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 該怎麽辦?鄭可兒的腦子飛快轉動。
只剩下一個辦法,能讓朱令把她留下——讓朱令承認,他喜歡她!
這麽想着,鄭可兒松開了一直握着匕首的手。
“朱令,”她喚他,“你希望我怎麽做?”
他坐在那裏,巍然不動,“忘了我,忘了仇。嫁人。”嫁給,不是他的別人。
“好!”她幹脆地應,“我聽你的,嫁人。今天就嫁。走出這個門,只要有男人肯娶,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流氓乞丐,我都嫁!”
計劃好的轉身,還沒有付諸實踐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誰準你嫁給販夫走卒?誰準你嫁給乞丐流氓?”他的怒吼聲在耳邊響起,“他們配嗎?”
她冷冷地看着他憤怒的臉。他的冷淡疏遠漠然,被她輕輕的一擊,瞬間崩潰。
“嫉妒。”她想起如煙附在耳邊說的話。
“他們不配,那誰配?”她咄咄逼人地問他。
他僵硬地別過了眼,但是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并沒有減弱半分。
她望着彼此交纏的手,默默開口,“柳祈志如何?他很喜歡我。”
他猛地擡頭看她,那副表情,落在她的眼裏,只剩下驚慌和無措。
他和她都明白,柳祈志是最好的人選。他會是個好丈夫,會給她足夠的保護。可是……
鄭可兒的手,輕輕撫上他扣住她手腕漸漸收緊的手,然後搶過他的唇,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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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一震。還沒來得及抵抗,她的舌尖已經鑽進他的口腔,與他的舌尖相纏,勾引他去汲取那讓人上瘾的毒……
他怎麽可能推得開她?這樣冷着臉,逼着自己說出讓她嫁人的話,已經到了他的極限。這樣的他,要怎麽推開她?一旦推開,她就可能再不是他的,即便只是可能,也已經足以讓他發狂!
終究是她推開了他。
而他的手依舊緊緊扣住她的手不敢放開。他只怕這一放,再見面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于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的熱切落進她的眼中,變成了可以切割人心的利刃。
“承認吧,朱令。”她冷笑着,帶着無法掩飾的快活,“你想我想得快要瘋了,你喜……”
不要。
他吻住她的唇,堵住她的出鞘的利刃。
不要斬斷維系他理智的最後一縷細絲。他若是堕進地獄,只怕她亦……無法幸免。
鄭可兒醒過來的時候,夜依舊黑得厲害。
她已經回到朱令的房間,正躺房間裏的大床上。鄭可兒知道,這表示她成功留下來了。
枕邊是空的。朱令不在身側,而是赤着身子坐在床邊發愣。
鄭可兒起身爬到他的身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輕喚出聲,“朱令。”
“可兒,”他的聲音裏,有了剛才沒有的冷靜,“你不該回來。”
鄭可兒冷笑。她怎麽可能不回來?若他真心想讓她離開,她便更加不能離開。
“我本來想放過你的。”只聽他徐徐開口,冷靜而絕望,“我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我太難受了,可兒。”他的聲音裏,有無法抑制的輕顫,“所以我殺了你所有的親人。這樣你就跟我一樣了,可兒。這地獄裏,我再也不是一個人。”
六月的夜裏,鄭可兒只覺得異常的冷。那冷意從心底蹿出,漫及全身。那一刻理智全無,她只想擰斷身邊人的脖子!
殺氣頓起的同時,朱令已經反手将她制住,輕易地将她壓回床上。
“我說過,”他俯身而下,用冰冷的目光直視她時,那雙如寒潭深冷的眸子裏已經看不見一絲波瀾,“我不會再給你殺死我的機會。這朱家堡,你想留便留,想走就走。但是想殺我,再無可能!”
他撂下話,起身扯過一件外衣,出去了。
混蛋!惡魔!鄭可兒死死地攥緊了拳頭。
他竟為了這個理由,殺了她所有的親人!她原以為能讓他下這樣的毒手,她的父母至少是對不起他的。只是身為他們的女兒,不管父母做錯了什麽,她都是一樣要報仇。所以,她才從不深究當年的恩怨。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朱令竟能惡毒至斯,狠戾至斯!
她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明的不行就來陰的!他一定有弱點,一定有弱點的……
清晨雲兒進入朱令房間的時候,屋裏能砸的東西都被鄭可兒砸碎了。
不過朱令對鄭可兒素來縱容,這樣程度的破壞根本不算什麽。
夏日的薄帳裏,鄭可兒還躺在床上,也不知醒了沒有。
“姑娘?”雲兒小心翼翼地喚。
她輕輕地靠近床帳,又喚了一聲,“姑娘?”
床帳裏陡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在她收聲的同時掐住了她的脖子!
“碰!”雲兒手中的衣物撒了一地。
突然起身的鄭可兒扯開床帳,認出來人的同時松開了手。
“抱歉,雲兒。我在做惡夢。”她低聲解釋着,抱了抱自己,壓下身體裏的惡寒和恐懼。
仿佛又經歷了一次屠殺,濃重的殺氣就在眼前。
好在雲兒并未多言,只是看了看她濕透的後背,低聲勸慰,“姑娘沒事便好。我去準備熱水替姑娘沐浴。天已經大亮,柳家小姐已經在書房候着,堡主讓您收拾好了再過去。”說完收拾了地上的衣物,退出去了。
祈月。鄭可兒在心裏默念。她這一走,柳祈月大概已經誤會了她對朱令的感情。不過這也是無礙的,柳祈月不該對朱令抱有幻想,因為終有一日,朱令會死在她手上。
熱水被人擡進來,鄭可兒起身下床。
一下沒注意,踩到一個異物上。
鄭可兒俯身去撿,正是她昨日藏在袖間的匕首。應該是掉在書房,又被雲兒收拾了送回來。
沒再多想,鄭可兒随手将匕首放好,走到屏風後沐浴。
洗過澡後收拾一番,鄭可兒來到書房。
還沒進門就聽到柳祈月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朱大哥,我爹說了,就算你反悔想娶可兒,如柳山莊一樣是可兒的娘家。”
朱令的回應,冷冷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我不會娶她。”
“朱大哥,”柳祈月似繃不住了,聲音裏帶了哭腔,“你不能這樣!這世上想對你好的女子這麽多,你要辜負多少人,才能放下你的未婚妻?”
“住口!”朱令一口截斷柳祈月的話,“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知道怎樣才是對可兒好。”
“那你呢?”朱令的冷漠暴戾從來不能阻擋柳祈月向他靠近,“到底我們怎樣做才能讓你覺得好?怎麽做才能讓你從過去走出來,真正開心起來?”
朱令沉默了。
柳祈月的聲音不大,卻飽含深情和溫柔,“朱大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不是看出可兒在你心裏的不一般,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的。朱大哥,我想你幸福。我知道,你想跟可兒在一起的……”
“呵。”朱令冷笑出聲,“祈月,你不會懂的。我若是跟她在一起,就如同堕進地獄,萬劫不複。”
“我不明白……”
“我不想談下去了。你自己在這裏等她吧。”朱令話音剛落,鄭可兒就看見他從書房裏沖了出來。
四目相對,朱令的眼裏閃過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鄭可兒覺得奇怪。
看朱令反應竟是不知道她在門外偷聽。雖然她确實存了偷聽的心思刻意隐藏了氣息,但以他的修為,竟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發現她在偷聽,該是心亂到何等程度?
“朱大哥!”
朱令回首看了看追出來的柳祈月,繞過鄭可兒,走掉了。
留不住朱令的柳祈月喪氣地垂下了臉。
鄭可兒踏進書房,低聲喚她,“祈月。”
“恩。”柳祈月收拾好情緒,努力朝她笑了一下,“爹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還願回如柳山莊。不過我想,你大概還是想留在朱家堡的。”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再也無法掩飾心中苦澀。
鄭可兒的心思,卻在另外一個地方,抓過柳祈月的手,她焦急地看着她,“你知道多少關于朱令未婚妻的事情?”
柳祈月還道她的吃味,急忙解釋,“可兒,你別太在意這件事,畢竟死者已矣,我相信終有一天,朱大哥會放下的。”
“拜托了。”鄭可兒抓住柳祈月的手微微收緊,眼睛裏盡是懇求,“求你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柳祈月見她眸中的懇切不假,猶豫了許久終于點頭,“心病還須心藥醫。或許你能解開他的心結。”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柳祈月的第一句話,就把鄭可兒最關心的問題堵死了。
不過她還是盡職盡責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告訴她,“這件事我也是聽爹爹說的。親事定下沒多久,朱家堡就被一場大火毀了,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那時朱家堡與如柳山莊便很是親密,朱叔叔便在與爹爹的往來書信中無意提到了。那時朱大哥才十三歲,可是已經很有主見。那未婚妻是他自己選的,哭着吵着非要讓父母同意這門婚事。朱叔叔只有朱大哥這個兒子,自是拗不過他,便同意了。我也曾對朱大哥的未婚妻非常好奇,所以偷偷到爹的書房去找過那封信。因是朱叔叔遺筆,那封信保存得很好。言辭之間,都是朱叔叔對朱大哥的溺愛之情,以及……朱大哥對那位的喜愛。”
“這事我一直放在心裏。直到有一天因為被朱大哥拒絕惱羞成怒,失口把事情說了出來。當時朱大哥的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女子在他心裏生了根,哪怕是輕輕一碰,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後來漸漸知道那女子已經死了,但是想多打聽,朱大哥卻總不肯多說。”柳祈月說到最後,已是忍不住淚水奪眶。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吧,盡管你的痛他無法感知,但是他的痛,你卻怎麽都沒有辦法不痛。
“可兒。”鄭可兒反應過來以前,柳祈月已經撲進她的懷裏,邊哭邊說,“你一定要幸福,求你了。只有這樣才對得起我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