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們上島的時候是日頭最烈的下午兩點多鐘,這個時間餘珂最容易犯困的,在船上睡了将近一半的航程都沒有用,一下船就又打了個哈欠。
這一幕被并肩走下甲板的朱茗佳看見了,帶着他們去島上的酒店裏拿了房卡,讓他們自己安排時間,說島上的設施都可以使用,并且不對他們收費。
秦赴站在長輩面前也絲毫不收斂,開玩笑說朱茗佳大方,又問徐彥興項目分紅能不能多給他再加個零。
朱茗佳心情很好,笑着一口答應。
徐彥興額頭上都要出汗了,拽着朱茗佳趕緊走,去玩賭場裏新到的一批老虎機。
餘珂站在酒店大堂裏一座很高的落地鐘旁邊,聽時間敲過下午三點,擡起眼皮看一眼秦赴,又重新耷下去。
秦赴把手裏的房卡拿給餘珂,問:“要不要再上樓睡一會兒。”
餘珂把皮球踢回去,腦子轉得慢,決策猶豫,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你要想去玩,我也可以不睡。”
“你怎麽總是被動,”秦赴雙手垂着,像是一定要餘珂自己挑,”你想做什麽,不用問我。”
餘珂還是猶豫了幾秒才作出反應,但也算進步,伸手去扯秦赴的手臂,“陪我上樓睡覺。”
大半個下午被餘珂理直氣壯地睡過去了,太久太久不出遠門,奔波的行程讓餘珂感到很疲憊,要不是秦赴傍晚的時候叫了他起來,餘珂認為自己可能會睡到半夜。
“再睡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秦赴站在床邊低頭看他。
餘珂揉揉眼睛反駁他:“是你要我自己選的。”
“也不能這樣睡,”秦赴笑他,“作息都爛掉了。”
房裏沒有開吊頂的大燈,只有燈罩對着餘珂的一盞臺燈縮在桌上角落,和秦赴的筆電一起,散發一些溫和無害的光。
餘珂覺得一直待在房裏實在對不起他的一路颠簸,如秦赴希望的那樣很主動地提出出門吃飯,但至于吃完飯去哪裏,他懶得思考,要秦赴幫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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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飯都吃完了,秦赴和他并肩走着出餐廳的門,一起漫無目的地往前走,餘珂就知道秦赴大約也偷懶,并沒有幫自己想。
“去哪?”餘珂提醒秦赴,用手背碰了碰他。
秦赴說了廢話:“你想去哪?”
餘珂說“我要是知道我想去哪還用問你”,又指責秦赴的不靠譜。
“随便走走吧。”秦赴沒理會餘珂的指責,去牽了餘珂的手。
餘珂像是還在生氣秦赴沒有想出來,看着很不情願地給他牽住,實際上手上用的力氣比秦赴還要大。
餘珂休息夠了,精力有些過于旺盛,在島上見到哪個旮旯都有要鑽進去去看一看的沖動。
然後又因為嫌棄蚊蟲太多而退出來。
秦赴很随着他,餘珂要去哪裏他就陪着去,餘珂沒走兩步突然說不想去了,他也跟着退出來。
島上的設施大多先進,但餘珂不知為什麽,總喜歡往那些開發還不完全足夠的地方鑽。
餘珂被秦赴牽着,但實際是他引着秦赴在胡亂走,架勢很像是有路能踩住的地方就要都去一遍。
但餘珂沒有得逞,五月份的天氣變化很頻繁,只是稍猛的風吹過幾陣,水滴就開始一顆接一顆地落下來,由慢到密集,濺起青草的氣味混合在夏夜裏。
他們走得遠了,像是和現代社會有了距離,附近的所有都在陪着一起淋雨。
秦赴沒說什麽,淋雨像是也無所謂,只是問了餘珂要不要給酒店打電話來接。
“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餘珂把秦赴想去拿手機的手按下來,帶着秦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往前走是一個不算很大的島中湖,湖面上停着兩架船。
船看起來不比徐彥興的Dufour 470高級,甚至能算得上是普通,但船艙是封閉設計,有玻璃窗和艙門,餘珂試探着踩上甲板,扶住把手往外一拉就打開了。
船裏很幹淨,是常有人來打理過,也算是私人島上一件娛樂設施,只是位置太偏遠,開發出來的效果也并沒有島中的賭場和沙灘來得好。
湖不算大,但有風吹的話船還是會晃。
“餘珂,”秦赴的手揉上餘珂半濕了的頭發,和他說:“現在又不暈船了麽?”
餘珂想把秦赴的手從頭上拿下來,但觸摸到秦赴手背的皮膚又覺得這人是不是冷,于是只是抓下來放在手裏,沒有放開。
不過還是瞪了秦赴一眼,說:“我不至于吧。”
雨點還是不知疲憊地到處拍打,短時間內并沒有要減弱的趨勢,秦赴這次沒有直接打電話,而是轉頭問餘珂:“要叫人來接嗎?”
餘珂“啊”了一聲,沒說要還是不要,于是秦赴默認要。
“等一下,”餘珂握住秦赴的手驟然收緊了,要秦赴分全部的心到他這裏來,加快了語速和他說:“你先不要打。”
秦赴不明所以,但聽話地沒有下一步動作了,轉頭看着餘珂,等他接着說話。
餘珂說:“還不想回去。”眼神有些躲閃,但船艙裏很暗,他猜測秦赴應該沒有發覺到。
兩個人身上的衣料都被水浸濕了粘在身上,潮濕的觸感并不好受,餘珂環視一下周圍,當着秦赴的面把長褲脫了,露出兩條光滑筆直的腿。
秦赴也沒什麽在意的樣子,接過他的長褲展開,平攤着放在船艙內的船榻上。
見餘珂手上沒有動作了,秦赴還問:“衣服需不需要脫?”
餘珂說話很少這麽吞吐,“衣服不用了。”
秦赴點點頭,挨在餘珂身邊坐下來,不知為什麽兩人中間隔開了一點刻意的距離,肢體沒有完全接觸在一起。
“喂,”餘珂聲音有點發緊,但他本人似乎并沒有發現,用裸露在空氣中的腳尖去碰秦赴腳踝處,說:“我有點冷。”
秦赴看他一眼,說:“過來。”
餘珂依言蹭過去,動作比平常要滞緩不少,還沒等他完全貼緊,秦赴就拉着他的手腕,又托着他的腰,讓他坐到自己大腿上。
餘珂實際上并不感覺冷,手腳都偏溫熱,但被水沾上的皮膚有些涼意,他坐在秦赴潮濕的長褲布料上,背貼着秦赴的胸膛,總覺得秦赴身上的體溫還沒有他高。
秦赴環着餘珂的身體,附在他耳邊平靜地呼吸,沉默了一會兒說:“坐在我身上是不是更冷。”
餘珂說“沒有”,更加緊貼秦赴一些,從後背處感受到秦赴有力平穩的心跳,像是并沒有為此情此景動容。
“秦赴。”餘珂微側過身,去找秦赴的嘴唇,要求緊密貼合,并且與他肌膚相溶。
“嗯。”秦赴溫和地與他接吻,親密的時刻綿延長久,直到秦赴的吻裏也帶了藏在雨夜湖底最深層的欲望。
餘珂斷斷續續叫秦赴的名字,雙腿纏上秦赴的腰肢,屬于他的溫度從身上化開,秦赴無法避免地沾染上。
雨水的氣味裹挾暧昧的空氣,兩人的嘴唇也通過溫軟的纏綿變得同樣契合潮濕的環境。
“秦赴,”餘珂閉着眼,雙臂環住秦赴的脖子叫他,“你不是教過我怎麽幫你取暖麽。”
“為什麽今天不要了?”
秦赴按着餘珂肩膀的手緊了緊,否認餘珂的說法。
“不過我有一種更好的方法,你想不想要試試?”餘珂聲音放得很輕,幾乎是氣聲的程度,手往下探。
耳畔的呼吸聲驟然重了,同時手腕也被秦赴極其用力地抓住,力度大到令餘珂感到手掌發冷。
“餘珂,”秦赴另一只手按着船榻的邊沿,壓抑着喘息說:“不行。”
至少不能在這裏。
餘珂也是第一次做這樣尺度的勾引的事,鼓了十分的勇氣,但沒想到秦赴這樣不入情理,有些惱羞成怒,反問秦赴:“為什麽不行?”
秦赴從面上看起來至少是比餘珂要冷靜的,“為什麽突然這樣?”
“我就是這樣,況且是不是你說我被動?”餘珂有些兇狠地說,單手攥住秦赴上衣的領口,把他拉向自己,“我現在主動了,你想不想要?”
“哥哥,你到底要不要?”
秦赴看他很久,久到餘珂感覺雨滴聲都變小,但艙內好像更熱了。
樹葉被雨水拍落,漂浮在湖面上,月亮由于陰雨看不到,晦暗的環境無數倍地放大聽覺,直到一聲嘆息。
秦赴伸手,動作和眼神都不再克制。
“寶貝,沒有人比我更想将你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