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聶如是在三天後回國的, 她是個吃瓜小能手,雖然遠在英國,卻通過各個朋友圈對國內發生的大事了如指掌, 一下飛機後就興致勃勃的直奔傅家,臉上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她是在登機回國的前幾個小時得知的蘇柔的八卦, 當時就很想找人讨論,卻迫于立馬要登機的無奈只能硬生生的閉嘴了十幾個小時,機票是她外公那邊的家人幫忙定的,當然是頭等艙, 在飛機上的這段時間她正好睡得精神飽滿,因此一下飛機立馬原地複活, 渾身充滿了傾訴欲。
她過來的這一路上和沈央央打了個電話, 沒接通,幹脆直接敲了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 只是頗為詭異,只見到門開沒見到開門的人。
視線往下調整後,她才和一個小團子對上目光, 傅瑞寧擁有這個年紀所沒有的冷靜,充滿審視的開口問,“請問你找誰?”
這是有原因的, 傅瑞寧最近對大人很沒有好感,昨天清晨鐘沛宜終于忍無可忍, 兩人在書房裏嚴肅的談了一個小時,出來後傅瑞寧終于平靜的接受了她的小木馬原來并值不了三十萬塊錢, 虧她這段時間已經計劃好了賣了剩下的幾個木馬錢要怎麽花。
平靜只是表面的假象, 她現在正處于美夢破碎後整個人焉噠噠的狀态。
聶如臉上的表情停頓了一下, 她倒是知道沈央央有這麽個侄女,但之前從沒有見過,見到預料之外的陌生人總是會讓人有點卡帶,“呃,我找沈央央。”
說完後對上小朋友審視的目光,內心不由得感到有些無語,門都打開了,如果她一個成年人要做什麽你一個小豆丁還能阻止?正确的做法應該是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吧?
但好在廚房的王嫂很快出來結束了兩人這種大眼瞪小眼的狀态,王嫂在傅家工作了二十幾年,自然是認識聶如的,笑眯眯的把人迎進來,邊走邊說,“央央在琴房,馬上就下來了。”
說完給她倒了一杯茶,就繼續去廚房忙活了,重新留她和傅瑞寧坐在客廳。
沈央央下樓的時候聶如正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着茶水和小熊餅幹、巧克力幹脆面等兒童零食,傅瑞寧居然很正襟危坐,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客人說着什麽。
是的,客人,沈央央這段時間對傅瑞寧的思維邏輯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看了一眼就猜測出傅瑞寧大概是覺得自己是這個客廳唯一的主人,得承擔起責任幫忙把客人招待好。
小小年紀就如此的有主人翁意識和責任意識,不愧是他們傅家這一代最聰明的小朋友。
聶如已經被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問的問題折磨到沒脾氣,看到沈央央後眼前一亮,趕忙脫身告辭,“你小姨下樓了,姨姨下次再和你聊。”
下次?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還不懂成年人之間的客套,只覺得是靠自己的魅力讓人一而再的想和自己交朋友,矜持的颔首點頭,“好,下次再聊。”
去了樓上的小客廳後,聶如揉了一把僵硬的臉,感嘆道,“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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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央央不置可否,想到什麽突然開口,“楠姐是在二十五歲的時候結的婚,二十九歲生下傅瑞寧。”
聶如離二十五歲還有三年,想到這裏她打了個寒顫,“如果可以,我簡直這輩子都不想結婚。”
她是個沒定性的性子,換男朋友很快,只想享受戀愛的甜蜜不願意承擔一絲一毫的壓力,因此每段戀愛都不長,她自己也知道這個毛病,但是不願意改,畢竟像她這樣有錢有顏的白富美,活得潇灑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沈央央沒和她繼續聊這個話題,“你怎麽這麽快就來找我?我記得你今天應該才下飛機。”
說起這個聶如就來精神了,湊過來眉飛色舞的開口,“你看了網上蘇柔的新聞沒有?”
沈央央點點頭,蘇柔抄襲的事情正是在網友把她和蘇柔并論的那個帖子下爆出來的,聶如見狀更加興奮,“她以前寫的那麽多首曲子,居然大部分都是抄的诶!你就不震驚嗎?”
反正她是很震驚,蘇柔這個人在他們二代圈裏的位置很微妙,因為林定的關系大家都知道這個人,還曾經開盤打賭過兩人會不會在一起,再加上蘇柔的姑姑嫁入了林家,和她自身有那麽點才華,她以前勉強也算是交了幾個二代朋友,混進了這個圈子的邊緣。
“聽說王雨閑她們都要氣死了,一個個都後悔當初腦子進水才帶她玩,她現在到處面臨賠償,以前抄那些歌掙的錢恐怕都得賠出去。”聶如說得興致勃勃,很有點事不關己的味道。
沈央央也沒想到最後會發展成這樣,她什麽也沒做,蘇柔的人生卻偏離了原本的劇情,這讓她有點不太願意讨論這件事,“對了,你回國後準備做什麽?”
“先從我媽那裏接手一家畫廊打理,反正混日子呗。”聶如倒是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屬于天賦異禀的那類人,與其拿着爸媽的錢出去創業折騰,還不如老老實實繼承家業,反正她也沒什麽大追求。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聶如的手機忽然響了好幾下,她打開看完後神色有些玩味,“好幾個朋友給我發消息,說要給我辦回國的接風宴。”
沈央央點點頭,想了一下後問,“是不是周玲佳她們?上次我們在拍賣會上提過這件事。”
“嗯,”聶如一邊回複消息一邊開口,“她們還專門叮囑我一定要叫上你,說是給我們倆一起辦的,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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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辦接風宴,但其實只是打着沈央央招牌的一次圈內聚會,國內如今流行起了國外嗨pa的那一套,這個聚會辦得十分符合年輕人的熱鬧審美。
早在一個星期之前,周玲佳幾人就放出去風聲,說沈央央也會來這次聚會,因此這段時間她們收到了不少口風,都是問聚會時間和地點的。
那是在濕地公園旁邊的一棟別墅裏,聶如走進來後調侃開口,“如今你們家發展得越來越好,這個別墅區都快要成為俞城富人區的招牌了。”
這個“你們家”指的當然是沈家的盛陽實業,沈央央從小養在傅家,外界提起她多半都是“傅家養女”,但這些年随着盛陽實業的實力不斷壯大,如今在國內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企業,沈家和傅家的關系也不再是依靠與被依靠,更多的是互惠互贏,現在提起她出身時,用“盛陽小女兒”的稱呼指代的開始漸漸變得多起來。
說到這裏沈央央才想起什麽,“我在這裏好像還有一棟別墅。”
她也是到了地方才想起自己名下的這棟房産,仔細想想她已經很久沒過來住過了,這些東西之前都是周淑慧在幫她打理,想到這裏忽然有點不确定,“那棟別墅現在應該還有人在打理吧?”
聽見這句話後聶如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語氣很不客氣,“你知道這裏的別墅現在已經漲價到多少了嗎?多少人拿着錢都買不到,你如果要賣的話起碼是這個數。”
她比了一個數字,人的名樹的影,有時候住處能在一定程度上象征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西山別墅如今就在營銷炒作下附帶了這些無形資産。
想到這裏聶如忽然開口感嘆了一句,“其實你這樣也不錯。”
她指的是沈央央的特殊身份,她是沈家人,卻從小養在傅家,這種複雜的家庭關系如果一處理不好,是很容易讓人尴尬的,就像早些年外界對她的諸多猜測,最後是随着鐘沛宜的力排衆議給她争取到了一份家族信托基金,才平息了這些議論聲。
至今還有些人覺得她身份尴尬,可現在聶如卻覺得有利有弊,起碼小姐妹現在拿到了兩家人的財産,簡直富得流油好嗎?
她們兩人到的時候,party已經開始了,現在是晚上七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一進來就不停的有人和她們打招呼,作為主人的周玲佳更是直接出來,帶着他們兩人上了樓上的聚會間。
沈央央上樓之後,才發現樓上大廳的空間很大,格局是一臺壁爐邊圍坐着一些聊天的人,靠牆的地方擺着一架鋼琴,房間中央還放了一臺桌式足球,好幾個男生正圍在桌子邊互相競技。
随着老友記的熱播,這成為國外很時興的一種室內游戲,如今周玲佳在別墅內擺這樣一臺新桌子,立馬顯得整場聚會都洋氣起來。
周玲佳走路說話都很有種風風火火的架勢,她上樓的動靜很大,男生們紛紛轉頭看向她的方向,其實從周玲佳說要下樓去接人開始,他們打球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陸鐘三人今天都在場,進了一個球後,旁邊的人緊跟着恭維了一句,“陸哥好球!”
他不論是家世還是個人能力都是他們這屋裏人裏最有出息的,已經習慣了周圍人的追捧,但現在卻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大家捧着他多是看在他的家世,現在卻是沖着他這個人。
陸鐘嗯了一聲,不太願意敷衍人,被他這樣輕慢的對待那人也不生氣,見怪不怪的繼續看他們玩球。
可陸鐘卻忽然放下手上的操縱杆,目光緊盯在樓梯口的方向,那裏沈央央正跟在聶如旁邊兩人一起上樓,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針織衫,下身是一條半身裙,外面套了一件棕色的羊毛大衣。
房間裏開了暖氣,溫度很高,沈央央進門後把外面的大衣脫了,随手給了侍者幫忙挂在衣帽間,陸鐘的目光落在她衣服勾勒出的線條上,半晌後才移開視線。
沈央央長大了,陸鐘從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其實在此之前他對她的欲望都很籠統,陸鐘想要沈央央,這種想象更偏向于和她一起生活,兩人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再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生下可愛的女兒。
至于更加現實層面的生理需求,他其實沒怎麽想到過,可現在那些驚鴻一瞥的線條,卻時不時在他腦海裏閃過。
沈央央忽然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這時陸鐘已經垂下眼皮掩住了眼裏的神色,她當然什麽也沒看到,只發現原來陸鐘、林定、傅易真三人都在現場。
在場的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很快融入了進去,大家很積極的交流着近況。
“在說什麽?”陸鐘走近後帶着笑意問,他說話時眼睛不經意的瞥了沈央央一眼,發現她在低頭看手機。
坐在壁爐邊的原本全是女生,後來變成了男生女生都有,陸鐘靠過來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大家對他都是歡迎的情緒居多,因此很快有人回答他,“在說以後的打算,我們都愁死了,以後也不知道做什麽好,你倒好已經确定了要在部隊發展。”
大家的家境擺在這裏,就算愁又能愁到哪裏去?不過是一些半真半假的抱怨,順便恭維一下陸鐘,畢竟年少時的情誼最珍貴,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會求到他頭上。
現場的都是同齡人,大多數都是今明年本科畢業,或者是已經畢業了一兩年,總的來說都處于剛踏入社會的階段,當然會更加關心這方面的話題。
陸鐘笑了一下,随口問,“你們都有什麽打算?”
被問到的人仔細數了一下剛剛大家說的話,“周玲佳要進他們家公司,王成準備考公,聶如幫她媽媽打理畫廊……”數了一圈之後,她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噢對了,沈央央也要回國發展,她拉小提琴的嘛,已經進了俞城交響樂團。”
如果單從事業上的成就看,沈央央絕對是他們中最出類拔萃的,但藝術家這份工作雖然說起來好聽,實際上卻最“沒用”,大家自然是羨慕佩服居多,倒不是很熱衷重視的想要功利性的和她打好關系。
“是嗎?”陸鐘眼裏露出一點笑意,“原來她以後不出國了。”
陸鐘在心裏想了一下俞城交響樂團的位置,他想着什麽時候去她單位裏接她上下班,這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沈央央如果要出國的話,他拿她根本沒辦法——陸鐘父親的位置和他現在從事的職業,決定了他根本不可能随便出國。
沈央央低頭回了一會兒消息之後,和旁邊的人說了什麽,随即站起來朝樓下僻靜的地方走去。
陸鐘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走了幾步之後才停住腳步,低頭問剛剛和沈央央說話的人,“她下樓去幹嘛?”
被問到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仍舊耐心的回答了陸鐘的問題,畢竟勢不如人嘛,“沈央央嗎?應該是去和她男朋友打電話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