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熱的氣息一陣一陣地呼在臉上，有些發癢，沈初無意識地撓了撓臉。
突然，手腕上一緊，她不太開心地皺了皺小臉，哼唧着想把手抽回來。
來回撲騰了幾下都沒能成功，她卻還是不願意睜開眼，迷迷蒙蒙地擰着眉頭。
“我們到了。”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她明明清晰地聽見了卻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随口嘟囔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郁梁看她平常賴床的勁都使出來了，有些好笑，松了她的手腕，起身走到後面，從放食品的那堆盒子裏拿出一盒菠蘿蜜。
這東西剛一從密封盒裏取出來，濃郁的味道就撲鼻而來，他不可避免地皺了下眉頭，但還是忍着端到了沈初面前。
一陣香味侵襲而來，沈初吸了吸鼻子，跟着那個味道轉了個身，無意識地砸吧了兩下小嘴。
那味道忽遠忽近的，還只能聞不能吃，感覺非常不好，她皺了皺眉頭，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入目而來是一片黃澄澄，菠蘿蜜一排排平躺在打開的盒子裏，個個飽滿潤澤。
再往上，郁梁捏緊鼻子，盯着手裏的東西，俊臉上寫滿了嫌棄。
沈初此刻還沒有很清醒，盯着他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郁梁：“還不拿着？”
她笑嘻嘻地接過菠蘿蜜，捏了一塊就準備往口裏放，快要送到嘴邊的時候，想起什麽似的又放了回去，蓋好蓋子擱在離他較遠的位置，趴在窗戶上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們這是到了？”
郁梁從旁邊抽出幾張濕巾反複擦着手，應了一聲：“嗯，下車吧。”
沈初看他微弓着身去拿外套，又瞅了眼自己懷裏的東西，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先走。
估計再讓菠蘿蜜和他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待下去，他能吐出來。
下了車往裏走的路上，郁梁看着沈初一副想吃又不好意思吃，抱着東西捂得嚴嚴實實生怕透出味來還盡量跟他保持距離的樣子，覺得好笑：“不新鮮就不好吃了。”
沈初試探性地看他，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可以吃嗎？”
“不可以——”
聽見這三個字，小姑娘臉上剛剛升起的一點興奮神色瞬間又滅得一幹二淨，蔫噠噠的。
郁梁淡抿着嘴角：“我帶給你幹什麽？”
沈初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尋開心，不過手裏有吃的也就不和他計較了，她戴上手套拿出一塊咬了一口，後知後覺地問：“你特地給我準備的？”
郁梁：“嗯。”
他的手負在身後，側彎下｜身，稍稍靠近，唇角微勾：“怎麽樣，看到我追你的誠意了嗎？”
他今天換了種香水，比平常的味道要柔和些，沈初猝不及防和他對視，心髒重重一跳，不過可能是熟能生巧，她現在雖然心頭小鹿亂撞臉上還是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如果忽略掉那一點生理性緋紅的話。
她盯他一眼，目光一轉，把手裏的菠蘿蜜舉着遞了上去。
果不其然，郁梁迅速退開了至少半米遠。
沈初忍着笑，搖頭輕啧了兩聲：“這誠意，也不過如此嘛。”
一盒菠蘿蜜就想收買她，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一路都快走到片場了，沈初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偏過身狐疑地盯着他：“你最近不是在拍戲嗎？不用去劇組嗎？”
郁梁：“我這不是正在去？”
“？”
沈初沒明白他的意思，視線裏，郁梁只擡了擡下巴，她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米開外的《黎明》劇組外，從制片到演員大大小小站了幾排，像是在恭候什麽大人物。
沒記錯的話，《黎明》正是她這次接的戲。
而且制片旁站着的導演和編劇，也真的是吳文江和陳旌，那他們這陣仗……
一堆人裏不知道誰說了句什麽，大家的目光紛紛轉過來，看見他們的時候，像是眼前一亮，由制片人領頭，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饒是沈初再神經大條，聯想到剛剛郁梁的話也反應過來了，不過沒等到她自己去證實這個猜測，制片人已經先一步到了跟前并且直奔她身後，沒有絲毫停留——
“小郁啊你來了，歡迎歡迎。”
叫得雖然是小郁，語氣卻親切尊敬得像是看見了爸爸。
郁梁禮貌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讓秦制片和各位久等了，抱歉。”
“沒久等沒久等，時間剛剛好。”
秦制片笑容親切，旁邊站着的吳文江也走了上來：“沒想到郁老師你真的能來參演我們這部劇，真是太榮幸了。”
郁梁笑了一下，沒說話。
吹捧誇獎的話他從來就沒少聽，笑一笑已經算是禮貌回應。
其實沈初覺得很神奇，郁梁下車前就在助理的提醒下帶好了口罩和帽子，遮得嚴嚴實實，都這樣了居然還能認出來，真是好眼力。
“沈小姐也來了。”
說這話的是陳旌，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了過來，沈初本人尚且還站在一邊跟個吃瓜群衆一樣的看熱鬧，突然就被cue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懵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去一一打招呼。
“秦制片好。”
“吳導好。”
“陳編劇好。”
“......”
打完招呼她退回來，有些愧疚地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郁梁就上前一步，站在她身邊，打斷了她的話：“是我有事耽擱了，還拖累了沈初一起，抱歉。”
聞言幾個人交換了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制片人和氣一笑：“時間還早呢，不過既然現在都到了，我們就舉行開機儀式吧。”
吳文江附和：“對，都準備好了。”
開機儀式和平常沒什麽兩樣，都是走個過場，圖個吉利，結束後已經是中午了，制片人牽頭讓幾位主演一起吃頓飯也算是互相熟悉一下。
沈初拍戲經驗不多，沒有合作過幾個人，但男二林景一她還是認識的，是和她一個學校畢業的學長。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郁梁那條微博的關系，雖然大家什麽都沒說，但是好像都有種無形的默契，無論是入座還是聊天總是會心照不宣地給沈初和郁梁提供機會。
郁梁看起來倒像是很贊賞這種善解人意，全程都十分配合，而且絲毫沒有要避嫌的意思，吃飯的過程中還主動地給沈初夾菜，同桌的其餘幾位主創時不時對視一眼，眼神暧昧，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
搞得沈初一頓飯吃得極其臉熱又尴尬，始作俑者卻渾然不覺，自顧自地溫柔體貼。
吃完飯後，導演安排了幾個工作人員領他們去事先安排好的酒店放行李，自己就先回了片場準備開機事宜。
沈初的東西都放在郁梁車上，自己也沒開車來，只能坐他的車一起。
路上，給他們領路的工作人員從前座回過頭來，扒着座椅靠肩特別有意思地說：“沈小姐、郁先生，你們的房間在一層。”
他還很熱心地補充了一句，“是兩個相鄰的套間。”
沈初本來在看窗外，她沒來過西慶，以前總聽人說這邊風景如何優美群衆如何友善，是十大必游的旅游城市之一。
聽見這句話，回過頭來，工作人員一張臉上滿滿都是求表揚求誇獎甚至還有些許得意和自豪。
沈初對他這反應感到迷茫又古怪，她是真的好奇，她和郁梁的關系在這些人眼裏到底是個什麽程度了。
旁邊的郁梁悠然睜開了眼，淡淡一抿唇角：“麻煩了。”
工作人員嘿嘿一笑：“不麻煩不麻煩，能為郁先生效勞是我的榮幸。”
說完就特別滿足地轉了回去，絲毫沒有留意沈初的疑問，活像個憨憨。
沈初只好去瞅郁梁，朝他擠眉弄眼無聲質問，郁梁眉眼含笑，和她對視了幾秒，又靠回了座椅裏，閉目休息。
你上輩子是困死的是吧？
沈初氣鼓鼓地轉了回去。
算了，也就是挨着而已，又不是在一間，說不定她還是因為沾了他的光才有的套間呢。
車子停在酒店樓下，工作人員幫着助理把他們的行李一起送了上去，又客套兩句卻還是沒有離開的駕駛，站在原地搓手手。
郁梁體貼地問：“還有事？”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那個，我知道拍照不合規定，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
不愧是全網本命，真的遍地是粉絲啊。
沈初不酸，真的一點都不酸。
郁梁很大方，筆一揮就落下了一個潇灑的簽名，工作人員再三鞠躬又道謝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抱着筆名的樣子像極了抱自家金庫的土財主。
等人走了，沈初也轉身回了房間，準備關門休息，門推到一半被一股由外而來的阻力擋住，她擡起頭——
郁梁單手撐在門上：“我要走了。”
“嗯？”沈初懵了下，“你要去哪？”
“你朋友這星怎麽追的，一點都不與時俱進？”
他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笑着，擡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還有一個劇組在城北，得去那邊拍，晚上估計回不來了。”
沈初破天荒地沒覺得生氣，但也理直氣壯地嘟囔了一句：“我朋友追星我怎麽知道，她也不是什麽都跟我彙報的。”
心裏似乎有絲絲不舍的情緒逐漸化開，她捂着額頭，擡起的手剛好擋住了臉上的神情，無聲沉默着，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郁梁等了片刻，也覺得她大概是不會說什麽了，揉了揉她的頭發：“那我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初難得沒反抗，乖乖地點了點頭：“嗯，你路上小心。”
說完，誰也沒有動，他沒離開，她也沒關門，等了片刻後，還是郁梁先開了口，輕笑一聲：“行了，你休息吧，我走了，把門關好。”
“哦。”
沈初自始至終都沒擡眼看他，只低着腦袋，關上了門。
關上門後，她像是突然活了過來，擡起頭側趴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酒店的走道裏鋪了厚厚的絨毛地毯，踩上去無聲無息，什麽也聽不見。
她側貼着門等了一會兒後，在心裏估算着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走了，打算開門看看，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明知道人已經走了的情況下還開門去看。
但她還是跟随內心開了門，門一打開，她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麽還沒走？”
門外，郁梁仿佛猜到她會開門一樣，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站着，見她真的開了門，淡淡一笑：“怕你不聽話，不好好關門，這麽一看，我還真是擔心對了。”
沈初心裏有點酸酸的，又有點被抓包的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反駁，手攥着門把，僵在那裏。
郁梁垂眸盯着她，小姑娘低着腦袋，發頂看着毛茸茸的，他心裏一軟，問：“晚上要不要我回來陪你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ju昨天才因為作收破百加更，今天就掉了……那是要把加更的那一章收回來會比較有面子一點嗎
這難道是在告訴我，應該要斷更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