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西泮片劑,”秦赴開會看資料的時候架了眼鏡,沒什麽表情看過來的時候顯得有些犀利,但也更冷靜,“瓶子上不是有貼麽,你腦子燒傻了?”
餘珂狀态很不對了,看着秦赴走過來,停頓都不曾地拿走他手裏的藥瓶和體溫計,一點反應都沒有。
水銀柱往數字大的方向爬了一大截,在靠近三十九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秦赴把體溫計轉動換了角度看清了數字,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好看。
餘珂還是站在原地,雙眼失了幾重焦距,腦袋裏除了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秦赴,什麽都沒有。
直到他被秦赴重新塞回被子裏,才回過一點神,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他:“那是誰的藥?”
“你的。”秦赴連猶豫都沒有,說得極其确信。
秦赴和他解釋:“林渚凡之前拿給你的藥,後面又說先吃帕羅西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餘珂聽後很久沒出聲,靠在枕頭上閉着眼睛。秦赴以為他睡着了,剛想退開一些,就聽餘珂又追問道:“可是這瓶藥開過,密封圈都被人擰開了。”
秦赴沒想到這人發着高燒還這麽不好應付,但他是知道餘珂的,他是不會管腦袋暈不暈,身體難不難受,不問出來不睡覺的。
“是我不小心。”秦赴試圖用親吻轉移餘珂的注意力,斷斷續續地啄吻餘珂的鼻尖和臉頰,又将餘珂的嘴唇弄得更熱燙也更柔軟。
“有一次給你拿藥的時候開錯了。”秦赴一點心虛都沒有地說。
餘珂燒得迷糊,也沒力氣再和秦赴計較什麽,把臉半埋在被子裏嘟嘟囔囔地說他:“都怪你。”
秦赴很短促地笑了一聲,“不就一瓶藥麽,你這麽小氣。”
餘珂有氣無力地瞪秦赴一眼,覺得他腦子壞掉,“我說的是藥嗎?”
秦赴當然知道餘珂現在這副樣子是怪他折騰的,沒有要辯解的意思,和餘珂說:“我出去給你買退燒藥。”
餘珂眯着眼睛,勉強看了秦赴一眼又閉上,指責秦赴到處亂走,又問他會到底有沒有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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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比我還在意開會,”秦赴頓了頓,大約覺得他操心太多,用手去捂餘珂的眼睛,笑他說:“你要是當老板,一定是個邪惡的資本家。”
“沒有你邪惡,”餘珂的睫毛蹭在秦赴手心裏一顫一顫,很快就不記得藥瓶的事情,不服氣地說:“是不是你把我弄成這樣。”
秦赴把手拿掉了,餘珂眼睛也沒有睜開,聲音小小地讓秦赴快一點回來。
他們還留在私人島上的酒店裏,幾乎沒有空去關心其他人這些天的生活,但餘珂這個時候也不會去想他不出現,別人會怎麽樣以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了。
餘珂的恢複能力還可以,等一個小時後秦赴跑了半個島給他買到藥回來,再去量餘珂的體溫,已經退了大半,只剩三十七度往上出頭一點點了。
餘珂在被秦赴叫醒看到體溫計上顯示的溫度後很不滿,認為他多睡睡體溫就能自己掉下來,秦赴還把他吵醒了。
秦赴沒點表情,說他亂講,不信邪地又讓餘珂含一次體溫計。
結果出來也證明不是餘珂的錯覺,餘珂測出溫度自己沒看到就被秦赴搶過去了,但秦赴抓着體溫計不給他看,甩溫度計的動作快又流暢,餘珂看着覺得挺有意思。
“那能不吃退燒藥了麽。”餘珂覺得自己都是低燒了,吃退燒藥似乎是沒有什麽必要。
秦赴還沒說話,餘珂又自顧說:“要不我還是吃吧,畢竟是你跑大老遠買回來的。”
秦赴無言地看着他,問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到底在說什麽。
“我覺得就是這個體溫計有問題,”秦赴嚴肅地說:“餘珂,你腦子真的燒壞了。”
最終餘珂還是放棄了食用秦赴給他帶回來的來之不易的勞動成果,然後找了個借口把秦赴趕去洗澡,自己留在卧室裏嚼了兩片藥。
要實在說有人沒睡好其實是有,餘成霖将近一個星期一個人都聯系不上,恨不得坐飛機直奔泰國找人。
但他又實在忌憚秦赴。
在等待期間他給餘珂打過電話,被秦赴當場抓獲并被明令禁止這些天不許再打。秦赴沒有給“這些天”一個明确的範圍,餘成霖也真是不敢再打過去的。
又試圖聯系餘玦,但後者和秦赴一樣換了手機號碼,原來的那串數字也打不通。
餘成霖走投無路,被迫去聯系了一直養在公司外的私家偵探,他沒有膽子去查秦赴,只要他帶餘玦的消息回來給他。
私家偵探沒有什麽難度地就查出來餘玦最近的消息,順便還附贈一個其他的。
餘成霖當晚看完資料,怒極攻心摔了筆電,埋在身體裏的潛在病根一夕之間爆發,當晚就進了重症監護室。
劉文惟沒有什麽辦法,還是在晚上睡覺的時間聯系了餘珂,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這天晚上的雲層很厚,月亮不大能看得到了,只有一塊灰色的霧裏透出來半片蒼涼的白光,但餘珂還是和哥哥說了,訂了最快時間能趕上的那一班飛機。
去往機場的路上,餘珂還有些低熱的溫度沒有完全褪掉,縮在汽車後排的角落裏補眠。
秦赴坐在副駕,回頭輕聲問餘玦,是不是餘成霖知道了什麽事情。
餘玦一臉冷漠的無所謂,說:“管他知道什麽,不該做的我全做了,他現在能拿我怎麽樣?”
“是不能拿你怎麽樣,”秦赴說,“但是會拿餘珂怎麽樣不好說吧。”
餘玦看着秦赴極其上心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頭往後仰,将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椅背上,情緒也全部收斂,看不出在想什麽。
餘珂完全雲裏霧裏,回岐海後的這段時間相對突然回程的匆忙顯得空白,他沒有收到餘成霖給他的什麽別的消息,問過餘玦,餘玦也只是要他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沒有什麽別的事情要他操心。
剛開始的那幾天他去醫院裏待過幾天,就算他不想,表面功夫是要做到的,他還是比較習慣這個,也沒有什麽被牽制住時間的怨氣。
餘珂手上的傷好差不多了,但唐澄真的算是奇怪的老板,比他還上心的樣子,餘珂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唐澄還是不允許他回來工作室。
等到餘成霖身體好一些,每天清醒的時間更加固定以後,他就沒再被要求來過醫院陪護。
這樣說來他也确實清閑許多,只是有些不知來源的不踏實,直到他一周後再次接到餘成霖的電話。
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永遠不讓人安定,餘珂上到頂樓特護病房,走近餘成霖那間的時候,聽到一些激烈的聲響,但等到餘珂扶上門把手的時候,聲音就已經沒有了。
餘珂頓了頓,沒有第一時間開門,過了不多時,餘玦從裏面出來,看到他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說,走過他的時候腳步比正常速度要快很多。
“過來坐。”餘成霖臉上怒意未消幹淨,看到餘珂拍了拍床要他坐過去。
餘成霖對餘珂的這個态度少見,雖然是溫和,但餘珂回想起進門之前餘玦右臉上很明顯的紅印,并不覺得餘成霖在這個時間點找上他,會是什麽好的事情。
餘珂不明白餘成霖要幹什麽,所以對待他的方式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區別,只要餘成霖不開口他就不主動說話,盡心盡力地扮演一個聽話的啞巴。
餘成霖講了兩分鐘的話,沒有無用的,但全部都是餘珂不喜歡聽的,因此兩分鐘裏的最後半分鐘,他走了一點神。
第一句是要餘珂和一個什麽集團的什麽小姐見一面,吃頓飯,餘成霖的助理辦事效率向來足夠,時間和餐廳都定好了,就在兩天以後。
第二句問他和秦赴的關系,沒要餘珂回答,就說要餘珂幫忙和秦赴說,讓秦赴盡快給他回電。
第三句餘珂聽清了,走神也是在想這個。
餘成霖說:“你哥哥我現在是管不住,餘家只能靠你了,小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