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動
林曼接到辛洲的電話,得知他們二人的的車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她便趕緊到大門口去迎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甚至于腳下已經有了一定的積雪,她撐了一把傘,從急診部的門廊一直走到醫院的大門口。
“你們在哪兒?”林曼躲在傘下,看着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
辛洲有些不耐煩,語氣中也有些疲累,“一分鐘就到。”
她臉色冷淡地挂斷電話,倒是充滿期望地看了看急診部大門的方向。
初晨的天際泛着微微的白光,暗沉的雪花籠罩着整個通江,她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天色下,遠處似乎有個高大的人影從玻璃門裏走出來。
半長的黑色西服大衣,修長的雙腿,身姿依舊多年前的挺拔俊秀。
簌簌的雪花飄灑下,那個人的身體竟有些模糊,然而在她的心裏又那麽清晰。
林曼握着雨傘的手不由得握緊,腳下想挪動半步,卻動彈不得。
她遠遠地看着辛程走下門廊,穩重而自持,他上了一輛黑色車子,不一會兒便向大門口的方向駛出來。
偏偏此刻耳邊響起鳴笛,她連忙擡頭望去,見辛洲搖下車窗向她揮手。
也是巧,正是在她彷徨緊張不知該躲向何處的時候,辛洲的車來得及時。她趕忙謝了雨傘,匆匆兩步上前,坐在了副駕駛位子上。
辛文晉在車後座,神色不太好,問了一句,“暖暖怎麽樣了?”
“情況已經穩定了,媽在裏面陪着她呢。”林曼側着頭,小心地說了一句。
她有意無意地瞟向車窗外,眼見着一輛黑色的捷豹從他們的身邊開過,霧氣的朦胧中,開車的男子神色似乎專注,未曾讓外物擾亂自己的視線。
辛洲發現了她眼光的異樣,忍不住循着望去,頓時變了臉色,“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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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文晉微微挺直了腰板,側頭看向車窗外,那輛捷豹已經從他們的旁邊開過。
“是他?”他沉思,又重新靠着椅背躺了下去。
林曼聽着辛文晉這一句,便再沒了下文。
——
“通B-3256,就是這個車牌號。”辛暖坐在病床上,仔細回憶着自己還記得的細節,後又叮囑道,“對了,正平,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車主的信息,麻煩你告訴我就成,本人不要查。”
“這人酒駕把你撞這麽厲害,你不把他揪出來?”
“要揪,只是,還沒到時候。”
目前和辛暖通電話的人是通江市刑警隊的小隊員阮正平,當辛暖還是女地頭蛇的年代,阮正平就一直跟着辛暖一起混,當然了,說混這個字好像有點兒過分了,橫豎二人交情不淺就是。
當年,辛暖沒事便召集一幫猴子在學校調皮搗蛋,而跟在辛暖身後的一堆猴子當中,阮正平就是其中一個。辛暖桀骜不馴,但衆老師卻因這閨女成績一流相貌讨喜外加家世顯赫都選擇了無視,可作為猴子之一的阮正平,他可就不能被老師們無視了。
這家夥自小就長得人高馬大,可行事沒什麽大腦,于是通常唯辛暖馬首是瞻,當然,在捅出了什麽簍子之後也十分有義氣的擔下所有罪過,老師們處罰不了辛暖,那逮着阮正平可就不輕易放了。
說起來,阮正平和辛程也是淵源不淺,兩人首次交手,便當然托的是辛暖的福。
那時,在辛暖經歷了“下幹燥劑”、“小偷門”以及種種對辛程的陷害行為未遂之後,她終于偃旗息鼓了一陣子,不過她可不是因為良心發現,只是那會兒,她的真面目首次在辛程面前被揭發,辛程冷冷看向她的眼神,讓她一時蒙了蒙。
之後,當辛洲再死心不改的提出各種建議時,辛暖都不為所動。不是因為她放棄,而是,她不想再用這麽low的方式。
小聰明終歸是小聰明,她必須要以大智慧來壓倒辛程!
這段與辛程互相無視,但尚且還算安分的時間,維持了五年。
五年後的爆發,源于當辛暖發現,從辛程這個人走入她生活環境之後,一切居然會改變的讓她如此煩惱!
從前的她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生活得如同一個高傲的公主,她當然是有資格以這種身份自居的,有什麽不可以呢?她甚至找不出自己身上的缺點!她那會兒可能一點都沒覺得,其實自戀……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缺點的。
後來,比如,在某課間——
“暖暖,你功課這麽好,是不是你哥哥經常在家裏輔導你功課啊?”
“啊?辛洲?他輔導我?下輩子吧!”
“哎呀不是啦,是你另一個哥哥辛程!”某女心心眼,“前兩天我在高中部看見他了耶,好帥哦~眼神超憂郁~”
“花癡!”辛暖氣得鼓起腮幫子,“他才不憂郁!”
……
又比如,在某次大考過後。
辛暖得意洋洋地從講臺上領回自己的卷子,分數高得讓所有人紅眼。
班上有一部分經常埋頭苦學但是不得要領的勤奮學生就集體甩出一個白眼——“她家有錢,肯定私底下給老師送禮開小竈了,還有,她哥哥辛程可是高中部理科尖子班的超級資優生哎!平時肯定給她不少資源,她就算再笨考得高也很容易喽!”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辛暖腹诽,強壓着火氣。
……
她郁悶死了!
說好的大智慧呢?為什麽現在她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變成了笨蛋?!!
明明一切都是自己贏得的好不好?跟他奶奶的辛程有半毛錢關系,為什麽這家夥總是被周圍的人不厭其煩的戴高帽!
……
終于,在辛暖十五歲那年,她和辛程的關系發生了質的轉變。
初三,本就是一個被升學考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時候,縱是辛暖如何對自己自信,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所有的毫不放松,都只是為了和辛程一較高下,她要打破辛程在當初升學創下的高記錄,那樣才不會繼續被別人說自己的腦袋是被他開過了光!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某一天傍晚,平日相處的好友居然羞答答的遞給她一個包裹,“暖暖,能不能,幫我把這個交給你哥哥辛程?”
“呃……”辛暖放下手中的筆,停止對一條題目的冥思苦想,眼神複雜地看了看那個扁平包裹,“這是什麽啊?”
好友更臉紅了,“是……是我送他的禮物啦,你一定給他,不要偷看哦!”
辛暖有點呆,不會是情書吧!
她平日裏收到的情書都是以成筐計的,總覺得男孩子給女孩子寫情書很正常,但是女孩子給男孩子寫情書……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
況且,這件事還發生自己好友的身上,對象還是……
她感覺自己有點兒咬牙切齒了。
黃昏時分,辛暖獨自一人留在教室,看着那個包裹,一只手捧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敲打着。
好奇心可以殺死貓,然而此刻,她的好奇心可以摧毀那個包裹。
她決定了,她要暗搓搓地打開那個包裹看一看……
好像和辛程有關的一切東西,她都會如此義憤填膺地上心。
她坐在窗邊,黃昏的餘光透着窗戶灑落進來,金色的光線落在了包裹裏鏡框上,乳白色的相框下,是一張男孩踮起腳尖投籃的照片,籃球入框,男孩的臉上神采飛揚,看着身旁的隊友,眉目間盡是喜悅,陽光下,大汗淋漓。
這樣陽光而又完全放開的笑容,她竟是陌生,然而這面孔,她又如此熟悉。
辛暖握着相框的手,微微有些放不開。
以前,她問身邊的朋友——心動是什麽感覺?就是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嗎?切!
朋友搖頭,一臉神聖的表情——心動啊,就是好像自己的心髒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舍不得放下的那種,又好像心髒和自己的大腦忽然連在了一起,只要一想起讓你心動的人,大腦就不夠用了!
辛暖默默地覺得,自己放仿佛中了槍。
她悔不當初,雙臂架在桌子上,然後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許久後,她才強迫自己将視線轉向窗外,可是見鬼的是……
為什麽她明明看着的是夕陽黃昏的光影,可是似乎卻有一道影子在落日裏面打籃球!!!
糟糕,自己的大腦難道是被心髒占據了嗎?
好奇怪,以前N多人跟她說辛程好帥,可她都沒感覺,可是為什麽看了這張照片之後,她忽然覺得辛程好看到無與倫比!
辛暖糾結了半天,終于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因為照片角度的關系。
她又忍不住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許久,最終心情從抓狂漸漸恢複平靜。
他的笑容,這樣毫無防備的,陽光開朗的笑容,真的是……很少見。
不對,不是少見,而是根本沒見過!
辛暖重新打包好包裹,最終決定要往高中部走一趟。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忽然很想見辛程。
待會兒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保持高冷形象。她一路這樣告誡自己。
在高中部大門口,辛暖問了傳達室的老頭,高二理科部十六班怎麽走,那老頭正在看報紙,有點兒不耐煩,懶得回話,就從報紙後面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辛暖身後的某個方向。
辛暖瞥了瞥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一座教學樓,心裏有了底,走之前丢了一句,“謝了,老頭。”
報紙立馬撤了,“嘿這姑娘,怎麽說話呢!”
老頭子扶了扶滑到鼻梁的老花鏡,向外張望幾眼,人呢?
辛暖本是拖着慢悠悠的步子在校園裏閑逛,而後不經意間,她視線裏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各自推着車,并肩走着,有說有笑。
那女生皮膚白皙,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尖下巴,大眼睛,她似乎在和辛程說着笑,遠遠聽來,笑聲如銀鈴般動人。
辛程亦時不時地轉頭,對她露出笑容。
辛暖當時抱着包裹,站在一棵香樟樹後,看着這一幕。
她當時還不知道,這個女生,叫林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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