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赴有一個不是特別重要的座談會要開,他原本不必要去,只是林渚凡給他拿過來的名單上有一個相對來說比較熟悉的名字,秦赴想了不多時,還是決定屈尊去一下這個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幫助的座談會。
秦氏集團的掌門人親臨,參會的其他諸位必然是十分歡迎的,不少人秦赴聽都沒有聽說過名字的,也都看起來很熱切地和秦赴搭話。
座談會如秦赴預料的一樣沒有什麽有價值的內容可以聽,但秦赴來的本意也不是為了這個,會議結束,秦赴就不需要花什麽力氣地等到了餘成霖很自覺地自己來找他。
餘成霖也沒有想到秦赴願意來,座談會的名單不是他拟的,但他知道那上面會有秦赴,也沒有抱什麽太大的期望。
“小赴,”餘成霖笑着靠過去,和秦赴并着肩站着,說:“你今天怎麽來。”
秦赴很随意地說了“來聽一聽”這種一看就是敷衍人的場面話,餘成霖就很快地意識到秦赴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找他說。
他和秦赴有點聯系的事情也就兩件,一件是他十分在意的合同問題,另一件則是他不是非常在意的,寄住在秦赴家裏他的小兒子的事情。
餘成霖私心希望秦赴來找他不是為了他的小兒子,那會很無聊,他也不想再花心思應付。
“你想要拓展亞洲範圍的海外業務,不能只是把眼光留在開發費用高和難度大的市中位置,”秦赴語速不快,确保身邊這位年紀稍長的餘氏地産董事長的腦子能夠及時轉過來,“亞洲的其他國家,城市基礎建設都沒有那麽發達,生活圈擠,不要和原住民争那些只适合開發居民住房并且争不到的土地。”
“餘董,我不認為這些餘玦沒有和你說過。”秦赴擡手,接過餘成霖遞到一半,因為自己的奚落而停在半途的煙。
餘成霖見狀趕忙傾着身子給秦赴遞火。
餘玦确實和他說過,并且不止一遍,不過餘成霖每一遍都沒有聽進去,只要餘玦處理好他研發部門的事情。
秦赴看餘成霖一眼,又說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之一,是看上餘玦負責的地産産品研發和産品标準化的制定以及設計資源庫的建設。
“我最近在泰國有一個項目還沒有開始做,餘董有沒有興趣,讓您的大公子跟我合作?”
秦赴問話問得客氣,只是已經知道了餘成霖不會拒絕的結果。
餘成霖忙不疊地說了好,喜悅在那張顯出老态的臉上蕩出來,接着期待又小心地問秦赴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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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成霖再一次承了他的情,不好再不長眼地開口向秦赴說那塊在岐海市中心地皮的歸屬問題,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極了,卻要餘珂一往無前沖破艱難險阻地去找秦赴套近乎。
秦赴等了一會兒才問餘成霖說:“最近産業淡季,餘董也正值新婚燕爾的時期,很忙吧。”
餘成霖揣摩着秦赴話裏的意思,還是給出了錯誤答案:“不,不太忙的。”
“……您臉色都不大好看了,”秦赴停頓了一下,接着說:“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餘珂這邊的事情,先交給我照顧,可以吧?”
餘成霖這才聽出來秦赴原來是希望他說忙一點的,趕緊接上他的話說“可以”,又說起自己最近的壓力确實有些大之類。
“最近精神不好也很經常。”餘成霖又提了一嘴,這話倒是不摻假的,他最近身體總不太舒服,但醫生給開的藥不算不常見,體檢報告也說他只是有一些小的毛病。
秦赴對此并沒有立場發表太多意見,只和餘成霖說要注意身體。
“小赴,那地皮的事情……”見秦赴有要抽身離開的意思,餘成霖不大甘心地小聲叫住他,跟在秦赴側後方有些艱難地開口說。
秦赴重新回過身來看他,眼神不讓餘成霖看出來有願意還是不願意回應他,但是擡手把餘成霖給他的,只抽了兩口的煙拿下來随手摁在走廊上放置的滅煙柱上掐掉了,才慢慢吞吞地說:“要是給這麽多東西,餘董能一次性全部吃掉麽。”
餘成霖一聽這話,冷汗就下來了。倒不能說他膽小怕事,畏懼一個小輩,只不過秦氏集團在岐海的地産行業裏幾乎能做到只手遮天的程度,是最大的龍頭企業和領頭羊。餘成霖若想在岐海有什麽建樹,做的事情是完全會暴露在秦赴眼皮子底下的。
秦赴瞟見餘成霖臉都要吓白,心裏覺得好笑,但也不願意餘成霖因此怪罪餘珂,只能擺擺手要他放松,不帶什麽真心地說:“我會考慮。”
秦赴要下會議大樓去坐載他來的專車,剛走近就發現司機換了人。
天氣算不得太炎熱,只有風吹過來是溫的,撲在皮膚上和人的體溫相差不很遠。但林渚凡戴一副墨鏡,長袖長褲地靠在駕駛室車門旁邊,秦赴走過去,問他說:“你轉行要幹司機還是狗仔?”
“什麽幹司機幹狗仔。”林渚凡現在一聽到這個有多層含義的動詞就幾乎要應激,墨鏡也摘下來拿在手上,看起來沒出多少汗,讓秦赴上車。
秦赴上車系上安全帶就問了,“你到底來幹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我?”林渚凡平穩地踩一腳油門,反問秦赴:“多久沒來我這裏做心理複診了,你沒數麽。”
秦赴停了一停,過了幾秒才和林渚凡說覺得自己不需要。
林渚凡不以為然,他原本專職心理醫生的時候,身邊的每個患者幾乎都是這樣說,他要是聽這些病人的,這個職業都可以直接删掉。
林渚凡原本很擔心的,但餘珂在家,他選的時間不好,只能和秦赴随便在車上聊了聊,便發現秦赴的狀态出乎意料地好。
于是林醫生開車的間隙轉回頭,看着手邊放的上一次自己寫的秦赴名字的心理咨詢報告,很不可思議地問:“小秦總,你怎麽做到狀态回暖這麽多的。”還說要秦赴的方法做成治療方案,拿去給餘珂也試一試。
秦赴看他一眼,大度地告訴他:“跟餘珂接吻和談戀愛。”
林渚凡聽完,不小心闖了個黃燈。
秦赴對交通事故有點心理陰影在,皺着眉頭問林渚凡是不是不長眼睛。
“不是,”林渚凡踩油門的力氣變小了,語速也跟着車速很慢地說:“我太感動。”
餘珂看見林渚凡跟在秦赴身後進門,皺了皺眉頭,面上不大樂意的臭臉又擺出來了。
林渚凡倒是沒有什麽所謂,以前他被這樣看得多了,很好看的一張臉愣是被他的病人看成十惡不赦的壞蛋臉。
“秦赴,”餘珂語氣很不好地指使秦赴,試圖拿林渚凡的老板去壓林渚凡一頭,說:“他又來幹什麽,你能不能叫他走。”
林渚凡先說了“不可以”,餘珂不太認同一樣地不想聽,去看秦赴,結果秦赴不看他,也說了“不可以”,就丢下他自己回房間看資料去了。
餘珂明顯地很不滿意了,但這是秦赴希望的,按照林渚凡的說法也是餘玦花了錢和人脈的,他就算再怎麽不樂意,都耐着性子把林渚凡問他的問題,想回答的不想回答的全部回答了。
最後話題又繞到餘珂有沒有吃藥上面。
餘珂吞吞吐吐地,林渚凡早就看出來,但還是讓餘珂自己吞吐了一會兒自己招認了,說:“我最近沒有感覺什麽不舒服,就沒有吃。”
“我知道,”林渚凡點點頭,拿筆又在本子上劃了一個圈,說:“接吻,談戀愛。”
餘珂忽然看到樓上書房的門沒有完全關嚴,風吹一樣動了一下,隐約發覺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好像有點錯怪林渚凡,說他嘴巴像個漏勺。
當晚餘珂就火氣很大地捧着自己的尊嚴踢開了秦赴房間的門,指責秦赴說:“你是不是偷聽我和林渚凡說話。”
秦赴不願意承認,還說自己沒有。
但是餘珂早就知道秦赴和自己一樣口是心非,給出的答案大約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于是餘珂一個小時以後走出書房的門,在深思熟慮後,當晚鼓起勇氣去騷擾了一下餘玦,問他方不方便自己再搬回來住。
餘玦那邊喘息聲很重,但不是餘玦自己的,和餘玦回答餘珂的聲音有重合。
餘玦先是在那頭靜了靜,問他在哪,得知他在秦赴家以後就心不在焉地說:“不方便。”
喘息聲更重了,只是很壓抑。餘玦好像在做一些很需要體力的事情,餘珂沒有忍住,問他哥哥究竟在做什麽。
餘玦确信地說:“陪室友舉鐵。”就不願意再和他說話一樣很快地把電話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