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卡！”
吳文江從小板凳上站起來，用力地鼓掌，臉笑得跟花一樣，“好！太好了！郁一條名不虛傳啊！”
郁一條是界內人給郁梁起的外號，意思是他入戲快表演能力強拍戲總能一條通過。
吳文江又來看沈初，姑娘臉頰上還有些緋紅，像是酒意未褪，但其實她一口酒都沒喝，這個人真的很讓他驚喜，他沒看錯人。
“小沈也是，太棒了，那種将醉未醉，小姑娘的憨态，對心上人的癡纏和嬌羞，拿捏得太準了，你和郁梁兩個人配合簡直完美，繼續保持住啊！”
就這麽一場戲，已經按耐不住欣喜改口叫小沈了。
郁梁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誇獎，淡淡一笑，目光落向身邊，小姑娘還在拿手背涼着臉，很謙虛又不好意思地向導演道謝：“吳導過獎了，還是郁前輩引導得好，我會繼續努力的。”
“好好好，來，你們先休息休息補補妝，郁梁你準備下一場。”
沈初點點頭，往休息的地方走，郁梁從她身後跟上來：“沒事吧？”
“嗯，沒事。”她搖搖頭，手心手背交換着敷臉，“就是有點暈暈乎乎的。”
郁梁彎着唇：“真喝醉了？”
沈初睜大眼睛轉頭望他：“不會吧………我又沒喝酒。”
郁梁垂眸，姑娘兩只細白的手都貼在臉上，她并不胖，臉上也沒什麽肉，但這麽一擠，就生生擠出了兩團嬰兒肥的感覺，白白嫩嫩的又帶點粉色，櫻桃紅唇鼓起來，說不出的可愛。
餘光裏有人走過來，他極快地扯下她的手：“肉都擠出來了。”
“啊……”
小姑娘微張了張嘴，臉上的粉色又深了些，雙手垂下來，滿臉的窘意。
郁梁眼底掠過淡淡的笑意：“騙你的，很可愛。”
他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但別讓別人看見了。”
“……”
可能是因為呼在耳邊的氣息太熱，沈初的耳朵迅速燙了起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又被調侃了。
她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麽，同組的一個男演員走到了他們跟前，而郁梁已經站直了身體，恢複了一貫的淡然清冷，和剛剛判若兩人。
沈初看他這樣，不知道怎麽就聯想到了“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幾個字。
來找郁梁的是男演員裏同樣二番的邱粵，也就是劇裏許書晚舅舅的扮演者，在圈裏多年，算是一位老戲骨了。
郁梁對前輩一向很尊敬，率先打了個招呼：“邱前輩。”
邱粵點了點頭，他的觀念比較傳統，不太看得上現在的流量小生，對待郁梁還算是比較贊賞，覺得這是一位偶像實力兼具的優秀後生，不過他的态度依舊不卑不亢：“嗯，你現在有空嗎？等會兒那場戲我們有些地方再對一對吧。”
郁梁：“有的。”
他看了眼沈初，沈初在大事上還是很識時務的，只把剛剛那筆帳默默記在心裏，臉上不動聲色，微微笑着：“那我不打擾兩位前輩了。”
一直到沈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郁梁才收回眼，回頭對上邱粵含笑的目光，他難得地愣了一下，一向風輕雲淡清冷疏離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樣子再老成到底是個少年人啊。
邱粵對這個後生又生出了不少好感，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端在胸前，一副老幹部的姿态，含笑提點：“看樣子，不久就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了。”
郁梁淡淡一笑：“前輩說笑了。”
“诶——”邱粵斂着神色一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輕人要有自信嘛，我欣賞你所以跟你多啰嗦幾句，依我看，小姑娘對你也有感覺，你們之間可能只是差了那麽點契機，小姑娘雖然是得哄着慢慢來，可有時候你在某個點上戳到了她，那可就是事半功倍，說不定她馬上就答應了。”
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得去了解去發現，掐準了一勞永逸，我現在這麽哄我夫人都還有用。”
郁梁眼底掠過一絲驚訝，邱粵在圈內為人稱贊的除了演技和品行外，還有就是他和同為演員的汪岚萍的模範夫妻愛情了。
說到自家夫人，邱粵的神情不免染上些許柔和，兩人相視一笑，距離在無形之中就拉近了。
“好了，家常先唠到這。”邱粵恢複工作狀态，“咱們排戲。”
……
沈初在片場裏到處溜達了一圈，因為之前拍的兩部一部是校園，一部是現代甜寵網劇，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影視城，難免有些好奇。
街上是清一色的民國風建築，偶爾有民國時期打扮的群演來來往往或蹲或站地休息，中間又夾雜着一些現代裝束的工作人員，有一種奇異的分裂感。
她走到一家店面門口，玻璃門映出的倒影裏，女人一頭精致的宮廷卷發，紅色連身裙勾勒出窈窕身材。
沈初摸了摸自己的領口，那場戲的情節是許書晚賴着不肯走，黎時最後無奈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強行抱了回去。
拍戲的時候沒注意，現在結束了，那種不适感就出來了——
他剛剛抱得也太緊了，手扣在她腰間，像是要将她整個人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她的右胸緊緊側貼着他，現在一陣陣抽痛。
沈初撇了撇嘴，這真的是吃了個啞巴虧，說都沒法說。
她逛回去的時候，郁梁那邊才剛剛開始。
因為他的檔期緊，所以很多戲都是堆着一起拍了，剛剛跟她拍完那一場，現在又緊接着是和邱粵拍室內，室內有兩場，晚點還和男二有一場室外的，估計還要好一陣子才能收工。
沈初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她并不是特別想等他。
酒店離片場并不是特別遠，雖然坐不了他的順風車，走路回去其實也要不了太久，而且本身也沒約好要一起回去，她先走應該不礙事的。
想清楚後，沈初到化妝室取了假發換完衣服後，拎着小包包就愉快地哼着歌往酒店走。
影視城的夜晚依舊熱鬧，到處是為夢想努力打拼掙紮着等一個機會的人來來往往，沈初走在人群裏有一點恍惚。
她幾乎快要想不起自己入圈的初衷了，要說單純地只是因為喜歡演戲也不是，說起來，還是有一點私心，覺得有機會出現在熒幕上，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他看見，那時候的他，會怎麽想呢？
沒想到，他卻最先火到無處不在，還成功讓她變成了一個粉絲。
那他又是為了什麽要出道？
沈初記得，她小時候誇電視裏那些好看的演員和歌手時，他都是很不屑的。
真是男大十八變啊。
影視城外是個丁字路口，沈初左看右看還是不太想得起具體是從哪條路坐車過來的，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關掉一直在單曲循環的郁梁新歌，打開了地圖。
她輸入酒店地址又按了導航，機械冰冷的女聲随之響起：“從當前路口向左出發……”
……果然和她記憶中的方向相反。
手機一震，屏幕上跳出手機電量還剩百分之十的系統提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酒店。
沈初嘆了口氣，邁開腿跟着導航走。
－
因為邱粵自我要求嚴格，所以這場戲重複拍了四條，最後還是選擇了第一條作為最終版本。
中場休息，郁梁轉了一圈都沒看見沈初的身影，正打算發個消息問問，同組的女主桑雨走了過來：“郁前輩你在找沈初嗎？”
郁梁沒擡頭，敷衍地應了一聲。
桑雨笑容一僵，頓了一秒後繼續說：“她走了。”
“走了？”郁梁這下擡起頭來了，語調也略為拔高，“去哪了？”
桑雨：“回酒店了吧，我看見她換了衣服卸了行頭從這出去的。”
郁梁眉頭一皺，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了幾下，界面轉到了通話，他輸下那段爛熟于心的號碼，撥了過去。
回複他的是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桑雨看他面色不對，試探性地問：“怎麽了郁前輩……沒事吧……”
郁梁挂了電話，不答反問：“她走了多久了？”
桑雨懵懂地喃喃回答：“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吧……”
話音未落，她就看見男人一雙劍眉間的褶皺更深了些，看都沒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就走，跑開幾步後停了下來，轉過身：“麻煩桑小姐幫我跟導演請個假，謝謝。”
桑雨眼裏亮起的那點光芒瞬間又滅了，一張臉耷拉下來，看了一眼自己一直小心藏在身後的照片，嘆了口氣。
郁梁是真的着急，沈初從小就方向感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方向，在學校裏都能迷路，更何況是這盤綜複雜彎彎繞繞又處處相似的影視城，而且還是大晚上，就算她出了影視城，也不知道能不能準确找到酒店的位置。
要知道，她來回這幾趟都是坐在車裏，壓根沒看過外面的路。
他找了一圈都沒看見小姑娘的身影，打電話也一直關機，網瘾少女一個估計手機早就玩沒電了。
他想起，那個大雪天也是這樣，他從沈家回去，回到自己家那個黑漆漆空蕩蕩的大別墅，開一盞小燈，像往常一樣等父親回來。
父親工作很忙，忙公司忙應酬，覺得沒時間照顧他，所以才會把他放在沈家托程老師照顧一二。
他知道他忙，也從來不會抱怨什麽，只是默默等他回來，有時候等得睡着了，父親會悄無聲息地把他抱回房間裏，有時候回來得早，兩父子會打個照面，可也不會說話，他會假裝自己只是睡不着玩到這個時間然後關了燈回房睡覺。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麽溝通，但對彼此的關心并不比這世間任何一對父子少。
然而那天夜晚父親卻一直沒有回來，他睡着醒來幾度，都遲遲沒有看見父親的身影，斟酌之下，還是打了個電話。
關機。
一直是關機。
回複的永遠只有冰冷機械的女聲。
他以為父親是太忙了沒時間回家，雖然他平常無論多晚都一定會回來，但凡事總有例外不是？
他心裏都知道，外公那邊看不起父親，自從母親嫁過來後就這邊斷了聯系，可父親對母親是實實在在的真心，所以才會那麽努力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他也确實做出了一番成績，可母親卻沒有和他共享這份成果的幸運早早就去世了，大概是怕他受苦，所以父親也沒有再續弦，身邊甚至沒有任何關系暧昧的女人，只有工作、無窮無盡的工作。
父親總以為，打拼出一片天地，就能給他好的生活，就能對得起母親當初嫁給他的義無反顧，就能換來外公的刮目相看。
大概也正是這樣，最後一無所有的時候，他才會受不了刺激選擇從大廈頂樓一躍而下，像努力飛至高空卻繃斷了線的風筝。
他沒打通父親的電話，卻等來了公｜安的通知。
所以他就失去了父親，成了一個徹底沒有家的浮萍。
如今沈初的電話也打不通，雖然清楚她肯定是玩手機玩得沒電了，可郁梁還是控制不住地擔心，他平常不是個腦洞很大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此刻卻還是忍不住去想最近頻道爆出的女性出事的新聞。
這段時間收工的劇組多，再加上周邊火爆的夜市，路上堵得不行，原本十分鐘的車程他硬是開了大半個小時才到酒店。
車一開到酒店門口，郁梁就匆忙下車，把鑰匙扔給了迎面過來的服務員，然後自己就往裏走。
電梯越往上走，他心裏就越緊張，一下子覺得等會兒見到她了一定要好好訓她一頓，一下子又擔心萬一她不在酒店怎麽辦。
好不容易終于到了頂樓，門應聲而開，他徑直往裏走，他們倆的套間在這一樓的最頂端。
……
沈初剛洗完澡出來，還在擦着頭發，門外就響起敲門聲，聽聲音還挺急，她心裏一驚，這個點誰會這麽急着找她？
她握着毛巾的手垂下，輕手輕腳地往門口走，手剛搭上門把，就聽見了敲門人的聲音——
“沈初，你在裏面嗎？”
她松了口氣，原來是郁梁啊，吓她一跳。
沈初一邊奇怪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一邊開了門，看見門口站着的人時，她愣了愣。
在印象裏，郁梁對自己的形象一向是一絲不茍的，可以說是從鞋尖精致到了頭發絲，眼下雖然也沒有多不堪，但是……
他還穿着劇裏黎時的大衣，在這個不算熱也絕不是很冷的天氣，發型有些松散，襯衫領口敞着，氣息淩亂，一看就是剛剛跑過……
沈初張了張嘴，愣愣的：“你，怎麽了？”
郁梁看着開門的人，她顯然是剛剛洗過澡，還穿着浴袍，頭發濕漉漉地垂着，還有幾縷粘在臉頰上。
她沒事，什麽事也沒有，還悠悠閑閑回來洗了個澡。
他心裏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覺得生氣還是覺得慶幸，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幾種情緒交雜着，一時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
“太好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沈初還是懵着：“什麽太好了？”
“沒事。”郁梁輕扯了下嘴角，甚至沒有精力再去掩飾自己臉上的疲憊，“我先回劇組了，你早點休息吧。”
“啊……”
所以，他是還在拍着戲，臨時趕回來找她的嗎？
可是為什麽呢？
看着男人轉過去的挺拔背影，此刻居然有些許孤獨，沈初心裏一緊，下意識開口：“郁梁哥……”
話一出，沈初就懊惱不已，又口誤。
那道背影一頓，他轉過身來，臉上神情複雜，嗓音啞得驚人：“你剛剛叫我什麽？”
對上那雙神色不明的眸子，沈初心裏緊得發疼，猶豫着開口。
“郁梁哥……啊——”
眼前一花，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背已經貼到了門上，耳邊一聲悶響，門被撞得關上，剛剛還站在門外的男人此刻已經進到房間裏，站在她身前，近在咫尺，帶着壓迫感，逼視着她的眼睛。
沈初和他對視着，那雙淺色的瞳孔深沉、晦暗，包含了太多她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像是能将人吞沒。
她吞了吞口水，想扯一扯剛剛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力道而被拽得下滑到肩膀的浴袍領口。
還沒做出具體的動作，手就被按住，她睜大了眼睛盯着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雙手反扣在門上了。
他這是要幹嘛呀？
按在她手臂上的手掌帶着陌生的熱度，原本冰涼的皮膚很快就被他感染熱了，男人的喉結滾了滾，他慢慢俯身過來，氣息貼近，沈初下意識地別開臉，身體每一寸肌膚都繃得死緊。
肩上倏爾一熱，他低下頭，一張臉埋在她頸窩，像是累極了，聲音低啞：“小初，你知道我剛剛有多害怕嗎？”
沈初一怔，繃着的身體松了些，遲疑開口，聲音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和：“怕什麽？”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怕像父親一樣，因為我的一時疏忽……”
沈初的身體徹底松了下來，心底裏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什麽蟄了一下，又酸又痛。
她想伸手拍拍他的後背，原本鉗制住她雙手的力道卻在感受到她的動作後又加重了些，聲音卻很輕：“讓我抱抱你，好嗎？”
沈初嘆了口氣：“郁梁哥，那不是你的錯。”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他從來都沒走出來過。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生來就該為另一個人的生死安危負責。”
壓在身上的力道像是一僵，卻沒有移開。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做點什麽我父親的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他的結果不一樣，我們是不是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沈初心裏一顫，她知道他在說什麽。
“郁梁哥，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郁叔叔的事，你真的無能為力。至于我們……”
她輕笑了一下，盡量想讓氣氛變得輕松：“我們現在挺好的啊，我們又見面了，還在一起拍戲，我們……”
不一樣了。
她知道。
如果他沒走。
“我們都該結婚了吧。”
郁梁從她的頸窩裏擡起頭，垂眸凝視着她的眼睛，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慌和愕然。
他輕扯了下嘴角：“我陪你念初中、高中，你會考到我在的大學裏，等你畢業，就嫁給我。”
沈初的目光閃了閃，移開眼，不再和他對視。
他記得，他全都記得。
可他沒有來找她。
“小初。”郁梁，“我外公因為看不起我父親，在母親和父親結婚時就和母親斷絕父女關系了，也從來沒跟我們聯系過，一直到父親去世後幾年，他知道我的存在……外公是個大男子主義很強的人，雷厲風行向來容不得人說不，那時候他突然派人來接我我真的完全沒有準備的機會，甚至沒辦法跟你道別。”
沈初：“別說了。”
“最開始的那幾年，他把我送進封閉式學校，讓我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每一樣都要做到最好，後來高考結束，他就把我送出了國，出國前我去找過你……”
沈初回過頭盯着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訝。
她完全不知情。
“你搬家了。”郁梁，“後來我去程老師的學校……”
他沒往下說，輕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打算繞開話題，沈初卻隐隐有個猜測，固執問她：“我媽媽是不是……”
“不是。”郁梁直接否認了她的話，“我沒見到程老師。”
他是沒見到程老師，他甚至還沒到學校裏，在校門口就見到了沈主任。
幾年過去男人倒沒什麽變化，和氣中透着些許淩厲，他至今都記得飯店裏沈父的那番話。
“小郁，你是個好孩子，我和你程老師都知道，你和小初關系也好，當時我們瞞着她送你走之後，那丫頭還哭了好幾天……
我和你程老師就小初這麽一個女兒，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家庭和你外公家更是不能比，但小初這孩子也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寵着哄着，怕她受一點苦。
她心思單純，我和你程老師雖然算不得模範夫妻但家庭也算是幸福，我們也希望她以後能嫁進一個同樣幸福美滿的家庭……
也不想她嫁什麽有錢人家，那樣都是家裏什麽事都是執掌大權的人做主，我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她不會處理那些關系，也受不得什麽窩囊氣，門不當戶不對總是不好做人……
小郁啊，你外公我打過交道，看着是個嚴苛的人，但也是真的為你好，你既然去了他身邊，就好好聽他的話吧，也別再這樣自己跑過來了……”
沈初見他有些出神，問：“是不是我爸爸跟你說什麽了？”
看他沒說話，她更加堅定了心裏的猜測：“你是不是我十七歲生日那天回南城的？”
郁梁看着她，算是默認。
“我就知道。”沈初靠回門上，有些無奈地笑，“那天我爸爸奇怪得很，老是問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提到你，這些年他從來沒提過你。”
她擡起眼，“他跟你說什麽了？”
郁梁微微笑着：“這麽久過去，早忘了。”
沈初一看就知道他在說假話，但她也沒執着，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雖然沈主任做不出甩五百萬離開他女兒的事，但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不太贊成她和郁梁關系親近的。
而且她總有種預感，沈主任似乎一直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給她留面子沒有拆穿。
沈主任從小家庭其實不算美滿，父親早亡母親改嫁，他和姐姐相依為命長大，白手起家到今天吃了不少苦，程老師自然也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大概是因為自己出身于不太完美的家庭，他就深刻甚至有些過于敏感地認識到原生家庭對于人的影響。
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再和他們一樣，他努力給女兒營造美滿的家庭氛圍，希望女兒得到的都是最好的，自然也不希望她以後又嫁進一個不那麽圓滿的家庭。
郁梁：“我知道我本來不該來，可是，小初，這些年我努力脫離我外公的掌控，自己打拼出自己的事業，成立自己的公司……”
成為你稱贊過的，舞臺上閃閃發光的人……
“我覺得，我可以給你幸福。”
沈初愣了下，一時忘了收回目光，直愣愣地和他對視。
“所以——”郁梁，“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嗎？”
他的目光軟下來，瞳孔上像是鍍了層柔和的光膜，看得人移不開眼。
願意嗎？
當然是願意的。
一直就很願意。
可是——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真是矯情啊，明明恨不得馬上點頭，卻還是要糾結這樣的問題。
郁梁凝視着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入圈嗎？”
沈初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只是混飯圈的時候隐約聽過傳聞，說是在國外上街散步的時候就被星探發現了，然後回去就簽約了。
郁梁淡淡一笑，視線裏，茫茫時間空白交疊雜糅，女孩坐在電視機前，看着屏幕裏璀璨的舞臺，眼睛亮閃閃的。
“小初長大了要嫁給又會唱歌又會跳舞的帥哥哥，然後他天天給小初唱歌！”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女孩粉眉微蹙，看起來很是為難，“可是電視裏的哥哥也好好看啊，一個人可以變成那麽多人，像是變魔法一樣，好厲害啊，怎麽辦，有點難選呢……啊！知道了！就嫁一個會唱歌跳舞的演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這一章已經不能用長來形容了，是壯，太壯了！（激情三小時，卒）
這個故事很短，加上番外大概也就十萬字吧！
別走！還沒親親抱抱勾手手呢～（來自桔子－老司機－粟的劇透）
前方，郁－醋王＆查崗狂魔－梁即将上線
又到了下一本到底開哪個的糾結時刻
《我在人間渡亡靈》
《他怎麽還不表白》
要不你們幫我選一個吧（陷入沉思．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