“皇上,你沒事吧?”
卻發現那個黑衣人長劍近在皇上面門咫尺的距離,卻被身後突然而出的長劍刺穿了胸膛。宋北辰松了口氣,看向長劍的主人。
是莫輕雲!
“多謝莫禦醫。”皇上略帶深意的看了眼莫輕雲。他就知道,這個禦醫的身份必然不會這麽簡單。
有了莫輕雲在旁,接近皇上的人紛紛被擊潰,再無人敢靠近。
寧致遠指揮殺敵的地方,距離皇上距離頗遠。但他分明記得,莫輕雲跟着他一起到了侍衛的包圍圈。究竟是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皇上面前。
想起來,就讓寧致遠覺得一陣後怕。
宋北辰一腳踢開礙事的人,抱着已經昏迷的思雲丢到寧致遠身上,随後飛身回到皇上身邊,“莫輕雲,去看看思雲,這裏我來。”
莫輕雲輕笑一聲,淡定的丢了手中的劍,緩緩的走向寧致遠。還有不長眼的想要襲擊他,卻被他手臂微揚,接近他的人紛紛随之倒地。
明明走的是一條血路,卻偏偏被他走的潇灑無比。
“賣弄!”
寧致遠冷哼一身,莫輕雲已經到了身邊。
神色深沉的看了眼他懷中的思雲,剛才的行為,倒是讓他覺得側目。
手起刀落下,毫不猶豫,這麽狠的心腸……和他好像呢。
惠風也急忙趕到思雲身邊,看到她身上淌血的地方,眼淚止都止不住。她的小姐,為什麽總是這麽容易受傷呢。
“小姐她,小姐她不會有事吧?”
莫輕雲撕了塊布,将思雲受傷的部位前段緊緊的勒住,防止血液繼續外流。
但是,那被剜了肉的部位缺了一塊,看着觸目驚心。
這麽深的傷口,她一聲不吭的就承受下來。聽說百渡一下抓急書無,裏面可以看後面的章節!恐怕,若是男子這麽手起刀落下,都會忍不住哀嚎出聲。她卻始終一言不發,這份隐忍,讓人心疼。
“沒什麽大礙。”
止住了血液,莫輕雲随口回答了惠風的問題。
反正以他的醫術,再深的傷口在他手下都不會是大事。
就算得了莫輕雲的保證,惠風依然忍不住為思雲難過,本來以為在宮中有皇後娘娘和寧王在,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可是,偏偏有人在人眼皮子底下作妖。
見到惠風哭哭啼啼的模樣,莫輕雲莫名有些煩躁。
“閉嘴。”
被人低喝,惠風連忙閉上了嘴。以免影響了莫輕雲治療,看着自家小姐眉頭微皺,即使醒着的時候一聲不吭,但是身體的疼痛在昏迷的時候,還是能切身的感覺到的。
惠風有些心疼,絮絮叨叨說,“小姐她老喜歡受傷,以前也是,每次回來的時候滿身傷痕,但是卻從來都不吭一聲也不說原因。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越是這樣越讓人心疼啊。”
“夠了!”莫輕雲蹙眉,惠風說的那些以前,他都知道,甚至好多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生平第一次,莫輕雲竟然開始反省起自己的行為來。對她那種莫名的嫉恨,似乎也淡了不少。
不過同是個可憐人,何必彼此為難呢。
而另一邊,宋北辰沒了思雲這個累贅,揮劍殺敵更加的利落幹淨。
他本就是皇上欽點的護衛,在宮中若不是個實力出衆的人,怎麽能的皇上贊譽。
有了他一個頂十的殺敵能力,巡防營的人受到鼓舞,一鼓作氣的将黑衣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黑衣人雖多,但卻少有能抵擋住宋北辰的人,不過片刻就被宋北辰收拾得幹幹淨淨。
而後,雲翼麾下的羽林衛被人引了過來,将一出來,便從黑衣人外圍包圍了黑衣人,氣勢宏偉。羽林衛是雲翼親自訓練的侍衛,武功和能力自然是上乘,有他們出現,立馬便控制住了局面。
厮殺聲停歇,熱鬧的宴會現場,變得橫屍遍野。看着十分恐怖,膽子小的已經附在地上嘤嘤哭泣,膽子大的也是臉上布滿了冷汗。
這邊場面被控制住,寧致遠便派人将思雲送到偏殿,回頭來指揮人将受傷的侍衛帶下去安置休養。死了的屍體也被擡下去,查明身份後送回家鄉。
黑衣人多半都被在場的侍衛殺害,唯獨剩下三個。
被制服了的黑衣人見勢不妙就想要服毒自殺,莫輕雲卻不知何時移到了那群人面前,陰測測的笑着,“本禦醫最擅長的就是起死回生,你們要是敢服毒自盡,那我便讓你們多體驗幾次掙紮在死亡邊緣的感受。”
此話一出,黑衣人哪裏還敢動作,紛紛僵着臉驚悚的看着莫輕雲。
皇上慢慢的移步走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臉上的黑巾已被扯下,露出三張陌生的臉。
唯恐黑衣人再行動作,寧致遠便吩咐人将皇上保護起來。
宋北辰擦幹了劍上的鮮血,躬身行禮,“臣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起來吧。”皇上揮了揮手,随後冷着臉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三個黑衣人,“這三個人就交給巡防營審問。還有,這舞臺無故出現蛇群的事情。寧致遠!”
被點了名,寧致遠被人推着往前,到了皇上面前。
“兒臣在。”
“安撫死亡兵士的家屬,撫恤金的事情你親自去辦,受傷的侍衛也要派禦醫過去治療。另外,刺客行刺一事和蛇群的事情,沒有個滿意的答複給朕,朕唯你是問。”皇上在宋北辰拼死護衛中毫發無傷,但是明黃色的衣衫上難免沾染了些血污,看着倒有些狼狽。可是,身為皇上的威嚴與貴氣與生俱來,并不能因此影響分毫。
寧致遠是真心尊敬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即使對他并不好。
“兒臣遵旨。”寧致遠應聲道。
而至始至終,皇上都未曾正眼看過寧致遠一眼。吩咐完了這些,他又對宋北辰說,“今日辛苦了,待明日早朝之時,朕再論功行賞。”
“多謝皇上。”
這大概是皇上近幾年來,第一次說要犒賞士兵。或許經過這件事情,皇上心中對輕武重文的觀念能夠改善一些。
寧致遠心裏想着,擡頭卻發現皇上拂袖轉身,帶着怒意的聲音說道,“起駕回宮。”
跟着,太監高喊一聲,“起駕回宮。”
前行的路便被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宋北辰和一幹後宮之人便跟着皇上的身影,離開宴會場地。
這好好的中秋宴就這麽被打擾,再沒有了半點團圓的意思。興致無端被打擾,皇上腳下的步子似乎都帶着怒火。
衆人齊聲高呼,“恭送皇上。”
寧致遠仿佛被排除開外一般,皇子公主們都跟着離開了,卻唯獨剩下他還在原地善後。在旁人眼底,寧致遠便當真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別人皇子都舒舒服服的回宮歇息去了,唯獨他還得累死累活的做這些善後,卻還得不到皇上正眼相看。
即便如此,寧致遠卻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只專心做自己應做的事情。
“寧王殿下。”巡防營的人迅速上前來,聽候指令。
“将三名刺客帶下去關押起來。”
巡防營的人迅速上前來,将三名刺客壓了下去。
随後,寧致遠安排人将文武百官和家眷送出皇宮,又派人将場地好好的收拾一番。巡防營的人動作迅速,很快這一片狼藉便被收拾的幹幹淨淨。
等這邊的善後工作處理完成後,寧致遠便準備去看看思雲的情況。
“寧致遠。”
宋北辰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場地中來,神色陰郁全沒有平日裏的笑容。他一向在無人的時候對寧致遠直呼其名,他也習以為常了,但是見宋北辰今日表情有異,他便跟着嚴肅起來,“何事?”
“皇上對這件事情很是震怒,你最好還是小心行事。而且,刺客來的蹊跷,守在宮門口的護衛毫發無傷。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說的這麽明顯了,寧致遠顯然能夠明白。宮門口的人毫發無傷,那這群人要麽就早已經潛伏在宮中等待時機,要麽……便是宮中之人蓄意安排的。
“我知道。”
“還有,思雲的情況不太好。她二娘和妹妹的心思,雖然我不知道,但她們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最好還是想辦法,讓她留在宮中自己照料,否則出了事情會追悔莫及的。”
說完這些,宋北辰便悄無聲息的在寧致遠面前消失了。與宋北辰比起來,他的殘疾身份真是誤事太多。
就如今天的事情,若不是他不能暴露,那麽他絕不會讓思雲受這麽重的傷。豆樂引亡。
望着天邊皎潔的月色,寧致遠突然有些惆悵起來。
思雲失血昏迷過去,便安排到了偏殿,方便莫輕雲為她醫治。莫輕雲将她的傷口細致的上了藥包紮起來,看着這麽深的傷口,莫名的讓他覺得一陣心疼。
手下的動作,也不自覺的輕柔了許多。
鄢茂學守在思雲身邊,擔憂不已,“莫禦醫,小女傷勢如何?”
莫輕雲原本眼底帶着心疼,聽到鄢茂學的問話,便迅速收斂了神色,以一副醫者的态度波瀾不驚的對鄢茂學說,“鄢大小姐只是失血過多導致昏迷,她及時剜肉毒素并未蔓延,除了傷勢嚴重一點,其他的并無大礙。”
“那為何還不曾醒來。”
從宴會場地到這裏,莫輕雲為她也包紮了,可是她卻依然皺着眉緊閉着雙眼。
“上的藥物中,有鎮痛安神的成分,鄢小姐睡一會還感覺不到痛意。否則……”
莫輕雲故意沒有把話說完,但鄢茂學必然能領會。寧願她睡着,傷口上的痛苦還能輕一點,若是醒來了,只怕更加不好受。
這下子,鄢思雲受了這麽重的傷,那一位不知道可還忍得住。想着,莫輕雲冷笑一聲。
鄢茂學提着的一口氣總算松了下來。聽說百渡一下抓急書無,裏面可以看後面的章節!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他答應了雪蓉要好好照顧女兒,如今,思雲卻被傷成這樣,他心中的愧疚更加深刻了。
“多謝莫禦醫了。”
莫輕雲輕點了點頭,做完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将自己的藥箱收拾了一下,就準備離開了。殿門突然被人打開,餘氏急匆匆的趕過來。
見到莫輕雲跟見到救命稻草似的,“莫禦醫,能否幫小女看看,她為何一直未曾轉醒。”
餘氏拉着莫輕雲的衣袖,雖說是求他,但卻半點沒有求人的姿态。
莫輕雲輕笑一聲,“鄢夫人說的哪裏話,二小姐一沒受傷二沒中毒的,下官能做些什麽。再說了,這受傷的兵士還在等着呢,還望鄢夫人不要攔了本禦醫的路。”
說着,莫輕雲将自己的衣袖從餘氏手中抽出,還一臉嫌惡的用紗布擦了擦她碰過的部位。
聽到莫輕雲這番話,餘氏眼神微冷。他的動作,更是讓她臉色一僵。若不是現在只找得到莫輕雲一個禦醫,她怎麽可能放低姿态來求他。何況,那些下賤侍衛的命,哪裏有她女兒重要。
但是自家女兒确實還一直昏迷不醒,她不能棄之不顧,“莫禦醫,還請莫禦醫幫幫忙吧,小女從到了偏殿便一直昏迷着,恐怕是被人下了什麽毒啊。”
被什麽人下毒?莫輕雲在心裏冷笑,這不是明擺着想要說是思雲嗎,畢竟鄢惜妤昏迷之前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和她同臺舞蹈的思雲了。
這餘氏和鄢惜妤果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指不定,那高臺上的蛇群,便是餘氏放上去的。
想到這個可能,莫輕雲看向餘氏的眼神冷了冷。但很快,他便恢複了一臉常色。
“莫禦醫,勞煩您幫忙看看吧。”
鄢茂學将思雲安置好後,才過來這邊勸說莫輕雲。就算不喜鄢惜妤,但畢竟她也是自己女兒,這骨肉血親的關系,他還是不能割舍的。
“既然鄢大人如此懇求,那下官便去看看吧。”
正好,他也确認一下,這鄢惜妤到底是不是故意裝的,“勞煩鄢大人帶路。”
若是真想裝病陷害給思雲,也好讓他收拾她一番。
他別的東西沒有,這整人的毒藥,可是一抓一大把。
“可,思雲這邊……”鄢茂學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眼思雲睡着的方向。
“老爺放心,奴婢會照顧好小姐的。”惠風連忙保證道。
惠風在思雲身邊伺候時間最長,鄢茂學對她也放心些,聽到她的話,鄢茂學便領着莫輕雲出去了。
總算走了!
惠風松了口氣,要是再不走,恐怕寧王爺就要闖進來了。
畢竟,現在他和小姐的關系,還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小姐的處境會變得更加艱難。
正想着,寧致遠便從外面悄然的進來了。
“殿下。”
“思雲情況怎麽樣了?”寧致遠走到榻前,看到思雲手臂上包紮的紗布。她臉上雖然依然很蒼白,但是眉頭已經舒展開來,可見上的藥産生了效果讓她的疼痛緩解了些。
“莫禦醫說小姐的身中的毒被她剜肉消除了,出了身上的傷并無什麽大礙,但是必須要好好養着才行。”
“知道了,你先出去看着,讓我和她單獨待會。”
“奴婢這就出去。”說完,惠風便識趣的将空間留給寧王和思雲。
本來說好的若有下次,以身相許。可惜了,這一次救了她的人是宋北辰。還好宋北辰是她表哥,否則他的處境可就艱難了。
想着,寧致遠輕笑一聲,拿着沾濕的毛巾,将思雲額頭上的密汗擦拭幹淨。動作溫柔如水,生怕吵醒了榻上熟睡的人。
今日之事,就算皇上不吩咐,他也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讓思雲受此重傷的人,他決不能輕饒。竟然想到用毒蛇來害她,此人的心思當真是歹毒。
“思雲,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知道思雲不會聽到,寧致遠卻依然在她耳邊輕語,“看到你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間,毫無猶豫。我便知道,往日裏你所受的苦,可能比今日之痛痛上千百倍。我多想幫你分擔一些,只希望能減輕你的痛苦。”
寧致遠神色中滿是心疼,伸手輕撫上思雲的眉眼。用手細細的描畫着思雲的五官,仿佛将他刻在自己心底一般。
“不論你聽不聽得到,我寧致遠今日在此發誓,往後決不讓你再受半分傷害,否則,我便與你同傷,和你共苦。”
對着皎潔的月色,寧致遠信誓旦旦的說道。此生,無論發生什麽,他絕對不會有負思雲。
“我聽到了!”榻上的人突然發聲,将寧致遠驚了一下。
他本就是對着月色發誓說給自己聽的,哪想到卻被思雲給聽了去。頓時,他臉上飛起了紅雲,羞愧難當。
一睜眼,便見到寧致遠這副模樣,思雲輕笑一聲,“你這副樣子,我到底該相信還是該無視呢?”
看到思雲眼底的戲谑,寧致遠羞愧的心思頓時沒了,佯怒道,“死丫頭,竟敢取笑我。”
思雲連忙閉上了眼睛,揚聲道,“你就當我還昏迷着吧,你繼續,我絕不打斷。”
嘴角帶着得逞的笑意,掩蓋不住甜蜜。寧致遠幾次幫助于她,她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自然會選擇相信。即使在以後的以後,她會頭破血流、但是這一刻寧致遠是真心待她,她便滿足了。
***
鄢茂學帶着莫輕雲進了鄢惜妤休息的房間,她高臺上那豪放的撕衣舞,當真是引人注目。往日裏都言鄢二小姐,溫柔娴淑,知書達理。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鄢惜妤的确是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但是,餘氏擔心鄢惜妤,沒有注意到,他卻注意到了。鄢惜妤閉着眼睛是沒錯,可惜一直顫動的睫毛,和是不是轉動一下的眼珠,哪裏是昏迷了的樣子。分明是閉着眼睛裝睡,自怕心裏又不知道打着什麽主意。
既然她想裝,那他就成全她!
莫輕雲在餘氏看不見的角落陰測測的笑了一笑,随後握着鄢惜妤的右手聽脈。
“二小姐身上并沒有受傷,昏迷不醒,只怕是另有別的原因。”
“是何原因?莫不是中毒了?”餘氏連忙緊張的問道。她早就懷疑鄢思雲給女兒下毒了,否則妤姐兒規規矩矩的坐着彈琴,怎麽會突然脫起衣服來。顯然就是被人給害成這副模樣的。
莫輕雲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張口閉口就是中毒,真當這毒藥不是人制的,說說話就來了嗎?
“夫人別着急,什麽原因,試試便知。”
說着,莫輕雲将他的醫藥箱放到桌上,打開來,将裏面的一套針灸拿出來。
細細長長的銀針整整齊齊的擺起來,莫輕雲撚起一根銀針,在火上烤了烤。找到鄢惜妤的啞穴,刺了進去。
控制了鄢惜妤的聲音,他又拿着銀針分別刺在了鄢惜妤雙手雙腳的穴位處,控制了她的動作。
接下來的好戲,要是被她一個掙紮叫喚給打斷了,那可怎麽行。平時知道思雲最怕什麽的,也就鄢家的幾個人。鄢茂學是真心疼愛思雲,這一點從他的行為舉止中可以看出。
而這兩位,顯然就是放蛇進入的幕後人,不是她們放的就是她們策劃的。反正,這件事情和她們絕逃不了幹系。
今日,他便好好讓鄢惜妤體驗一下,思雲剜肉的痛苦。
想着,莫輕雲拿着銀針,朝着鄢惜妤身上紮去。
哪個穴道的痛苦最深,他便朝着哪個穴道紮下。
可憐鄢惜妤被封住了聲音和動作,掙紮和尖叫都沒法。額頭上很快就染上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偏偏眼睛還不能睜開,否則她故意裝病不就得被戳穿了。
身上傳來鑽心的痛苦,就好像千萬只螞蟻啃噬着肉一般,一直螞蟻咬可能沒什麽感覺,但是千千萬萬只螞蟻同時啃咬,便是又癢又痛的難受。可是,偏偏她不能躲,也不能向人哭訴。只能咬緊牙關,生生的忍受了身上的痛苦。
莫輕雲滿意的看着鄢惜妤額頭上的汗珠,“夫人,趕緊将二小姐額頭上的汗水擦一擦吧。等到,這一套針法紮個三四次,二小姐就能醒來了。”
一聽這種痛苦還得承受三四次,鄢惜妤頓時雙眼一翻,真的昏迷了過去。
他怎麽可能讓她這麽輕松的躲過這痛苦,銀針微攆,鄢惜妤又活生生的被他拉回了意識。此刻看到莫輕雲微笑的臉,仿佛看到地獄的惡鬼一般。
莫輕雲!她咬緊了牙關,瞪着他。
最好別讓她逮到機會,否則一定狠狠的收拾他一頓。
鄢惜妤眼底的憎惡越深,莫輕雲便笑得越開心,手中的銀針也就更歡快的紮在她身上。
等到幾番施針完成,莫輕雲拍了拍手,将所有的道具都收回到醫藥箱中。
此時,鄢惜妤的後背已經被冷汗給浸濕,緊緊的貼在身上,煞是難受。
她閉着眼,微微喘息,和莫輕雲作對似的,固執的閉上雙眼不肯醒來。
餘氏見莫輕雲收好了東西,可是鄢惜妤照樣還是閉着眼,不由得有些着急,“莫禦醫,您看小女為何還不轉醒?”
莫輕雲輕笑一聲,“看來是剛才下官施針的周期太少,不如再來一輪……”
話還未說完,鄢惜妤睫毛顫了顫,啞着聲音叫道,“娘,我這是在哪裏?”
雙眼迷離的掃了眼屋裏的景象,一副無辜的模樣。
“妤姐兒你醒了,這裏是皇宮,多虧莫禦醫救了你。擔心死為娘了。”
多虧他?
鄢惜妤在心裏咬牙切齒,剛剛差點被他折磨的去了半條命,還多虧他。多虧他手下留情,饒了自己一命嗎?
“夫人言重了,下官身為禦醫,就算是宮中娘娘的貓兒狗兒受了傷,也是盡力醫治的。二小姐不過是下官醫治的……中一個而已。”
莫輕雲笑容和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面上還真是醫者父母心的姿态,可惜心腸實在不怎麽好。
鄢惜妤算是領教了,不僅被他故意刁難,還把她比作阿貓阿狗。好啊,真好!
“莫禦醫這話說的,不過是個為阿貓阿狗療傷的大夫而已。的确不值得人感謝。”
聽到她這番話,言語之間對莫輕雲毫無尊重可言,莫輕雲倒是沒有在意。他本就沒興趣和一個婦人多動唇舌。他比較擅長的是能動手的絕不動口,當下就揚了揚醫藥箱。
吓得鄢惜妤立馬白了臉。
鄢茂學聽到鄢惜妤的話,臉色微惱,別人救了她,她還說話那麽難聽。
“沒臉的東西,醒了就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去。”
被鄢茂學毫不掩飾的謾罵,鄢惜妤臉色微窒,求助的目光望向餘氏。餘氏聽到鄢惜妤被這麽說,頓時忍不住了。
“老爺,你這話怎麽說的,惜妤好歹也是你女兒,當着外人的面,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哼!瞅瞅你女兒幹的好事,今天在宴會上可真是大放異彩啊,只怕明日裏大街小巷都要傳遍你女兒的光輝事跡了。”
鄢茂學冷哼一聲,毫不留情面的反擊道。
今日宴會上的事情,确實算不得光彩。鄢惜妤當衆寬衣解帶,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偏偏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示了。
日後只怕她想要嫁個好人家都很困難了。
這下子,餘氏再無話可說。默默的收拾了一下行當,一言不發的扶起鄢惜妤跟在鄢茂學身後。
到了思雲休息的偏殿之中,思雲已經轉醒,雖然臉上毫無血色,但是卻比剛才有了精神。
“思雲,收拾一下,随為父回府吧。”
思雲從榻上起身,微微福了福神,當時行禮,“思雲并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随時可以出發。”
鄢茂學滿意的點點頭,他這女兒身上都受了傷,還顧着要謹慎行事。不忘與長輩之間的禮數。這麽一做對比,誰好誰差,當真是一目了然。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回去吧。”
正說着,殿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公鴨嗓的聲音。
“皇後娘娘駕到。”
随着聲音落地,皇後娘娘一身黃色衣衫,匆匆的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後娘娘。”
“臣女(婦)參見皇後娘娘。”
“都起來吧!”見思雲行禮,皇後連忙走到思雲身邊,伸手将她扶了起來。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後對鄢茂學說,“鄢大人,思雲受了如此重傷,舟車勞頓也對她不利,在這宮中想必能修養的更加好。還是将她留下,本宮來照料把。”
鄢茂學為難的看了眼思雲,她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特別欣喜,也沒有特別不願,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
“不敢勞煩皇後娘娘,微臣自當照顧好小女。”
哪知皇後卻掃了眼一邊站着的餘氏和鄢惜妤,随後冷哼一聲,“鄢大人,這後院之事,你似乎不太清楚。可別忘了,誰最清楚思雲怕什麽,你不會以為那蛇群的出現,是機緣巧合把?”
聞言,餘氏心中微驚,難道被她發現了?可是,她明明做的及其隐秘,不會有人發現才對的。
皇後意有所指,平日思雲的處境,她也知道一二,當下他沉吟了片刻後,接受了皇後的提議,“微臣明白,多謝皇後娘娘提點。小女就勞煩娘娘了。”
“不必言謝,有思雲在宮中陪着本宮,本宮也覺得這日子過得如意一些。”
思雲連忙謝恩道,“臣女多謝娘娘贊賞。”
憑什麽她就能得到皇後贊賞,而她卻要被人嫌惡。為什麽上天對她如此不公平!果然,原本該是她的,都被鄢思雲那個賤人奪去了。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鄢惜妤眼底生恨,眼神陰狠的看着鄢思雲。
她最好一輩子躲在皇後這裏,否則,她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鄢惜妤手握成拳,在心裏發誓。
鄢茂學要走,早有人備好了馬車等在宮門口,見到他們過來,侍衛恭敬的行禮,“鄢大人,屬下奉寧王殿下的旨意,護送鄢大人一家回府,請上車吧。”
“多謝殿下厚愛,下官感激不盡。”
說完,鄢茂學便率先上了車,而後鄢惜妤和餘氏也相繼被人扶着上了馬車內。
等到馬車行駛出了宮門內,鄢茂學臉色微冷,瞪着餘氏責問道。
“說,今天舞臺上那些蛇是不是和你有關系?你到底要把思雲害成什麽樣子才滿意?”
鄢茂學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就定下了她的罪,餘氏頓時覺得一陣委屈,眼淚在眼眶打轉,“老爺,您為什麽要懷疑妾身呢?妾身和您相處了這麽多年,難道您還不了解妾身嗎?”
“你給我閉嘴!”餘氏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沒能讓鄢茂學生出半點同情,更加憎惡了,餘氏的個性他當然了解!永遠把思雲當成是障礙,仿佛她阻了鄢惜妤的前程一般。
“你就是恨不得思雲死了才安心,她從小就沒了娘,我又常不在家中,你做的那些事情,以為我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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