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問題
她不知道止水歸家的日期,“等待止水回家”就化為了一個簡單的念想,讓她可以繼續如往常一樣生活着。執行任務、提交任務,接受人們的贊美與暗地裏的同情憐憫。
沒有哥哥負責做飯,她就随意在外解決自己的饑飽問題。她有自己的任務金,也會照顧自己。一個人獨立地生活,對她來說毫無問題。
就連想要對她說些什麽的卡卡西,在看到她這幅生活毫無大礙的模樣時,也只能默默地重新掏出了自己的親熱天堂,假裝他只是偶爾路過三代目的辦公室。
“前輩!原來你在這裏啊。”
不知內情的大和從一旁的窗戶上探出了自己戴着獸首面具的臉孔,倒挂着打了一聲招呼:“哪兒都找不到你呢……前輩看起來真的很閑。”
卡卡西趕緊咳了咳,說:“我是來彙報任務的。”
“啊,這樣嗎。”大和的目光在他手中的親熱天堂上打轉:“前輩的任務還真是可怕。”
如果在面見三代閣下的時候,手裏還拿着這樣的東西,那位一定會憤怒地跳起來用煙鬥把卡卡西敲出木葉村吧。
卡卡西用面罩和親熱天堂将自己的臉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只餘下一只眼睛橫着一掃,看着那幾個剛從三間辦公室中次第走出的人。
“那個是……”大和的目光沿着他的視線追尋着。
“嗯,沒錯。”卡卡西點了點頭。
“那個人不是總是被三代目閣下操心嫁不出去的……三代閣下督促着去相親卻被打了一頓的……果裏南前輩嗎?”
卡卡西:……
“啊,沒錯。”卡卡西瞪着死魚眼,又點了點頭。
“本來有點事情想要找她。不過……”卡卡西的眼睛微微一彎,他笑了起來:“看起來也并不需要我。這樣子就挺好的。”
看起來,準備的東西也無須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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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的視線在花時和鹿生的身上一轉,嘴角的笑意一直保持着。
——這兩個家夥的感情相當好呢。
他第一次認識花時的時候,這兩個人就一起在校門口罰站。後來,每一次見到她,她的身後基本上都會跟着這個叫做奈良鹿生的少年。有時候是一起踮着腳站在甜食店的門口,有時候是下學的時候在同一時間飛奔而出,有時候是怨聲載道地毆打着另外一個銀色頭發的孩子。
鹿生簡直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樣,總是跟在後面。
“卡卡西前輩在說什麽?您有事情要找果裏南前輩嗎?”
“……啊,也可以這樣子說,沒錯。”
被這兩位暗部成員所關注議論的人,并沒有聽見他們的話語。花時正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鹿生說着話,順便随口答應了他一會兒解散後一起去甜食店的請求。陽鬥難得地按捺住了自己體內的藝術細胞,安安靜靜地不發表任何意見。
她很喜歡吃甜食,雖然吃這些東西對牙齒并不好。
希望她不會在有一天忽然變成牙齒掉光的奇怪老婆婆……
×
“那個孩子……”
“是止水的妹妹吧?”
“真是可惜……那樣一位天才人物。”
這樣的議論聲,讓花時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擱置在了桌上。一聲脆響,讓周圍幹脆地都寂靜了下來。那些一直萦繞不去的議論聲,也随之匿跡。
她站起了身,自顧自離去,只留下背後偷偷打量的眼神。
止水的死訊傳出已久,不知道內情的人認定了他忽然的投水自殺,對宇智波一族的言論便愈發千奇百怪起來。
“喂,花時……”鹿生追了上來,一邊用餘光掃着背後的人,說:“你走的太快啦。”
“已經這麽晚了。”花時指了指路邊兩旁的燈光,說:“還在外面亂轉才比較奇怪吧。”
夜色已經籠罩了街道,星星點點的燈光透過窗戶映了出來。深藍色的夜空之中,挂着深色的雲和掩映其中的一輪滿月。晃動的人影在紙窗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跡,屬于醉漢的腳步聲淩亂地踏響在小巷子裏。
“要我送你回家嗎?”鹿生将雙手枕在腦後,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
“不用。”她停下了腳步,站在了街道末端的一棵大樹下,轉過頭說:“就在這裏分別吧。再過去就到我們一族的族地了。宇智波一族的地方,外族人不能随意進出。”
“是,是。”鹿生止住了腳步,放下了腦後的雙手,說:“那,明天見。果裏南老師說的集合地點是火影樓旁邊的那棵樹下,不要忘記了。”
“這種事情你應該提醒陽鬥才對吧?”花時轉回了頭,便朝着宇智波的族地走去。
“喂!”鹿生看着她已經走遠了的身影,只能弱弱地把來不及出口的最後一句話說給自己聽。
“明天見啊……”
他有點氣餒地垂下了頭,不想再擡頭看夜空之中那高懸的月輪。怎麽覺得……就連天空中的月亮都在嘲笑他的膽怯呢?
×
确實已經很晚了。
在這個時間點回家的情況,對于花時來說很少見。她匆匆地穿過族地的主街,轉過拐角,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一旁鄰近的房屋中透出橘黃色的暖光,唯獨她的家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點燈的痕跡。
看起來,今天也沒能等到止水回來。
她推開了門,聽到庭院中烏鴉拍打翅膀的響動。花丸沒有如往日一樣,飛落到她的肩頭親昵地蹭着,而是盤踞在庭院中另外一個人的肩上。
“……鼬?”
她疑惑地出了聲,手從搭着的忍具袋上撤了下來。
立于庭院之中的黑影微微側過了頭,灑下的月光映亮了他一半的面孔。也許是剛執行完任務不久,他整齊地穿着暗部的裝束。額頭的護額也沒有撤下,背後還背着短刀。花丸從他的肩膀上落下,停在了一邊。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嗎?”花時朝前走了一步。
鼬合上了眼眸,側過了頭。他的面孔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庭院之中稀落的月光只能照亮他手臂上的金屬護臂。
“嗯。”他低聲地說:“想和你說一些話。”
他的話語很輕,就像是落在湖面的一泓柳葉。眉尖微驟,垂下的眼簾偶爾會有輕微的翕動。
“是關于哥哥的事情嗎?”
花時看着他的模樣,心中略略燃起了期待。
……他從暗部回來了,難道是暗部的協助調查有結果了?
可是,鼬現在的神情……難道是一個很不好的結果?
“不是。”他說道,話語的最後,莫名地化為了一聲嘆息。
“……這樣啊。”花時心中的期待漸漸消退,她走到了房屋前,在走廊的木質地板上盤腿坐了下來。沒有點燈,便就着月光打量眼前的一切。搖曳的黑色樹影、被月光照亮的一半塘面、只能隐隐看到凹凸痕跡的石板小徑,還有一聲不響,只是沉默站在原地的宇智波鼬。
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是漫長的沉默。
偶爾會有忽然響起的、遙遠的腳步聲打破這一段奇異的寂靜,更多的時候只是無言的沉默。
最後,宇智波鼬終于開口。
“花時,我……”
他垂下眼眸,低聲地說着殘破不全的話語。像是有什麽東西阻塞在了他的喉間,讓剩下的話語再也難以說出口。
花時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後來的話語。最後只能低頭一笑,用無奈的語氣說道:“你們兩個啊,每次都是這副模樣。”
“想要和我說什麽,卻總是不肯告訴我。無論做什麽事情或者執行什麽任務,都不願意讓我知道。或者是模棱兩可的敷衍過去,或者只是笑笑不說話,就好像我是一個可以輕易糊弄的普通小孩子一樣。”
“好像确實是這樣。”
聽着她的話語,鼬不自覺地也笑了一下。他的微笑一如往日,就像花時見慣了一樣溫和,卻只出現了一會兒便消失在唇畔。
“今天是滿月。”花時沒有繼續等他剩下的話,而是擡起頭看着挂在夜空之中的月亮,說道:“不知道哥哥會在哪裏呢?他應該也看得到這麽好看的月亮吧。”
鼬聞言也擡起了頭,誠如她所說,今日的月顯得與地面格外的親近,掩映的雲遮不去它的光華。世界上的所有人事和風景都改變了千千萬萬次,唯有月亮的光輝一如舊日,從來沒有改變過。也許播撒于海面,也許飄渺于天際,卻從沒有人可以更改它的模樣。
“花時,如果……以後,你長大了。”鼬站在了她的面前,遮去了她的視線,她不再看得見夜空之中的月亮。
“你會想要怎麽樣的親人……?”鼬緩緩地說了這句話,然後補充道:“意思是,像爸爸或者媽媽,兄弟或者孩子那樣的親人。”
聽着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花時一怔,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鼬一家人的模樣。嚴肅可怕的爸爸,和藹細膩的媽媽,溫柔優秀的兄長,還有負責傲嬌和玩小恐龍的弟弟。
“像你家那樣的吧……?”花時遲疑着說出口,繼而否決了,說道:“不,不需要。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有哥哥就足夠了。”
“是嗎?”他反問了一句,也許是因為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因而重新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你今天想和我說的話嗎?”花時換了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臉頰,說道:“看起來,工作太忙果然也不好,你現在的模樣嚴肅的可怕。是還沒有從工作狀态緩過勁來吧?未來的家庭什麽的,我還沒有考慮過。現在的我啊……只想等到哥哥回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