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章節
高城,這些日子你的改變我看在眼裏,我這次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我知道。”高城露出了一個苦笑“你要是來找麻煩的,肯定早就一拳掄過來了,像老A與702對抗那次見面一樣。”
齊桓點了點頭“過去的事情不提,我只問你,如果以後思行有做了什麽讓你無法接受的事,你會怎麽辦?”
“思行到底怎麽了?”
“我只是随便舉個例子。”
想到許思行,高城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我想,我還是會罵他的。”高城看向齊桓,出乎意料的是,齊桓這次沒有沖動地大打出手,反而認真地盯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看透,高城繼續道“不過,這次,我不會離開他的,我願意跟他一起承擔,一起贖罪,為錯誤買單。”
齊桓點了點頭,他伸手從高城放在一邊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遞給高城,高城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接過,齊桓親自為高城點上了煙“這次,你抽吧。”
高城心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發深重“說吧,思行出什麽事了。”
“我認可你這些日子為思行做出的改變,認可你剛剛的回答,真心接納你,将你看做思行的愛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瞞你,必須要跟你說才能安心。”
高城猛吸了一口煙,感受着尼古丁帶來的片刻舒緩,長長地吐出了一串煙霧“你說。”
“這次去愛沙尼亞,我和思行所在的小隊作為中國二隊,與隊長帶領的一隊共同參與了正式的比賽。前兩天的比賽還算順利,可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一些麻煩,在交火之中,許思行帶傷對敵,結果不慎與一名愛沙尼亞的軍官從一處百米高的山頂滾落,二人至今下落不明。現在中國和愛沙尼亞軍方都在協力搜查,但你知道的,愛爾納·突擊本就是允許存在真實傷亡的。此次比賽失蹤的四人中,已經有兩人确定死亡,愛沙尼亞軍方不會在兩個幾乎沒有存活希望的人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如果這周再找不到人,搜救工作可能就要中止了。”
齊桓看向高城,先紅了眼眶“思行,他是為了我,為了陪我實現我的願望,才去參加這次比賽的,我很抱歉……”
高城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眼前的齊桓嘴巴開開合合,可他卻是什麽都聽不見了。
安家
高城做了個夢,夢裏的他變成了一縷風,飄飄蕩蕩,激起了無數樹葉的沙沙聲。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一直飄蕩在這處陌生的密林,直到他聽見了遠處的槍響。
一陣微風卷過許思行的身旁,彼時,他正孤身一人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炮火激起的煙塵讓他連一個睜眼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艱難。呼嘯的炮彈在他的身側炸響,他向一邊撲倒,那個動作明顯扯動了手臂上的傷,簡單包紮的紗布上瞬間滲出了血。許思行沒有顧忌身上的傷,反而就地翻滾,以一棵樹為掩體,對敵人射擊。每開一次槍,就快速進行一次轉移,那樣的矯健身影就好像他從未受傷。
許思行已經徹底暴露,這裏的槍聲引來了大量的敵軍,許思行左躲右閃,未曾有片刻遲疑,每次擡槍都能解決一個敵人,時不時丢出的手lei為他争取了大量的時間,這樣的許思行是高城從未見過的,他的強大讓高城心跳加速。
高城看着許思行從那些敵軍之中全身而退開心不已。然而,危險發生在瞬息之間,就在這座海拔百餘米的小山之巅,竟還埋伏着一個敵軍的五人小組。許思行一槍一個,痛快地解決了兩名敵軍,而後開始了與剩下三人的拉鋸戰。
相對比狼狽不堪的許思行,這三名敵守備軍顯然這幾天過得不錯,看着交戰的雙方,高城忽然明白了,之前袁朗在那次選拔中,對他所說的話。那個時候的他,看着受傷的伍六一,質問袁朗,有沒有想過,設置那樣殘酷又困難的選拔,可能會廢了一個好兵。那個時候的袁朗說“廢了也比在戰場上丢掉性命強。”高城自問,在這種情況下,他會堅持,但他絕對不可能做得像許思行這麽好,袁朗是對的,老A是對的。直到這一刻,他都堅信,許思行仍舊有脫身的能力。
可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順利,就在敵方僅剩一人之時,許思行忽然從灌木叢中起身,槍口對着這人,用高城聽不懂的語言,對他說了什麽,那人也将槍口對準了許思行,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便不難猜出,他極為憤怒。二人你來我往又說了幾句,只見許思行與那名軍官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槍,開始赤手空拳地rou搏。那名軍官身手相當不錯,與許思行的對打起鼓相當,二人都沒能輕易從對方的手中讨到便宜。許思行沒有讓這樣的境況一直持續下去,很快便找到了這人的弱點。那名軍官被許思行逼得連退三步,一腳踩空,眼見着就要跌落山崖,許思行大驚,一把拉住了那人。然而,他的動作也只是延緩了片刻,便被這位高大強壯的軍官一起拖入到山崖之下。
高城看到這讓他肝膽俱裂的一幕,想也沒想便追了上去,萦繞在許思行身側的微風變作了疾風,在他觸及許思行身體的那一刻,他終于從飄蕩的風變成了人。一縷金光晃過,高城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他的四肢百骸向額頭彙聚,像是一種本能,又像是潛意識裏便知道些什麽,他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了許思行的額頭。在最後一刻,他感覺到了自許思行鼻端傳出的溫熱氣息,而後便陷入了長久的寂靜安眠。
電話急促的鈴聲響起,高城從夢境中醒來,他出了滿頭滿身的汗,離開溫暖的被子,一陣從後頸傳來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哆嗦。他接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聽着電話那邊的聲音,高城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便挂斷了。
兩個月後。
齊桓自那次親自前往師偵營與高城進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深談之後,便與馬小帥頻繁通信。他擔心高城會出事,便讓馬小帥每周向他彙報高城的最新情況。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剛剛知道消息的時候高城出現了幾分失态,其後這些日子,高城平靜地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齊桓看着馬小帥的來信,不知道是他低估了高城,還是高估了他,但無論是低估還是高估,這樣總比他沉溺傷心與頹廢來得好些。
高城一直相信,許思行還活着。不知他是從何而來的信心,也許是他的那個頗具暗示意味的夢境給了他希望,也許是從小到大一直守護着他的那股力量讓他充滿信心,又或者,這只是他潛意識對另一種可能的逃避。
他不再去想一切壞的可能,只想未來的美好,想他們以後在一起的生活。
“高城,你快三十歲了,我以為,這些年,你已經成熟了。”高軍長站在高城房間的門口,看着自己的兒子,隐含怒氣。
“正是因為我長大了,才要離開你們,搬出去住。”高城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對父親道。
“你在鬧什麽毛病!”
高城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過身看向自己的父親“爸,我真沒在鬧,我只是、只是想給他一個家,想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家。”
“四個月前愛沙尼亞軍方就已經放棄搜尋了,他已經被評為烈士,你說要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一個家,還說自己沒有鬧?”
“他只是暫時與我們失去了聯系,他沒死……”
“好,就算他沒死,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也不會同意!”
“爸,對不起。”高城背起背包,對父親鞠了一躬。
“你今天要是出去,就別再回來!”
“老高!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高母攔住高城“老三,有什麽話不能跟你爸好好說?做什麽要離開啊!”
高城嘴唇微動,抱了抱母親“媽,我想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一個,沒人提醒我,他死了的地方,你們就當,我跟他一起死了吧。”
“老三!”
“不要攔着他,讓他滾!”
高城緊咬牙關,離開了家。
高城知道自己如果跟部隊上申請住房,父親定然不會批準,索性也就沒去費那個力氣。他掂量着自己存折中的數字,經過再三斟酌,決定從戰友那裏購入一套二手住宅。高城的這個戰友,是大學期間住在他隔壁宿舍的一個兄弟,去年高城去進行幹部培訓的時候,二人遇上,戰友曾與他提過正忙着裝修新房,準備與女友結婚。可不到一年的時間,二人再次遇上,一個被女友甩了,家裏父親急需錢來治病。另一個愛人生死未蔔,急于尋求一個心靈的歸宿,二人一拍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