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你愛我
芙麗茲現在住的房子很小,就在離犯罪巷大概三百英尺的一棟小樓裏,混亂肮髒但足夠掩人耳目。
同樣也不怎麽溫馨,櫃子上都是酒,客廳的窗簾像是堆積了一個世紀的灰,又厚又沉,一點光也不透。芙麗茲睡的卧房雖然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櫃子,但是方向朝陽,屋子裏幹燥又整潔。
原屋主是個靠拐賣少女謀生的變态,本來看上了芙麗茲這個“肥羊”,不過沒想到的是,被宰的人卻是他自己。
傑羅姆掐着芙麗茲的臉,讓她擺出微笑的表情,拿着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手術刀放到她的嘴裏,“Hi,Fritz.Why don't you □□ile(芙麗茲,怎麽不笑一笑?)
芙麗茲要稍微仰頭才能看到他翠綠的眼睛,帶着很重的戾氣,臉上用訂書針縫合的部分很粗糙,還有一點血滲出來。
冰冷的刀鋒壓着她的舌尖攪弄着,把她的嘴角劃開了一點,嘴裏一股鐵鏽味的腥甜。
“我死了有…”傑羅姆放開手,手術刀扔在吧臺,轉身直接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多久”
“One year(一年),”芙麗茲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舔掉嘴角留的血,才緩緩開口,又重複了一遍,“A whole year (一年)。”
“看看你,似乎沒什麽變化,”傑羅姆拿起茶幾上一半腐爛的水果,嫌棄地丢出去,然後端坐好認真看着去拿酒的女孩,帶着點明顯鄙夷的撇嘴,“你知道的,那種普遍的變化。”
“要喝什麽?”芙麗茲打開酒櫃,這裏的酒要麽是來自一些廉價超市,要麽是某個達官顯貴的收藏,“葡萄酒,金酒還是威士忌?”
“Fritz,複活,并不怎麽有趣。”傑羅姆沒有回答,反而站起來向芙麗茲走過去,“但是比死亡要好得多。”
傑羅姆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抵在酒櫃玻璃上,芙麗茲手裏的葡萄酒瓶在地上炸開,液體流淌在木質地板上的痕跡仿佛散開的血液。傑羅姆彎腰伏在芙麗茲的肩窩,語氣像孤狼對伴侶一樣纏綿,但動作卻像毒蛇一樣狠辣。
像真的要掐死芙麗茲一樣,這并不是一個安靜平和的夜晚,但屋子裏寂靜到可以清晰聽到芙麗茲沉重急促的呼吸。
傑羅姆貼在她的耳畔,“My ~dear Fritz, do you want to challenge death
(親愛的,想試試死亡的感覺嗎?)”
輕柔的聲音和溫熱的呼吸讓芙麗茲不自覺地微微側了下臉,接着就感到傑羅姆用的力氣更大,甚至能聽到氣管和骨頭因為壓迫而發出的嘎吱聲。
“Another question(換個問題),”松開氣息已經變得微弱的女孩,芙麗茲有些脫力地靠在酒櫃邊咳嗽着,傑羅姆臉上是不變的邪惡微笑,“How's it look(我看起來怎麽樣)”
“ The same as before.(一如往常)。”芙麗茲的聲音嘶啞,喉嚨裏都是血腥味,眼裏還泛着因為窒息而生理性出現的一點淚光。
e on.Fritz,虛僞的人才會堅持。”傑羅姆十分失望的樣子,猛然握住芙麗茲的後頸往前一拽,和她臉貼着臉,距離近到對方在自己眼裏都成了虛影。
看上去就像是在接吻,呼吸纏繞着,近到哪怕酒香滿室也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火|藥味或者血腥味。
“你還在堅持嗎?”說話的時候,傑羅姆的嘴唇輕輕地蹭過芙麗茲的臉頰,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嘴角疤痕粗砺的觸感。
“Yes,I do.”像婚禮宣誓那樣莊重,芙麗茲從未有一刻比此時認真。
“Ha!”傑羅姆嗤笑,“芙麗茲,好聽的話人人都會說。”
“But my answer is …(但我的答案是…)。”
還沒說完,傑羅姆徹底放開芙麗茲,往後退了幾步到玄關,雙手半舉起做出了揮手的動作,“No。”
傑羅姆一把拉開門退出去,樓道裏沒有燈,他的另一半臉隐藏在黑暗裏,屋內昏黃的燭光落在他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到翠色。
“No!”芙麗茲的阻攔聲成功地讓傑羅姆停下了要關門的動作,“No,cats are stupid creatures who only insist.(不,貓都是只會堅持的蠢貨)。”
“How do you prove it(怎麽證明?)”傑羅姆手漫不經心地問,仿佛什麽答案都不能讓他滿意。
“I'll be another you, from body to soul.(成為你,從肉|體到靈魂)。”說完,芙麗茲毫不猶豫地拿起吧臺上的手術刀,往自己臉上劃去。
芙麗茲将近十八年的人生中體驗過很多痛苦,被野狗撕咬,收容院裏那些孩子的毆打,養母的巴掌和砸在頭上的杯子,或者是槍傷。但是沒有一種能比得過現在的痛,留下的冷汗滑進傷口裏,蟄得生疼。
從額頭到臉頰,再到下巴,然後又是半圈。和傑羅姆當時臉被割下的狀态不一樣,他是被被低溫冷凍過的,臉被割下來很容易,但是芙麗茲的臉根本撕不下來。那張漂亮得能讓大部分女人嫉妒的臉,此刻鮮血淋漓,像是地獄裏守門的惡鬼。
芙麗茲的手微微顫抖,把手術刀放進了嘴裏,慢慢地在一邊臉頰上劃出一個微笑,弧度和傑羅姆臉上的極為相似。“Now, is I □□iling(現在,我在笑了嗎?)”
割開的傷口并沒有流很多血,因為大部分都流到芙麗茲嘴裏,滿嘴腥膩。
還沒等芙麗茲在另一半臉上補上這個完整的笑臉,傑羅姆抓住了芙麗茲的手,抽出手術刀。但他并沒有把刀從芙麗茲的嘴裏拿出來,反倒是貼近了她的另半張臉的嘴角,“要我幫你加上這一筆嗎?”
額頭上的血落了眼裏,芙麗茲看不到傑羅姆的表情,而他的聲音什麽情緒都沒有透露。
然而芙麗茲還沒回答,傑羅姆就拿走了刀,随手丢到吧臺後面的水槽裏,“不過,我喜歡不對稱。”
芙麗茲感覺到了野獸,像是小時候的餓到極致恨不得把她生吞的野狗。這個吻不像每次芙麗茲主動親上去的蜻蜓點水,也不像剛剛若即若離的磨蹭,而像是撕咬獵物的野獸,是在窒息裏搶奪對方口中空氣的掠取。
而芙麗茲只感覺到滿口的血腥味,不只是因為撕扯到臉頰上的傷痕,還有傑羅姆咬破的舌尖。
太差勁了,芙麗茲這樣想。
芙麗茲微微愣神的這一秒被傑羅姆敏感地察覺到了,他放開芙麗茲。這個房子裏本來就有一些備用藥品,芙麗茲一直沒用過,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芙麗茲臉上的傷口看上去很猙獰,但在清理幹淨滿臉的血後,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但是免不了會留疤。反倒是嘴角那道口子,看起來又吓人又詭異。
傑羅姆躺在那張小床上,無聊地捏起枕頭上幾根金色的頭發。月光透進來,雖然不似燈光,但足以讓傑羅姆看清那個坐在床尾上藥還哼着歌的女孩。她的頭發應該一直沒有剪,從前一直留的齊肩發都快到腰間了,因為不常打理,仍然有些枯燥。或許是因為長發,看起來也不像是從前那個營養不良的瘦小女孩了。
這一年的時間,叛逆女孩長高了,比以前還胖了點,不再是個單薄的小女孩了。
不過還是那麽花言巧語,傑羅姆冷笑。
把芙麗茲拽倒在小床上,傑羅姆壓着她,“Kitten, it's still time to go back.(小貓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唯一的那點月光被傑羅姆遮完了,芙麗茲只能看到他在黑暗裏的剪影,帶着銀色的光邊。
芙麗茲很久沒有說話,傑羅姆也沒有催她,直到他聽到金發女孩輕輕地說了一聲,“No,never.”
如果傑羅姆也會溫柔的話,這也許是他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之一,也許會是唯一次。
那個吻,輕的像片羽毛,毛絨絨地落到眼睛上,有點冰涼。
芙麗茲像是散開的小小一團,傑羅姆想,只要願意,他随時可以折斷這只小貓咪的四肢,拔掉她尖利的小爪子。
然後這只小貓咪就開始親吻他的嘴角,舔舐他嘴角的疤痕,同時傑羅姆也能感覺到芙麗茲臉上已經凝血的傷口,帶着古怪的藥味。
傑羅姆把芙麗茲摁在床上,看着女孩白淨脖頸上肉眼可見的青色血管,突然狠狠地咬了上去。
芙麗茲悶哼一聲,一定出血了,但是傑羅姆仍然沒有松口,直到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You'd better never regret it.(你最好永遠都不會後悔)。”
芙麗茲抱住傑羅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莫名地留下眼淚,輕聲說,“Until I die.(直到我死)。”
我為什麽會愛你
我不知道。
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
哥譚,在今夜被喚醒了真正的罪惡與混亂,一個沒有秩序、沒有規則的社會。這一夜,死亡、無序、平等與自由共存。
那些被哥譚警局逮到傑羅姆的信徒,叫嚣着,瘋狂大笑,并且襲擊警察。暴|亂的人不僅是這些狂熱分子,就連普通市民也被影響了,甚至有人從窗戶向警局裏投燃燒|彈。
戈登從小萊那裏了解到傑羅姆複活後的一些事,覺得傑羅姆可能回去找布魯斯,連忙給韋恩莊園打電話。
韋恩莊園同樣停了電,屋裏只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聽到電話鈴聲想去接的管家先生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當他轉身想要去拿武器時,背後有人用槍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HAHAHA~”陰影處走出的傑羅姆低沉地笑着,張開雙臂踩着像是小醜舞蹈的奇怪步子,阿卡姆的拘束衣穿在他身上卻并不顯得怪異,發而有幾分紳士做派。
“My,my.(天啊,天啊)。”傑羅姆走到布魯斯身旁,手背在身後,彎下腰看着他,“看看你,都長這麽大了。”
明亮的月光照在他臉上,那是一張被撕下來後又縫回去的臉,緊盯着布魯斯的眼睛像放進了兩個紅色圈子裏面,傑羅姆笑了起來,畫着紅色顏料帶着疤痕的嘴就像是要将布魯斯吞進腹中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