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快就到了何詩意居住的老小區。紀和光的車開不進去,只好把車停在路邊跟着何詩意進了巷子。
何詩意看他還跟在後面,轉過身去:“謝謝,你回去吧。”
紀和光站在樓底下,她看着那個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何詩意。”
他叫住了她的名字。
何詩意轉過身來,狹隘的小巷裏有一盞橘黃色的小燈,何詩意正站在下方,燈光在她的頭頂上映照出一片暖洋洋的光暈,她整個人站在燈光下,美麗又安靜。
紀和光想,要是在這樣的地方來個吻,一定美妙又幸福。
于是,紀和光大步走過去,幾乎快要用競走的姿勢,可是在快要到達的時候紀和光就看到何詩意懷裏的何念念睜開了眼睛。
想起前次何念念因為他親了她媽媽的嘴而使勁踩他腳的樣子,雖然不疼,可要是長大了還記恨這件事請,可就麻煩了。于是,紀和光換競走為慢步,換慢步為散步,最後,才興致怏怏的走到何詩意旁邊:“晚安。”
他說完,看何詩意點了點頭。直到看到她打開單元樓的大門。這才轉身隐入黑暗裏,到了路邊,他将車開上路,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充斥在心髒裏,最後變成一抹複雜的情緒,他說不出來是傷心,難過,亦或是開心。他覺得好像少了什麽東西,好像何詩意的一個轉身,就将他們之間的情愛一起割斷了,就好像,她四年前那個訣別的轉身。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沒有未來的。”
何詩意,時隔四年,我為什麽還是放不下你,可是,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把我忘得差不多了呢,紀和光諷刺的笑笑。他不敢在想,因為一旦想下去,心裏的某個地方就會刺痛又難受。
“媽媽,為什麽那個怪叔叔又跟着我們了?”何念念一時沒了睡意,她好像又見到那個又怪又讨厭的紀和光了。
何詩意糾正她:“念念,我最後糾正你一遍,叫紀叔叔,明白沒有。”
看何詩意的真的生氣了,何念念馬上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好的。”
“是他開車送我們回家的,他不是壞人,也不是怪叔叔。”
“我知道了。那你感謝他沒有?”
“當然感謝了啊。”意識到自己被小丫頭片子帶着走,何詩意輕輕拍了拍何念念的屁股:“別和你媽媽我耍嘴皮子。餓不餓,我煮雞蛋面給你吃。”
何念念馬上點了點頭,何詩意從床頭櫃上随意拿過一根皮筋,綁住自己的頭發,就準備下廚煮面了。
※※※
第二天,一切照舊,何詩意還是遇到了紀和光,不過今晚她刻意點了他的名字,發現他回答的很正确,就沒再繼續提點什麽,何詩意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什麽地方不如意,天公不作美,剛下課,天空中馬上就是電閃雷鳴,接着就是說來就來的暴雨。
這次,紀和光更會找理由了:“下雨了,別讓念念凍着了,上車吧,我送你一段路。”
這次何念念沒有睡着,紀和光也不好像昨晚那樣使出殺手锏,眼看何詩意又要拒絕,徐叔可能是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端倪,已經接過了紀和光的話:“何小姐,晚上風大雨大的,很不安全。孩子太小了,淋了雨着涼就不好了。”
徐叔說的很有說服力,何詩意看着此刻越下越大的暴雨,猶豫了一會兒,上了紀和光的林肯車。何詩意在心裏憤憤不平的想,昨天寶馬今天林肯,是變着花樣的炫富麽?
一上車,她就聽到紀和光說:
“我的車開去保養了,所以借了公司的。”
何詩意嗯了一聲,把頭看向窗外,也沒看紀和光。
何念念坐在何詩意腿上,看着車裏的豪華裝飾,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媽媽。坐這個車的話多少錢?”
“不用。”何詩意搖搖頭,看到小家夥撲閃着兩只大眼睛:“可是天底下是不會掉餡餅的。”何念念環抱雙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她搖頭晃腦的說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為了避免冷場,一旁的紀和光馬上接過話茬:“喲,你這麽厲害。”紀和光看着何念念,這才發現小丫頭眼睛雖然大,可是一只單眼皮,一只雙眼皮,還蠻少見的:“丫頭,不如你親我一下吧,親我一下就免單,不用你出車費了……”
“免單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用你出錢的意思。”
小丫頭一想,這個買賣很劃算啊。可是剛擡頭,就看到媽媽何詩意臉上陰沉下去的臉色,她知道,這是她媽媽生氣的表情,馬上摟住媽媽的胳膊,朝紀和光說:“紀叔叔,還是算了吧。”
“紀和光,你是不是覺得有錢就可以随便想做什麽做什麽?”
紀和光剛剛還有些笑意的臉就因為何詩意這句話而沉了下去,他不明白何詩意為什麽會突然發火,可他又沒做錯什麽。
看何詩意一臉高傲又清高的樣子,紀和光又想起那時候,她靠在許向哲的肩膀上,她竟然還在何念念面前這樣教訓他,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他有什麽資格教育她?
紀和光淺淺一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他看到何詩意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色,心裏就得意了起來:“何詩意,我覺得你沒資格這樣說我。”
何念念因為臉色突變的兩人而有些害怕的躲在何詩意懷裏,她拉拉何詩意的袖子:“媽媽。”她輕輕叫了一聲,擡頭望去。何詩意的臉隐藏在光影裏,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此時,在光芒裏明明滅滅的,何詩意抿着嘴唇,最終,低下頭去。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麽了。她只是介意紀和光對何念念說的那番話。她教給何念念的,有的東西,不能用你的吻或是情感去索取。而紀和光,此時正在和她唱反調,可是明明,她才是那樣的人。
紀和光看到低下去頭去的何詩意,他很少見她這樣,有些委屈可是又無力辯駁的樣子。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把問題的矛頭對準了何詩意,而何詩意想說的,是在教育孩子這個問題。
又想起前次他在這輛車裏羞辱過何詩意,頓時覺得自己也有錯,一時嘴快,提起了她不太幸福的過去。
“何……”
“師傅,您能停一下車嗎?”
他想說些什麽,何詩意已經讓司機徐叔停了車。車子靠邊挺好,何詩意打開車門,将何念念抱出了車外,随後,何詩意從車裏掏出兩張毛爺爺甩在他的身上:“紀先生。謝謝您的專車,這是車費。”
說完,抱着何念念頭也不回的走了
紀和光看着越走越遠的母女兩人,小丫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看着媽媽何詩意,她摸着她媽媽的頭發:“媽媽,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何詩意将何念念抱在懷裏,她拉起她的帽子給她戴上:“念念,你要記着,你的一個吻,并不能換取什麽東西?吻可以表示感謝,但絕對不能用吻去換任何和金錢有關的東西,知道嗎?”
四歲的何念念聽得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她的媽媽每次用這樣認真又嚴肅的語氣告訴她的時候,她心裏知道,媽媽是在告訴她一些她現在理解不了的東西,她點點頭,抱着何詩意的脖子:“媽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我會聽你的話。”
清冷的月光将那兩抹身影拉扯的老長,母女兩個拐了個彎,消失在拐角處,紀和光關上車門,讓王叔繼續開車在後面跟着,此時,暴雨已經停了,不過是下了幾分鐘,對于紀和光來說,好像過的很漫長,街道上的路燈明亮的立在道路兩旁,地上的水漬泛着些水光,何詩意抱着孩子的背影顯得孤單又寂寞。她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他想過要和她提起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很容易就引起争吵的□□。他不想他們的相遇又因為許向哲而破裂。看到何詩意打了出租車,紀和光才讓徐叔往自己住的地方開。
紀和光打開車窗,掏出一支煙點燃,寂靜的空間裏,只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聲。
“紀董,你和那姑娘,有故事啊?”
徐叔透過後視鏡看到紀和光眼眸裏沉下去的星光,看的出來,紀董和那個姑娘,可能有着某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聯系,再看何詩意手裏抱着的孩子,徐叔更加确信,紀董和那個何姑娘之間,肯定是有故事的。他畢竟是過來人,想開導開導的紀和光。過了許久,紀和光低沉的嗓音才從身後傳來:“她是我前女友,但是因為吵架我們分手了。她嫁人了,現在離婚,獨自帶着孩子。”
紀和光并沒有說何詩意是因為金錢而跟她分手,盡管現在何詩意和他沒有了什麽關系,他也不想說她的壞話。
司機徐叔善解人意的點點頭。
“那,紀董,你是怎麽看的?”
紀和光一時間沒明白徐叔說的什麽意思,頓了片刻才回答道:“挺喜歡的,也沒真正的忘記過她。”
紀和光和公司裏的人相處都很好,徐叔年紀大,紀和光有時候也會和徐叔聊些話題,這還是第一次,徐叔主動問紀和光問題。
“我覺得吧,這世間嘛,所有的遇見都是緣分。既然還有緣分,我也看得出來,紀董你喜歡她。既然喜歡,她又單身,不如放手追一追?”
紀和光剛把煙放進嘴裏,就聽到徐叔語重心長的聲音,他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麽燦爛耀眼。
王叔說,既然喜歡,不如放手追一追。
是啊,他為什麽不放手追一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