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分明就是搗亂
林渚凡晚到了一點點,最後在與秦赴約定好的地方接到了他。
楚執飛留下的隐患有死灰複燃的征兆,他們剛從鄰國的工地上視察回來,承載樓房重量的鋼筋在林渚凡經過時突然松動,他是沒有來得及避開,秦赴用手拽了他一把,手掌連帶着小臂被掉下來的鐵皮刮到,蹭掉一大塊皮。
秦赴手底下的生意,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殘次工程存在,這個項目他們盯得不多,難說是有人為了鑽空子還是另有陰謀論的說法。
領他們參觀的頭子吓得臉都白了,後三天沒出現在工地上,回來的時候精神有些失常。
秦赴做事沒那麽不人道,大多是自己吓的,包工頭膽小,秦赴的人沒問出什麽來,他一副心虛的樣子,白浪費問話的人好多感情。
林渚凡這次來接秦赴,就是為了這事,張警官帶了新的消息來,說楚執飛的親信人物出現在岐海亂巷一帶,并且已經拿到了槍支。
而楚執飛被關押在岐海的看守所,做盡了嚣張事,卻遲遲判不了罪,眼看就要到釋放期限。
他穿過一堆弄堂來的時候恰好看見餘珂轉身走的背影,速度很慢,秦赴目送他往回走的,眼裏晦暗不明的情緒太多。
秦赴必然是等餘珂轉身後才露出這樣的表情。
林渚凡一眼就看出不對勁,腳步頓了頓走過去,問:“又吵架了?”
不能說他用詞不當,現在最能牽動秦赴情緒的就是剛走回去的那個人,秦赴不肯承認,林渚凡不會看不出來。
“沒有,”秦赴撒沒有必要的謊,“你哪只眼睛看出來吵架了。”
林渚凡不屑地撇撇嘴,說:“兩只眼睛都看出來了。”
現在兩人的位置不好,上車後他才問得更仔細了些,秦赴軟肋明顯,忘記一些沉重的後顧之憂更好拿捏。
“我看餘珂那個樣子,你又說什麽刺激到人家了?”林渚凡沒開車,坐在副駕轉頭問秦赴。
秦赴看窗外不答話,林渚凡就提醒他:“餘珂病情控制得比你好很多,你別總去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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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搗亂?”秦赴聽到就笑了,像是氣的,反駁道:“他非要往我跟前湊的。”
林渚凡是沒怎麽見過秦赴這副不克制的樣子,心想只要搬出餘珂,老板果然好拿捏多了,接着潑冷水,“所以你就借題發揮,然後專門跑去一個你不必去的宴會吃癟?”
“解釋一下行為動機?”林渚凡在得知秦赴今晚行程的時候就已經很不能理解了,還以為秦赴這一趟是忍不住了去宣示主權。
結果看餘珂剛剛往回走的樣子,大約還是以搞砸收場。
餘成霖和何禦常早就放出結親的消息,整個岐海商圈全知道了,秦赴說餘珂往他面前湊其實不是完全對的,今晚的宴會還是秦赴百忙之中抽身非要去的。
秦赴完全沒解釋的意思,低下頭看自己被摘掉手套的左手。
那些傷交錯複雜,有被鐵片劃的,也有他“借題發揮”加深的口子。
餘珂上次從他家出來後,兩人就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曾有過聯絡,秦赴心虛着,話題找了好幾天沒找到,再次聽到相關餘珂的消息是餘成霖刻意放出的結親消息。
可他确确實實給了餘珂摘手套的機會,要他不想讓餘珂看見,餘珂連他手套的一個邊都碰不上。
餘珂看見他添油加醋的傷口,沒有露出他料想中厭惡之類的表情,雖然對他是否會追着出來這種事不能完全确定,但他就是能又一次賭贏。
他想不明白原因,同時也認為自己不可能會對一個剛算不上陌生多久的人産生過多在意的心情,做出失控的一件又一件事。
“林醫生,”秦赴用不大像請人幫忙的語氣問,“現代醫學有沒有能快速恢複記憶的方法?”
林渚凡明顯被他的發言驚訝到,轉頭過來看了他一會兒,沒正面回答,“不是說能忘記的說明不重要嗎?”
“不記得,沒說過。”秦赴說,又用眼神催促林渚凡,要他交代想要的問題答案。
“對症下藥,你這種程度的記憶缺失完全沒有必要刻意去治療,”林渚凡說,“自己想起來就好了。”
秦赴原來也是這樣的想法,還在為沒有忘記要緊事而沾沾自喜很長時間,只是時間越往後推,他便越發現不對。
餘珂出現在他眼前無數次,主動的被動的,秦赴見到他,并沒有對記憶恢複産生什麽有用的功效,但與餘珂之間的相處産生的情感像個無底洞,每一次都讓秦赴感覺想起來的還不夠多。
“要實在着急,可以和餘珂約個時間,去你們熟悉的地方看一看。”林渚凡沒秦赴那麽別捏,想什麽就說什麽。
秦赴颔首接受了林渚凡的提議,沒再為“着急”和“餘珂”兩個主要話題産生不必要的反駁。
過了一會兒,林渚凡都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坐在後座的秦赴突然開口,帶着自知之明命令他:“你幫我約他,我約他不來。”
畢竟抱都不抱他,剛剛還說了許多幼稚的話。
林渚凡沒反應過來,他繃着神經在記路,靜了靜,小心地問:“誰?”
秦赴冷着臉,一副“還用我說嗎,你自己想”的表情。
他們從岐海驅車到鄰市做一樁大生意當成幌子,秦赴需要在岐海到鄰市的這段路途中防備不當,落入飛楚商會早就布好的“網”,張警官據楚執飛餘黨近來活動範圍猜測,楚執飛掌握了秦赴的出行計劃,在秦赴身邊留下的隐患将會在這段路動手,制造意外。
而秦赴的生意需要經過這兩市相鄰的路段,郊區野外,除了遠處連綿丘陵中夾的渺小像細線一樣的公路會途徑一些車輛,其餘風景不吸引活人來。
他們要見的人是越南人,講話能聽得懂,只是透出一股濃重的東南亞風味。
秦赴的手套到了餘珂手裏,他沒去拿回來,當時沒想什麽,在車上經過自己的一番發散,倒是覺得恰好,多了一次見面的機會。
“秦先生手怎麽了?”越南老板笑眯眯地問他,用手隔空指了指秦赴手上已經缺少黏性,勉強覆蓋在手上的紗布。
秦赴不甚在意地舉起手也晃了晃,說:“視察工作的時候受了點傷,不礙事。”
越南老板大笑起來,拍拍秦赴的肩膀,說:“不影響一會兒簽合同就好。”
秦赴這次傷的是左手,拿得動筆,不需要蓋章。
談判出奇順利,越南老板對秦赴這邊提供的條件十分滿意,只稍微擡高了一點他們心中的預期價格,在可接受範圍內,就算是談成了。
“我這可都是好貨,”越南老板指着合同紙,“這批儀器是我親自去美國簽字帶回來的。”
秦赴收了筆,笑道:“好貨就這樣輕易給我們了,算是我們占便宜。”
“交情在這裏嘛,”越南老板對秦赴擠眉弄眼,說:“我們擴展內陸市場也需要秦先生幫助。”
夜很深了,秦赴半途從宴會出來,又坐了很久車,等到他們約定好下次交貨的時間走出會客廳,天邊已經冒出一條白色的線。
“你是想在這裏休整一段時間走,還是直接回岐海?”林渚凡問。
“不用,”秦赴脫了西裝外套,風隔着襯衫衣料吹出腰線,他開了車門,說:“直接回岐海。”
岐海有同樣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秦赴對睡眠向來不持重視态度,待在鄰市沒有什麽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