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二卷:番外篇《仙劍奇俠傳》之聖姑; (15)
道:“豔無憂!仙子……魔女……不!我不幹,你殺了我好了!”
“笑語追魂”宇文秀,也曾是武林中少有的文武雙全年輕人,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如今竟變得如此瘋瘋癫癫,夙夕也不禁略有幾分愧疚。
若是當初原主殺了宇文秀,夙夕未必有什麽感覺。可是,看到宇文秀如今這般模樣,她心中竟然有幾分自己害了他的錯覺。
複仇七雄的師父過之梗是與宇文秀一同入幽冥山莊的,此刻自然心急上前詢問。只是宇文秀既然已經瘋了,如何說的清楚。
卻又辛氏兄弟,竟然以二敵一,企圖逼問宇文秀龍吟秘笈下落。
“鬼……龍吟秘笈,我何時見過?哈哈……鬼,魔音來了!讓我走,快讓我走!”
辛氏兄弟見他要離開,竟然以斷臂氣功,對付一個神智全無的人,殷乘風連忙出聲示警。
屈奔雷亦看不慣辛氏兄弟對一個瘋子動手,冷言嘲諷,将二人氣的臉色發青。
夙夕見到宇文秀将彩雲飛認作豔無憂,便知他瘋的着實厲害。此刻,就算宇文秀真的認出他,其他人只會當其瘋言瘋語,也就放心不少。
被催魂魔音逼瘋的人莫說夙夕,就算是原來的豔無憂也是治不好的。也幸虧她及時救了巴天石,想來巴天石傷愈,定能好好照顧他。
夙夕忙上前道:“宇文先生,你師兄在這裏!”
“鬼……豔無憂……魔女!”宇文秀見了夙夕,果然驚懼非常,只是順着夙夕所指,他的目光落在少林四僧擡着的巴天石身上,竟然安靜了下來。
“師兄,師兄……”衆人皆是悚然動容,沒想到宇文秀瘋癫至此,竟然還認得出自己師兄。也不負巴天石為了師弟千裏奔赴幽冥山莊了!
追命連忙上前,點了宇文秀睡穴:“還請四位大師一并照顧!”
“阿彌陀佛!老衲等自當遵從追命先生吩咐!”少林四僧的弟子也是與宇文秀一同進的山莊,如今看宇文秀如此,亦是憐憫其遭遇。
一行二十三人不疾不徐,以輕功渡過小連環塢水道,往幽冥山莊而去。穿過一片樹林,“幽明山莊”聳立當前。山莊久無人,被大雪包裹,散發着荒涼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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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雪地上以鮮血寫着“一入幽冥莊,此生不還鄉”是個大字,端得觸目驚心。
天色已暗,木門裂開,破舊的莊院,深邃闊大,不知至何處終止。正前方一條長長的雨通,已被白雪所覆蓋,一路通往莊院。
一衆人小心翼翼地行着,殷乘風感覺到自己踩了什麽咯吱作響。心中正奇怪,便點燃了火折子一看,身旁的彩雲飛已驚叫出聲。原來白雪覆蓋之下,竟是一具具人骨,死的早的,只剩下白骨,有的屍骨還算完整,卻能夠分辨出被吸去功力和鮮血而死。
這些人死狀恐怖,身側皆有兵器,都是江湖中人。
追命忽然看見假山石縫之中,插着一柄鋼拐,有好幾十斤重,被人插入石中,可見那人膂力之大。這鋼拐旁有一堆白骨,骷髅頭上的發色是銀灰的,追命長嘆道:“翁四先生果然是死在這裏!”
順着小道往前,屍體越發多了。火折子照着,四具僧人打扮的白骨分別靠在四根柱子下,少林四僧合十低嘆道:“徒兒安息吧,為師自會替你們報仇。”
夙夕越發覺得心中發冷,豔無憂的記憶太過陰暗,夙夕進入這個身體,并沒有搜尋其記憶。唯有一些豔無憂極為在意的東西知道。此刻,她亦不知曉這滿院子的骸骨,有多少人無辜慘死“自己”手上。
夙夕殺人不少,可是如原主這般只為練魔功殺人卻未曾有過。她乃是修真者,修真界有鬼修,夙夕自然也是相信靈魂的。
只是,此時她只是普通人,并無神識,亦不知周身有多少冤魂纏繞。只希望那些枉死之人已追尋豔無憂靈魂而去,而非跟随這個身體。
翁四先生和少林僧人屍體都已尋獲,複仇七雄急于找到師父,大聲叫道:“師父,師父,徒兒們來了。”
叫了幾遍,偌大的莊院內回聲不絕,就是沒人回音。“複仇七雄”熱血沸騰,追了出去,只見有七八十道長廊,長廊連接長廊,連綿不絕,每條長廊轉彎處,都有一盞宛如若鬼火般搖晃不定的黃燈。追命等怕他們有失,也跟了過去。
這些燈十分可怖,照在人的臉上,宛若死人一般,遠遠望去,這些黃火,像為冤魂招引一般。複仇七雄等轉了幾個長廊,都找不到出頭,猛地看見欄上伏着屍體。
使金槍的漢子失手碰落了一盞油燈,慘聲道:“那不是……師父的……遺體嗎?”
複仇七雄終于認出了是過之梗的屍體,悲憤若狂,紛紛抽出兵器,吶喊着要找人算帳。追命等尾随而奔,沒料到在黑暗裏跑了一個更次左右,仍是廊連廊,水連水,欄連欄的,一層又一層,永無盡時。
追命心想糟了,果然走了不久後,便看到那使金槍的漢子剛才失手打翻的油燈,才知道大夥兒又是回到了原處。(摘自原著)
衆人暗暗戒備,又走了幾刻鐘,依舊沒有找到出口,倒是找到了三名道士的屍體,自是與過之梗他們一起入莊的武當三子。
追命沉聲道:“這些長廊是陣勢,乃按照七曲九回的奇數來安排的,可惜我也不懂此行陣之法,如果不懂這陣法的話,只怕闖一輩于也闖不出去。”
又見水潭在黃燈照射下,發出墨綠的異光,叫道:“諸位小心,只怕這水有毒。”
随手撕開一片衣襟,抛入水面,那衣襟竟馬上轉為黑色,立即下沉,迫命苦笑道:“渡水登萍也不可能了,只怕我們只有困死在這長廊上。”
“追命大哥,夙夕姑娘他們不見了!”伍彩雲突然道。
原來方才追命等人擔心複仇七雄,追進長廊。伍彩雲憂心表哥,也跟着,進來,卻忘了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分別帶着重傷的巴天石、青靈子,以及昏迷的宇文秀。
走廊狹窄,只容兩人通過,他們擡着傷者,自然追不上衆人。
此時,夙夕卻還在長廊外,她自幽冥山莊逃出去,自然之道幽冥山莊如今只剩下大師兄一人。
相較于武功低微的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相比武功奇高,又吸人功力練功的大師兄對送上門的追命等人會更加感興趣。
如此,夙夕讓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留下照顧傷者。青松子照顧自己師兄自無不應,少林四僧雖然想為弟子報仇,只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也不願丢下巴天石和宇文秀不管。
更有夙夕闡明輕重,言明其中奇門遁甲之術,唯有自己可破,少林四僧也答應留下與武當雙宿一同照顧傷者。其實,夙夕也是故意将他們留下。
唯有她明白大師兄武功之可怕,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進去,只怕連大師兄一招也撐不過,實在不必前去送死。她原想将複仇七雄亦留在外面,只是料到七雄報仇心切,竟然魯莽闖入陣中。
☆、豔無憂(六)
? 夙夕婉言将少林四僧、武當雙宿以及巴天石、宇文秀留下,自己轉身進了七曲九回廊。
走上七曲九回廊之前,夙夕已經在庭院中拾了把長劍來用。長劍的主人出師未捷身先死,劍上并無血跡,只是上面已有了些鏽跡。不過,這把劍有沒有生鏽對于夙夕來說影響不大。
她那長劍不過是小心地将回廊上的黃燈一盞盞撥進毒水潭。油燈熄滅,七曲九回廊也不再顯得那麽幽深,在雪景的映照下,竟然還亮堂了幾分。
卻說追命等人被困在七曲九回廊,複仇七雄見師父果真死在此處,又被困于此,竟連敵人也沒有看到。那使流星錘的漢子悲憤中,狂奔出去
但見轉彎處的黃火忽然一晃,“噗”地一聲,忽然滅了,發出一股焦辣的黑煙,接着,轉彎處的那個使流星錘的大漢,便發出一聲慘叫。
原來,這油燈亦是有毒的,不能以手觸碰。正是因為這樣,夙夕才特意在庭院中撿來兵器撥弄油燈。
待衆人反應過來,搶入轉彎處,扶持起那使流星錘的大漢,只見他雙目翻白,全身肌肉怒張,咽喉上,正有兩個小洞,不過頃刻間卻已喪命。
眼見陣法難破,衆人束手無策之際。卻是彩雲飛異想天開,竟然想到直接除去陣法,而非苦思破陣良策。七曲九回廊乃是木制的,且久經年月,木制早已酥爛,對于一衆武林高手并不難毀去。
追命江湖經驗老道,又特意提醒衆人:第一,這個陣勢顯然是‘七曲九回廊’的陣法,須得先毀掉陣中靈柩的油燈;第二,只須将瓦頂、木柱、欄杆全都折了,便會有一條明确的路。這水潭如此寒冬尚且不結冰,掉下去只怕兇多吉少。因此,腳下的木板是千萬不能拆掉的。
只是方才那使流星錘的漢子在拐角處被燈油濺到慘死,追命等人卻未曾看到過程,并不知油燈有毒。使鏈子槍的漢子在吹熄另一盞油燈時,被毒燈油濺到。
燈油劇毒無比,中毒之人亦是全身布滿劇毒,竟是無人敢觸碰。那使鏈子槍的漢子自知劇毒無解,不欲連累師兄弟,自盡而死。
衆人皆是暗悔方才竟然沒有想到油燈有毒,只是事已至此,內疚于事無補。屈奔雷和蔡玉丹兩人動手,将油燈盡數送入湖水中。
沒有了油燈的威脅,衆人又勤快地拆起廊上的東西。中途又有“複仇五雄”中那使軟索的大漢,拆欄杆時,不慎牽動腳下木板,失足掉落水潭。
那漢子一落水便全身麻木,掙紮了幾下,已完全沉沒,只浮起幾個氣泡。不過片刻,卻浮上一個頭部完好無損,駭然之色栩栩如生,四肢卻已腐爛了的屍首。
衆人見此皆是吃驚不已,又是彩雲飛更是粉面煞白。複仇七雄餘下四人還想下去救人,卻被追命等人阻止了。
只是複仇七雄師仇未報敵人的面也沒見着,卻已經死了三個師兄弟,皆是神情悲切。
卻見此時,迎面一人悠然行來,竟然是追命等人以為與她們走丢的夙夕。
“夙夕姐姐?”看到夙夕,伍彩雲又喜又驚。
七曲九回廊已經被他們毀去小半,只是餘下這大半若不毀去,他們亦是出不去的。
“夙夕姑娘,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呢?”追命問道。
“七曲九回廊上危險重重,巴先生、宇文先生和青靈子道長都還在昏迷中。我便央了四位大師和青松子道長留在外面照應。”
“夙夕姑娘自己亦有傷在身,實在不該獨自進陣冒險。”殷乘風站在伍彩雲身邊,略不贊成道。
“咳咳~我擔心你們被困在陣中。”夙夕看了一眼被破壞的七七八八的七曲九回廊,“不過,現在看來我來不來也沒什麽區別的。”
夙夕心中亦是暗暗懊惱,追命是這個小世界的主角之一,就算再危險亦能夠全身而退,何時需要她來擔心了。
“少林四僧和武當雙宿果然就在陣外?”追命突然問道。
夙夕愕然,還是點了點頭:“自然!”
“夙夕姑娘竟連這七曲九回廊的陣法也是懂得麽?”追命追問道,“是因為你從幽冥山莊逃出去麽?”
“你到底想要問什麽?”夙夕的聲音發澀,心裏有種莫名的情緒升起。
“幽冥山莊每一個死者都是被吸盡功力和鮮血死去?那麽作為從幽冥山莊逃出去的夙夕姑娘是如何躲過他們的毒手?”追命緩緩道,“提示我敵人在天上,或許是因為你與大鵬、辛十三娘交過手,那麽輕易就能解巴天石所中之毒呢?”
夙夕對上追命的視線,不知為何,心口竟然微微發酸。卻突然笑了:“果然不愧是名震天下的江湖四大名捕!”
笑着笑着,她的眼淚卻忽然落了下來。
夙夕微微擡手抹去眼角的淚水,那是一種自己完全說不出口的感覺。
“可是,辛十三娘說過,豔無憂已經死了,你是如何懷疑到我身上的?”自從辛十三娘死後,她心中便有不好的預感。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殺死辛十三娘那一刻,她竟然那麽懼怕別人知道她就是“豔無憂”。或者,她不是懼怕別人知道,只是怕他知道。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無情的,哪怕穿越一個又一個世界。卻都能夠理智的對待一切,因為理智而無情,有興致便撥弄一番,沒興致就躲在後面看戲。
純陰體質的關系,夙夕最熟悉的便是那徹骨的寒冷。人類有那麽多殘忍的死法,對于夙夕來說卻寧願被絞死也不願意被凍死。那種徹骨的寒冷幾乎已經快要成為她的心魔。
她被辛十三娘追殺,落入河水漂流而下。說是爬上岸之前力竭,更不如說是心魔打敗了求生的意志。也許乾坤鏡也發現了這一點,才讓她最虛弱無助的時候遇上追命。
追命救得不僅是這個世界的“豔無憂”,更是夙夕的靈魂。
“那天若不是我從河邊遇到你,辛十三娘也并沒有說錯!”追命喝了一口酒,卻覺得酒亦是苦澀的。
其實,在場的人中,他最不願意懷疑的就是夙夕。夙夕是他親自在冰冷的河水中救上來的。這幾日,他們更是朝夕相處,從未分開過。
可是,夙夕卻是最值得被懷疑的。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武功,精通解毒和醫術,能破解七曲九回廊的陣法,怎麽可能在江湖中毫無名氣?
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人竟然無一不知道夙夕的來歷,這讓追命不得不懷疑,夙夕并非真名。數日前,從幽冥山莊逃出的女子,同樣精通用毒、奇門遁甲的豔無憂被辛十三娘認定死去,都太過巧合。
“追命大哥,你說什麽?”伍彩雲一臉震驚地看着追命和夙夕,“夙夕姐姐怎麽可能——”
“那麽,追命捕爺,現在是要追捕我歸案嗎?”
“你是幽冥山莊的幕後主謀之一!”追命挂起酒壺,“我是捕快自當追捕你歸案?”
衆人皆是嘩然,因為夙夕是與追命一道進入楓林小棧,因此大家從未懷疑過她的身份。就算追命揭穿了夙夕的身份,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般荏弱、蒼白的女子真的會是哪個臭名昭著的“血霜妃”豔無憂嗎?
“她就是豔無憂?妖女,是你害死我們師父的!”其中,卻是複仇四熊最為激動。
“我們要為師父報仇!”
衆人皆知“血霜妃”豔無憂才是精通奇門遁甲、用毒及吸血功的人。這七曲九回廊自然也是豔無憂布下的,過之梗死在七曲九回廊,兇手多半便是豔無憂了。
自豔無憂走火入魔,夙夕重生以來。莫說走火入魔的身體尚未調養完畢,就是她重新練得內功,幾日功夫也難有大進益。
單打獨鬥,蔡玉丹、辛氏兄弟還有八成把握,屈奔雷、殷乘風勉強可一戰。追命的武功則在她之上,更不要說這些人不是為了為親友報仇就是為了龍吟秘笈,絕不會乖乖的單打獨鬥。
複仇四雄已經重來上來,他們的武功雖然不濟。可是,夙夕解決四人的功夫,足以讓後面的人攻過來。
夙夕的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原主的絕學“催魂魔音”。催魂魔音說到底就是一門音攻之術,只是原主吸血練功,讓人誤以為魔功。其實這麽功夫,就算以正派內功亦可使用。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倉促間,不及多想,夙夕一出口唱的便是原主最喜歡的曲子。
一時之間,衆人的神情都柔和了下來。複仇四雄更是如癡如醉,往前走去。
追命暗道不妙,想要阻止,勉力走前了幾步,只覺心情異樣,愛慕之念頓生,情知不妙,忙又全神運起內力,震懾心神。
卻不知夙夕此時亦苦不堪言。原豔無憂之所以吸血練功一者為其美貌,二者這催魂魔音威力驚人,對于施展之人消耗也極大。原著中,豔無憂功力全盛期,才能以催魂魔音震懾群雄。
如今夙夕本就內傷未愈,之前與辛十三娘短暫交手牽動傷勢。這會兒勉力施展催魂魔音卻是脫身不得。
若是此處只有追命、殷乘風等人,她大可束手就擒,再尋機脫身。只是此刻尚有觊觎龍吟秘笈的辛氏兄弟等人,又有找他報仇的複仇四雄。
這些人不是要從她身上逼問那本不存在的秘笈,就是要殺他後快報仇的人。
複仇四雄眼見就要一腳踏空,落入化骨池,夙夕心中卻毫無喜悅。她敬仰複仇七雄不顧一切為師父報仇的決心,卻也沒有大度的用自己的小命成全對方。只是——
鬼使神差般地忘了一眼正全力抵抗催魂魔音的追命,心緒莫名。那種不想在他面前殺人的想法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湧現出來。
夙夕手指微彈,卻是摸出數枚銅錢,打中四人的穴道,将他們定住,免了他們掉落化骨池。只是手中一動作,歌聲一緩,衆人都輕松了不少。
更有殷乘風引吭高歌,将夙夕的歌聲壓了下去。
她本事勉力施展催魂魔音,再與轉換曲調,将殷乘風壓制下去。卻內力不濟,勉力之下竟然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萎頓了不少。
之前伍彩雲原見夙夕奔上前來,卻是出複仇四雄外距離她最近的。歌聲一停,伍彩雲一雙玲珑小劍一展,率先刺向過來。
☆、豔無憂(七)
? 回廊狹窄,又位于化骨池之上,彩雲飛與夙夕一交手,卻已不容第三人上前。夙夕已經棄了長劍,素手輕揚,彩雲飛一雙短劍,彩帶飛舞。
夙夕一身的衣裙并非一般江湖人常穿的窄袖、箭袖,而是寬袖。在衣袖掩蓋下,非交手之人根本看不清她出手。彩雲飛的短劍上卻系着彩色絲帶,亦是不已看清其出劍。
衆人只覺得眼前衣袂紛飛,煞是好看,卻也知其中兇險。
不過片刻間,兩人已經自空中落下。夙夕的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了幾分,彩雲飛卻落入了她的手中。
卻見眼前人影閃過,借着兩人落地之際,辛氏兄弟卻越過兩人頭頂,截住了夙夕的去路。
“飛兒……”殷乘風看着被夙夕制住的伍彩雲,緊張地手心冒汗。
“不要傷害她,我知道你并不想殺人不是嗎?”追命亦有些緊張。
他之所以選擇現在拆穿夙夕的身份,不過擔心衆人對付大師兄之際,豔無憂發難,腹背受敵。只是三天的日夜相處,尤其是夙夕救了巴天石和青靈子,讓他心中莫名有種期盼,期盼豔無憂改邪歸正了。
“我不想殺人,可是也不想被你們殺?”夙夕低聲道,“只要我能離開這裏,自然不會傷害彩雲妹妹。”
“交出龍吟秘笈?”辛氏兄弟厲聲道。
“笑話,既然龍吟秘笈是天下第一奇書又怎麽會在我手上?”夙夕深知這些人為了龍吟秘笈只怕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若我能修煉龍吟秘笈,你們豈能困住我?”
“龍吟秘笈在哪?”屈奔雷追問道。
“自然在‘大師兄’手上!大師兄武功高強,你們若是想要龍吟秘笈,還是團結一心,先殺了‘大師兄’為好?”夙夕沉吟片刻道。
“大師兄到底是誰?”追命突然問道。
“我說了只怕你們亦是不信的,不如自己去看吧!若是,我猜測不錯,他此刻就在大廳堂等着你們送上門去!”
“你這妖女說的話,我們确實不信的。還是你帶我們去找‘大師兄’的好!”辛氏兄弟對視一眼道。
“不行!她是害死我們師父的兇手,我們一定要為師父報仇的。”複仇四雄心急道。
“哼~”夙夕冷哼了一聲,“就憑你們也想找我報仇,莫不是以為我真的殺不了你們?”
殷乘風心中一緊,彩雲飛還在夙夕手上,他不敢冒險,上前道:“夙——豔無憂,既然你不想殺人,何不放了飛兒。只要你不傷害飛兒,我絕不對你動手。你既然已經不再與他們為伍,想來回幽冥山莊也是為了摧毀這裏。”
“只怕我願與你們同行,你們也是不放心的。不如我先離開,也省的你們擔心我與‘大師兄’聯手。”
“不行!在我們拿到龍吟秘笈之前,你不能離開幽冥山莊。”辛仇道。
“哥哥,我們将她捉住,若是龍吟秘笈不在大師兄那,也有個地方拷問。”辛殺接道。
夙夕聽了怒從心頭起,複仇四雄為了報仇,雖然魯莽,情緒激動亦可說的過去。她身上明擺着沒有什麽勞子龍吟秘笈,這辛氏兄弟卻如此不依不饒,着實可恨。
“我想走,只怕你們也是留不住的。”夙夕一手挾着伍彩雲拔地而起。
辛氏兄弟同時出掌意欲攔下她,殷乘風怕傷及伍彩雲,持劍迎向了辛氏兄弟。
沒想到夙夕卻是虛晃一招,竟然往化骨池方向轉去。
“飛兒——”殷乘風的心幾乎都提到了喉嚨口。
追命也是大吃一驚,幾乎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卻見夙夕半空中要落下之際,袖中竟然飛出一道紅菱裹住了對面的廊柱。追命卻無處借力,幸蔡玉丹及時以金絲纏住他的腰,将他拉回回廊。
待追命立住,夙夕已經落到了對面:“承蒙諸位照顧,今日你們見識了七曲九回廊、‘化骨池’、‘煉獄油’,不如也試試‘搜羅神針’?”
說話間,夙夕指尖輕彈,數枚銀針激射向對岸。衆人連忙閃避,其中複仇七雄被夙夕點了穴道,并未躲開。
追命躲過射向自己的銀針,再看向對岸,卻已不見了夙夕和伍彩雲的蹤跡,只聞得一陣輕笑聲。
殷乘風極為擔憂,焦聲道:“追命大哥,飛兒……”
追命心下一沉,道:“只盼她不要傷害彩雲姑娘才是!”
雖是自己揭露了夙夕的身份,可是想到夙夕即是血霜妃,追命的心情依舊無比沉重。
解開複仇四雄的穴道,追命問道:“‘搜羅神針’歹毒無比,凡中此針的人,血液經脈,無不侵沾毒氣,一個對時後便毒發身死。四位,現下感覺如何?”
“只是有些痛,并無其他不适!”使判官筆的漢子道。
蔡玉丹幫他們取出銀針,卻發現針上竟然無毒:“難道,血霜妃竟然真的改邪歸正了?”
“只希望如此!”不知為何,聽到蔡玉丹的話,追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夙夕姐姐,剛才那個真的是‘搜羅神針’嗎?”一被夙夕放下,解開穴道,彩雲飛便迫不及待問道。
“若我說是,你現在必定後悔救我是嗎?”夙夕輕笑道。
原來,方才彩雲飛是為了救夙夕,才會第一個出手的。她對夙夕初見面就極有好感,就算是現在也不願相信夙夕就是臭名昭著的“血霜妃“豔無憂的。
夙夕何等聰明,又如何看不出彩雲飛是故意占據中間位置,不讓第三人加入戰鬥。如此,方能讓自己順利擒住彩雲飛做人質脫身。這兩人雖是女子,卻比在場大多數男子都來的聰明,竟然瞞過了群豪。
殷乘風站的離彩雲飛最近,本該可以看穿兩人不過是演了一場戲。只是他關心則亂,又深愛彩雲飛,故沒有疑心。
追命猜中了幾分,只是彩雲飛在夙夕手中。他是執法者,夙夕又似乎改邪歸正,因此并不贊同私刑。就算她有罪,也該接受官府判決,而非死于衆人圍攻。再者,若是夙夕沒有改邪歸正,以豔無憂往日狠毒,擒住彩雲飛在手,定不會因彩雲飛有心救她就手軟的。
彩雲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過是普通銀針罷了!”夙夕輕笑道,“莊主武功高強,要是死一兩個在我手上,他們只怕不是莊主的對手。”
“莊主?”彩雲飛驚訝道。
“大師兄就是幽明山莊的莊主石幽明!死在幽冥山莊中的江湖人都是被他吸盡功力,也因此,他的功力早已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
“夙夕姐姐真的是豔無憂麽?”彩雲飛遲疑了片刻問道。
“我是豔無憂亦不是豔無憂,其中曲折說來有些匪夷所思。我只能說真正的豔無憂已死,我只是夙夕。”
“我聽說豔無憂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可是夙夕姐姐卻救了巴先生和青靈子道長。雖然不知道追命大哥為什麽說姐姐是豔無憂,但是我希望你永遠只是夙夕姐姐。”
不知道為什麽,夙夕覺得她的眼睛發酸,竟然有種止不住想哭的感覺。在她的世界,幾乎沒有什麽親朋好友。唯一算是關系不錯的堂妹夙绫亦是與她一般清冷的性子。
進入小世界,無論是穿成李莫愁有個小師妹,小龍女的性子卻比自己還清冷;林詩音并無姐妹;邀月有妹妹,只是因為原主的關系,憐星對她也是尊敬中帶着幾分畏懼;至于霍青桐的妹妹喀絲麗,那就更不要多說了。
這個小世界成了臭名昭著的血霜妃豔無憂,幾乎陷入心魔不可自拔之際,幸得追命相救;楓林小棧初識彩雲飛,雖然頗有好感,卻不過才認識不久。
彩雲飛剛認識自己不久,卻因心存好感,自己偶施憐憫救了巴天石,便将她列入好人行列,冒險相救。若是在局外,或許她會覺得彩雲飛過于天真。可被救的是自己,卻只有感動。
夙夕卻是不知,彩雲飛雖有幾分天真,卻是心思至純之人。這樣的人對于人的善惡很多時候會依據內心感情去判斷。就如心思純淨的孩童對于是否真心喜歡自己的人有精準的判斷一樣,彩雲飛能夠感覺到夙夕不是傳說中那個心狠手辣的血霜妃。
兩人一邊說這話,卻出了七曲九回廊,少林四僧和青松子還等在外面。
“阿彌陀佛,為什麽只有兩位女施主出來,其他人可曾安好?”
“他們已經破了七曲九回廊,想必很快就能出來。”夙夕頓了頓道,心知追命既然已經當衆揭穿她的身份,想來少林四僧等人很快也會知道。
幹脆自承身份,向衆人袒露自己便是“血霜妃”豔無憂,訴說了豔無憂進入幽冥山莊的經過,最後才道:“四位大師的弟子以及武當三子雖是先被石幽明吸盡功力,只是他們喪命幽冥山莊,亦有我之罪過。”
少林四僧和青松子驚詫不已,尤其是青松子脾氣暴躁,幾乎就要動手。幸彩雲飛及時言及重傷的青靈子,青松子想到夙夕才救了師兄的性命才按捺不提。
“施主既是兇手之一,現在卻又為何自承罪狀?”“虎僧人”問道。
夙夕選擇自承身份并非沒有原因,她深知身份既然已經揭露,除非殺人滅口,在這個小世界,她就只能是豔無憂。只是不說,這些人中追命和伍彩雲與她有恩,其中俠義之人不少。她要殺人滅口除非與石幽冥聯手,忘恩負義不說,更是與虎謀皮。
這雖是乾坤小世界,只是強行退出會有損修為。更莫說,她進入這個小世界,心境終于有所提升,自不願意輕易放棄。
想要留在這個小世界,不想像豔無憂一樣只能龜縮在幽冥山莊,就需要主動化解仇恨。豔無憂殺人不少,仇家滿天下。只是這些仇家真能要她性命的并不多。想要化解仇恨,少林僧人和武當道長便是一個突破口。
“虎僧人”既然主動問及,夙夕亦是言辭懇切,說起豔無憂的遭遇,及至其後心情大變,禍及無辜。在說月前,修煉魔功走火入魔,生死一線間,終于有所感悟。願意就此改邪歸正,不言洗去一身罪孽,也希望稍贖前罪。
夙夕說得凄然誠懇,少林四僧本就是佛門中人,慈悲為懷,當下“龍僧人”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來此,亦無加害女施主之意。女施主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只求護送女施主至嵩山一行,向方丈大師忏行悔過,定可恩仇化解,女施主勿用擔心。”(摘自原著)
“此間事了,無不遵從!”對于少林四僧,夙夕還是願意一信的。
若是能夠與少林化解仇怨,其他恩怨解決起來也會順暢不少。在者,去找少林方丈忏悔,可比更追命回去接受朝廷審判好多了。
她如今一身傷,想要從擅長追蹤的追命手下脫身可不容易。雖然追命即将面對可怕的石幽明,夙夕卻從未想過他可能死在石幽明手中。
☆、豔無憂(八)
? 少林四僧并不輕易殺生,青松子礙于夙夕才救了青靈子也沒有動手。再者,豔無憂雖是元兇之一,首惡卻是石幽明。他們還不如先留存精力,一心對付石幽明再說。
此時,夙夕不便再與其他人見面,因此願意留下照顧傷者,靜待他們回來,又給衆人指點了與追命等彙合的路徑。青松子一心想要助追命鏟除幽冥山莊,卻又不敢真将師兄交給夙夕照顧。
到時青靈子雖然傷重卻一直保持清醒,勸青松子與少林四僧同行。伍彩雲憂心殷乘風,自也和四僧一起前往大廳堂而去。
宇文秀被追命點了昏睡穴,巴天石傷勢沉重,兩人一直在昏迷中。唯有青靈子還清醒着,卻也無反抗之力。
這個時候,夙夕想要走,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