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何詩意覺得這句話說的一點也不假，至少，她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關于怎麽給何念念多擠出點空餘時間了。
她早上送完何念念去幼兒園，中午回家就在招聘網上發布了翻譯文件的兼職信息，晚上去幼兒園接了何念念，直接帶着何念念去了補習班。
可是，為什麽她感覺自從遇到紀和光之後，她的人生就全部亂套了，昨天，她在來的時候，已經給自己訂好了周全的計劃，反正和紀和光也是一個星期見一次面，見一次面也就三個小時。只要專心講課，紀和光也不可能小心眼到要在課堂上對她怎麽樣吧。可誰知道剛進門，就看到紀和光穿的整整齊齊的，一臉精神煥發的坐在課桌上，臉上的淤青也沒有了，他朝何詩意露出個禮貌的微笑。
“何老師好。”
何念念一見到紀和光，馬上叫起來：“哇，又是你，你是……”話只說到一半，就被何詩意的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何詩意看了一眼紀和光：“紀和光同學，我記得你報的是周末成人培訓班，今天周一。”要是何詩意知道接了全職就會天天見到紀和光，她到寧願辛苦點去找個離他遠點的工作。
“何老師，是這樣的，我英語還是需要鞏固一下，所以又報了鞏固班。”既然何詩意對他那麽客氣，他當然要客氣的告訴面前的何老師他的想法，這是補習班，選擇報什麽課程是完全自由的。
何詩意根本不知道紀和光到底是在想什麽，或者他們之間的遇見，真的是孽緣，她回國的那半年，盡管同在一個城市，也沒有遇見，然後呢，最近是哪裏出問題了，她越害怕見到的人，越是天天出現在她的面前。
看到紀和光臉上一副我的自由我做主的表情，何詩意只好認栽。上課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她把何念念放到角落坐好，整理了衣着，不再和紀和光辯解，走到講臺上：“大家好，今天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我從今天開始接手李老師的課程。我叫何詩意。”
何詩意在黑板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李老師的授課內容今早我已經詳細的看過了。我會接着講李老師沒講過的內容。下面，請拿出你們的教輔書翻到第78頁……”
簡單的做完自我介紹，授課內容就開始了，或許是授課內容不同，今天的筆記記的到是比較少，主要都是喊學生起來進行口語練習，參加這個補習班的，大多是大學生，大部分學生還搖搖挂在考四級考不過的尴尬上，何詩意剛好就抓住弱點，準備好好的給他們補一補。
很快，兩個半小時的課程就圓滿結束的了，下課的時候，紀和光就坐在角落看着有幾個膽大點的學生直接上臺和何詩意聊起了天：“老師，你看起來好年輕，是不是剛畢業來這裏授課的啊？”
何詩意笑着搖了搖頭：“不是，我半年前才從國外回來。”
“哇，難怪感覺何老師你的英文發音很标準呢。”
“是嗎，謝謝誇獎，但這并不是因為我去了國外，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我小時候就很喜歡外語，所以說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
“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麽，那孩子是你親戚家的吧？”
“你們看着像嗎？”何詩意看着角落裏的何念念，小家夥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這是我親生女兒。”
“老師，你幹嘛那麽早結婚嘛。”
學生們七嘴八舌的問了何詩意許多問題，直到何詩意耐心的回答完畢，這才不舍的離開教室，紀和光全程就坐在角落，看着何詩意對學生們耐心的講解，手下一用力，不小心就把筆記本上的紙張戳了個洞……
紀和光懊惱的摸着額頭，他都不知道他最近是那根神經出問題了，他覺得讓何詩意丢了工作挺內疚的，于是就想到要補償她，昨天他本來是準備到補習學校親自面見王梅校長，想了解一下何詩意工資個方面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上帝也在幫他，剛到學校，紀和光就看到一位全職的老師在辭職，索性順水推舟，給王梅提了個建議。直到何詩意同意，他才馬上又報了鞏固班，他也沒想過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今晚看到何詩意對他的态度，他大概也明白了幾分，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癞皮狗。還是只毫無尊嚴的癞皮狗。
直到教室裏的學生都走完了，何詩意這才走過去将何念念用小棉被包起來。她就知道她會在課堂上睡着。好在她很乖，課堂上一直很安靜。
“你就怎麽帶她回去？”身後響起紀和光的聲音。何詩意抱起孩子轉過身去：“你還不走嗎？”
“你要是不介意就坐我的車走，秋天溫差大，要是冷病了孩子，可不就吃虧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用了，謝謝何先生。”
何詩意令起自己的提包。抱着何念念走下了樓。
剛到樓下，寒冷的風就吹到了何詩意臉上，何詩意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別看我就像看仇人一樣，這丫頭感冒了，不是給你添亂麽，我車裏暖和。”
“不用了。”
“何詩意，你到底上不上我車！”紀和光提高了音量，何詩意看着紀和光的眼眸，那裏面，仿佛蘊藏着一汪深邃的湖水。他知道一旦紀和光這麽說的時候，就是動真格的時候，良久的沉默之後，何詩意搖了搖頭：“不……”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紀和光就已經陰沉着一張臉，打開車門，他把手放在車門上，傾身看着何詩意，四目相對，何詩意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毛骨茸然的，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緊緊皺着的眉頭也在這樣的打量中漸漸舒緩開來，最後，紀和光低沉的嗓音在夜幕下響起：“不敢上我的車，你在逃避什麽，逃避我，還是逃避你的曾經？”低沉的嗓音裏，帶着些無可奈何：“就算分手了，不是還有朋友可做麽，我不過是順路載你一程，你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說的很有耐心，并不急躁，何詩意看着他的眼睛，直到那雙眼眸在深沉的夜幕裏越來越冷，像是秋日裏的氣溫一般，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她要是不進去，依他的脾氣，就是綁架也得把她綁進去。何詩意勉強點了點頭，鑽進車裏，紀和光伸出手擋在車頂上，以免她抱着何念念行動不便的時候撞到頭。
做完這一切，紀和光才上車系好安全帶，啓動引擎，車裏很溫暖，兩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語，路過市中心的時候，窗外一亮，五彩的霓虹從車窗外一閃而過，何詩意看着窗外往後退去的霓虹，五色的光芒像一條看不見終點的線往身後移動着，車裏很安靜，只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
“你是不是對我有偏見？”
何詩意回過身去，看着後視鏡裏紀和光的臉，他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很嚴肅，眼睛則是專心的看着面前的路。比起學生時代，他顯然成熟了許多，臉上的線條也比當初更加硬朗。何詩意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晚上為什麽要全程把我冷落在角落。”紀和光還是沒忍住，不過是一次見面而已，何詩意竟然全程無視了他的存在。明明是他應該恨她，現在，倒像是她在恨他。
“學生那麽多，我不見得就管的過來。而且，紀和光，你的英文水平很不錯，你報錯班了。”
“我當初考四級挂了三次的，最後在知塵的惡補下才勉強考過，明年公司準備擴展外海的業務，我英語都忘得差不多了，當然，我還會考慮學習日語，但目前英語是最重要的，你會日語嗎？”
“會，但沒辦法做老師。”
“平常的句子能聽懂就行，日語口語你應該沒什麽難度，你要是不介意，我覺得你做我的日語老師，我覺得挺好的。”
“我不是天才，抱歉。”
“好吧。”談話就此打住，像是一盞明亮的燈突然被人拉斷了線。車裏安靜又靜谧，何詩意低頭，瞥眼見到了車載煙灰缸裏的煙頭。
她前次見到他叼着煙就覺得有些懷疑，這次又在他的車裏見到煙。何詩意才确定他是真的學會了抽煙，他以前可從來不抽煙，但顯然這并不是她該管的事情。
她又将目光看向窗外，五彩的霓虹一閃而過，美麗又燦爛，紀和光通過後視鏡，看着她在光滿裏安靜的側臉。她的側臉線條很美，鼻子長的很秀氣，又是丹鳳眼，安靜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誘惑力，她不是很愛笑，學生時代的她，始終給人一種心高氣傲的感覺，甚至，看誰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後來，紀和光接觸久了才知道，何詩意不愛笑，是因為沒有遇到能讓她笑的那個人，至少她和紀和光确認了情侶關系之後，她很多時候還是喜歡開心的微笑。
他想起第一次和她接吻的時候，還是在那片銀杏街道，那時候是秋季了，他努力了一個學期還是沒辦法考到第二名，他要抓狂了，于是他早早等候在哪裏，等到何詩意經過的時候，猛地将她抓到樹下吻上了她的唇。
“該死的，我外語差的一塌糊塗，一直在十多名徘徊，你能不能降低點要求。”
說完，紀和光看着何詩意，何詩意被剛剛那個蜻蜓點水式的吻給吓傻了。她滿臉通紅的靠在銀杏樹上，半天沒回過神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像一個拉滿玄的弓，嘴唇發燙的觸感好像要将她燒成灰燼。何詩意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秋日蕭瑟的風裏響了起來：“我，我可以幫你補習。”
紀和光停頓了半響，才吐吐吞吞的說道：“我哥們跟我說，要是用一個吻吓一吓你，沒準你就會降低要求。”
于是，顧知塵從此背上了關于紀和光何詩意的第一個黑鍋。
這件事情和顧知塵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就是有天經過路邊的大馬路上，看到兩個初中生模樣的學生在紅燈口接吻，他當時就被吓傻了。
他舔了舔嘴唇，真是失敗，初中的小學妹都開始擁吻了，他的初吻還沒送出去，不行，必須得找個狗血的理由送出去，管他什麽狗屁理由，送給誰呢？當然是何詩意。
在什麽地方會比較好呢，還是在他告白的銀杏道好了。既浪漫，又不會很尴尬，要是不幸被何詩意打了一巴掌，還能跑的比兔子還快。
結果，他回去把這件喜事告訴顧知塵的時候，顧知塵回敬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智商被狗吃了，她都說幫你補習了，就是給你一個追上她的機會啊。”
“啊，是這樣的意思嗎？”紀和光愣了半響：“我先去你家樓下跑三圈，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紀和光果然就跑到樓底下跑了三圈，等到回來，顧知塵才懶洋洋的問他：“然後呢，重點是你答應沒有？”
紀和光愣了半響，完了，因為何詩意那臉紅的樣子，他忘記了自己到底答應沒答應。
“你在下樓倒着跑三圈，把剛剛的三圈吐出來。”
“你當我傻啊。”
“你難道不傻嗎？”顧知塵丢給他一本英語筆記：“你當初就應該雞啄米似頭的點頭答應，然後敲定補課時間和地點。”
“那現在怎麽辦吶？”
“拿着英語書去找她，厚臉皮求補課啊。”
“好的，知塵啊，你太有哥們義氣啦。”
顧知塵覺得紀和光智商一向都不怎麽高。尤其是高中時期的紀和光，簡直就像個沒有腦子的人一樣，他只顧着一股腦的追何詩意，把何詩意當成了世界的中心，連點計劃都沒有，想出一出是一出。他開始懷疑學霸何詩意當初眼睛是不是瞎了，竟然就真的接受了紀和光，關于學霸和學渣的那些往事，在現在的顧知塵看來，何詩意後面劈腿許向哲，可能還是因為何詩意在大學的時候突然長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