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杳無音訊
“對了辛程,我是有東西給你的,這個是……我朋友讓我交給你的,她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辛暖趕緊把包裹遞給辛程,臉上的期待值也漸漸增高,盡管辛程此時的臉受傷,但此時在黃色光暈下,竟是越看越好看,她捧着臉看着他,想看看辛程拆開包裹的反應。
辛程被辛暖搞得極不自然,幹脆起了身,拆了包裹,照片浮現眼前。
“幹什麽拍我?”他微微皺眉。
辛暖笑起來,“因為她喜歡你啊,喂,辛程,其實……我們初中部好多女生都蠻喜歡你的……”
“為什麽?”
“因為……”辛暖停頓了幾下,終于很不情願地承認,“……她們覺得你很優秀啊,好像什麽都很棒的樣子。”
他點點頭,“哦,是嗎。”
辛暖在臺燈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轉動着書桌上的一支圓珠筆,有些不太服氣,“不過,那只是她們覺得而已……辛程!我,辛暖!将來一定會超過你!”
她正式向他發出挑戰,而辛程,只是笑了笑。
“笑什麽啊?”辛暖不滿,“嚴肅嚴肅,你應該感到很榮幸,你是我辛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想要挑戰的人!”
辛程打了個哈欠,将包裹重新包裝好,放回到書桌上,“好吧,我祝你成功,另外,把這個還給你朋友。”
“你不要?”
“對,”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坐回床邊,“如果我經常看這個照片,總有一天會變得和你一樣。”
辛暖奇怪,“什麽變得和我一樣?”
“自戀。”
他兩條大長腿閃進被窩,準備睡覺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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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暖黑臉,強忍着不滿,最終沒跳上去把那家夥從被窩裏揪出來。
話說辛暖次日去學校,整個班級找不到阮正平的蹤影,後聽老師說,那小子昨天跟人打架,被高中部的學長揍了一頓。
她嘴巴張成O型,找了那幫跟在阮正平身後的小子,“昨天不是你們一幫人群毆辛程嗎?怎麽正平躺家裏起不來了?”
那幫小子龇牙咧嘴,“大哥跟他打起來了,我們見他倆如火如荼,就沒敢摻和……”
“膽小鬼!”辛暖罵了一句,又心覺對不住阮正平,收拾了收拾就上他家去看他。
見他第一面,辛暖便神情尴尬的笑了笑。
這家夥臉上挂的彩,比辛程還多呢。
因為這件風波,辛暖與辛程的關系終于結束了長達五年的冰凍,變得緩和起來,盡管辛暖仍以辛程為目标整日想着超越,但這并不影響兩人感情的進一步加深。
從陌生人到仇敵,又到親人,這其中是一個必然經歷的過程,人生來是冷血,不可能兩個陌不相識的人一見面就會如膠似膝,感情深厚如同多年相伴,辛暖這樣想。
可對于某些人就不一定了,就比如她和辛洲,大眼瞪小眼了多年,也沒培養出多少兄妹感情來。
而她與辛程,熱切過,冷戰過,狐疑過,威逼過,而後逐漸冰釋,仿佛順理成章,也許正是因為這些自然的過渡與變化,所以才銘心,情分才融到骨子裏,比之親緣更甚。
“你最近怎麽樣啊?忙不?”辛暖對着電話,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
阮正平一聽,唉聲嘆氣一陣,“能不忙?不過我就是跟着隊長身後轉呗,隊長指哪兒我打哪兒!”
“等于說你就負責朝着罪犯打□□嗎?”
“……”
阮正平咽了咽口水,“我沒媳婦兒,你也不用這樣損我吧?”
“天地良心!我剛真沒損你!”辛暖大汗。
電話裏的小夥嘆了口氣,“前幾天調查部來了一女大學生,長得可水靈了,我準備下手來着,本來都成功了,可好巧不巧,剛好趕上一樁案子,她跟着我們隊去追蹤指紋,剛好碰上那殺人犯反擊,我當着她的面一槍崩了人……”
“她是不是覺得你特英勇?然後對你更加青睐有加了??”
“沒有,你以為她跟你一樣啊!”阮正平捶胸頓足,“她居然跟我提出分手,我問她為什麽,她說我……”
“說你什麽?”
“……嗜殺。”阮正平嚼出這倆字,狂吼,“拜托啊拜托!我可是警察啊好嘛!”
辛暖對他表示同情。
“辛暖你說說,你說我一警察能不盡忠職守嗎?在我面前的那可是個殺人犯!殺人犯啊!”阮正平沒感覺出什麽不對,繼續吼叫,“我不開槍等着他去殺良民?”
辛暖這會兒倒是沒做聲。
阮正平叫完才覺得那邊兒沒了動靜,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
他咳咳,收拾自己的情緒,帶着幾分歉意,“辛暖……你別多想,我這說的其他人。”
“沒事兒,咱倆什麽關系,你我還能不了解。”辛暖沒什麽力氣的回了一句。
少年時的打架風波結束,辛暖辛程的兄妹感情茁壯成長,而此時的阮正平卻膈應了好一陣子。
“你不是不喜歡他嘛?你還讓我揍他來着?”他不忿。
辛暖抓抓耳朵,嘿嘿一笑,“對不住兄弟,從前那會兒看不慣他,現在越看越喜歡,前幾天我溜去高中部看升旗了,哇塞,辛程穿着軍裝當護旗手的樣子真的帥到家了!”
“哼,辛暖,你說你現在堕落的,跟那幫迷辛程的花癡有什麽不一樣?”
“怎麽能說是花癡呢?迷戀我們家辛程的女生,那都是因為有着最正确的眼光!”
“……”阮正平抓狂,“明明之前是你說她們花癡的!!!”
辛暖裝聽不見,“好了正平,學習去吧,再過倆月升學考試,我還等着去高中部見辛程呢!”她嘿嘿一笑。
“鄙視你。”阮正平氣鼓鼓回到自己座位,“穿軍裝有什麽了不起的,将來我要是當了警察,我也穿軍裝,絕對帥過辛程幾條街!”
有時候人在一念閃過的想法真的有可能成為現實。
升入高中部不過兩年的時間,阮正平居然真的提前考入了通山市警察學院。
酷夏,辛暖送他走,唉聲嘆氣,“你說你這家夥,平日裏沒什麽腦子的,将來居然要去當警察了……”
“喂喂喂辛暖,好歹是送我走,能不能說點兒好話啊?”
“阮正平同志又正直又夠義氣,我相信你将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好警察,并成為社會的有志青年!”辛暖踮起腳尖拍拍他肩膀,鄭重一番,“去吧!少年!”
阮正平腳步沒動,唧唧歪歪擠出幾句話,“辛暖,通山雖說是通江隔壁城市,但我可能也沒法常常回來看你,警察學校……封閉管理,咱倆可能很長時間見不到面了。”
他猶豫了片刻,才瞅着辛暖,眼光可憐兮兮的,“辛暖啊,我……我能抱你一下不?”
“得!”辛暖豪邁點頭,“賞你一個熊抱。”
她還未張開臂膀,阮正平卻已經擁住她肩膀,傷感又落寞,“雖說吧,我這一大老爺們兒,說多了你會覺得我磨叽,但是辛暖,我還是想說,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先溜之大吉,能跑多遠跑多遠,別逞強,我不在身邊,沒人護着你……”
“好了兄弟,”辛暖掙脫開,“我可沒那麽弱啊!”
“好吧。”阮正平看着她,收了收行囊,“我可知道你呢,想着快點上通江大學呢是吧,辛程上大學去了,你一心奔着他呢!”
辛暖微微一怔,沒說話。
三年後,再一次酷夏,然而情節卻反轉,是一身短袖軍衫的阮正平,神情不舍地在機場,送別辛暖。
“出去幾年啊?什麽時候回?”
在送別時,人們總習慣問這樣的話語,表示着不舍,表示着留戀。可是,将走的人,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像此時的辛暖,連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什麽時候會回來。
她負氣,撇過頭去,對于某個人失望透頂,只說了一句,“不知道,想回來就回來喽。”
阮正平帶着勉強的笑,“我到派出所實習了,時間比之前自由了一些,原本還以為可以跟你多聯系呢。”
“科技這麽發達,隔了半個地球都可以聯系,何況加拿大呢!”辛暖讓自己灑脫了些,像三年前那樣,踮起腳尖拍了拍阮正平的肩膀,“只是聯系的時候,別跟我講那個人的事情,我不愛聽。”
阮正平看着她,知她說的誰,也清楚她為何不開心,彼時,辛程正成為林曼的男友不久。
“好,我絕不和你提他。”
然而,五個月後,阮正平快了辛暖家人一步,打電話緊急通知身處國外的辛暖,急切說,“辛暖,你快點回來一趟吧,辛程出了事!”
他難于啓口,卻不得不說,“他……他沾上人命了……那人死了。”
辛暖登時扔了手中的電話。
那日她正坐在學校的草坪上看書,手機掉落在草坪裏,那頭阮正平的聲音沙啞着,隔着烈日的光照一聲聲地傳到她耳朵裏,令她躲之不及。
越覺得不是真的,越是想躲,事實卻總是能找到你,将你鎖在藏身的小角落,殘忍地将真相明明白白地放在你眼前。
當太陽還未落下,當學校裏的一場球賽還未結束,當留學生組織的晚會還沒有開始……
辛暖身處異國,卻被迫接受了中國通江市近日發生的所有事實。
那夜,辛暖發了高燒,噩夢不去,總是圍繞着有關辛程的一切。
唐靜半夜覺得不對勁,起來叫她,伸手摸她額頭,燙得吓人,“暖暖!暖暖……”
辛暖并未睡去,只是将頭埋在枕頭裏,沉着身子,怎麽也起不來,整個人蜷縮着如同一只無力的蝦米。
靜谧的夜,竟是撕心裂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