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節陌上花開,卿可緩緩歸矣,還望君心如初,長伴左右
“霁兒……”林煥沖上前去。那些砍向花未的刀,全被林夙擋下,此刻的林夙已是傷痕累累,鮮血在他的喜服上印出一片片豔麗的紅色。
“林夙……”花未轉身抱住躺在她身上的林夙,“林夙,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怎麽那麽壞,這樣讓我還如何去恨你,林夙,你醒醒,傻瓜,你快醒過來,醒過來啊。”
林夙緩緩張開眼睛,伸手去抹掉她的眼淚,抹到她臉上卻是微熱的血跡。
“未兒,別哭,看到你哭我還怎麽微笑啊。再叫我一聲相公好不好,我喜歡聽你叫我相公。”他笑着說。
“相…相公,相公,別丢下花未一個人。”
“爹,孩兒求您,放過未兒吧,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是無辜的啊,爹。”
林煥看着兒子,滿眼的心疼與無奈,說到底是自己的錯,林家與花家都是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一山不容二虎,本想與手握重兵的花侯聯姻以謀取利益,卻沒想到中途冒出樓蘭王子攪局,不惜以十城交換花未,既然利益不成,只能順水推舟,誣陷其與樓蘭外敵勾結,怪只怪那十城重聘,怪只怪皇帝多疑。本想借成親時侯府防衛松懈時下手,卻不成想林夙動情到如此地步,竟連命也豁得出去。
剛要點頭答應,一隊蒙面人馬沖過來,一千精兵頃刻被擊潰,彎刀架在林煥的脖子上。為首之人走到花未面前,向花未伸出手來。
“娘子,跟我走吧。”這聲音,分明是洛伊。林夙聽的真切,對花未說:“未兒,跟他去吧,好好活下去。”轉而又對洛伊說:“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她。”
“我會照顧好她的,但不是替你。”說完硬是将花未從地上拖起來抱起。花未很不配合地掙紮着不願離開,他說:“看來還真該學學林夙直接扛着你,太不老實了。”
蒙面隊伍策馬離去,身後揚起一片塵土,經久不散,就像隔斷林夙與花未的人世紅塵,讓他們經久不見。
林夙并沒有死,只是他再也不願面對自己的父親,于是帶着一個随侍搬到山間的茅屋裏養傷,景物依舊,仿佛仔細聽還能聽見她在門口傻傻地哭着數落自己曾經的劣性,仿佛杯沿還有她唇瓣的香氣,仿佛每一個角落都還彌漫着她的氣息。如果當初她說要在這裏藏起來他答應了該多好,如果他不告訴她自己就是林風霁不把她送回花府該多好,如果他就那樣和她在一起住在這裏過一輩子該多好,如果他不是林夙,她不是花未該多好,如果……可是如果是世界上最惡毒的巫術,用所有的美好幻想蠱惑人心,卻以最遙不可及作為打擊。
幾個月後,他終于可以走動,再來到瀑布前時,卻發現山茶花早就落盡了。他找不到一瓣茶花,就像他找不到山水之間微笑着的她。
十月,林夙痊愈,欲尋花未,途聞樓蘭大軍大舉來犯,連破數城,無奈折返。
林煥挂帥出征,苦戰三年,馬革裹屍,谥號一品昭義侯。
同年皇帝駕崩,新皇登基,命林夙挂帥,大破敵軍以示天威。林夙久離沙場,衆将不服其統領,幾次大戰,屢屢退敗。此時花侯長子花君義帶花侯舊部趕赴戰場,首戰告捷,退敵千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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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舊案重查,歸還封號由長子花君義繼承,追封其夫人為一品夫人,赦其女花未株連之罪,收回追捕令。
三月末,林夙收到信函,附泣血鳳簪一支,那鳳簪正是花未出嫁當日頭上所帶,那日血染侯府,血濺在上面恰似鳳凰泣血。信曰:陌上花開,卿可緩緩歸矣,還望君心如初,長伴左右。
是啊,山上的茶花早就開了吧,未兒你要回來了嗎,等我,我這就回去陪你。?
☆、卿說陌上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