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的人了! (1)
喻青崖感覺自己的臉皮火辣辣的, 說:“你是說逼……逼婚厲大人的?”
小厮點頭如搗蒜,喻青崖則是一臉不敢置信。
他心中止不住盤算起來, 肯定是小厮聽錯了罷?這厲長生雖然瞧着俊美潇灑,說話也動聽好聽,做事也頗有那麽一套,但是……
說到底厲長生他是一個寺人啊!
喻青崖心裏酸了起來,自己堂堂喻公子竟還比不上一個寺人去?忒的無有道理!
“逼婚?!”
荊白玉眼睛瞪得渾圓,一眨不眨的探頭去瞧外面, 只可惜這面什麽也是瞧不見的。
荊白玉來了興致,道:“逼婚是什麽個模樣?我還從未見過。厲長生,快快, 我們出去瞧瞧罷!”
在現代之時,倒追厲長生的人的确不少。厲長生工作繁忙,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談戀愛,所以幹脆一直單着。如今到了古代,這大荊風土人情頗為開放,厲長生真無料到,自己竟是遇見了逼婚這樣的事兒。
厲長生有些哭笑不得, 道:“這……我還是不去瞧了罷。”
“就是啊。”喻青崖在一旁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道:“我跟你們說啊, 那來逼婚的女子肯定不是什麽真心。”
喻青崖心說, 一個女子想要嫁給太監,你說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怎麽說?”荊白玉好奇的問。
喻青崖頭頭是道的說:“你們看我爹,與厲大人的情況, 是不是有些個相似?長得英氣俊美,又有權有勢,圍着他的人簡直數不勝數,不只是女人,就連男人亦是有的。但是說到底啊,那些個人擠破腦袋想要嫁給他的,還不是圖他的錢和勢力?”
“這樣啊。”小太子荊白玉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為什麽還會有男人圍着你爹呀?”
“這……”喻青崖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與小太子解釋,只能求救一般的看向厲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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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長生道:“公子還小,日後長大了必然也就了解了,不必着急。”
“切,”荊白玉撅着嘴巴一叉腰,坐在席子上道:“又不告訴我。”
外面的确來了逼婚的女子,不過厲長生未有出面,請店中的小厮夥計打發了去。
外面排隊的人本來就多,突然出了逼婚這麽一事兒,好多人便順便瞧了瞧熱鬧。這一瞧熱鬧不要緊,要緊的是隊伍亂了!
一下子就有人不幹起來,叫嚷着前面插隊。剛剛平息的人群,不多時又混亂了起來。
就連內堂的荊白玉與厲長生亦是聽到了聲響,吵吵鬧鬧的,仿佛是一群打鳴兒的公雞般。
荊白玉眨巴着大眼睛,忽然道:“呀,厲長生你聽,可能是結伴來找你逼婚的,聲音比方才更響了呢。”
厲長生一陣語塞,總覺得小太子荊白玉已然不是自己初見時那單純的小兔子,如今早已被自己教壞了去,反倒像個混世小魔王。
厲長生內心深刻反思,随即道:“公子聽差了,應該不是什麽逼婚的事兒。”
“那外面怎麽了?吵得很厲害呢。”荊白玉道。
喻青崖趕忙甚是狗腿的道:“我去為公子探一探情況,請公子稍等片刻。”
荊白玉從席子上跳了起來,道:“不要。厲長生,我們一起去瞧瞧罷,我想到外面看看。”
厲長生也的确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便道:“好,這面走。”
喻青崖在前引路,三人很快穿過外堂,一出來就能瞧見人山人海的狀況,果然有好幾搓人群正在吵鬧,推推搡搡的,瞧上去像是聚衆打架鬥毆一樣。
就瞧中間的地方,幾個家丁打扮的壯漢,正在互相推搡着。他們看起來都着實孔武有力,旁的排隊之人不敢上前,都怕一不小心會被誤傷。這麽一來,旁邊的隊伍便更是混亂不堪。
“我家夫人應當是排在前面的!你們竟然插隊!”
“誰插隊?你們家夫人排了一半的隊,就去看那熱鬧,半途走了,誰還給你們留着地方!”
“你這人怎麽的說話?”
“你可知我家夫人是誰?”
“你可知我家二小姐是誰!”
“這最後一塊新品凝團,應當是我家夫人的,憑甚麽你們拿了去!”
“呸,最後一塊凝團乃是我們小姐的。”
厲長生不用旁人解釋,稍微聽了一耳朵,也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個回事。
因着逼婚女子的事情,将外面的排隊人群弄得有些個亂。香粉鋪子出售的現貨數量有限,有些是供不應求的,這有人買得到,有人排隊也買不到,自然心中不願,這不就打了起來。
喻青崖一瞧,插着腰氣勢十足,道:“喊什麽喊,吵什麽吵,來人啊,去把那些嚷嚷打架的,全都給本公子轟出去!忒的煩人,莫要吵到了我們小公子的清淨!”
荊白玉還未有搞懂是怎麽個回事,擺擺手道:“別這麽着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呢,你這樣子,旁人會覺得我們開鋪子的不講理的。”
“這……”喻青崖還想在小太子荊白玉面前表現一番,現在倒是不知如何才好。
厲長生走上前來,道:“只是因着排隊打起來了,也無有什麽大不了的。公子請随我入內,長生自有辦法。”
荊白玉納罕的說:“有什麽辦法?為什麽要進去才行?”
厲長生但笑不語,荊白玉一瞧他那模樣,道:“你又賣關子是不是?進去就進去,走罷。”
厲長生道:“公子請。”
厲長生也是怕外面太亂,不小心傷到了小太子,所以才故意賣關子,要把荊白玉再給騙回去。
荊白玉入了內堂,道:“這回可以說了罷,我還想去外面湊湊熱鬧呢。”
喻青崖只覺得額上熱汗都要冒出,這小太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自己便有些個應付不來。
厲長生說:“不忙,先請喻公子去準備一些個筆墨與簡牍。”
喻青崖無有二話,立刻親自捧了不少筆墨簡牍,盡數放在厲長生面前。
“這是做什麽用的?我也想頑。”荊白玉說。
厲長生一聽,幹脆将筆墨與簡牍交給荊白玉,道:“其實很簡單。”
厲長生将簡牍用小剪子剪開,分成一片一片的樣子,一一遞給荊白玉,道:“在竹片上寫上序列號,然後按照順序分發給排隊之人。如此一來,門口也就不需排成長龍,亦是可以保證整齊秩序。”
“哎呀。”荊白玉驚喜的點點頭,道:“就是來了人便領個牌子,這個辦法着實好的很呢。”
喻青崖做生意這麽多年,着實未有想到這樣的辦法,止不住欽佩的多瞧一眼厲長生。
喻青崖心說不得了,這厲長生怪不得被皇上太子器重,原是個十足厲害之人。好在自己未有真的與他交惡,否則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厲長生淡淡的說:“不過是排隊取號罷了,沒什麽稀罕的。”
厲長生乃是現代人,來到大荊時日雖是不短,但他那一手毛筆字,仍然不怎麽夠看,在行家面前是無法拿出手的。
正好荊白玉好頑,厲長生便将簡牍分開,讓荊白玉依次在上面寫了序號,這樣便可分發下去。
荊白玉興致勃勃,道:“快快!分發下去罷!”
“且慢。”厲長生還有後話,道:“無需着急。”
喻青崖已然對厲長生打心眼裏佩服,對他的話是言聽計從。
他趕忙駐了步子,道:“厲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厲長生道:“我看咱們鋪子已然供不應求。這號牌發下去,恐怕亦是有不少人買不到想要的東西。不如這般……”
荊白玉與喻青崖都一臉着實好奇的盯着厲長生,眼睛一錯也不錯。
厲長生道:“買不到貨品的客人,我們可以做一做全款預售。”
“全款什麽?”荊白玉納罕的問道。
厲長生說:“全款預售。就是先收下客人的錢,給他們出一個憑證。我們再上客人們需要的這些貨品,等貨品來了,找些個夥計,給他們送貨上門,亦不是什麽不可以的事情。”
“我的娘親呀。”喻青崖一臉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模樣,道:“這個法子更好!咱們這店裏天天的供不應求,好些個客人來吵鬧,說排了好幾天的隊伍都買不到東西呢。如此一來,這事兒便可以解決了!而且還可以提前收了銀錢,這周轉便更加容易。”
厲長生道:“正是這個道理。不過這事兒需要好好記錄,給客人一份憑證,咱們鋪子裏亦是要留下憑證,不可搞混了,也避免客人造假憑證。”
“是是是,”喻青崖興高采烈,仿佛已然看到了更多的銀錢在眼前飛舞,道:“我這就去叫夥計們幹活!”
喻青崖急匆匆小跑着而去,荊白玉托着腮幫子,道:“看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進賬更多的銀錢啦。”
厲長生笑了,道:“有了銀錢,好侄兒做起事兒來,可就要容易許多。”
“厲長生!”荊白玉頓時跳了起來,道:“你怎麽的又占我便宜!”
厲長生便是誠心逗趣荊白玉的,卻還要裝作一臉正八經的模樣,道:“不曾有,長生這裏可說的是正事。”
“什麽正事,我……”荊白玉氣鼓鼓的瞪着他。
厲長生不待他開口,已然繼續說道:“公子想想看,這日前是否傳聞說北面鬧了病症,一下子死了不少人,農田的收成亦是不好。不少人被迫背井離鄉,遷往其他地方,大多百姓入了詹國境內。”
厲長生突然說上了正經事,荊白玉氣得夠嗆,卻也無有辦法,道:“是啊,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咱們秋獵回來,就有人上報父皇,說是出現了奇怪的病症,父皇還在說,幸好秋獵的時候未曾遇見,不然又要麻煩。如今太醫署已然派人過去查看,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還未曾來回禀。”
荊白玉說到此處,止不住嘆息了一聲。
在古代,人口乃是一個國家能否興亡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若是連人口都無有,那麽想要打仗也出不了多少壯丁,很快就會被旁的國家吞并。
因為天災人禍,很多百姓不得不離開家鄉,徒步前往旁邊的地方繼續生存。鬧病的地方正好就在詹國旁邊,雖然百姓以前時長受到詹國士兵騷擾,但這會兒無有辦法,也只好遷徙過去。
若是百姓全都遷去詹國,那詹國邊關小鎮人口驟增,定然會加速繁榮。而大荊這面則會變成鬼城,哪裏還有什麽繁榮可言。
厲長生道:“如此眼下便是公子您用到銀錢的地方。”
“怎麽說?”荊白玉問道。
厲長生道:“咱們這香粉鋪子雖然開了還未曾有多久,但是入賬着實不少。公子不妨将一部分掙來的銀錢,命人送往災區支援。若是銀錢充足,太醫署那面置辦起草藥來,亦是可以放開手腳用量十足。災區的百姓,亦是可以在收成不好的時候,吃上一頓飽飯。”
“你說的對!”荊白玉連連點頭,道:“是啊,反正我手頭裏的這些個銀錢,一時半會也無有用處,不若按照你說的,全都拿去,一個錢也無需留下,反正以後咱們還會掙更多的錢,你說是也不是?”
“正是。”厲長生笑着伸手拍了拍荊白玉的頭頂,道:“好侄兒心地善良,日後定然會有福報。”
荊白玉還是個孩子,似乎全不知心疼吝惜,一開口就将所有的銀錢全都捐了出去,若是換成旁人,定然心疼不已,而荊白玉是連眼皮亦不眨一下。
荊白玉不滿的撥開厲長生的手的,道:“你莫要忽悠我,我才不相信什麽福報,做事兒還是要憑實力的好!”
“這話可不能這般說。”厲長生一臉諄諄教導的模樣,道:“福報這種事情,聽起來的确不怎麽靠譜,可誰又說的準呢。那些個遠在北疆的難民們,或許指不定哪一天,就能幫上好侄兒你的忙。雖然這個世界上,的确有許多恩将仇報,或者忘恩負義之人,但好事兒做的多了,亦是會碰上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人。長生相信,像公子這般善良之人,還是有的,且并不少。”
荊白玉不知道為何,聽着厲長生這句話,心中突然一陣波動。他仰頭瞧着厲長生,忽然很是正經的開口說:“厲長生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的!日後若我真的能做了皇上,你想要什麽,只管跟我開口講,我什麽都能給你。”
厲長生半真半假,聽起來頑笑一般的道:“那是自然,到時候長生可不會客氣,定然會多多開口的。”
喻青崖去叫夥計發了排號,随即急匆匆的走回來。他站在門口,就聽到裏面荊白玉與厲長生的對話。
一瞬間,喻青崖覺得自己這會兒還是莫要進去打攪的比較好,以免惹人嫌。
喻青崖心中暗暗思忖着,這厲長生果然不同尋常,竟是比自己幹爹還要厲害能個。看樣子,小太子荊白玉對他簡直“死心塌地”,日後一旦小太子荊白玉登基即位,厲長生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無人能及。
喻青崖心中那小道道一套套的,又尋思着,眼下看來最應該讨好的就是厲長生這人,決計不可得罪了去,那往後才有好日過。
“是了……”
喻青崖點點頭,自然自語嘟囔說:“若是我與厲長生交好,到時候定然飛黃騰達,那與現在便不可同日而語了!到時候有了一番成就,爹爹就再也沒辦法罵我了!”
喻青崖說到這裏,止不住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哎呦,喻公子!喻公子!你在這裏啊!”小厮的聲音打破了喻青崖的美夢。
喻青崖咳嗽一聲,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和鬓發,道:“做甚麽慌慌張張的?可是外面客人取號出了問題?”
“不是不是啊公子。”小厮滿面愁容,道:“是有人來踢館了!說是要砸了咱們家的招牌呢!”
“踢館?!”喻青崖低呼一聲,說:“呸!我喻公子的鋪子都有人敢來踢館!着實活的不耐煩了,他可知道我爹爹是什麽人?我……”
他話未有說完,內堂裏的厲長生與荊白玉聽聞了外面喻公子的大嗓門子,便自內而外走了出來。
荊白玉一臉頗為無奈的模樣,道:“你怎麽又開始喊你爹爹的名兒了?叫得那般親,但倘若你爹爹真的突然出現,卻又要把你吓得尿褲子。”
“公、公子……”喻青崖面上有點燒燙,道:“瞧您說的這話,我爹……我爹又不是什麽惡鬼,怎麽會吓得我尿褲子呢?”
厲長生與荊白玉早已拿捏住了喻青崖的短處,可不就是喻青崖的爹爹喻廠督。但凡提起喻廠督的名兒來,喻青崖瞬間從惡霸變小老鼠,慫得不能再慫,看來是怕極了的。
喻青崖不好意思承認,期期艾艾的模樣,道:“絕無這樣的事兒,我爹我爹……”
“好了。”厲長生這會兒開了口,道:“外間可是真的有人踢館?帶我們去瞧上一瞧。”
小厮連連點頭,道:“是真的!突然來了個夫人!帶着四五個家丁呢!說是要拆了咱們的鋪子!”
厲長生領着荊白玉的手,道:“帶我們去瞧瞧,莫要耽誤。”
“是是是,這邊請。”小厮着急忙慌帶着他們便走。
喻青崖反而被甩在最後一個,獨自一人還在嘟囔着:“我才不怕我爹……”
“你們瞧瞧!瞧瞧我這臉!”
“毀了!都毀了!”
“就是用了他們鋪子的面脂!”
“說是厲長生親自調配的,我呸!”
“指不定是哪裏做的破爛貨呢!”
“我的臉呀,塗了那面脂便爛了呢!”
厲長生與荊白玉一道出來,便聽到一個底氣頗足,聲音尖銳的女子聲音,一連連的叫罵着,連口氣兒亦是不喘的,一準便是那踢館來的人。
鋪子前面還有好些個領排號,等着包裝貨品的客人們,突然間有人踢館,皆是指指點點的圍觀在一旁。
不只如此,眼下臨近晌午,街面上煞是熱鬧,旁邊就是酒肆,許多用飯的客官聽到這面的動靜,都跑出來瞧個究竟,一時間竟然聚集了許多人。
男男女女的,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竟是還有車輿停在了旁邊,似是連路過的路人也停了下來,想湊上一湊這熱鬧。
“咦?”
荊白玉一走出來,只聽到踢館女子的聲音,還未有瞧見那女子真容,倒是被旁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厲長生低聲問道:“怎麽了?”
荊白玉擡手指着外面,說:“你瞧,那有一輛車輿。”
厲長生望了一眼,果然見人山人海之後,停着一輛車輿。車輿不小,看起來考究別致,旁邊跟着一水衣帽齊全的家丁,着裝統一,模樣周正,一看便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仆役。
荊白玉又道:“那主人家的扳指,有點眼熟呢。”
厲長生再瞧一眼,那車輿的窗簾子掀起了些許,的确可瞧見一只墨黑色的扳指。但因着距離有些個遙遠,所以厲長生也是瞧不太清晰。
“嗬——”荊白玉還在尋思,以前在什麽地方瞧過那只墨黑的扳指,腦子裏沒個思緒,卻頓時被吓了一跳,下意識躲在了厲長生的身後,道:“厲長生你瞧,那夫人的臉好可怕呀,都是紅包!”
那面鋪子外邊叫叫嚷嚷的踢館夫人,瞧見裏面總算出了人,立刻帶着仆役大步上前來叫嚣。
荊白玉定眼一瞧,着實吓壞了,心髒撲通撲通都跳快了些許。
厲長生伸手拍了拍荊白玉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沒什麽的。”
那夫人的臉頰着實恐怖異樣,紅腫不說,還起了許多紅色的小包,乍一看癞蛤蟆一樣,密密實實的,着實讓人反胃。
圍觀衆人都對那夫人指指點點的,道:“太可怕了……”
“是啊,真是用了面脂變成這樣的?”
“不知道啊,我也還不清楚呢!”
“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罷!”
旁邊的車輿還停着未有離開,那車簾子掀開的更大了一些。旁邊跟着的仆役立刻上前半步,低聲道:“老爺,用不用小的去……”
“不必。”車內之人聲音略顯低沉沙啞,道:“再看看情況。”
“是,老爺。”仆役立刻恭敬的答應下來。
“呼——”的一陣秋風吹過,車簾子被吹得窸窣作響,一瞬間全部掀起,露出了車內那老爺的模樣來。
但瞧車內那老爺竟甚是年輕,約莫三十出頭模樣,左手一枚墨黑虎頭扳指,臉部輪廓刀削斧劈一般,一雙标準的丹鳳眼,內勾外翹半眯眼半閉,鼻梁高挺筆直,略有鷹鼻之相,嘴唇亦是有些個偏薄,一眼瞧上去,并非什麽好相與之人。
但他長相英氣俊美,周身一股肅殺禁欲之氣,倒是格外吸引旁人。
那老爺正透過車輿窗子,目光平靜的瞧着鋪子前發生的事情。
喻青崖也跟着快速趕來,瞧見那滿臉紅包的夫人,也是倒抽一口氣。他心裏有些個沒底兒,湊到厲長生身邊,小聲問:“厲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厲長生淡淡一笑,道:“無需擔憂,拙劣小計罷了。”
“什麽?”喻青崖有些個聽不懂。
厲長生上前兩步,躲在他身後的荊白玉拽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往前走了兩步。
厲長生淡定的道:“敢問這位夫人,是哪位香粉鋪子的同行?”
“什麽?”滿臉紅包的夫人瞪了厲長生一眼,呵斥道:“你說的甚麽話?我家裏可不是賣貨的!我是用了你們鋪子的面脂,才把臉給毀了,今兒個來找你們讨個公道!若是你們無法給個交代,我便把你們的鋪子給拆了!叫你們以後再也做不得生意!”
“夫人稍安勿躁。”厲長生道:“這些日子,我們鋪子的生意的确不錯,想來這街面上原本的三家香粉鋪子,恐怕生意不好過了罷?”
喻青崖一聽,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街頭那薛老爺鋪子的人請來的?故意來我們這裏找茬是罷!你可知道我……”
他話沒說完,已然被荊白玉拽了拽。
喻青崖一臉不解,荊白玉低聲道:“別再問別人知不知道你爹是誰了!丢人!”
“我……”喻青崖頓時啞口無言,他方才的确是想要問那夫人,知不知道自己爹是誰的。
夫人一聽,立刻罵道:“呸!你們這些缺德的東西!竟還敢冤枉我是故意來找茬!大家夥聽聽呀!我這臉都毀了,他們還不允許我來讨個公道!你們說這是什麽道理。以後都別在他們家買東西了,他們店大欺客,咱們這些小人物啊,是不用起他們店裏的東西的!”
“夫人稍安勿躁。”厲長生聽她連珠炮一般喊了許多,也不見多着急,道:“有理不在聲高,也不在你說了多少。我這裏倒是有個法子,可以給夫人您一個公道。”
“怎麽的?”夫人冷笑一聲,道:“可是要用銀錢打發我?我告訴你,我家裏面可不缺那些銀錢!今天我就是要個公道,要讓大家夥都知道,你們鋪子賣的是甚麽樣的貨!就是要你們鋪子做不下去!”
“哎呦好大的口氣!”喻青崖忍不住了,道:“還說不是來砸場踢館惡意找茬的!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罷!”
“怎麽的怎麽的!”夫人尖聲大喊,道:“你們賣了破爛貨,還不允許我來砸場!你們看看我的臉,哎呦這個疼啊!疼死我了!”
喻青崖差點被那夫人給氣炸了,他雖是個孤兒,不過從小被喻廠督收養,從他記事兒開始,便是喻家唯一的公子,旁人無有不怕他的,誰敢對他如此大呼小叫?可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喻青崖生氣起來,仿佛十頭牛也拉他不動的模樣,就連荊白玉亦是震懾不住。
厲長生一瞧,再過不久,恐怕喻青崖都要露胳膊挽袖子動手揍人了。
厲長生倒是并不擔心,淡淡的開口道:“喻公子,你可知道生氣大笑大喊的時候,是很容易産生表情紋的。”
“什麽紋?”喻青崖臉紅脖子粗的,道:“這都什麽時候,旁人都欺負到頭上拉屎撒尿了,還什麽紋呢。”
厲長生繼續道:“就是臉上的皺紋,喻公子你瞧瞧,你眼角和嘴角是否多了兩條皺紋?”
“什麽?!”
喻青崖頓時驚得差點跳起,也顧不得與那夫人吵架,趕忙跑到鏡鑒面前,對着鏡鑒使勁兒的照,道:“我的娘啊,在哪裏?在哪裏?”
荊白玉鄙夷的看了一眼擔心不已的喻青崖,真就沒有比喻青崖更愛美的人了,厲長生果然将喻青崖治得服服帖帖,拿捏的恰到好處。
厲長生打發了喻青崖,這才與那夫人繼續道:“夫人不必着急,是否毀容,請讓在下一試便知。如今大家也都瞧着,若真是我們的面脂不好,我們定然給你公道。但若真是夫人找茬踢館,我們亦是要讨個公道的。”
“你……你想做什麽?”
厲長生過于冷靜,那夫人倒顯得有些個慌了神兒,說:“我告訴你,你可別亂來!我帶了人的!”
夫人打了個眼色,身邊一群家丁立刻上前。
“大膽!”荊白玉一見,呵斥了一聲,就瞧從裏面快速湧出一衆人來,瞧着也像是家丁,但那氣度着實又不太相似。
荊白玉今兒個出宮,并未有窦延亭将軍護衛,所以帶了其他的侍衛。就見驺虞領頭,身後帶着一幹十數個侍衛,那氣場全不是對面家丁可比的。
夫人與家丁一瞧都慌了,他們一個香粉鋪子而已,裏面有些個夥計是正常的,怎麽會有這般多的打手?
夫人本十拿九穩,但如今一瞧,自己竟是落了下風。
夫人幹脆大喊起來:“哎呦喂,你們快看啊,他們準備人多欺負人少了!哎呦喂,活不成了!”
荊白玉不幹了,道:“若不是你們準備先動手,我才不會叫人過來,你這刁婦,着實不講道理!”
“什麽?我不講道理?”夫人冷冷的瞧着荊白玉,道:“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憑的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我今兒個先教訓教訓你再說!”
夫人瞧荊白玉一個孩子,這柿子自然要找軟的捏,便相中了最弱小的荊白玉。
夫人親自上前,便要擡腳去踢荊白玉。
荊白玉吓了一跳,全無想到這女的如此蠻橫潑辣。他想要往後閃避,但有人比他動作更快,已然将荊白玉抱了起來。
“哎呀,你別抱我,好丢人呀!”
荊白玉擡頭一瞧,可不是厲長生?
厲長生臉色難看至極,将荊白玉抱起來護在懷裏,目光涼冰冰的瞧着那夫人,道:“若是對孩子動手,別怪在下不客氣。”
“是啊,怎麽動手打孩子呢?”
“這也太狠毒了罷!”
“你瞧人家孩子多小啊。”
圍觀衆人一陣斥責,那夫人氣怒之下失了方寸,現在也覺得不占理,卻也不好賠不是,硬着頭皮道:“我是來讨公道的,你們莫不是想用這個孩子糊弄過去罷!忒也卑鄙了些!”
厲長生道:“自然不能叫某些人這般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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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長生道:“請夫人這裏坐,在下要檢查一下夫人您的臉,看看到底是怎麽個回事。”
厲長生從系統商城之中快速購買了一瓶眼唇卸妝液,萊珀妮的眼唇卸妝液乃是水油分離狀态,比一般的卸妝液來說,卸妝能力可謂是極強的,不論什麽樣的眼影眼線或者睫毛膏,都可輕輕擦拭卸除,無需長時間的濕敷,可節省大量的時間。
卸妝液裏還有保濕成分,以及消炎美白成分,還可在溫和卸妝的同時,祛除眼部唇部色素沉積現象。非常适合唇色暗沉,眼皮暗黃發黑之人。
只是有一點問題,萊珀妮這一款眼唇卸妝液使用時,盡量不要将液體流入眼中,與很多卸妝液一樣,如果不甚流入眼中,或在短時間內造成霧白,使眼前略顯模糊。
“什麽?”夫人連連退後,哪裏情願坐下,道:“我不坐,你想對我幹什麽?”
她說着,當下急中生智,又高聲呼喊了起來,道:“哎呦,救命啊,沒臉活了。這人要非禮我,他……他這是要對我做甚麽呀!你可別過來!”
厲長生瞧着她,冷笑一聲,道:“在下懷疑夫人臉上的紅包,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用一些胭脂染料塗抹而成,不如就讓在下幫夫人卸妝試試看。”
“不要!”夫人大喊着,還雙手護住胸前,道:“你要幹甚麽?別過來!非禮呀!”
厲長生聽了,臉上一點表情也是未有,目光平淡的瞧着她,道:“夫人開頑笑了,這般多人瞧着,長生如何能對夫人做些什麽?況且,夫人來我厲長生的鋪子找茬踢館,難不成連我厲長生的底細都未曾打聽一二。”
“呀!”
“他就是厲長生啊!”
“這就是厲大人,好生俊美!”
厲長生自報家門,周圍頓時多了不少贊嘆之聲。
如今都城之中怕是再無人孤陋寡聞的,不曾聽過厲長生這個名字。
這厲長生乃是中常侍,兼上軍校尉。不僅受到皇上與太子的寵信,更是手握重兵。
厲長生嘴出名的一點,便是相傳他俊美無俦。竟是比那頂頂大名的陵川王荊博文、花花公子陸輕舟、廠督義子喻公子還要俊美得多!
今兒個大家一瞧,止不住都感嘆了起來,果然名不負虛傳,竟是比傳聞中更叫人驚訝。
衆人仿佛已全不記得,這厲長生乃是個如假包換的寺人。仿佛厲長生的顏值優勢,足以彌補任何一處缺點。
“你……你就是厲長生?”
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氣,也不知怎麽的,說話的聲兒竟然抖了一抖,不由就變得軟糯了下來。
夫人捂住嘴巴,臉上的煞氣全無,反而多了幾分嬌羞模樣,道:“我的老天爺啊,你就是厲長生嗎?我竟然見到了厲大人您啊!”
“什麽情況?”
那面喻青崖還想着要不要上前幫忙,一時腦子裏打結,情況是不是與預想中有些偏差?
荊白玉雙手抱臂,一臉鄙夷,道:“怕是又一個被厲長生這大壞蛋給騙了去的。”
“厲大人,您……您聽我解釋一下。”夫人結結巴巴,扭扭捏捏的,還有幾分着急,道:“其實我的臉……唉我的臉沒什麽事兒,和厲大人您全無關系呢!其實……其實……”
“這位夫人。”
厲長生忽然叫了她一聲。
夫人聽到厲長生的聲音,頓時心神搖動,一臉癡迷的瞧着他,心髒砰砰砰狂跳不止。
厲長生趁她反應過來之時,已然快速将卸妝液倒在布巾之上,然後在那夫人臉上一蹭。
“哎呀!”
“快看啊!”
“他臉上什麽也沒有!”
“真的是畫上去的啊。假的!”
夫人聽到旁邊斥責的聲音,這才醒悟過來,趕忙捂住自己被卸了妝的半邊臉,道:“我我我我,我不是……我只是……”
“真的是來踢館的!”
“我差點就信了她呢。”
“我就說嘛,這家鋪子的東西是最好用的。不會有錯。”
衆人紛紛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