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終章二
“任何家長都不會承認,但每個人都是偏心的,”傑羅姆說完,平淡地看了眼被綁在椅子上的傑羅麥,“是吧,哥哥”
傑羅麥不太自在地錯開那束冷淡又輕鄙的眼神。
傑羅姆坐在傑羅麥和布魯斯中間的椅子上,懶散地靠着椅背,輕描淡寫到仿佛他口中那個人不是他的哥哥兼仇敵,“那個自己打掃房間,乖乖做作業,又沒想殺誰的孩子。”
“這位完美先生,”傑羅姆指着旁邊稍微有些緊張的哥哥,“沒錯,他就是那樣的孩子。他被有錢人領養了,去了最好的學校,然後去了最好的大學。”
“而我呢?生活在馬戲團裏,母親是個抑郁的酒鬼,”傑羅姆低垂着眼睑,眼神裏滿是陰沉,“每天還得打掃大象糞。”
“誰管啊?”臺下有人叫嚷着,人們交頭接耳,但是沒人想聽傑羅姆講這些。
“Pong!”
人群中有一個中年男人倒下,正是剛剛說話的男人。破碎的骨頭和迸濺的鮮血灑落在他周圍人的身上,他們甚至還能感覺到子彈從身旁劃過的軌跡。所有人都以他為圓心尖叫着推搡着遠離他,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是下一個。
“咔噠,”芙麗茲拉下槍栓,再次上膛,“真是掃興。”
“傑羅姆!”戈登憤怒地站出來叫嚷,“你到底想做什麽?”
傑羅姆無所謂地甩甩手,“冷靜點,警監,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聽到這裏,哪怕是沉穩的布魯斯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戈登氣憤地想要上前,一枚尖頭子彈落在他将要踏上的下一步,穿進混凝土的地面,濺起微小的瓦礫灰塵,這成功阻擋了戈登的步伐。
“Well done,Fritz(做得好,芙麗茲),”傑羅姆看着冷靜許多的戈登和所有兢兢戰戰的觀衆,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好多了,言歸正傳。”
“我知道爸爸媽媽,”傑羅姆停住,側着身子冷漠地看向傑羅麥,“從不知道的事。”
傑羅姆靠近哥哥,眼神專注沉郁,低沉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你跟我一樣瘋狂。”
說完,傑羅姆站起來,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臺下的人們發出害怕的驚呼,只有傑羅麥是微微厭惡地看着他。
“這在你的DNA裏,”傑羅姆走到不斷掙紮想要擺脫手上束縛的傑羅麥面前,“我們流着同樣的血。”
彈開那把常用的利刃,刀鋒在傑羅麥和自己身前來回指了指,傑羅麥反射性地向後躲,緊張地看着那把刀。
“我們基本上一模一樣,”傑羅姆直視自己的同胞哥哥,無比認真嚴肅,并用尖刀把束縛着傑羅麥的繩子挑斷,“你是個殺手。”
“那是你的本性,”傑羅麥右手的繩子剛被割斷,那把到就又回到了自己面前,傑羅姆對他搖搖頭,“別再抵抗了。”
接着,傑羅姆把捆着他左手的繩子也挑斷,并且把刀遞到傑羅麥面前。
傑羅麥有些驚訝地看着那把刀,半主動地握住刀把,眼眶微微泛紅,複雜又猶豫地看向傑羅姆。
而傑羅姆向後退了一小步,張開雙手,語氣中滿是誘惑,“Take your best shot(動手)。”
傑羅麥猶豫地看着自己手裏的利刃,有些抗拒地搖頭,又惱怒地想要沖上去。
芙麗茲從瞄準鏡中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并沒有打算做什麽,因為她知道就這樣的傑羅麥根本沒辦法和傑羅姆對抗。
不出所料,拿着尖刀沖向傑羅姆的傑羅麥被一拳打倒在地,傑羅姆發出得意又輕蔑的笑。
這時,戈登等到了哈維,他帶來了毒笑氣要被撒向哥譚的消息。沒有時間浪費,哈維負責清理傑羅姆安排在樓頂的人和芙麗茲,剩餘的警員疏散在廣場上的人群。
散亂的人群擾亂了芙麗茲的視線,所以她幹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傑羅姆的周圍。
“剛剛可真棒,”傑羅姆不停地踢着倒在地上的傑羅麥,歡快地笑着,“I love you!”
哈維帶人到了天臺,槍聲再次響起,臺下的人驚慌地蹲在地上,傑羅姆也停下動作環顧四周。
戈登趁亂混到舞臺側方,對着傑羅姆的左肩處就是一槍,這時螢火蟲也反應過來,對着戈登噴射火焰。
因為戈登在芙麗茲的視線盲區,所以她只聽到一聲槍響,就看到傑羅姆倒在地上。而布魯斯也掙脫了束縛,和螢火蟲纏鬥在一起。
倒在地上的傑羅姆退到市長旁邊,擡起頭對他露出一個陰險的微笑,按下控制市長脖子上炸彈按鈕。什麽都沒發生,傑羅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裏已經沒用的引爆器,笑容消失在臉上,又不斷地摁了好幾下。
布魯斯打倒了螢火蟲,戈登也繞到了臺上。
傑羅姆從臺上跳下來,笑着消失在人群裏。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快看天上。”
那艘飛艇出現在哥譚暗沉的天空中,遮擋了大片的光亮,許多建築都隐藏在飛艇下方的陰翳中。
“繼續,就位,”傑羅姆出現在小巷裏,拿着對講機說了幾句,又消失在巷子裏。
而芙麗茲用最後三發子彈打碎了臺上兩位幸存者的腦袋,市長和哈沃斯托克女士。剩下的最後一發本來是留給戈登,不過他迅速地拉着布魯斯躲在芙麗茲的視線死角,那一槍只有落空了。
見此狀況,芙麗茲也不逗留,直接離開。而不想把時間浪費在GCPD身上,芙麗茲還小心翼翼地躲着警察。
而戈登探出頭,看到那個窗邊只有一架空落落的□□,便迅速從臺上跳下,跟着跑到了傑羅姆消失的巷子裏。
傑羅姆在一棟建築物的樓梯裏,最終目的地是天臺,肩膀處的傷口帶來的血液流失讓傑羅姆感到有些疲憊。
而戈登也跟了上來,甚至還分心給企鵝打電話讓他把飛艇開到哥譚的河裏。企鵝會幫他,這也是在幫他自己,盡管奧斯瓦爾德連車都不自己開。
“舉起手來,”戈登拿槍指着站在天臺邊緣的傑羅姆。
傑羅姆捂着在衣服上洇開一片血液的傷口,慢慢轉身面向戈登,但看着的是天上的飛艇,“Beautiful,isn't she(它多美)”
戈登愣怔地看着體積巨大而且正向這裏飛來的飛艇。
“等我一下,我得打給飛行員,告訴他已經到位置了,”傑羅姆剛拿出手機,戈登就一槍打在傑羅姆的手腕上,傑羅姆悶哼一聲捂住傷口,手機掉在他腳邊。
“是,傑羅姆,”手機裏傳出飛行員的聲音。
“Not cool,”傑羅姆陰狠地看着戈登。
“傑羅姆傑羅姆我就位了。”
戈登拿着槍不斷逼近,傑羅姆卻平靜地笑了笑,扯着輕緩頓挫的調子,“It doesn't matter.Too late,anyway.(無所謂了,已經太遲了)”
“Bombs away(開火)!”傑羅姆突然對着手機大喊。
戈登一槍打在傑羅姆腹部,傷口迅速蔓延出大片殷紅,傑羅姆低頭看着傷口,笑了幾聲,“Funny。”
芙麗茲就站在樓下,聽着槍聲響起,那個身影從天臺邊緣慢慢倒下。她不再有任何動作,就靜靜地站在樓下,目光專注。
戈登把槍別到腰間,向天臺邊緣跑去,他看到傑羅姆胳膊挂在天臺凸出的排水管上,絲毫不見驚慌,反而有心思和戈登說話,“真是為難,吉姆。你要讓我摔死嗎?”
傑羅姆艱難地把另一只胳膊也扒住排水管,語氣中盡是挑釁和戲谑,“還是把我拉上去,逮捕我”
“怎麽樣?”傑羅姆笑着,牙齒和嘴角上沾了血,慢慢地把一只手伸向戈登。
“執法還是殺人”身上三處槍傷讓傑羅姆生理性地皺眉,接着又笑起來。
戈登猶豫了兩秒,把手伸向傑羅姆。
但就在戈登要夠到傑羅姆的手時,傑羅姆卻突然收回了伸出的那只手,“Good ol' Gordon.Always playing by the rules.(好人戈登,總是按規矩來)。”
傑羅姆雙手挂在排水管上,難以抑制地笑起來,“所以我能活得比你久,所以我惹人愛,因為我根本不在乎規矩。”
“下去的路很長,”戈登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動作,對傑羅姆說,“你确定你能活得比我久嗎?”
“Oh,我确定,因為我不止是個人,我是個念頭,理念,我會繼續在陰影裏延續下去,活在對哥譚的不滿中。”傑羅姆微笑地看着戈登,目光裏全是瘋狂和壓抑不住的興奮。
“會有人替我看着你痛苦,你很快就會再見到我的,再會。”傑羅姆松開抓住排水管的手,掉了下去。
這時戈登有點被吓到,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看着傑羅姆瘋狂地大笑,最後掉落在一輛車上,汽車的警笛聲回蕩着。
戈登的目光卻被站在傑羅姆身旁的芙麗茲所吸引,她就只是仰着頭看向自己。
那是怎樣的眼神
像是餓到極致時看到羚羊的獅子,充滿了野性和嗜血,但是又如同漂滿了綠色浮萍的死水,誰知道下面會不會有一條鱷魚随時準備沖出水面。
但等到戈登下樓的時候,芙麗茲已經不見了,帶着傑羅姆一起。
不過戈登親眼見證,包括那輛車上破裂的痕跡都表面,傑羅姆已經死得透透的。
不過芙麗茲也不是什麽善茬,所以戈登在處理這件事的同時對她發起了通緝。
“Hello,吉姆,這不是臨時起意,但是确實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游戲,”在哥譚的所有電視裏響起了芙麗茲的聲音,“oh,對了,哥譚市民們好,你們以為擺脫我們了嗎?”
“芙麗茲,”戈登看着GCOD的電視裏突然出現芙麗茲的身影,那是一個馬戲團,她身後是一具開館,裏面放着傑羅姆的屍體,還放滿了白色的花朵。
“哥譚,這座城市,我比你們所有人都了解它。從最底層到高層,我都見過它那副令人作嘔的樣子,這是一座從根部就壞掉的城市。所以,你們不應該怪我和傑米的,你們應該怪你們自己,是你們讓這座城市變成這個樣子,也是你們創造了我們。”
“這座城市所遭受到的苦難,你們受到的痛苦,都是你們自己種下的苦果。”
“不過說實在的,我對這一切都不怎麽感興趣,所有這一切,”芙麗茲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晃蕩着,食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我的意思是,□□,毒氣,汽油,bulabulabula。”
“不過,吉姆,”芙麗茲的臉突然貼近,臉上劃痕的傷疤依舊清晰,“這是給你的禮物,因為我親愛的傑米給另一位瓦勒斯卡先生和布魯斯準備了一份小小的禮物,不過那與我們無關。”
“不過,我喜歡用□□,方法簡單迅速,”芙麗茲說完,軟軟地躺倒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表情愉悅。
“吉姆,和時間賽跑怎麽樣?”芙麗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做工還不錯的機械表,“哥譚的三座大橋上裝滿了足以炸毀整座橋的□□,大概還有半個小時。”
“該死的,”戈登拿起自己的配槍就要沖出去,就聽到芙麗茲的聲音再次響起。
“要來找我嗎?吉姆,”芙麗茲坐直,打了個哈欠,“Too boring,你還有另一個選擇。”
畫面突然轉成了陰暗密閉的空間,坐在唯一光亮下的是一個女人,周圍都是□□和汽油的女人,萊·湯普金森醫生。
她被緊緊地綁在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嘴也被堵住,還是昏迷狀态。
戈登雙眼泛紅,眼睛是憤怒的火焰,“女表子養的。”
“我就猜到你會生氣,吉姆,”畫面又切回到芙麗茲,“現在,二選一,半個小時,哥譚大橋或者是小萊。說真的,我希望你選她,畢竟我還是很喜歡湯普金森醫生的。所以,給個提示,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但是你得自己猜,自己去找小萊,”芙麗茲的聲音裏滿是惡意,“在哥譚的某個角落,一個或許很容易找到,也許怎麽都找不到的地方。”
“哈維,你帶人去哥譚大橋,我去找小萊,”戈登壓抑住憤怒,冷靜地分配任務,“其他人去馬戲團逮捕芙麗茲。”
“我猜現在或許會有人來找我,吉姆,你該讓他們去處理哥譚裏其他的炸彈,計時的,而且每十分鐘會炸掉一個。”芙麗茲的聲音再次響起,邊說還邊哼着歌,“Didadida,The fire ising, you're all going to die.(滴答滴答滴,烈火将至,汝等皆亡)。”
戈登只能改變計劃,哥譚那麽大,就算是所有警員出動也無法搜尋所有地方。計劃就變成了戈登去找小萊,哈維帶人去解決哥譚大橋的□□,其餘人留下警局等着哥譚市民的電話。
因為GCPD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廣播中心讓他們播報,動員所有的哥譚市民尋找炸彈,找到後聯系GCPD。
事已至此,也只有這樣的解決辦法。
“還有背叛者奧斯瓦爾德先生,你想要的是什麽呢?”芙麗茲把表丢起來接住,丢起來接住,“朋友還是金錢”
“尼格瑪先生答應你的那五億似乎要泡湯了,”芙麗茲搖了搖手裏的表,“朋友”
畫面切成另一個和小萊所處密室一樣的地方,只不過把小萊換成了謎語人,“還是足以你重建勢力的金錢”
畫面又變成了堆滿錢的屋子,同樣放了□□和汽油,“奧斯瓦爾德,朋友,慎重選擇,因為我也不知道哪一個會先爆炸,也許你兩樣都能得到,也許什麽都得不到。”
等了尼格瑪很久去搶銀行的企鵝看到這一幕,瞪着眼睛捏緊手裏的酒杯,“她和那個傑羅姆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該死的神經病!”
“也許你不在乎尼格瑪,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看你們在各種選擇之間搖晃,做了錯的選擇後心痛不已。”
芙麗茲突然變得憤怒,她氣沖沖地站起來,“這在計劃之外,不過我只是想讓你們體會我的感覺。”
接着,芙麗茲又坐回到椅子上,懶洋洋地半躺着,食指不停地敲擊着空餘的椅面。
芙麗茲像是睡着了,而此刻的哥譚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寧。GCPD不斷地接到電話,哈維也在馬不停蹄地處理哥譚大橋的炸彈,因為如果這三座橋被炸毀了,那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座城市裏。
但哈維也已經看到許多人逃離了這座城市,市長也已經下令疏散市民,所有人都在努力逃離這個城市,因為危險存在于哥譚的每一寸土地。
“叮叮叮,”戈登接起那個陌生號碼,一邊尋找着任何有可能的地方,一邊氣喘籲籲地說話,“你好,警監戈登。”
“hello,吉姆,看看GCPD的方向,這是我為你做的決定,”話筒裏傳來的是芙麗茲的聲音,吉姆向警局方向看去,就算戈登已經離得很遠了,但是依舊能聽到爆炸的聲音和滿天的火光,“失去小萊,還是失去朋友同事,為了不讓你為難,我先為你做了決定。”
“該死的,你做了什麽?”戈登再也受不了地對着手機大喊,眼睛已經泛起一點淚光,滿眼通紅,“賤人,你個瘋子。”
“警監,還有十分鐘,炸掉的也許是小萊,也許是其他的地方,”芙麗茲懶懶地站起來,“所以,現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嗎?”
“不過我失去的是最重要的人,你現在面臨的也是一樣的結果。”
“不過你們怎麽選,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無論是你還是奧斯瓦爾德,離開還是繼續,失去還是得到。”
“如果,另一位瓦勒斯卡先生能看到,傑米讓我帶句話。”芙麗茲仍然沒有挂掉電話,靠近攝像頭,拉起一個大大的微笑,“親愛的哥哥,我期待着你改變這座城市,千萬別讓我失望。”
芙麗茲輕笑一聲,對另一邊的戈登說,“我說了,你不該再派人來的。”
戈登瞪大雙眼,慌忙挂掉電話,想要打給哈維讓他把派出去的人撤回了。
這座城市裏的确有很多炸彈,不過有的是空的,有的是真的,但不足以炸毀整個哥譚。因為這座城市還會有一個人去改變或者毀滅它,這座城市應該繼續在地圖上開出死亡的花束,讓所有人聽到心裏就只有害怕和恐懼。
芙麗茲站到靈柩旁,深深地注視着躺在棺木裏的人,周圍放着黃白的百合和菊花,傑羅姆面色僵硬蒼白,芙麗茲為他換上了黑色的西裝,哪怕滿臉的傷疤也依舊掩蓋不了他曾經英俊的面容。
芙麗茲白皙的指尖拂過傑羅姆的額角和臉頰,自己的臉貼到傑羅姆的胸口上,那裏的心跳已經永遠地靜止。
淚水低落到黑色的布料上,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
芙麗茲去把堆在空地上的□□點燃,把引信丢到一旁,走回靈柩旁,專注地描摹着傑羅姆的面容。
遠處GCPD的突擊隊已經接近了,而□□的引信也會在他們到之前燃完。
芙麗茲低頭輕輕親吻傑羅姆的額頭,“如果我再次遇到你,殺死你的人一定會是我。”
整個馬戲團都轟然炸開,而哥譚也要掀開新的篇章,迎來新的挑戰。
如果我還能遇到你,我一定會在其他人殺死你之前親手取走你的生命。
因為,你只能死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