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葬禮
唯一能安慰他的,估計只有合胃口的外賣了。
羅以載之前一直是一個人住,沒想過要多隔音,現在只能忍受一樓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慘叫聲,終于平靜下來,他拿着包裝袋下樓,客廳裏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徐文祖和尹宗佑正在處理後續。
視若無睹的進了廚房,順便打開換氣系統,不多時,血腥味就消散在空氣中,羅以載繼續目不斜視的上樓,準備洗個澡再忙。等他洗完出來,客廳裏少了張地毯,除此以外沒什麽變化,羅以載心情總算好些了。
“你的衣服呢?去洗澡,洗完了換上,我看看。”羅以載和顏悅色。
“好。”尹宗佑乖乖的答應了。
“……”徐文祖眼睜睜的看着尹宗佑自顧自的回房間,他輕咳一聲:“我也去換衣服。”
“嗯。”羅以載倚在三樓扶手處,等到兩人都消失在視野裏,這才下樓,關上換氣系統,又在四處轉了轉,确保沒什麽遺漏的地方。
徐文祖和尹宗佑換了衣服,帶着大包小包上了三樓,他們熟門熟路的準備去書房,沒想到被羅以載阻止。
“書房是辦公的地方,試衣服去卧室。”淡淡的扔下一句話,羅以載順手接過尹宗佑拿着的幾袋東西,在前面引路。
“謝謝羅醫生。”原本又提又抱的尹宗佑手上一輕,連忙道謝,同樣大包小包的徐文祖沒這待遇,默默跟上。
他們還是第一次進羅以載的卧室,也算是個不小的進步?小心翼翼的邁進房間,尹宗佑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羅以載喜歡在房間待着的原因了。
我房間這樣我也想整天待着不出去啊!
原本現在住着的二樓客房就比之前鄉下的家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更不用說和考試院相比了,但是和三樓主卧比起來,客房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明明是卧室,卻劃分了幾片區域出來,沙發、電視、投影、音響、健身器材一應俱全,還有專門留出來的小憩的地方,因為是三樓,視野很好,四面都是落地窗的樣式,能将外面的風景看的清清楚楚,這間卧室比尹宗佑之前的家還好,他越發小心,怕弄亂了哪裏。
“放這邊吧。”羅以載指了指空出來的一小片地方,尹宗佑和徐文祖将手裏拿着的東西放下,按類別整理好,等着羅以載指示。
羅以載最先看的就是正裝,DIORHOMME的牌子是他選的,優劣也清楚,尹宗佑換上給他看,果然,襯衣非常合适,外套偏時尚風格,但是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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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以載仔細地确認了每一套衣服和相應的配飾,有些不太合适的,就從自己衣帽間裏找出搭配的,尹宗佑努力記下,只覺得比寫書還累。
“好了,就這樣吧。”
終于結束,不停換裝的尹宗佑和一直打下手的徐文祖同時松了口氣,羅以載知道他們确實累着了,沒說什麽,從卧室的小冰箱裏拿了飲料給他們,三個人坐在沙發上,一時沒人說話,房間內一片沉默。
“最近好像有人在調查我們。”休息的差不多了,徐文祖開口。
“我也發現了。”羅以載回答。
尹宗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迷茫的兩邊看看。
“羅醫生知道是誰?”羅以載語氣太冷靜,徐文祖有點好奇。
“嗯,”羅以載很相信自己的感覺,最開始發現不對時就暗中調查了,“是蘇巡警的家人,應該是她父親。”
“我好像見過。”從記憶裏翻出蘇貞花和父親一起買東西的場景,徐文祖恍然大悟,“當時我還奇怪,她父親好像很厲害。”
“她們家幾代都是警-察,也算是家學淵源,經驗豐富的父親當然比初出茅廬的女兒厲害。”羅以載用了點手段,查的更清楚,“蘇巡警懷疑你,估計就是她父親提示的。”
徐文祖點頭,要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我能去她的葬禮嗎?”一直沒說話的尹宗佑小聲冒出一句。
羅以載和徐文祖對視一眼,羅以載溫聲道:“當然,我陪你去。我很欣賞蘇巡警,她之前很照顧你,也該感謝。”
徐文祖知道自己不太合适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再說,羅以載更擅長處理複雜的關系,他陪着尹宗佑去就行了,并沒有發表意見。
“……”尹宗佑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他想說什麽呢?羅以載殺了蘇貞花,為什麽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去參加葬禮?真的是為了陪他去參加,不是有什麽其它的安排嗎?他能心安理得的對失去女兒的父親送上哀悼嗎?
很多很多的疑問,最終還是留在心裏,随着逝去的蘇貞花一起埋葬。尹宗佑擡頭,笑得無害:“謝謝羅醫生。”
……
“請您節哀。”
一身黑色正裝的羅以載輕輕躬身,對遺像上的女警官一禮,又向蘇貞花的父親和奶奶致以問候。
尹宗佑跟在他後面,長久的凝視着遺像,他們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多了,不會耽誤其他人祭奠。
蘇貞花的父親和奶奶經此噩耗,都迅速的衰老下來,奶奶本來就在精神方面有些疾病,現在更是嚴重,目光空洞的流淚。只有蘇貞花的父親招待賓客。
他聲音嘶啞,緊盯着站在面前的羅以載:“這位先生,和貞花認識嗎?”
“有過幾面之緣。”羅以載絲毫不心虛,“她是個出色的警官,我很敬佩,對她遭到的不幸也很遺憾。”
蘇貞花的父親當了多年警-察,人脈還是有些的,各方打聽下來,羅以載徐文祖尹宗佑都在他這裏留了名號,眼見着賓客逐漸離去,他壓低聲音:“羅、以、載、醫、生,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尹宗佑終于結束了悼念,走到羅以載身邊,正好聽到這句話,他關注着羅以載的反應。
羅以載低頭,像是咳嗽一樣用手擋住了半張臉,蘇貞花的父親看的清清楚楚,羅以載眼角微彎,根本就不是咳嗽,他在笑!
和他猜測的一樣,羅以載放下手,也沒收回面上的笑意。蘇貞花查出來的東西很少,她父親也一樣,即使感覺準有什麽用呢?沒有證據,即使有,羅以載也能讓事情停止調查。
所以,哪怕殺死女兒的兇手就站在面前,也不能做什麽。他和蘇貞花的父親都心知肚明。
“您也是個出色的警-察,”羅以載同樣壓低聲音,“我理解您失去女兒的悲痛之情,只是……”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奶奶,“您還有母親要奉養,千萬保重,不要再次失去親人了。”
明晃晃的威脅。
蘇貞花父親幾乎氣的眼前發黑,他辦了一輩子案,自己女兒救不了,現在還要被這個殺人兇手用僅剩的家人威脅:“你,你……”
“祝您身體健康。”羅以載結束談話,對他一禮,又對蘇貞花的奶奶恭敬地俯下身,将一個尊敬老人的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蘇貞花父親嘴角抽搐,叫住默不作聲的尹宗佑:“尹宗佑先生,你沒什麽想說的嗎?貞花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
“蘇先生。”尹宗佑打斷他的話,“我很感謝蘇巡警,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他九十度鞠躬,“希望您保重身體,也希望您的家人平安。”
說完,尹宗佑不想去看對面失望或者震驚的神色,緊走幾步跟着羅以載一起離開。
回去的路上,是羅以載開車。尹宗佑坐在副駕駛,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你會開車嗎?”停在一個紅燈前面,羅以載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突然問道。
“不會。”尹宗佑确實不會,他家裏不是能買車的條件,來了首爾之後更是連出租都不舍得坐,買車想都不用想。
“徐醫生也沒買車,但是他會開。”綠燈亮了,車流繼續前行。“你和他平時出門都不多,用我的車就夠了,等你和出版商談的差不多,就學下開車吧,我和徐醫生都能教你,要是以後忙起來,你有輛自己的車也方便一些。”
“嗯,謝謝羅醫生。”尹宗佑對于開車還是有點興趣的,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點。
“我們回來了。”
羅以載和尹宗佑直接回家,見徐文祖從廚房探出頭來打了個招呼,當下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個,宗佑啊,你能不能去廚房看看?”羅以載感覺自己右眼皮在跳。
家裏只有尹宗佑做飯,另外兩人太忙,能有時間加熱半成品就不錯了,尹宗佑不太懂羅以載在擔心什麽,忍不住問道:“徐醫生做飯……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羅以載不知道該從哪說起,之前尹宗佑還沒來的時候,他們一直都是在餐廳吃,徐文祖唯一一次嘗試做飯,是因為有人給羅以載送了幾只雪蟹,都是鮮活的,材料太好,應該做不了太差吧?抱着這樣的僥幸心理,羅以載同意讓徐文祖下廚試試。
然後……
羅以載現在都記得,徐文祖做了三道菜,最正常的就是蒸雪蟹,原汁原味,另一個雪蟹湯,調味不太好,但是憑借着優秀的材料,味道也不差,最後一道,雪蟹粥,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又像湯飯又像糊糊反正就是不像粥的粥,連雪蟹都救不回來。
想到那些慘痛的回憶,看着好奇的尹宗佑,羅以載艱難的嘗試着,怎樣說得更委婉一些,不破壞徐文祖在尹宗佑心裏的形象:“問題……沒什麽問題,就是,我有點擔心材料不能物盡其用。”別糟蹋了好好的食材。
“好,我去看看。”尹宗佑覺得羅以載的語氣有點奇怪,沒多想,直接跑向廚房。
希望還來得及。
羅以載出色的嗅覺已經感覺到了什麽不好的兆頭,憐憫的看着尹宗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