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追尋
“我也很想知道。”戴着面具的人側過了頭,長而微翹的黑發自橘色的面具上垂落下來:“是什麽樣的意念支撐着你活下來,開啓了萬花筒寫輪眼,并且掙紮着走了那麽遠?你應該,還不想死吧。”
這一句話似乎将她帶回了那個充滿血腥的夜晚,一幕幕的場景如同無聲的黑白默片,從眼前逐一閃過。她逐漸回憶起那時殘存的願望——她不想死,她想知道這背後一切的秘密——止水去了哪裏,為什麽團藏要處理掉她,還有鼬想要殺死她的原因。
“宇智波鼬呢?”她半睜開了眼眸,看着天頂上盤踞的岩石紋路,話語中已然沒有了方才的茫然:“他在哪裏?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
“……誰知道呢。”面具人攤開了手,說道:“将自己的同胞趕盡殺絕之後,他就失去了蹤跡。我救起的只有你,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這樣的答案,并不在意料之外。
“但是,我知道那個男人這樣做的原因。”面具人依舊靠在牆壁上,說:“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想要獲知真相,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果錯過了我的機遇,你可能只會被蒙蔽一生。”
“……代價?”她疑惑地問道,心中瞬間湧起了警惕。她一手扶着牆壁,緩緩地坐了起來,盯着那個靠在牆壁上的面具人,說道:“我怎麽知道你所說的‘真相’是否是真實的呢?也許就連你剛才的話語也都是謊言。”
“現在的我……”她一皺眉,想到将刀刃刺入她胸口的宇智波鼬,想要将她趕盡殺絕的團藏,眼眸中微微浮出了一絲猩紅色:“不相信任何人。你也好,宇智波鼬也好,我都不相信。”
“那是一件好事。”面具人朝她走近了一步,搖曳的火光映亮了他黑色的衣擺和橘色的面具,他說:“我也不希望你是一個随意将信任交托出去的人。但是,除了相信我,你別無選擇。”
花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的思緒在其中反複掙紮旋轉,最後逼迫催促着她做出了一個抉擇:“代價是什麽?”
“現在還沒有想好。”面具人說道:“以後再說吧。”
他的話語讓花時的內心愈發掙紮。
一個虛無缥缈的代價,給與她的約束太多了。他可以随時提出任何要求,也許那個代價就會是讓她殺死自己。
但是……
“這一切對我來說也并不急。”面具人并不急于讓她做出自己的抉擇,話語顯得輕巧起來:“你可以有很長的時間去思考。但是最後,你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我說過,除了相信我,你別無選擇。”
Advertisement
他的話語是如此的自信,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花時眼底的懷疑與警戒。
短暫而可怕的交流後,他便兀自離開。緩慢的腳步聲在幽深的洞穴之中回響,最終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黑暗的深處。此刻,這個昏暗的洞穴之中,只剩下睜着眼望着洞頂的花時一個人。
她看着眼前的洞穴——這裏光線昏暗,沒有人氣,潮濕的水意從腳尖撲上來,似乎要浸透全身。不知何處傳來水滴滴落在岩石上的聲音,“啪嗒”一聲,幽深綿長。背靠的岩石冰冷堅硬,沒有溫度,這裏除了她以外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
看起來,那個面具人已經暫時不會回來了。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忍着身體的疼痛将膝蓋蜷縮起來,環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可以從這裏無盡的陰冷與昏暗中逃脫出來。
等到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她終于可以收起剛才強撐的警惕,将一切疲憊和悲傷都盡情地展露出來。她想到蘇醒之前那個迷蒙的夢,美好的夏天,大家都存在的季節,顏色鮮活的景物與生氣十足的同伴,還有溫柔的哥哥。那個夢中的一切……她還有機會碰到嗎?
她真的還能回去嗎?
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
她還是很想回去的吧。
從小一直生活着的村子,衆人贊賞的目光,每天都能見到的、負責發布任務的三代閣下,吵吵嚷嚷的讨厭的男孩子們,跟在身後甩也甩不掉的鹿生,溫和的鼬與別扭的小恐龍,蠢的讓人想揍的陽鬥,總是走在相親路上的果裏南老師。
那是她所習慣的一切,也是她無法抛棄的一切。
胸口的疼痛讓她覺得難以忍受,也許是太過疼痛了,她的鼻尖不由得開始泛酸。似乎有什麽滾燙的東西逐漸湧出了眼眶,她也無心去分辨那些液體是什麽。
應該……還會有回去的那一天吧?就算是她天真的想法好了……也許真的有可以回去的那一天呢?也許那個時候,哥哥已經回來了吧?如果哥哥知道她現在這幅狼狽的模樣,一定會很自責吧……
這些斷斷續續的思緒似乎耗盡了她的力氣,讓她重新倒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無論如何,先讓她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她實在是太累了。
×
這一次,她又夢到了止水。
止水的頭發還是那副半長不短的模樣,讓她很不滿意。她像小時候那樣,挂在止水的身上,伸手想要卷起對方的黑發。
“哥哥的頭發總是這樣……不好看啦。”她抱怨着,惹來對方無奈的一陣笑。
“頭發這種事情,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就像別人給花時送小恐龍作為生日禮物,花時也無法控制啊。”
“不要提小恐龍啦!”
“花時最喜歡小恐龍了,不是嗎?不然怎麽每一年都有人送給你小恐龍呢?”
“都說了,不準和我提小恐龍!”
争辯的話語漸漸遠去,她重新恢複了意識。
水滴落在地上的幽深聲音,傳入了她的耳際。同時傳來的,還有別人的衣服摩擦的聲音。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夢中的止水真的來了。下一個瞬間,她就意識到,這聲音應該屬于那神秘的面具人。
“你應該可以動了吧。”對方指了指她的身體,說:“如果可以動的話,就起來吧,跟我去一個地方。”
她覺得自己依舊很累,并且非常的饑餓幹渴。然而這一切,她都沒有說出來。她警惕這裏的食物與水分,更害怕其他人的企求。
“去哪裏?”她用微弱的嗓音詢問道。
“去外面。”
——去外面?
那就意味着,她有機會從這裏逃跑。
如此想着,她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翻下了床,披上了對方給她的黑色鬥篷,踏着緩慢而虛弱的腳步跟着面具人穿行過幽深的洞穴,一步一步朝有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這裏是……”
刺眼的光線映入她的眼底,讓許久沒有見光的她不禁眯上了眼睛。她低下頭,凝視着山坡下熱鬧的城鎮,緩緩說道:“木葉村外的小鎮?”
那熟悉的道路和鎮口的标示,都在告訴她,她還身處木葉村的周邊地帶。那一晚,她以為她撐着身體走了很遠,其實到頭來她依舊在木葉村的附近。
“沒錯。”面具人簡短地回答了,就帶着她朝山崖下走去。
他沿着樹林與房屋的間隙,熟悉地穿過了淩亂的小巷與街道。花時沒有忘記自己想要伺機離開的想法,偷偷地左右看着,想要尋找可能的逃脫方法。最後,面具人的腳步停在了一間店面的一旁。鬥篷的兜帽遮蓋着頭頂,周圍的人只能看見他背影的一角。
就像是已經計算好了一般,迎面走來的幾名木葉忍者在這個路口停下了腳步,開始互相交談起來。他們與花時相隔不遠,花時可以隐隐聽見他們的交談之聲。
“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個名門宇智波一族,就這樣子在一夜之間……”
“所以,這次通緝名冊上已經新添加了兩個名字。這一次出村,主要的搜尋目标就是他們。”
“離事發已經過去了三天,他們兩人可能早就已經進入其他國家的邊境了。”
低低的議論聲傳入了她的耳畔。幾名木葉忍者越說越憤怒,連語調也忍不住高揚起來,引來了旁邊許多路人的圍觀。所幸這裏本就是木葉忍者出村的必經之路,路過者都或多或少知道這件事情,并沒有投以奇怪的目光。
而隐匿在街道陰影裏的花時僵硬着身體,低垂下了頭。
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夢,也不是別人的謊言。
她所做過的夢,在一瞬間便破裂了。
“全世界都認為,是你和宇智波鼬在那個晚上将族人殺死了。”面具人低聲地在她耳邊重複着這句話:“沒有人相信你,除了我。……因此,你也只能相信我。除此以外,你別無選擇。”
一陣風吹過,揚起了鬥篷的下擺和她淩亂的黑色長發。她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痛苦而掙紮地低垂着眼簾。
“聽說除了一個七歲多的孩子,一個人都沒有留下。”
“竟然将自己的同胞全部殺死,這樣子狠毒的人,真想親手将他們殺死。”
又是幾句話飄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頭愈發的低了,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着。最後,她從自己的喉中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請告訴我吧,所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