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就是你花一天時間交出來的底片?”唐澄臉上沒多大表情,食指把鼠标滾輪拍得尤其響亮。
唐澄指着顯示屏給餘珂看,說:“你這人臉拍出來對焦了嗎,我看着他後面的裝飾花比他的臉還清晰是怎麽回事?”然後一眼都不看餘珂,讓他不用再浪費時間修圖了,聯系模特,要模特明早再來一趟。
餘珂腦子還懵着,唐澄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和他客氣,抓着手邊一疊不算厚的資料圖就拍他腦袋上來了。
“你要是酒還沒醒,我明天給你批一天假回家待着去。”唐澄不是不知道她昨晚上給餘珂灌酒灌得有些兇猛,因此餘珂工作狀态不好也不多說他。
但餘珂根本不是酒沒醒——是太清醒地意識到昨天晚上他對秦赴做了實在混蛋的事情,大腦渾渾噩噩地自動逃避不想面對的現實。
餘珂擡起頭,眼珠不聚焦地對唐澄說:“我不回家,今天留下來加班。”
回到那個屋子裏是會讓餘珂想起來一些羞憤難耐的記憶的,被他按着親的秦赴,按着他親的秦赴,手伸進他衣服裏胡亂摸的秦赴,身體滾燙又潮濕的秦赴。每一個秦赴,現在他再想起來,沒有太多的力氣去在意每一個叫他血脈噴張情景下的自己,只有很多很多個和他糾纏在一起的秦赴。
餘珂實在掙脫不開秦赴,只能在秦赴肆意攻城略地的舌和濕潤的下唇上惡狠狠地各咬一口。
他用了十足力氣的那兩口大約是很疼的,餘珂自己嘗到血腥味,秦赴也把他放開了。
但眼神昏聩依舊包不住欲火,熱烈地像是要将全部的餘珂看穿,融化。
餘珂服軟了,很識時務地不再挑釁秦赴,和他硬碰硬,說:“你不要親了,我要睡覺了。”
他們在纏綿得不清不楚的過程中早已經換了姿勢,餘珂整個人被秦赴摟着在懷裏,籠罩在秦赴側身壓過來的陰影中,思想由他掌控,身體的占有權也幾乎全部易主。
“剛剛是不是你說的不睡,嗯?”秦赴又不理他了,握着餘珂像軟玉一樣的大腿,把人重新拉進懷裏,偏頭去咬餘珂的耳垂,抓着他的手往下帶,說:“你不是問我這是個什麽東西麽,要不要我現在告訴你?”
餘珂做別的可能不太行,耍賴是有一手的,慌亂地甩開秦赴,展開手臂去抱他,臉也蹭在秦赴的胸膛上,含糊其詞地和秦赴強調說他困了,并且現在就要睡覺。
事情最後秦赴是怎麽收場的,餘珂并不清楚,只記得秦赴好久不說話,在意識離自己遠去的那幾秒,又很輕地嘆一口氣。
直到唐澄在他面前揮揮手,問他:“餘珂,你又在臉紅什麽。”又很疑惑地說工作室裏并不太熱,早上也并未給他提供酒精飲料,餘珂才把自己從無盡遐想的空白深潭裏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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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澄結合實際,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餘珂昨天晚上醉酒時問她的話,于是很小心地靠過去關心他說:“我昨天讓你去家門口堵他,你是不是真去啦?”
餘珂不講話,唐澄就理解能力很好一樣地默認,興奮地問他有沒有解決問題。
這時候,秦赴的語音連接申請很突然地打進來了,餘珂抓着震動得着急的手機,盯着那個全名看好一會兒,才慢慢吞吞地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接起來。
“什麽時候回來。”秦赴問他。
秦赴大約是已經在家裏了,餘珂從聽筒裏聽到家裏那個功能很多的電飯鍋煮好飯以後很歡快的音效。
“我今天晚上很晚回家,”餘珂努力控制情緒了,盡量很平靜地欲蓋彌彰,說:“老板要我加班,你不要等我。”
“好,”秦赴有點些意外地沒計較,然後很快地說,“加完班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用的語氣不是允許餘珂拒絕的,挂電話的速度也是餘珂來不及拒絕的。
唐澄坐在旁邊完全能聽見餘珂說話,聽不見秦赴說話也能根據餘珂的回答大概猜出來,就知道教給餘珂的“家門口堵他”策略大約是已經解決了問題的。
“但是我沒有讓你加班呀,你不要讓他覺得我好苛刻,讓他現在來接你也是可以的。”唐澄很善解人意地說。
餘珂看她一眼,很誠懇地拒絕了,說:“不,我愛工作。”
他走出唐澄辦公室的時候背影很決絕,将唐澄的“愛工作你底片都拍不好”一句他不樂意聽的話死死關在身後。
餘珂熬了又熬,熬到唐澄把工作室鑰匙都給他要他關門了,觀察一下手機屏幕,沒短信沒電話,時間來到大街上都不會有什麽人的十二點多一些,才敢抓着鑰匙走出去鎖門。
他加班結束才不要和秦赴說,覺得秦赴這個人是一點臉色都不會看的,他躲得也很明顯了,還是裝作看不見一樣。
餘珂想到這裏很得意,想說秦赴那麽厲害的人,在觀察力這點就不太能比得過他。
唐澄的工作室開在岐海市偏僻一些的地方,她的意思是市中心太鬧了,進行藝術創作需要平靜的心态和環境,不是市中心那些寸土寸金上的房源給得了的。
餘珂光考慮熬到秦赴睡覺再回家了,他叫車的單子沒有司機願意接。
他勉勉強強站在四下沒個活口的工作室門口等了一會兒就覺得不行了,得意過頭忘記自己怕黑又怕一個人待着的代價就是極其不情願地,再和秦赴低一次頭,服一次軟。
他的通話申請很迅速地被秦赴同意了接起來,在餘珂說話之前就先問他:“下班了?”
餘珂“嗯”一聲,擡腳想走回工作室裏,要開着燈等他,問秦赴說大概還要多久能來。
秦赴給出一個意想不到的答複:“三十秒。”
秦赴說完,離餘珂不算遠的黑暗裏就倏地閃了一下車燈,不輕不重地把餘珂吓了一跳。
黑天還是像墨一樣,摻上水都化不開得濃郁,這條道上連路燈都很吝啬地只給開一盞。餘珂不認為自己的眼神有多好,但秦赴從那部吓到他的車裏走過來的每個動作細節,卻是都能被餘珂看清的。
“吓我很好玩。”餘珂沒點好脾氣地對秦赴說,換來後者以靜默代替的承認。
車快開到地下車庫門口了,餘珂才別扭地開口問:“你怎麽來工作室這邊等我?”
餘珂想問這個問題一路了,奈何臉皮沒有昨天喝完酒以後來得厚實,秦赴大約也看出來,眼睛不往他臉上看也笑了一下,實話告訴他:“我覺得你下班不會給我打電話,就只好自己過來。”
餘珂被看穿心思,還是拿與自己心意背道而馳的結果反駁,說他有打了電話的。
秦赴不置可否,車子停進車庫,車門卻還是鎖上的,秦赴并沒有把中控鎖打開,餘珂倒是能夠自己動手,但說不好是什麽原因也沒有動。
秦赴在沒有一點光源的環境裏停了停,平直地說:“你不是叫我不要躲着你麽。”說着擡手解掉了系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不等餘珂回答地靠過去。
秦赴叫他,“餘珂,”很有毅力地等到餘珂受不住他太真切的眼神,無法忽視地看過去了,才接着說:“我都不躲着你了,我主動來找你了,你在不高興什麽。”
餘珂借着不清晰的視線很努力地去分辨秦赴的表情,發現和平常溫溫柔柔叫他的時候并沒有什麽不一樣,和他說話的語氣也是好聽的,但現在的秦赴就是叫他感到很不同。
要是一定說有什麽太明顯的不一樣,大約就是他能在秦赴下唇唇角的地方發現一塊不算細小的傷口,一天的時間過去已經結痂了,深褐色的痂在秦赴淡色的薄唇上是最明顯的不一樣。
餘珂看走神,又需要秦赴很有耐心地再問他一遍,他才慢吞吞地否認了,說:“我沒有不高興。”
但秦赴沒放過他,“我來接你讓你不高興了麽。”
餘珂說:“不是。”
秦赴又換一個,“加班太累,工作量太多了嗎?”
餘珂繼續說“不是”,等秦赴又問出三四個奇奇怪怪不着邊際的問題,都逐一說了“不是”。
“不然是什麽,”秦赴停頓一下,給餘珂下套,“還是說你其實是想讓我躲着你,你才會高興。”
餘珂快被煩死了,他不太高興純屬因為自己因為怕黑給秦赴低頭了,但說出來太幼稚又顯得無理取鬧一樣好笑,餘珂不好意思說,就只能把責任全部推給那個吓他一跳的車燈。
他告訴秦赴了,秦赴也沒有顯得很有歉意一樣,和他說“好的”,就靠得更過來了,問餘珂說:“餘珂,你今天還想不想。”
餘珂大約以為秦赴的話只問到一半,他眼珠轉過來,和秦赴距離很近地對視上,睫毛也撲過兩下,沒反應過來地等秦赴繼續說。
只是秦赴并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了,餘珂近在咫尺,背後靠着車座,手邊有還鎖住的車門攔着,秦赴只需要把身子壓一半上去,餘珂不想也得想。
“我昨天就想問你了,”秦赴在親吻的時候還分神說話,也讓餘珂獲得一點喘息的時間,“餘珂,你到底會不會換氣的。”
餘珂昨晚壓在秦赴身上給出去的親吻野蠻又沒有質量,只知道嘴巴貼上去啄,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管的,秦赴大約是用一天時間給他批改作業去了,現在是一對一的補習時間。
餘珂雖然被秦赴說中,但看得出來并不服氣,抓着秦赴的肩膀把他推開了,和秦赴說:“你很會換氣,我說了你是去約炮,你還說沒有。”
“我知道了,”秦赴順着餘珂的力度起身了,車門也給餘珂打開,冷靜地說,“餘珂,你想和我打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