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哪吒和龍三太子不得說的二三事

第65章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話時, 待過的那個盒子吧，那是鲛用來放置她心愛的藝術品的。”鲛這麽說道，“那裏面裝的, 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不是每條人魚在受到鲛的殘忍對待之後, 都能像我一樣蹦蹦跳跳的，那裏面裝的都是他們的屍骨, 臨死前都沒能再看家鄉一眼。我記得人魚宮殿裏有一個傳說，如果人魚不能死在自己出生的那片海域裏，那麽他的靈魂将一直流浪。”

李樾咬緊了牙, 看着書架上幾乎堆滿了的明信片盒子, 心裏湧上一股恨意，“那裏面，都是人魚？”

藍琪垂着頭, 悶悶地嗯了一聲, “所以我必須留下來，陪着他們, 直到我有能力把他們全部送回人魚宮殿。”

李樾聽到藍琪口中的人魚宮殿, 忽然想起來自己和男巫見面的那片海底宮殿, “人魚宮殿？你們人魚有皇族？”李樾失口，一不小心又說成了你們人魚，這下他更加懷疑自己其實是人而不是人魚了。

藍琪倒是沒注意到李樾的措辭, 她回答他道, “應該是有的，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李樾摸了摸下巴, 然後對藍琪說，“如果我回去把這裏的情況告訴皇族, 他們應該會派人來就你們的吧。”

藍琪搖了搖頭，“沒用的，人魚族對人類太過于恐懼了，就算是皇子被抓住了，他們也不會派人過來的。”

李樾忽然想起來，自己在那個宮殿的時候，門口有兩只蝦叫自己九十九殿下。

李樾撓了撓頭，問藍琪，“人魚的皇族是不是有很多位皇子啊？”

藍琪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道，“我記得好像是挺多的吧，皇和皇後特別喜歡小孩子。”

李樾腦海裏出現了一片蔚藍的大海，畫面中有一條魚下崽和下雨一樣迅速……所以自己排到第九十九號也不為過，所以人魚族的皇和皇後少了自己這麽一個孩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他們現在有沒有發現李樾丢了都是兩碼事呢。

門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藍琪推了李樾一把讓他趕緊走。

“快跑，是鲛回來了，如果你能順利逃走，請幫我回去看一看我們的家，我永遠愛那片蔚藍。”

藍琪剛說完，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鲛手裏握着水果刀和鑷子，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微笑。

李樾躲在門後面，緊張到連大氣都不敢出。

藍琪面對着鲛，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鲛忽然笑了出來，“看來這裏有一只不聽話的小家夥逃了出來。”

藍琪遠遠地看了李樾一眼，露出一個近乎決絕的眼神，然後奮不顧身的就往回跑，盡最大可能的為李樾争取逃跑的時間。

李樾也不再猶豫，拖着受傷的尾巴，悄無聲息的從門縫中逃走了。

正要去追藍琪的鲛，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她注意到了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玻璃瓶，鲛忽然有些生氣，一把抓過桌子上的玻璃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似乎忘記告訴你了，不要讓我生氣，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鲛近乎病态地笑了兩聲，那笑聲聽着讓人遍體生寒，李樾不管不顧的朝前面跑，卻被阻隔在了門口，她的個頭太小了，根本夠不到把手，無法打開這扇門。

鲛的腳步聲自他身後傳來，越來越近，像是行刑前的倒數，一點一點擊潰李樾的內心。

鲛手裏握着水果刀和鑷子，眉眼中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無奈，嘴角勾起一抹令人驚嘆的弧度，露出她那排詭異的黑牙，一步步向李樾靠近。

李樾幾乎能聽清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可他除了靠在門板上，什麽也做不到。

就在這時，李樾身後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李月被那股力道帶的朝前翻了一個跟頭，他順勢滾到一旁。

門被徹底打開了，龍三走了進來，正好看到舉着水果刀和鑷子的鲛。

“你在做什麽？”龍三問。

鲛收起她那副恐怖的表情，露出甜美的微笑，“也許我是在切水果吧。”

龍三皺了下眉頭，這才忽然發現趴在一旁的李樾，“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受傷了？”

李樾有些防備的往後退了退。

龍三朝他伸出一只手，“別害怕，我會幫你的，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無論發生什麽事，我保證。”

李樾猶豫了，因為龍三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認真，他的語氣也不像在作假，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在龍三的注視下，李樾最終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攀着龍三的大拇指，乖乖的爬到了他的手上。

一爬上去，李樾就開始告狀，“你的姐姐要殺了我。”

龍三注視着李樾的眼睛，和煦地笑了出來，“那我就幫你殺了她，這樣你就不會有危險了。”

龍三說完，就真的去做了。他一腳就把鲛踹了出去，絲毫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小姑娘看。畢竟在這種世界裏，沒有什麽東西是真的，他也不必有心裏負擔。更何況他的這個姐姐，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瘋子。

鲛眼睛裏充滿了恐懼，滿臉不敢相信，“我可是你姐姐，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呢？”

龍三帶着惡意笑起來的時候比鲛還要邪氣，“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姐姐呀。”

龍三很無情的從地上撿起從鲛手裏掉落的水果刀，“我聽說你很喜歡刀子割在肉上的聲音，就是不知道刀子割在你自己身上的聲音，你喜不喜歡聽？”

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什麽？”她害怕到聲音都顫抖了，“你不要過來，你到底要做什麽？”

龍三冷冷地笑了出來，“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我要做的，不過是一些你很喜歡的事情啊，就像你之前對他們做過很多次的那樣，你應該很熟悉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要——”

……

收拾完了鲛，龍三幫着藍琪把書架上所有的明信片盒子都拆開來，把其中的人魚屍骨帶了出來。

李樾一直對黑布蒙着的東西感興趣，于是他示意龍三把自己放過去，親自掀開那層神秘的黑紗。

結果，李樾剛掀開一個角，就被吓了一跳。那黑布下面蒙着的，是一個玻璃瓶。瓶子裏裝着一種帶有刺激性氣味的透明液體，而那液體裏浸泡着的，是人魚身體的殘肢。李樾甚至能從殘肢的邊緣看到些參差不齊的刀口，一看就知道是鲛的手筆。

鲛應該傷害過不少的人魚，光是盒子就有二十來個。那些玻璃瓶裏面裝着的殘肢，不排除有一些是從盒子中的屍骨上面切割下來的，也有幾個瓶子中裝着人魚蒼白的頭。所以鲛所傷害過的人魚具體數目仍舊不能确定。

龍三從卧室拿來了一個背包，把那些人魚的屍骨一個個裝進背包裏。還用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塑料盒子，把玻璃瓶中浸泡着的人魚殘志也一起裝起來了。龍三知道李樾的想法，他自己也是想幫助這些可憐的人魚的，決定帶他們回家——那片蔚藍的大海。

龍三背上背包，背上盒子，肩膀上坐着藍琪，手心裏托着李樾，三個一起向大海出發。

成功把藍琪和人魚的屍骨一起送回大海之後，龍三坐在了海邊。李樾，也坐在他手邊的一塊石頭上。

龍三面朝大海，光着腳踩海邊的沙子玩兒，李樾也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尾巴撩着一下一下沖上來的海浪。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李樾忽然開口問道。

結果李樾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龍三回答的聲音，于是他等不及轉過頭去看了龍三一眼，發現他正閉着眼睛迎着海風微笑。

“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李樾忍不住大聲又問了一遍。

龍三像是被驚到一樣，忽然頓了一下，一臉茫然的轉過頭來看像李樾，“你剛才說什麽？能不能再大聲說一遍？”

李樾覺得自己有一種想翻白眼的沖動。

龍三盯着李樾臉上的表情，忽然笑出了聲，“你知道嗎？你之前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像是嫌棄我，卻又帶着一絲不忍。”

“所以你果然知道吧。”

“知道什麽？”龍三問道。

李樾嘆了一口氣，“您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龍三彎起眉眼笑了，“是有一些不大好，所以求求你再說一遍吧，我真的想知道你說了什麽。”

龍三的語氣很真誠，一點調笑的意思都沒有。

于是李樾回答他，“我剛才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比如我不是真正的人魚。”

龍三笑了笑沒說話，而是點了點頭，“我還知道，你失憶了。”

李樾用手臂撐着向後仰，“所以我之前跟你很熟？”

龍三用手揉了揉額角，撫平了微皺的眉頭，然後伸出手來給李樾比了一個心，“我們以前是戀人關系，你信嗎？”

李樾挑起一邊眉頭，“如果你敢負責的話，我就信。”

“負責？”龍三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倒了下去。

從剛才龍三對鲛出手開始，龍三的這張臉，在李樾看來，就變得越來越熟悉了。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每一處棱角和每一處皺紋，都像是李樾曾經看到過很多遍一樣，就連李樾的潛意識，都對比留下了習慣的反應——嫌棄的感覺總是來得那麽自然。

李樾想着想着就失了神，等他忽然回過神來才發現，龍三自從笑到倒下去之後，好像一直都沒有起來。

李樾費力的爬到龍三跟前，發現他緊閉雙眼，呼吸微弱，好像是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