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的人了! (2)
對着夫人指指點點。那夫人前一刻還沉浸在見到厲長生本人的喜悅之中,這會兒便什麽喜悅也無,難堪的厲害。
“愣着做什麽,快走!”
夫人招呼了打手們,急匆匆的,什麽也顧不得了,埋頭就跑,一口氣便沖出了鋪子去,轉眼不見了人影。
“怎麽跑了!”喻青崖立刻道:“快快!去抓她!別讓她跑了!鬧了事兒就想跑,我呸!”
小厮們立刻應了一聲,急匆匆便跟着跑出去。
荊白玉感嘆道:“跑的真快。”
“公子無事罷?”厲長生低頭瞧他。
荊白玉背着手,小大人一般,道:“我能有什麽事兒啊?你不抱我,我也能躲開。那夫人又不會武功,我可是很厲害的。”
“是是。”厲長生點頭道:“我只是一時擔心公子罷了。”
厲長生又說:“那我們入內罷,眼看着也要用午膳了。勞煩喻公子去組織一下外面那些客人,繼續取號。”
“好好好,我這就去。”喻公子道。
荊白玉瞧着外面,道:“我也想去發排號,看着就好頑。”
“這可不行。”厲長生道:“公子還是入內休息罷。”
“不要。”荊白玉不依,說:“裏面坐着沒意思,賬本我也不喜歡瞧。”
喻公子一聽,立刻拍馬屁道:“對對,裏面太悶了,公子在外面幫幫忙也沒什麽的。有我保護公子,決計不會出……”亂子。
喻青崖還未說完,便被厲長生冷冷的瞧了一眼,頓時話語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也不敢再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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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
這時候小厮又從外面跑了進來,喻青崖一聽就覺得頭疼,說:“又!又!又!怎麽了?你今兒個叫我多少次了,每次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小厮趕忙道:“公子!那找茬的夫人,我們跟上了,瞧見她跟幾個人接頭!我這不是特意跑回來跟公子您彙報嘛!”
“找到了!”
荊白玉第一個跳起來,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幹來找我的邪茬兒!走!厲長生,我們去會會他。”
“對。”喻青崖也說:“我們去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厲長生有些不怎麽感興趣,但是拗不過荊白玉與喻青崖,只好跟着一同從後門出了鋪子。
小厮帶路,指着前面,道:“就在前面那巷子裏,方才那夫人急匆匆走進去,有一輛煞是奢華的馬車停在裏面,我瞧見他們在說話,至于說什麽,未曾聽清出。”
喻青崖露胳膊挽袖子,道:“好啊,就叫大爺我瞧瞧,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連我的晦氣也敢找。”
“呀,是那輛馬車!”
他們入了巷子,倒是未曾瞧見什麽夫人,早已不見了蹤影,但馬車還是有的,就停在巷子邊。
荊白玉指着車輿道:“厲長生你瞧,眼熟不眼熟。剛才那夫人來找茬之時,這馬車也在咱們鋪子前面停着,我以為是路過看熱鬧的呢!沒想到竟然是找茬的雇主啊!”
“嘶,這車輿,瞧着有點子眼熟。”喻青崖皺了皺眉頭,道:“哦我知了,肯定是日前總在街頭瞧見過,哪裏能不眼熟,定然是街頭姓薛的那家鋪子的馬車!”
厲長生記得這輛車輿,主人家的模樣倒是未曾見過,只知道他手上戴着一枚墨黑虎頭扳指。
喻青崖打頭,氣憤憤的大步走了過去,站在車輿跟前,便大聲呵斥道:“呸!龜孫子,你出來!敢來大爺我這兒搗亂,你可知道我爹爹是何許人也?”
“又來了……”荊白玉一聽喻青崖的開場白,頓時無奈的就想調頭走人。他心想着,喻青崖是不是肚子裏的詞兒過于貧乏,為什麽見人就說他爹,全不會別的?
車輿之內并無聲響,秋風一陣陣吹來,輕微的将車簾子掀起,倒是可以稍窺洞天,裏面的确坐着個人,依稀可見黑色的衣袍,面料考究,一瞧便知裏面的人有些身份地位。
随着車簾子掀開些許,厲長生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是焚香的味道……
厲長生皺了皺眉,低聲說:“這個味道……”
“什麽味道?”荊白玉好奇的嗅了嗅鼻子,不過他對香味不甚敏感,并未聞到什麽不一樣的香味兒,說:“是喻青崖身上的味兒罷,沒別的味道。”
這喻青崖身上的焚香味道十足獨特,乃是他親手調制,并不批量售賣,只是自己一個人用,荊白玉這樣對香味并不敏感之人,亦是可以一聞就能分辨出來。
“什麽味道不味道的。”喻青崖生氣的道:“等我将車裏那個縮頭烏龜揪出來再說!”
“喻公子且慢!”厲長生眼神微動,道:“如今那夫人并不在,或許是個誤會,要不我瞧就算了。”
“算了?”
“算了!”
荊白玉與喻青崖齊聲一喊,都是不解的樣子。
“不行!”喻青崖一揮手,已然大步走上去,道:“不能算了,今兒個我非要瞧瞧他的廬山真面目不可!”
“嘩啦——”
厲長生不及多加勸阻,那面喻青崖已經搶到了車輿跟前,狠狠的一拽車簾子,直接一下子就将脆弱的車簾子連根拽下!
“嗬——!!!”
那車簾子落地的輕響已然被喻青崖驚詫的抽氣聲所掩蓋。
“怎麽了?”荊白玉站得遠,瞧不見車輿裏的樣子,最多也只能瞧見黑色的衣擺,和黑色的虎頭扳指。
喻青崖目瞪口呆,眼睛圓睜,嘴巴也張得老大,但是一時嗓子裏卻發不出聲來,見了鬼一般與那車輿內的男子對視着。
“爹!”
半晌時間,喻青崖總算是找回了聲音,已然吓得屁滾尿流,大喊着就要後退逃命。
“哎呦——”
喻青崖退得過于慌張,左腳絆了右腳,差點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車輿之內的男子倒是反應極快,“噠”的一聲,從車內探了出來,不慌不忙的拉住喻青崖的手,這才叫他站穩當。
喻青崖沒有摔倒,但他站穩當的下一刻,立刻“咕咚”便雙膝跪地,抱住從車輿上走下的男子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全不敢顧及自己如今是否可還俊美。
喻青崖哭着說:“爹啊,爹爹啊,我錯了,我不知道是您啊……崖兒錯了……”
“爹你原諒我一次罷,就一次,我真的錯了!”
“爹你千萬別打我……打也別打臉,成嗎……”
荊白玉目瞪口呆,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瞧了半晌,這才驚訝的說:“原來是喻廠督啊,我說怎麽那麽眼熟。”
這馬車裏坐的黑衣男子,還能是什麽旁人,竟是總督東廠的喻廠督喻大人!
厲長生與荊白玉日常住在宮中,對于喻督主的名字自然不算陌生。只不過兩人與喻督主交集不多,平日裏多數遠遠瞧見一面,也無有正面打招呼的機會。
荊白玉道:“我記着,我還是小時候見過喻廠督一面,這喻廠督還真是越活越年輕了呢,全不似四五十歲的人啊!”
厲長生止不住笑了,道:“公子現在不過八歲,那這小的時候是指……”
“哼,你又調侃我!”荊白玉瞪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喻督主瞧着着實過于年輕了些,四五十歲年紀哪裏是這副模樣,分明不過三十歲模樣。
這喻青崖與喻督主站在一塊,全不似什麽爹和兒子模樣,倒是兄弟兩個一般。
喻青崖這會兒是後悔的腸子皆青,什麽面子也不顧了,也不怕衣裳蹭在地上會褶會髒,一個勁兒的求饒,就差撒嬌耍賴一哭二鬧。
總督東廠的廠督喻風酌,乃是皇上還做太子之時提拔起來的人,年紀并不比當今皇上,小太子的父皇要小多少。然而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之人,着實要比皇上那身子骨看起來硬朗太多。
喻風酌乃是總督東廠,直接聽命于皇上,不被其他任何人左右。按理來說,總督東廠是不可攝政的,只負責幫助皇上尋找各地好頑意,進獻美人處理一些雜事罷了。
但那些都是陳年說辭,如今這宮裏宮外,誰人提起喻風酌的名兒不是又敬又怕?
還無有厲長生出現之前,想在皇上跟前說上一句話,那首先便是要巴結上喻廠督才可的。但凡什麽事兒有了喻廠督的應允,那十有九成,便是板上釘釘,無需再苦惱,無需再擔心別的。
但若與喻廠督結了仇怨,恐怕日後的日子便是人間煉獄,永無翻身之日。
能見喻廠督真容之人少之又少,傳言都說喻風酌此人行事雷厲風行冷酷寡情,這乍一瞧,着實挂相的緊,的确是一派肅殺寡淡的模樣,與喻青崖絲毫無有共同之處。
喻青崖抱着喻風酌的腿哭求了半晌,也不見喻風酌臉上多一絲一毫的表情。
“咳咳咳——”
等喻青崖嚎的嗓子都有點發幹,喻廠督終于微微垂了垂眼目,道:“今兒個的事情,回府再說。若我晚上不曾瞧見你,你可知道後果?”
喻青崖一聽,全無松口氣模樣,道:“爹!我都知道錯了!別晚上再說了,求您了,我不是故意要罵爹您的,只是……誤會啊!對對就是誤會!我把爹您給認錯了。不知者無罪啊!”
喻風酌撇開鬼哭狼嚎的喻青崖,倒是走到了厲長生與荊白玉的面前。
喻風酌動作幹脆毫不拖泥帶水,拱手行禮道:“卑臣拜見太子殿下。”
“喻督主無須多禮。”荊白玉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喻風酌聽了這才将手放下來,道:“卑臣無有想到,在這裏能遇見殿下。犬子從小被卑臣慣壞了,若是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莫要介懷。”
喻風酌這麽一說,喻青崖又是一陣脊背發涼,趕緊沖上來,說:“沒有沒有,我什麽都沒做,無有沖撞公子的!”
他越說越是心虛,就怕他爹知道自己是如何與太子殿下相識的,趕緊給荊白玉與厲長生遞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喻督主多慮。”荊白玉也不多說什麽,畢竟告狀打小報告那樣的事情,是小孩子才會做的,自己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想必這位就是厲大人了。”喻風酌頭一次與厲長生正式見面,倒不像是傳聞中的那般冷漠不好相處,反而主動搭話。
喻風酌道:“方才厲大人勸阻犬兒,可是早已知曉在下便在車輿之中?”
他一開口,喻青崖才想起來,剛才厲長生的确出言阻攔,不過喻青崖正在氣頭上,哪裏顧得了那麽多,當下直接沖過去。
厲長生笑着道:“只是剛巧起風,聞到車輿之中的焚香之氣罷了。喻公子身上的焚香味道很是獨特,卻與車輿之中的氣味一模一樣,小臣便鬥膽猜測,這車輿之內,恐怕坐的便是喻公子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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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風酌:15】
厲長生這話一出,系統出現提醒。看起來喻風酌這人是個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的性子,與厲長生第一印象不錯。
喻青崖聽了更是後悔不疊,心說早知道自己就先使勁兒聞聞了。
喻風酌道:“厲大人果然心細如塵,在下佩服之至。”
“喻督主過獎了。”厲長生并不托大。
喻青崖見他爹臉色緩和,便好了傷疤忘了疼,瞬間原地複活了起來,跑過來道:“可是,爹啊!你怎麽會和那個踢館的夫人在一塊呢?那夫人不會真是爹您找來坑我的罷?”
喻青崖說完,頓時感覺到他爹涼飕飕的目光。
“呵——”喻風酌瞧着他笑了一聲。
喻青崖趕忙開口,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點好奇罷了。”
喻風酌淡淡的道:“最近你總是不着家,似是頑野了去。我這得了空子,自然要來看看你這是在做些什麽,又闖了什麽禍去。”
“爹,我真沒闖禍,我這不是忙着掙錢嗎?”喻青崖道。
喻風酌的車輿路過香粉鋪子,正巧瞧見有人踢館,便在外面多看了幾眼,想瞧瞧喻青崖是如何處理的。
随即那夫人急匆匆離開,喻青崖便命人立刻跟上,亦是想要知道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欺負上門。
誰料到喻青崖派去跟蹤的小厮,竟是把喻青崖的爹,當做了挑事兒的雇主。
“可是不對啊……”
喻青崖奇怪的擡手抓了抓自己的腦後勺,說:“爹您身邊的随從侍衛呢?怎麽一個也不見。若是瞧見他們,我一準兒不會這般魯莽的上前來。”
“呵——”喻風酌又是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道:“若是瞧見他們,你恐怕早已逃命去了,是也不是?”
“我……”喻青崖心裏咯噔一下子,總覺得自己中計了!
若是真瞧見他爹的随身侍從,喻青崖哪裏還敢大呼小叫,的确早就腳底抹油去逃命了。喻青崖嘀咕着,完了完了,我爹是故意遣走随從和侍衛,一個人坐在車輿之中悶不做聲的,絕對是!
為的什麽,那自然不必說,為了就是自己說錯了話,晚上好狠狠訓斥自己一通啊!
喻青崖頓時愁眉苦臉蔫頭耷拉腦的。
荊白玉一瞧,止不住低笑一聲,覺得煞是有意思。
厲長生低聲道:“公子笑什麽?”
荊白玉對他咬耳朵,道:“好頑呀!你瞧喻青崖瞬間變成了小耗子!”
頑了一日,眼看着便要日落,荊白玉終于随着厲長生回了宮去。而喻青崖更是愁眉苦臉,他亦是要回府去的,若是今兒個還夜不歸宿,怕是就再見不得第二天的太陽。
荊白玉瞧喻青崖那英勇就義的模樣,笑道:“我瞧着喻廠督風度翩翩,說話辦事幹淨利索,并不是什麽可怕的主兒,怎麽把你給吓成這樣?”
喻青崖嘆息道:“你是不知的,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爹……”
他說着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小聲道:“我爹這個人啊,看起來冷漠不近人情,其實內心裏……”
喻青崖大喘一口氣兒,堅定的道:“內心裏更!更!更!冷漠不近人情!若是旁人做的事兒不如他心意了,他面上也許并不多說一句,仿佛全不在意。但是轉個身便有十種八種辦法,能讓那人不好過了去!”
“哦,這個我明白。”荊白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豈非與厲長生一模一樣?”
“什麽?”喻青崖納罕的道:“厲大人怎麽了?”
荊白玉亦是神神秘秘的樣子,道:“與你說罷,厲長生便是個笑面虎大壞蛋呢,他與你爹乃是一類人,平日裏笑呵呵的,旁人沖撞了他他也全不在意模樣,其實呢!轉個身,便能想出百八十種陰毒法子來惡整人呢!”
“什麽?”喻青崖似乎并未瞧出,說:“不能夠罷?”
荊白玉嚴肅的道:“千真萬确,只是你不了解他罷了。什麽十種八種辦法,那都太過于稀松平常了些。”
喻青崖聽着止不住打了個寒戰,瞧厲長生的眼神有些個不同尋常起來。
厲長生感覺到了喻青崖詭異的目光,無奈的走了過來,道:“公子,若是再不回宮,宮門恐怕便要閉了。”
荊白玉與喻青崖揮了揮手作別,這才被厲長生領着手,一同離去。
荊白玉見喻青崖走了,已然瞧不見,這才止不住笑出聲來,仿佛撿了個大便宜一般。
厲長生道:“太子與那喻公子編排了長生的壞話,便這般高興?”
“呀,你聽見了?”荊白玉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模樣。
厲長生道:“太子說得那般盡興,全不是壓低了聲音,不想叫旁人聽到的樣子,長生怎麽可無有聽見?”
“你敢說你不是個大壞蛋?”荊白玉一點也無被抓包的羞赧,反而挺胸擡頭的,道:“再說了,我這麽說,才能叫喻青崖那狗皮膏藥離你遠一些呀!”
厲長生無奈的笑了,道:“喻公子是什麽狗皮膏藥?”
“就是。”荊白玉插着腰,憤憤不平的道:“他每次見了你,仿佛就像小貓兒見了大肉塊一般,兩眼都放着精光呢!”
厲長生道:“那小老虎貪吃的厲害,見了菜葉子亦是兩眼放光。”
“呸,不許說小貓兒的壞話,小心它咬你。”荊白玉道。
“哎呦!太子殿下你可回來了!”
兩個人正打趣說笑着,才到了太子的宮殿門口,就瞧陸輕舟小跑着過來,似乎是有急事。
荊白玉說:“小貓兒呢?怎麽不見它?”
陸輕舟道:“小貓兒在裏面吃肉呢。太子殿下,有急事兒。”
“發生了什麽?”荊白玉納罕的道。
陸輕舟說:“方才陵川王荊博文與謀主孟雲深入宮來了。”
“咦?”荊白玉奇怪的皺了皺眉。
厲長生倒是淡定,問:“如此晚了,他二人入宮,怕是今兒個要留宿宮中。可是出了什麽要緊事情?”
“是要緊事情,也不是要緊事情。”陸輕舟道。
陸輕舟人脈廣博,每日裏這宮中發生了什麽,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幫助荊白玉搜集消息,是再好也沒有的幫手。
就在方才,陸輕舟收到了荊博文入宮的消息,這陵川王乃是來見太後的,說是今兒個要留下來盡孝,要陪着太後吃飯,好生陪着母親說說話。
這事情聽起來的确不像什麽要緊的,但轉念一想,又着實非同一般。
陵川王荊博文巴巴的跑來陪母親吃飯,還要帶上謀主孟雲深?
厲長生道:“陵川王怕是另有所圖罷。”
“是啊。”陸輕舟道:“厲大人猜的無錯,輕舟着人再去打聽,便聽到了另外一則消息。”
日前詹國使者進入大荊國內,雖然中途出個各種各樣的事端,但是兩國議和還是要繼續議的。詹國尚南侯詹無序早前已跟随使團返回,如今命人送來了詹國國君的信函。
陸輕舟說:“詹國國君的意思是,想要會盟。”
“會盟?”荊白玉驚訝的說:“他們戰敗求和,還提出要會盟,好大的臉子呢!”
陸輕舟說:“話是如此說道,但是陛下已然同意了詹國國君會盟的要求。”
“父皇……”荊白玉一時間想不明白,明明大荊占了絕對優勢,為何又要答應詹國會盟的請求?
厲長生道:“可是詹國國君許諾了什麽好處?”
“的确。”陸輕舟道:“詹國國君許諾了十三座城池。”
“原來如此……”厲長生付之一笑。
荊白玉也無需陸輕舟再多說什麽,當下便明白了這前因後果。
會盟乃是古代諸侯國君之間會面和結盟的一種形式。如今詹國戰敗,理應由使者入大荊來,帶上詹國的結盟盟書,随後年年進貢朝拜。
然而詹國國君似乎想要再商量商量,請求會盟當面與大荊國君商議一番議和條款。
詹國國君就怕大荊皇上不願前來,所以特意提出,只要會盟便會割讓十三座城池的條件。
“十三座城池啊……”荊白玉眯着眼睛,說:“這麽大的數目,這詹國怕是設下了什麽圈套,只等着大荊的人去跳呢。”
“誰說不是?”厲長生道。
陸輕舟道:“陛下應該亦是知道這個理兒的,所以陛下雖然答應了會盟之事,其實并不打算真的親自前往。”
皇上經歷了秋獵事件,好不容易安寧平息下來,怎麽會輕易離開都城。這皇城之中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代天子!”
荊白玉睜大眼睛,說:“陵川王是沖着代天子來的?”
“正是如此。”陸輕舟說。
皇上答應了會盟,卻又不想離開都城,往會盟地點而去。那麽如此一來,便要選出一個人,代替天子陛下,前往會盟地點,全權代替陛下與詹國商議談何之事。
今兒個陵川王荊博文帶着謀主孟雲深急匆匆入宮,便是為了此事。當然了,荊博文未有主動去求皇上請命,而是往太後那面去了,想要迂回一番,只要太後應允,便能像上次一般,由着太後去皇上面前說情,皇上不願反駁母親的意思,自然也就同意了。
“這小叔父,多大的人了,每次一有什麽事兒便往祖母跟前去湊!忒的沒臉沒皮!”荊白玉憤憤不平的說:“永遠都頑這一手,永遠都是故技重施,他也不嫌膩歪。”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這代天子會盟之事,雖然乃是天大的榮幸,卻亦是天大的危險。太子殿下可琢磨好了?是真的想要與陵川王争這一次?”
荊白玉并無猶豫,板着小臉堅定的道:“若是這次叫陵川王占了頭籌,有了這代天子的頭銜,怕是日後,朝中大臣更是不服于我,更會欺我年少。不論如何,就算再危險,我也是想去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嗷嗚!”
荊白玉正說着,嗷嗚一聲,有個黑影從裏面撲了出來,不正是只小老虎崽子?
小老虎搖頭擺尾的跑出來,看似是吃肉吃得歡實了,見了小主人歸來,立刻仰着大腦袋便去蹭人。
“小貓兒!”
荊白玉趕忙躲避,差一點自便被蹭了一聲的生肉血渣子!
小老虎吃了肉也不知道抹抹嘴巴,滿臉滿胡子的都是肉渣,荊白玉可不想被弄得血糊糊。
小老虎頓時委屈的嗷嗷叫了兩聲。
荊白玉擺擺手道:“莫要鬧,小貓兒去那面頑。”
小老虎最為聽荊白玉的話,雖不是很情願,可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小老虎一走,三個人才再次說起了正事來。
荊白玉瞧着厲長生,道:“我想去代天子,厲長生,你可願意随我一同去?”
“小臣自然願意。”厲長生道。
荊白玉睜大眼睛,有些個歡喜,卻又有些個猶豫,道:“真的?若是真的去了,前路便是荊棘坎坷,危險重重!我雖身為太子,卻着實無力保護你的。”
厲長生被逗笑了,伸手摸了摸荊白玉的頭頂,道:“太子殿下如今年幼,長生願傾盡所有保護太子殿下。只盼着日後太子殿下,可以安安全全的長大。”
荊白玉一時間心中悸動,擡手拉住了厲長生的手,道:“你放心,以後我長大了,定然也會好好保護你的,決不食言!”
“長生知道。”厲長生道。
陸輕舟站在一面,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比一邊頑耍的小老虎更為多餘。
陸輕舟咳嗽一聲,道:“那眼下……太子殿下打算如何辦法。”
荊白玉想了想,道:“一同去陪祖母用晚膳!”
陸輕舟遲疑着說:“這……這恐怕不會有太大的效果。”
他說的委婉,不過厲長生與荊白玉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明白。
在太後眼中,皇上都無法與她小兒子相提并論,荊白玉亦是無法趕上荊博文的分量。所以說,荊博文與荊白玉一同出現在太後跟前,荊白玉是絕讨不到好處的。
厲長生倒是并無拒絕,道:“也無不可。”
荊白玉忽然俏皮的一笑,說:“我雖無小叔父在祖母心中讨喜,但也不好眼瞧着小叔父憑白便讨了好處去。我去一面添油加醋搗搗亂起起哄,總也是行的罷?”
厲長生道:“小臣随太子一道去。”
陸輕舟恍然大悟,原來小太子這會兒不是去讨好處的,而是去給荊博文搗亂的。
果不其然,荊博文這會兒就在太後跟前,荊白玉帶着厲長生入了殿內,便聽到太後爽朗的笑聲。
太後最是注重儀态,能叫她大聲發笑的,怕也只有荊博文一人了。
旁邊謀主孟雲深就站在一側,見了小太子與厲長生入內,便悄悄上前,耳語荊博文兩句。
荊博文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殿門口,無有太多表情。
太後道:“瞧瞧啊,也不知今兒個是什麽日子,文兒來了,玉兒也來了!哀家這裏啊,突然就熱鬧了起來,仿佛要過年一樣呢。”
“祖母!”荊白玉噠噠噠的跑了進來,奶聲奶氣,甜甜的問了個安。
眼下太後正歡心着,瞧見荊白玉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道:“玉兒來的正好,快一同坐下來陪着祖母用膳罷,今兒個祖母特意讓膳房加了幾道菜。”
“好,祖母。”荊白玉也不推辭,立刻便坐了下來,厲長生則是侍立一旁,煞是恭敬模樣。
荊博文眼瞧着荊白玉前來,他還不覺得如何,但是又一瞧厲長生也來了!
荊博文心裏一跳,止不住給孟雲深打了個眼色,似是在叫他快想個辦法,把厲長生給支走,否則指不定一會兒發生什麽意外。
孟雲深低聲道:“大王稍安勿躁。”
“孤哪能安得下來啊!”荊博文小聲咬着牙說。
眼看着太後被哄得興高采烈,荊博文方要提出請太後說說好話,代天子會盟的事兒,結果厲長生與荊白玉便“闖”了進來,這話還未開口,已然被打斷了話頭。
今兒個荊白玉便是來搗亂的,怎可叫荊博文開了口。進來便拉着太後說東說西,差一點子就成了小話痨。
厲長生一瞧,有些個想笑,心說也真是難為了太子殿下,也不知太子殿下這肚子裏還有多少墨水,夠不夠說上個把時辰的。
荊博文幾次開不得口,急得額頭冒汗,幹脆道:“侄兒,食不言寝不語,小心給你噎着!”
荊白玉笑嘻嘻的看着他,道:“多謝小叔父提醒,只是今兒個難得與祖母和小叔父一起吃飯,玉兒高興壞了,止不住就多說了兩句話!若是小叔父不喜歡聽,那玉兒便不說了。”
荊博文心裏巴不得他趕緊閉嘴,但是這話又不能當着太後的面說出來,難免顯得過于刻薄了些。
太後歡心的道:“你小叔父啊,也只是擔心你,怎麽會不愛聽呢,哀家便愛聽的很,玉兒繼續說道。哀家在宮裏許久未曾出去,早不知外面是個什麽模樣喽!”
荊白玉得了太後允許,偷偷投給荊博文一個得逞的眼神,便又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
荊博文坐在一旁,聽得直犯困,差點便眯着眼睛睡了過去。
誰料突然的,暗地裏有人掐了他一把,可把他給疼的呲牙咧嘴。
差一點子,荊博文便叫了出聲,回頭一瞧,大膽掐他的還能是誰,可不就是謀主孟雲深?
孟雲深垂着眼瞧他,低聲道:“大王可千萬莫睡。”
“誰……”荊博文連忙道:“誰要睡覺了,孤才不困。”
荊博文嘴硬的很,其實心裏叫苦不疊。心說這荊白玉以前全不是這個模樣,明明乖乖巧巧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如今倒好了,能說會道,簡直比自己還會拍馬屁,定然是被厲長生給教壞了去的。
太後笑呵呵的道:“哎呦,玉兒真是見多識廣了。還有呢,再說說別的給祖母聽,祖母愛聽。”
“別的。”荊白玉趕忙點頭應和,道:“還有……還有……”
還有……
就真沒有了!
荊白玉小肉臉笑得有些僵硬,心說自己這些日子在宮外的所見所聞,已然盡數道出,真的再沒有旁的了,就是胡編亂造,也要說不下去了!
“母後!”
荊博文找到了機會,立刻便來了興致,道:“母後,兒子……”
“哎呦,這些是什麽?”
荊博文才要搶占先機,哪裏想到,太後的注意力又被旁的吸引了去,還是沒叫荊博文開成口。
太後好奇的打眼去瞧,荊白玉與荊博文皆是回頭。
就瞧厲長生不知何時已然退出,這會兒手中擎着一個平盤而來,雕漆平盤上擺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別說那些個東西,太後無有見過,就連荊白玉也是無有見過,納罕的厲害。
厲長生十足本分模樣,不過走來之時,對荊白玉遞了個眼神。
厲長生就知小太子荊白玉很快便要編纂不下去,幹脆出去一趟,幫襯幫襯太子。
“這些可是筆?”
太後瞧着雕漆平盤中的東西,道:“瞧着也不像,這狼毫如何能這般模樣,筆頭大的仿佛蒲扇一般。”
厲長生将雕漆平盤放于案幾之上,道:“回禀太後,這些乃是太子殿下,特意為太後尋來的新頑意,名叫化妝刷。”
“化妝刷?”太後果真被新頑意抓住了興頭,早忘了一旁說話的荊博文。
說實在的,荊博文亦是有些好奇,化妝刷是個什麽東西?從未聽說過。
荊白玉雖懵懂的很,但是卻裝作滿腹經綸模樣,道:“對對,化妝刷,特意為祖母準備的。厲長生,還不快給祖母講上一講。”
“敬諾,太子殿下。”厲長生道。
系統前些時候叫厲長生研發三種自己的品牌新産品。這第一樣便是睫毛夾,研制的非常成功,有了秦美人的帶貨能力,如今香粉鋪子之中賣的最好的貨品,便是這睫毛夾,簡直供不應求。
而這第二樣新品,厲長生尋思了一遍,以古代工藝比較好生産的,應當便屬化妝刷了。
他當下便去與陸輕舟研究了一番,很快便做出了幾種化妝刷的樣品來。
方才厲長生離開,便是将這些化妝刷樣品盡數帶來,都已呈現在太後面前。
厲長生說:“太後請看,這化妝刷形似于毛筆,與毛筆相同,亦是分有不同毛類,不同的毛類有不同的使用效果。這最大的化妝刷便是散粉刷,用以粉狀類定妝之用。”
化妝刷的種類頗多,大體分為散粉刷、粉餅刷、腮紅刷、高光刷、修容刷、鼻影刷、眼影刷等等幾大類。不同類型形狀不同,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