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風雨前夕
? 馬靖南原本晚上有事，可是當施小柔打來電話問他要不要回去吃飯的時候，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應了下來，連猶豫都沒有。
挂了電話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無奈的搖搖頭，讓助理把自己的應酬給推了，準時下班。
一路暢快。
回到家門口，取了鑰匙開門，平時黑漆漆的房子今天燈大亮着。門一推開，白熾的光線就透過推開的門灑下來，落在自己的身上，久違的不可言喻的感覺一絲絲爬上馬靖南的心頭。
黑，代表的是冷，燈光，代表的是暖。
施小柔在廚房裏做飯，一進門就可以聽到廚房裏炒菜的聲音以及跟着聲音飄散過來的飯菜香味。是他落筷多的糖醋排骨。
一股暖流直直撞擊了馬靖南的心頭，回過神，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換了拖鞋進屋。
他的聲音不大，廚房炒菜和油煙機的聲音倒是把他的蓋過去了，一路走到廚房與餐廳的隔斷處，轉眼就可以瞥見施小柔較小的身影站在鍋竈前，認真的在鍋裏翻動着鏟子，馬靖南沒出聲，含笑的依靠在隔臺上看着她，帶着暖意。
其實，和施小柔結婚也不錯。
他并不排斥。
這也是他為什麽沒有直接跟施小柔攤牌的緣故。常宇說得對，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就不要別人無辜的扯進來。
換個人結婚嗎？
馬靖南曾經好幾次這樣想到，可是每一次冒出這樣打算的時候他都是蹙着眉的。不知道是不是和施小柔相處的久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脾性，換另外一個……他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了。
那就施小柔吧！
這是馬靖南剛剛才做出來的決定！
他相信自己會對她好的，這一年也不是證明了嗎！只要他想去做，有什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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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了決定之後，馬靖南突然就放松了，之前幾天所有糾結的陰霾似乎也跟着散了不少。輕咳一聲，做飯的小女人意識到有人，回頭一看，被身後的馬靖南猛地吓得啊了一聲，拿着的鏟子都差點掉到地上。
施小柔被吓得微微變了臉色，馬靖南看着她的小模樣卻有些想笑，伸手指向她身後提醒道，“菜要焦了。”
施小柔呀一聲，忙的回身去翻，嘴裏還不住的嘟囔，“回來也不說一聲。”
邊說邊關了火。
馬靖南靠近洗了手，就着拎了一塊肉放到自己嘴裏，認可的點點頭，“還不錯。”
施小柔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把湯汁澆上去，低頭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咬了唇。
她在緊張。她一緊張就忍不住做這個小動作。
馬靖南看在眼裏，突然一熱，特別想親她。想就去做，在施小柔準備端菜出去的時候，馬靖南拉住她，自己低下頭，隔着一個盤子的菜吻住她，施小柔被他突來的吻弄得有些驚，馬靖南沒想做什麽，一會就放開她，柔聲道，“今天辛苦你了。”
施小柔低着頭不說話，馬靖南當她害羞，接過她手中的菜擁着她出去，還主動擺了碗筷。施小柔看着他慢悠悠的做着這些事情的動作，并沒有多熟練的樣子，可是楊寒傲的話就像是魔咒一樣萦繞在她的腦子裏。
馬靖南之前真的是那樣的嗎？
這一頓飯馬靖南話比平時多，經過這兩天，馬靖南自動認為兩人算是和好了，他下定了決心，她也順了下來，之前拍婚紗照鬧的不愉快似乎就這樣靜悄悄的翻過去。
施小柔表面上就是個娴靜的性子，安安靜靜的用筷子挑着飯往嘴裏送，外面慢慢起了風，兩人聽得到風呼呼呼刮咆的聲音，施小柔放下筷子往陽臺方向看，今天剛洗的衣服和被單被吹得翻鼓起來，本就脫了水，那麽大的風吹一天應該也幹了，起身要去收的時候馬靖南攔住她。
“一會再收吧，天幹，不會濕的。”
施小柔聽他話的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可能要下雪了。”
馬靖南夾着菜嗯了一聲，陽臺上的衣服和被單不少，馬靖南有些感動，“今天難得周末，辛苦你了。”
“……”似乎終于到了那個點，施小柔握筷子的手一頓一緊，低着的腦袋僵了一會她才又緩緩動起來，就近夾了一根青菜，似是無意的道，“你屋子很幹淨。”
這句是實話，她用抹布擦其他地方的時候都是幹幹淨淨的，唯有……
馬靖南噗嗤一笑，“阿姨每天都有來掃。”
“……”終于要到了！施小柔感覺自己緊張得手都跟着微微抖了，努力的按住，壓着自己的顫音才能堪堪出聲，“我都打掃了一遍……哦，對了，你書房的那個小隔間……是不是忘了？很久沒打掃的樣子，很髒，我幫你清理了，好多東西都不能用……”
施小柔想要用最最平常的語氣說出來，說的時候其實聲音已經在微微的顫了，她自己都可以覺察到，為了裝作不着意，她還逼着自己将一直低着的頭擡起來，還想着是不是要笑一笑……
馬靖南完全沒有注意到施小柔的所有心裏活動，他只在意她的話！
施小柔說完之後，他剛剛還挂在臉上的笑就生生的被定住了，僵在那裏，形成一個難看得表情。什麽叫瞬息萬變，施小柔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馬靖南甚至沒有考究自己的行為，騰地一下站起來，猛地向自己書房跑去。從他手裏放下的碗在桌子上還左右颠了一下，筷子幹脆已經直接落地。
施小柔覺得心窩子一緊，他……是不是生氣了？
總得給他反應的時間，施小柔慢慢蹲下，幫他把筷子撿起來，不确定他是不是還要吃，有沒有心情吃，可是施小柔還是換了一雙新的出來，就放在他碗旁邊的筷架上。然後在慢慢的跟着他進了書房。
隔間的燈已經開了，馬靖南沒進去，就站在隔間的小門處，他背對着施小柔，施小柔看不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他只是僵直的站着，身子緊緊的繃成一條直直的線，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
施小柔走到他身旁稍後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深邃，卻是深黑得猶如一個黑洞，恨不得把視線所能看到的東西統統的吸進去！只不過是側臉的剪影，施小柔已經能感覺到他的壓制。視線低垂，落到他放在身側卻早已緊緊握成拳頭的手。
他現在……是不是很有一種想要揍自己的沖動？！
今天整理的時候，施小柔也忘了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回想起來完全沒有印象。她沒有潔癖，可是也愛幹淨整潔，隔間裏的東西能打包的就全都打包裝了起來，餘下的她也全都歸類整理好再一一的放回去。
現在，原本被雜亂幾乎堆滿的隔間已經空出來一大半，眼前的整齊刺傷了馬靖南的眼，拳頭越捏越緊！喉結上下翻動幾個，他啞着嗓子開口，“東西呢？”
“……”施小柔突然有些怕了，可事到如今，她仰起頭，“都是沒有用的東西，我都扔了……”
“……”
陷入沉默。
施小柔能夠明顯感覺到他沉默下極致隐忍着的怒意，就在她以為他會出手的時候，馬靖南忽的松了自己的拳頭，原本爆出青筋的手此刻通紅一片。
“……很，很重要的東西嗎？”
施小柔揪着自己的手，忽的開口。
馬靖南臉因為隐忍而憋得發紅，轉過頭看施小柔的時候，眼裏都是深不見底的寒意，她被他的眼神震到了。
馬靖南往裏走了幾步看了之後又退到原處，伸手噠一聲将燈關了，轉身走出來，“沒有。”
施小柔停留片刻，朝着沒有關門的隔間望進去，裏面只被書房的光線照亮一小塊地方，被她反複拖過的地板反射出亮光，同樣刺到她的眼。
出去的馬靖南也沒有再回到餐桌上，冷了的飯菜被擱置。
“還要吃飯嗎？”
施小柔站在書房門口看他。他坐在沙發上，半佝偻着背，顯得有些寂寞，他搖搖頭，輕聲道，“不用了。”
“……”
施小柔轉身，獨自去收拾殘局。
将未吃完的菜放到冰箱，收了空的碗碟進廚房，打開水龍頭，擠了洗潔精，默默的洗起鍋碗瓢盆。
馬靖南的反應，既不想辛欣說的那樣狂暴，也沒有夏薇口裏對自己的讨好哄寵。
水嘩嘩的往下流着，施小柔目光直落，毫無焦點。
馬靖南坐在沙發上保持着剛才的那個動作一動未動。施小柔濕着手出來，和他隔了好遠的距離，是該告辭了。
“碗我洗好了，我走了。”
馬靖南回神，動了動頭，看到她，面上沒有表情，最後還是站起來拿了車鑰匙，“我送你。”
“不用了……你今天肯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你這裏外面就可以直接打到車。”
“……”
馬靖南沒有推辭，點點頭，“那你要小心。”
“……”施小柔也點頭。
出門的時候馬靖南忽的叫住她，望着她看了好久，最後才喃喃出口，“今天你清理的東西……都扔哪裏了？”
“……”施小柔看着他，第一次她可以這麽不畏懼的和他對視，馬靖南不知道有沒有覺察到她今晚的小異常，他也看着她，也沒有絲毫的躲閃，他只想從自己這裏得到答案，其他的，施小柔敢保證，他什麽都沒有看到，良久，施小柔終于移了眼，“你樓下不是有垃圾箱嗎，我扔那了。”
說罷，低頭轉身走了。她慢慢的走，身後沒有聽到馬靖南關門的聲音，但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如芒在背。
她頂着背後的刺芒走到電梯前，哆嗦着按了1的數字。
噠。
輕輕地聲音。
背後的門輕輕關上。
施小柔的身子跟着這個聲音震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