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殘酷新世界
“給我說說新世界的情況吧？”
“給我說說舊世界的情況吧？”
馬超和妮雅又一次同時開口，之前避開妮雅的目光後，兩人又自動陷入了沉默當中。然而，畢竟有着孤獨這根火柴，讓兩人在情感火堆燃盡之後，還需要話語來填充空虛。所以，這次的沉默更多的只是陌生人之間的無話可說。
只不過，這種無話可說的尴尬是很難打破的。兩人的相識，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雖然馬超是一只特殊到極點的喪屍，讓對新奇有着極大興趣的女人有着難以抗拒的探索欲望；而妮雅也是一位相當靓麗的異國少女，讓男人本能也有抑制不住的沖動。然而，兩人的身份，卻如一把鋒利的長劍格擋在兩人中間，難以突破又可能鮮血淋漓。
所以，他們彼此才很有默契地都出了上面那種最寬泛的話題。
“世界已經這樣，沉湎以往的美好更讓人絕望。”馬超這句話是對妮雅說的，但聽衆也有他自己：“我們應該還是向前看一些，縱然前方同樣絕望，但我們好像再無回頭路。”
剛說完這句，馬超腦中驀然傳出一絲信息：女人讨厭被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教育。你算什麽？一只喪屍竟還要教育人類？！
馬超登時有些煩躁，跟妮雅這個漂亮的女孩在一起時間越長，他越發感覺出自己理智當中的一些怪異。可奇怪的是，當馬超看到妮雅眼中那一抹隐晦的不悅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腦中出現的那些直覺，對女人的判斷是很正确的。
‘說出你真實的想法，女熱喜歡主動又坦誠的男人！’腦中這時又傳來這個信息，馬超一愣，開口又道：“妮雅，我很害怕，在這個混亂的新世界裏，我一無所知。所以，假如你可以分享一些你的經驗，我将感激不盡。”
果然，妮雅聽到這句話後，眼中的那絲不悅又變得柔和而感性起來，她随意用格鬥刀撥弄了一下火堆灰燼：“你想知道些什麽？先說好，我是完全出生在新世界的人，許多東西和歷史，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說說你所有知道的一些吧，你的見聞和經歷，都是對我無比寶貴的經驗。”在大腦點撥兩下之後，馬超已經有些無師自通，他突然隐約就明白，讓一個女人談論自己，才是女人最喜歡的話題。
“我？”妮雅看起來有些猶豫，但似乎真的抑制不住傾訴的欲望，随後在慢悠悠的火堆燃燒中，妮雅的生平就如這地下科研所無所不在的空氣，幽靜而靜默，緩緩彙入馬超的大腦當中，直至那堆火堆徹底燃盡，妮雅都忍不住開始掩嘴打瞌睡。
這其中，馬超扮演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角色，在妮雅平淡而殘酷的荒野生存訴說中，馬超全神貫注地盯着妮雅那靈動變幻的眼睛，偶爾點頭插入一兩聲肯定的鼓勵附和，妮雅就在好像無話好說的時候，又想起一些新的、有趣的事情。
雖然同一般女人一樣，妮雅說出的故事都是零碎的、跳躍的，大多還夾雜着她的埋怨和心情感慨。但在男人的理性思維整理歸納之後，馬超還是将這個世界簡單的連成了一條線。
簡單的來說，這個世界其實分為兩個階段。在馬超那個舊時代的2014年，一場毫無征兆的病毒大爆發突然席卷了全球，人類一半的人口都在病毒的侵襲下，變成了一具具只會渴望血肉的行屍走肉。而随着天長日久的蔓延，這些喪屍又進一步變異，人類的抵抗已經無法遏制如潮水一般洶湧的喪屍狂潮。終于在2024年的平安夜，人類利用智慧将喪屍引誘集中在一起，最後以一顆精密的核彈結束了一切。
之後，又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人類和喪屍用一堵堵嚴密高聳的城牆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自此，喪屍國度成為被人類遺忘的廢棄之地，而人類在大浩劫之後，也開始了新一輪的文化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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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原本和平民主的根基在新時代已經被完全打破，惡劣的生活環境、嚴重缺少的食物和水以及時刻面臨天敵的危險，讓政府、秩序、法律、民主等一切東西都不複存在。而妮雅的目光最多也只投射到約克鎮和克索洛公司上，這兩處都是靠着能力者的強力鎮守，組建成了符合這個新時代的秩序和法律。
不錯，環境、饑荒還有天敵的威脅，都不是平等、民主、自由消弭的根本原因。造成新世界崩塌的根本原因，是因為出現了所謂的能力者。
能力者在各方面是新世界的寵兒，在與喪屍和各種怪物的搏鬥中、在核輻射嚴酷的生存環境激發下，不少人的基因開始快速變異轉化。當熱武器幾乎已經不能消滅喪屍的時候，有的人發現他們竟然可以單靠着肉體的力量，擊敗一只變異的喪屍。而随後，更不可思議的變異接踵而來，最後，當有人的右手可以燃起熊熊烈火的時候，人類主體才進入能力者統治世界的新時代。
第一個用手燃起烈火的家夥打開了一扇大門，為人類這個種族在嚴酷世界的生存和延續增加了籌碼，然而直到現在，人們還不知道這扇門後的路，是通向天堂還是地獄。
當那些在高牆厚牆之後生存下來的人們逐漸從能力的光環中清醒過來時，他們驚悚的現，這個新世界并不僅僅青睐人類這一智慧生物。喪屍、野獸、以及其他昆蟲，甚至花草樹木這些人類一直忽略的事物，都在新世界嚴酷的環境下迅速變化着，舊時代成千上萬年才能完成的進化與變異過程，在新時代已被濃縮于短短數年間。人類數千年積累起來的對世界的認知，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崩塌。
在這個迷離奇怪的世界當中，誰也不能保證看到的生物會在明年、甚至明天的時候變成什麽。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雖然人類的數量大幅度減少，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卻迎來了最繁榮、最複雜也最嚴酷的一個時代。
因此，這個全新的時代，就被稱為未知的時代。
馬超悠悠聽完這一切，心中簡直激起了前傾萬丈的浪潮。他原以為這個世界只不過被一種病毒毀滅，原以為自己不過失去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和記憶，想不到，事實竟然如此殘酷，在沉睡的二十多年之間，他所有的世界體系架構和經驗已毫無用武之地。此刻他能夠做的一件事，早已不是什麽找尋記憶和恢複人身，而是自己在這個殘酷未知的世界當中，究竟可以存活多久？
更不要說，他還是以一頭令所有智慧生物都厭惡的喪屍身份存活！
說完這一切，妮雅一驚裹緊了自己的短皮衣躺在了地下科研所的一角。她已經很疲累了，疲累到在躺下之前，只跟馬超這頭喪屍認真說了一句話：
“馬超，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否該在這裏留宿，因為你對自己的控制能力也沒有太大的确定……不過，你說得很對，前進和後退看到的都是絕望，所以，假如你真的控制不住，我，我只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仁慈的死法，讓我不要在地獄中還帶着生前的痛苦記憶。”
說罷這一句，妮雅也不管馬超聽見了沒有。就将自己幾乎不設防的曼妙身軀隐入一處角落，随後，清幽沉靜的呼吸聲傳來，她已悠悠進入夢鄉。
而馬超，這頭喪屍，是不需要睡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