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五月涼風沁人心
五月清涼,從空中吹來的風卻帶着一股暖和的氣息,提醒着人們初夏的來臨。
正午時分,官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輛馬車零星經過,為官道添添人氣。
在官道旁的一間酒寮裏,一名青衫男子獨坐一桌喝着悶酒,他的面容俊美,氣質雍容爾雅,身材颀長勻稱,惹得他周圍的女客紛紛交頭接耳地偷瞄着他,神情帶着羞澀,有那麽幾次,幾個膽大的姑娘家上前主動搭讪,卻被他用極其冷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雲浚覺得不好受,他真的不好受,他甚至沒來得及再見木槿一面,就突然聽到她離世的消息,不,他絕對不會相信,那樣一個出衆聰慧的女子,怎麽可能如外面所傳的那樣,一夜暴斃了?奈何!他尋遍了整個垓州,去過風華樓,闖過梨花谷,甚至一路找到寒翎王府,除了剩下一口氣的寒翎王,他就是見不到木槿的身影,該死的神醫到底把她帶去了哪裏?
思及此,雲浚濃眉深擰,溫雅的眸底止不住的濃郁悲傷,伸手跟酒寮的夥計又要了一壇烈酒,丢開酒碗,雲浚索性單手抓起偌大的壇子對準自己的嘴,将壇中烈酒再一次一口飲盡。
此時,原本還算有氛圍的酒寮突然沉寂下來,感覺氣氛的不對,雲浚擡頭往寮外看了一眼,在見到身着玄色的黑羽之後,他再次興致怏怏地埋首。
黑羽一身肅殺,神情冷清地邁進酒寮,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雲浚,漆眸閃過一絲亮光,走至雲浚所在的位置,他從桌上取了個空碗,為自己倒了碗酒,解渴般地喝盡。
“真是巧。”看着雲浚,黑羽面無表情道。
雲浚冷冷地掃了黑羽一眼,嗤聲而問:“巧?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坐在對面的人幾乎讓整個青衣樓傾巢而出,追了他幾天幾夜,這時候在這碰見他一點也不意外。
“大王子死了。”不冷不熱地道出,黑羽的表情卻因話的內容陷入了凝重。
雲浚舉着酒壇的大手微微一滞,擱下酒壇,他淡漠失笑:“那又如何?”
黑羽的眉目輕輕一抖,是發怒的跡象,下一刻,他驟然起身,抓起雲浚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就不能對自己的身份負起一點責任嗎?”
“……”雲浚盯着黑羽不言不語,眸色暗沉,除了洛歌,他真的沒有力氣再去想別的事了。
見雲浚沉默,黑羽的怒火更甚,抓着他的手絲毫不松懈,兩個男人就這般僵滞地拉扯,頓時吓跑了酒寮的幾個客人。
忽地,“噠噠噠”的馬蹄聲自官道響起,一輛馬車由盡頭駛來,駕馬的是一名女子,行色匆匆,落在馬背上的鞭打密集,似焦急地趕着路,絲毫不受官道上偌大的風力影響。
随着那馬車漸漸逼近,一抹黑衣閃進酒寮向黑羽打了暗號,黑羽見後望了馬車一眼,雖覺得不甘,但還是無奈對雲浚松了手,随着那抹黑衣走出酒寮,趨向那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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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浚同時看了一眼那輛被盯上的馬車,卻在見到馬車上的女人後面色微變,傾城!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腦中一絲考慮一閃而過,雲浚陡然起身向那輛馬車飛身而去,也許傾城知道那個神醫的下落!
幾乎在同一瞬間,十幾個黑影從官道旁的草叢冒了出來,重重圍住了傾城的馬車。跑車的馬兒受到驚吓,前蹄高高躍起,尖銳地嘶鳴一聲,圈地打轉将傾城從馬車上摔了下來,同時坐在車內的夏可卿也因馬車的劇烈搖晃而被甩出了車外,撞到了路邊的石頭,暈了過去。
黑羽的唇角輕輕勾起弧度,很好,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黑羽!你幹什麽!”傾城吃痛地從地上爬起,憤怒地瞪向黑衣中的始作俑者。
“不幹什麽,只要你交出寧軍印。”黑羽冷哼,看着傾城的眼底一片不屑與厭惡,他這輩子最很不信守承諾的人,雲浚就算了,偏偏他還被眼前的女人也騙了,當初若不是她用寧軍印與他做了交易,他怎麽也不可能去背着雲浚的意思去殺寧木槿。
“哦?青衣樓已經殺了寧木槿?”傾城一路退後,雙眼掃了周圍一圈,心頭微急,明明快到京城了,偏偏出現了程咬金,等會兒她該如何脫逃。
“你沒聽說嗎?寒翎王妃一夜暴斃,死了。你是時候給我們報酬了!”黑羽簡單地帶過,朝身邊的黑衣人使了眼色,他懶得與這種狡猾心機的女人打交道。
黑衣人收到指令,逐步圍了上去。
“別過來!”傾城揮出袖下的短匕,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放到了胸前。
黑羽自是沒有放過傾城的細微動作,嘴角再次上揚,腳尖輕輕使力,黑羽瞬間向傾城移動,卻在靠近傾城的三尺外被一道青影堪堪攔了下來。
“讓開!”黑羽兩邊額角青筋暴起,該死的雲浚!
“不讓,她歸我。”雲浚單手抵在黑羽胸前,阻止他的進一步靠進。
“雲浚,有時候我真想一刀劈了你!”黑羽恨恨道,若不是他們從小一塊長大,他絕對絕對不會交雲浚這個麻煩又惹厭的朋友。
“彼此彼此。”雲浚挑眉回應,他對黑羽的做事風格向來很不茍同。
“嘶——”
“啊——”
忽地,衣服裂開的聲音與傾城的慘叫剎那響起。
雲浚轉身看向身後,發現傾城的上衣被幾名黑衣用劍鋒挑開,碎布落地,而她則是衣不遮體,連貼身的肚兜都被劃破,卻有一件東西從她的胸處滑落了下來,被一名黑衣人迅速撿了去,她竟将寧軍印藏在了肚兜裏。
雲浚見狀立即走過去,疾速解開自己身上的長衫披到傾城身上,轉頭對黑羽怒聲呵斥:“黑羽,你太過分!”
“那是她自找的。”黑羽冷漠地別過頭,對傾城的委屈視而不見。
“啊……嗚嗚……”傾城羞愧地拉緊自己身上的披衫,躲到雲浚的懷中,卷縮起來,哽咽而泣。
雲浚憐惜地看了看懷中瑟瑟發抖的傾城,無奈地嘆了聲,揚起雙臂将她抱到馬車上,又折回一趟,将暈倒的夏可卿也帶回了車裏,然後自身躍上馬兒,鞭策駕着馬車離去,走前,他掃了一眼黑羽,淡淡道:“她再如何不是,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兒家。黑羽,為了權欲,你的心被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