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調查
程若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然而面前，薛淩南這略微驚愕的表情也暴露了他的未曾料及。
薛淩南不是說離開江南城了麽？碧雲樓都關了，怎麽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卿家戲班裏？
“婼婼……”薛淩南先她一步反應了過來，他出聲輕輕呼喚她的名字。“好巧。”
程若別開視線，薛淩南的出現，把她的思緒完全打亂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說離開江南了麽？”
薛淩南拂袖，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這麽幾個月的時間，難道不過我跑上一個來回？”他已經完全從方才那短暫的震驚中回過了神來，表現得倒是十分從容自在。
程若原本計劃，來這裏将陸妤兮所在的戲班盤下，這樣一來，陸妤兮的生殺大權就完全被自己掌控。可誰知，現在領管這家戲班的是薛淩南，自己萬萬不可貿然出手，要不然可就是親自通知陳晌，你妹妹現在手上經濟十分富裕。
“今日原先有事想來尋卿家戲班的管事先生一聊，既然是淩南公子，便也無話可說了，”程若欠身，“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薛淩南速度驚人，程若剛轉過身，他便已經閃至她的身旁，一把拉過她的手來。
“如果我說，尹陌霖日後自身都難保，你還會這麽拼命為他付出麽？”
程若一愣，她知道薛淩南口中所說的不是假的，也訝異于事情發展得已經這麽快了。
“為什麽說這個？”她看向別處，薛淩南就站在自己身旁握着自己的手。
“因為……我不想你被牽連進去，尹家現在已經很危險了，你不能再和他們有所接觸了。”薛淩南的語氣中，倒是認真萬分。
程若咬咬牙，她用力将手臂從薛淩南手中抽出。
“我自有打算，便不勞淩南公子費心了。”
她不等薛淩南作出回應，一把拉開門跑了出去。
薛淩南站在原地，手上仍舊維持着方才緊握程若手臂的姿勢動作。看着程若愈來愈遠的背影，他才緩緩回過神來，松懈着的手逐漸握成了拳。方才眼中那只對程若顯現出來的溫柔，此時此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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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跑下來，直直地撞上了正在稍作片刻休息的陸妤兮。她就像條件反射似的，将面上所附帶的慌亂以及不定神瞬間隐藏，随後眼中立刻展露出了僅僅對着陸妤兮才有的高貴及厭惡。
“陳小姐。”陸妤兮今日倒是反常得很，居然主動出聲同程若打着招呼。
程若只是微微點頭，“陸小姐今日看來悠閑萬分，居然不在練戲。”
她話音剛落，便看到陸妤兮臉上那微微地繃不住。
來和我耍架子，你還是先回去練個幾年吧。
程若并不打算同陸妤兮多費口舌，誰志剛轉過身，那戲子又纏上了自己。
“陳小姐，你可知，陌霖近幾日又上我這，來了好幾回。”
程若握着拳頭，她發誓，若不是現在自己穿着及地的窄裙完全不适合伸展手腳，自己非把這個多嘴的女人揍得滿地找牙。能動手就不要動嘴，這點道理都不懂，她就白活了這二十多年了。
“那又如何？陸小姐又想告訴我什麽呢？”她笑着轉過身，直視着陸妤兮。
被程若這樣一盯，陸妤兮不由自主地朝後一退。
“在鳴州，我同陌霖之間……”她仍是出聲，或許是想以此來刺激程若。
“陸小姐，”程若赫然打斷了她，她眼神煥然一新，轉變為了警告。“我對于你和他之間，曾經現在和以後究竟都發生過什麽，究竟會發生什麽絲毫不感興趣。如果陸小姐依舊堅持想要告訴我的話，我不介意換個地方，你同我二人慢慢地單獨談上一談。”
程若這一整句話，滿滿都是警示以及不容陸妤兮插話。說完，她轉身，沒有再管背後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反應來面對自己，潇灑地離開了這卿家戲班。
她生怕尹陌霖依舊在陳府附近，回家時，依舊走了早晨出府時的那條小路。
回房稍作片刻休息，琳琅便推門而進，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
“小姐，大公子從帝京差人送回來好些稀奇古怪的玩物，還吩咐，将這個交給你呢。”
程若斜眼，視線落在琳琅的手中。托盤裏，是一個紅木雕刻的小玩意，她擡手取來，放至自己眼前仔細觀察着。
紅木被細細雕琢成動物狀，只是這個程若并不知曉是何傳說中的饕餮怪獸。只見它張牙舞爪，背上兩道羽翼微張，眼神兇煞正視前方。
“為何要将此物交付于我？”程若問道。
琳琅抓了抓腦袋，歪着頭想了想，“我也不清楚，聽送東西回來的那個奴才說，好像這還是大公子特地為小姐定制的呢。”
程若又把玩了些許時間，“知道了，退下吧先。”
琳琅點頭答應，随後拿起托盤，輕輕關上房門。
程若再一次那次那個紅木雕刻的怪獸，細細觀察着。
陳晌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這樣東西，結合今日薛淩南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程若隐約意識到，或許離陳晌動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手頭的這個玩意，程若失去了互聯網，也不知道才從哪一本典籍查起。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怪物，并不是什麽好的象征。
抛開這方面，她開始設計今日剛剛拿到手客棧。
作為兩家的老板，以目前這種情況來看，程若自然是要靠故人歸來帶動初相識的。那既然如此，原先客棧一樓的飯館自然是全部挪進故人歸了。
她在考慮這些的時候十分認真，琳琅在外頭喊了她好幾回她都沒有聽清。
在先前，請木匠來改造故人歸時，程若悄悄地記下了工錢以及成本費。她粗略算了算改裝初相識的成本，然後歸結打了自己的賬簿中。
期間，陳夫人親自上她的小院中，将埋頭工作的程若喊去廳堂內用晚膳。
“你大哥從帝京差人送回來好些東西，你可曉得？”陳夫人給她舀了碗雞湯，端放在程若面前。
她點頭，“知道，大哥還特地給了一個小挂件呢。”
陳夫人對于這樁背後的陰謀自然不會知曉多少，程若先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獸隐瞞去。
“你這大哥，還是十分關心你的啊。”陳夫人聽聞後，心情更加愉悅了起來。
程若輕笑着應和，她在這方面選擇不出聲。
用過晚膳後，程若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府。
直覺告訴她，尹陌霖同陸妤兮在鳴州發生的事情，和今日在卿家戲班撞見薛淩南，這兩者，一定有些聯系。
程若目前唯一信任的人，是殷岚尋。但是她不能保證，殷岚尋目前在江南城的人緣。
殷岚尋似乎沒有想到這麽晚了程若會來找自己，她舉着燈座，頭發有些微微淩亂。程若站在門口，看到了他身後，那些攤在書案上的畫卷。
“這麽晚了，沒有打擾到你吧？”程若禮貌性地問了一句，見殷岚尋搖搖頭，便松了口氣。“我想拜托你些事情。”
殷岚尋沒有任何猶豫，“小姐盡管吩咐。”她側身，請程若進屋。
程若随意地找了個空地坐下，“岚尋，你進江南城這麽久，人脈關系可有所拓展？”
殷岚尋沒有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人脈關系？”
程若點頭，“我的一切行為，或許都可能有人在暗中緊盯，包括現在我偷偷找到你。我有些事情想要查明，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她的這些話裏包含的東西過多，殷岚尋一下子有些聽不懂。程若從未同她透露過自己的真實背景，只告訴過她，自己作為一個金主的身份，為自己賣命幹活就行了。
“我是陳府的小姐。”想了想，程若決定同殷岚尋坦白。
“陳府？”在江南城周邊這一帶生活的，對于這城中的幾個大戶人家還是有所聽聞的，殷岚尋果然意外萬分。
程若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道。“我同尹府大公子陌霖有着婚約，但是我大哥正在密謀一件大事，目的是讓尹府陷入萬劫之地，永遠無法翻身。”
“我知道我也是我大哥的一枚棋子，所以我才會找到你，來布置自己的經濟來源，以防後患。”
殷岚尋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最後眼中滿含着敬佩。在一開始，她只當眼前之人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随後，通過程若的一系列行為，她發現小姐并非一事不做，相反，她有很多新穎的點子，故人歸也在她的帶領下發展的越來越好；今日，她才知道，程若的身後，原來是這樣的忐忑坎坷。
殷岚尋低下頭，“小姐，我有些認識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他們。”
程若彎彎嘴角，“無事，你只要打聽一下，同卿家戲班有關的人便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卿家戲班都在幹些什麽。”
殷岚尋點頭，“明白。”
程若奔波了這麽一整天，早就累得不行了。回府時，自然沒有多想。誰知一拐角，又看見了陳府門前停留着的那一片人。
尹陌霖不光光一個人在此等候，現在還連帶了他的那一批下人。這樣子，看上去他今日在陳府門前待上了整整一天。
他見街角處一個人影閃過，下意識地轉頭。
“陳婼！”
程若聞聲，剛一擡頭，正好就和尹陌霖撞上了視線。她立馬轉回身，撒腿就朝着偏門跑去。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她咬咬牙，拼了命地往陳府跑去。看偏門的夥計一眨眼，見一個人影蹿進府裏，飛速地将門關上。他正想喝上一聲，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姐。
“……小姐？”他帶這些疑惑地叫了一聲，
程若喘着粗氣，靠在門上，好一會，才輕輕轉頭。
“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