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舊提伊人笑
翌日，雞鳴未啼，寒翎王府內的下人便已經進進出出忙了起來，準備今天寧将軍的祭祀之事。
寒翎王的忌日辦的如此慎重，全因當今南羽朝的皇帝會親自到場，為寧将軍點香忌拜。
皇上到場，自然也會引來許多趨炎附勢的高官權貴之人前來，因此，寒翎王府的人對此次的忌拜特別的小心翼翼，深怕一個差錯，便引來皇怒，惹來殺頭之罪。
“聽說沒有？皇上等下就會來了，比之前定下的時間提前了。”正在祭祀臺準備香燭的一個下人忽地細聲說道。
“聽說了。說是寒翎王妃昨日回府了，皇上趕來見她呢！你有沒有見到？”擦拭着桌椅的一人湊上前，八卦回道。
“沒見過，不過我知道寒翎王妃一回來就教訓了那個氣勢淩人的夢如夫人，是夢如夫人跑去王爺那邊哭鬧，我們才知道這事的！”擺香燭的人點頭說道。
“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二人的讨論引來了其他幹活的人的興趣，紛紛圍了過來。
“真的！王妃回來了，今早管家派名兒去服侍王妃，我看見了。”
“你們不好好做活，都在幹什麽？再這樣閑聊，想耽誤祭祀嗎？”這時，管家不知何時出現在衆人身後，嚴厲訓斥道。
“總管，我們這不是關心王府的事嗎？王妃真的回來了？”其中一個膽大的鼓起勇氣諾諾問道。
“對啊！總管倒是透露下，我們也好有心理準備阿！”
總管掃了眼期盼的衆人，嚴肅道：“回來了！她是皇上親封的寒翎王妃，你們日後服侍她，千萬要盡心！知道沒！”
“知道，知道。”衆人點頭。
“知道還不趕快幹活！”管家惡聲道。
所有人立馬噤聲，各自歸位，開始認真做自己的事。
此刻，木槿閣內，寧木槿剛剛起床不久，坐在化妝臺前，正在梳妝打扮，身後，名兒手巧地為她挽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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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名兒能服侍您，真像做夢一樣。”名兒一邊熟練地為寧木槿束發梳髻，一邊欣慰莞爾地說道。
寧木槿朝着水晶花鏡輕聲一笑，道：“你現在可不是在做夢。”
“不，對名兒來說，現在也是做夢。王妃，您不知道，自從聽到你跳崖後，名兒有多難過。啊……名兒該死，名兒不該提起王妃跳崖之事。”名兒見鏡中人的眼色忽然暗淡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即刻松開寧木槿的青絲，低頭求罪。
寧木槿微微搖了搖頭，轉頭問道：“名兒，你可知道，我跳崖後，別人對我有何議論？”
“名兒不知！”名兒連忙搖頭，神色微慌。
“對我說實話！”寧木槿大聲問道，神色變得嚴厲，并非她沒有耐性，而是她知道對于名兒這種懦弱的性子，不帶點怒色是問不出什麽東西的。
看着寧木槿絕美卻不悅的臉，名兒懊惱地咬唇，吞吞吐吐地說道：“他們說王妃定是清白不在才會羞愧跳崖，即使王妃還活着，也沒臉再回到王府……”
“這些都是她們亂說的，王妃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看到寧木槿愈發沉默，連忙安慰道。
寧木槿蹙眉沉思，若有所思點頭道：“要放心上！”
“王妃？”名兒錯愕。
“這些都是誰說的？王府外面的百姓嗎？”寧木槿又問。
“不……不是，是府內王爺的夫人們說的……王妃，名兒很少機會上街，所以只能在府內……對不起，王妃。”名兒絞着衣角說道。
寧木槿起身看了名兒一眼，敲了一下她的頭，笑道：“沒事，我們快更衣，皇上快要到了吧！”
“哦……”名兒愣愣點頭，看着寧木槿更衣的身影，似乎想起了什麽，急道：“啊……王妃，發髻還沒梳好呢！”
“快梳！”
“是。”
寧木槿重新坐回水晶花鏡前，玲珑剔透的鏡面閃爍亮光，晃了她的眼。
“水晶鏡……真是奢侈啊！寒翎平日都是這麽大手筆嗎？”鳳洛歌淡淡問道。
名兒搖頭，興奮地說道：“不是，王府上下，就王妃的木槿閣享有這種待遇。當初建造木槿閣的時候，王爺用的工匠與材料都是一等一的，可見王爺對王妃有多上心！如今王妃回來了，王爺肯定很高興。”
“是嗎？”寒翎王挑眉冷對，心中不解，想起昨日寒翎王的反應，既然他想休她，又怎會如此大建木槿閣，就算他是在履行他曾對寧木槿的承諾，可是昨天為何又要吻她？
百思不得其解，寧木槿垂頭嘆氣，那厮果然是個變态，她的初吻就這樣被他奪了！想來實在氣憤。
名兒見寧木槿對自己說的事情毫沒反應，一點喜悅之色也無，便安靜了去，再不提事。
寧木槿也不出聲，而是開始回想起真正的寧木槿與寒翎王之前相見的場景，也許從中可以知道點線索。
閉眼冥思，模糊的記憶漸漸被勾起，緩緩在腦海中浮現，讓她身臨其境。
那是她六歲那一年，爹爹第一次帶她到皇宮裏。
那時，爹爹與皇上有要事要談，宮女帶她在禦花園玩耍，也是那時她與年幼的寒翎王第一次相遇。
那一季節，春意嫣然，團團簇簇的杏花灼灼綻放，一大片緋紅欲滴，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別有一番妖嬈。
晨光閃閃，笛聲陣陣，她循着笛音走去，驀然擡頭，大失所望，悠揚的音律不是出自朗朗少年口中，而是胖胖小子口裏。
“宮女姐姐，他怎麽那麽醜，好胖！”她指着他，大聲抱怨。
“噓！那是三皇子，你別讓他聽到！”
宮女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可惜她的話還是被湖邊吹笛的他聽到。
一個閃身，他掉進湖中，不識水性，掙紮撲騰。
“啊！三殿下，我這就去喊人，您要堅持住！”四下沒有其他人相救，宮女慌張喊道，棄下她跑去求救。
她跑到湖邊，見那胖墩墩的身體漸漸沉了下去，忽地問道：“我若救了你，你會怎麽報答我呢？”
“咕嚕……你要……咕……什麽！咳咳……嚕……”為了應她，他喝下不少肮髒的湖水。
“我想要一座像皇宮這樣大氣的住所，種滿木槿花，天天都可以看到，還能住在裏面。”她指劃着輝煌的宮殿，興奮地說道，似有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不過不要這麽大，我要小小的一個庭院就好，不然人住在裏面好空蕩，會寂寞的！對了，我要叫木槿閣，我的名字中有個木槿，而且我也喜歡木槿。”
“快……救……救……我！”忙着撲騰的他哪裏聽得了她說那麽多，着急地抓緊喘息的機會求救。
“我救了你，你要信守承諾哦！不然你永遠都會這麽胖！”她學婦女罵街的模樣，兇巴巴地叉腰威脅道。
湖中的他已經疲憊不堪，卻還得用力地點頭，表示他會守信用。
見他答應，她連忙跑到附近撿了一條結實的樹藤，快速地綁在湖邊的大樹上，将剩下的樹藤扔到湖裏。
“抓着樹藤爬上來就可以了。”她對他說的同時還不忘得意，“厲害吧，我剛才逛花園看到的，這樹藤又長又結實，不然你這麽胖，普通的樹藤肯定會折斷！”
“閉嘴！”他千辛萬苦地終于上岸，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搖搖晃晃地起身離去。
“什麽嘛！胖還不承認，還那麽兇。”她蹲在湖邊委屈地扔石子。
……
兒時回憶慢慢想起，寧木槿回神，忍俊不禁，撲哧一聲，原來以前的寧木槿和寒翎王是那個樣子。
“哈哈，笑死我了！”寧木槿拍桌大笑。
“王……王妃，您是覺得名兒給您梳的發髻好笑？那名兒給您換一個發型！”
“不用，名兒，你的手真巧，挽的發髻真好看。”回憶讓寧木槿心情大好，讓她對自己被強吻的事情不再那麽耿耿于懷。
“謝王妃誇獎。”名兒說道，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王爺有請。皇上到門口了。”正巧此刻木槿閣外傳來聲音。
寧木槿唇角愉悅彎起，如果皇上答應休妻之事，那她可多了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