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臆想!
劉志啊劉志,你可真是變了啊!
他苦笑了兩聲,放下手坐了起來。把桌子上的幾張紙收拾收拾後,他拿出自己的包将文件放到了裏面。?
☆、虛榮與愛
? 然而在放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自己的包底下有個紅色的東西,只露出了一個角。
他拿出來一看,想起這是那天張芳給他求的紅色香囊。
他眼眶紅了,但嘴角卻上揚,笑了。只是那笑容是說不出的苦澀和難過。
他就是一個傻逼啊!為了那麽個莫須有的尊嚴把真正愛自己和自己愛的女人傷了!
當初兩人剛進城的時候,雖然他是一腔熱血指望着能創出一番江山,但落到實處他卻是一點經驗都沒有。不知道住哪裏,不知道怎麽找工作,不知道買什麽樣的東西,甚至連些公共設施都不認識!都是張芳一點點的四處打聽,四處摸索才讓他能快速的安定下來。
他記得有天中午他在公司吃過飯後陪同事出去買東西。卻在街角看到了剛送完貨坐在路邊吃盒飯的張芳。黝黑的皮膚,豔粉的紗巾,發黑的工作服讓她和整個城市都格格不入。路上的行人遇到她都是像看到老鼠似的厭惡的避開。
那時他生怕她認出他來,趕緊捂住自己的臉拉着同事走開了。
可現在想想,她張芳為的是什麽啊!不都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嗎,可他呢,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猶豫的把她推出來,自己幹幹淨淨風風光光的。可誰也不知道,最惡心最肮髒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他把玩着手裏的香囊,暗罵自己:真不是人啊!
玩着玩着,香囊的束口被他弄開了。他打開看,裏面有一張卷成卷的紙。他拿出來展開,看了看:
#希望小志的身體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別老上火。#一行字寫的不是多好看,但是規規矩矩一筆一劃的可以看出寫的人是很認真很用心的在寫。
他眼淚唰的一下就出來了。
Advertisement
這就是他的愛人啊!這就是能和他走一輩子的愛人啊!夏天的大乘寺人一向都是爆滿,她求這個要等多久?遭多少罪?
他都能想象出來當時張芳在大熱天排着隊無比虔誠的神情。可相比之下他呢!他連在公司叫她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啊!在此之前他又糟蹋了她多少的情誼?!
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多暖,她被扔到地上時該有多冷!她的心又該多冷!劉志一直壓抑的感情在這個時候真正的爆發出來了。
他捂住自己的臉,眼淚争先恐後的從手指縫裏流出,渾身顫抖,抽泣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來。
劉志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哭泣着。連着把桌子上的文件都弄濕了。他就這麽哭着,連女同事把飯給他送來都不知道。
過了會,他坐起身,紅着眼睛看了看身邊發着熱氣的飯,眼裏閃過堅定。
張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
商業街,永遠都不缺少的就是人了,無論是朦朦胧胧的清晨,還是迷迷糊糊的午夜,街上都能看到人流。
是以,張芳和王川一直等到晚上最後一批訂完宵夜的上班族準備回去的時候還能在街上看到不少逛街的人。
王川推着摩托,張芳站在他旁邊,兩人一邊聊一邊從胡同裏走出來。
然而剛走出胡同,就被一直等在路邊的人堵住了。
張芳神色複雜的看他:“怎麽是你?你要幹什麽?”
劉志向前走,走到距離張芳只有幾步遠的距離。接着他眼神瞟了瞟王川,深呼一口氣,突然閉着眼睛大聲對張芳道:“小芳,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吧!”
他這聲音不小,瞬間就将街上人的眼光都吸引過來了。
三人一下子成為焦點。
張芳和王川腦袋那一剎都嗡了一下,一片空白。
“什,什麽?”張芳瞪大眼睛後退了一步。
劉志明顯是第一次在衆目睽睽之下做這種事情,臉紅的不像話,喉結也頻繁的一上一下的滾動。
他把一直藏在身後的一籃子雞蛋拿了出來,遞到張芳面前,然後單膝跪在她面前:“小芳,我,我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過上好日子!請你嫁給我!”
用雞蛋求婚,是張芳家鄉裏最常用的方法。不管時代進步到什麽地步,雞蛋對農家人來說永遠都是好東西。男方用雞蛋求婚代表了要給女方富足生活的決心,也是代表希望對方能給自己孕育孩子,并且甜蜜的生活下去。
他把雞蛋一拿出來,張芳就愣住了。同時周圍圍觀的人也爆發出一陣陣讨論聲。
“嘿,這人咋還用雞蛋求婚呢!”
“我第一次見啊!”
“這哥們可真新鮮!”
“是沒錢買戒指吧!”
“你看那女的真土,白瞎這帥哥了。”其他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讨論,但當事人卻沒心思搭理他們。
在這種場合用家鄉的方式求婚,劉志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形象,面子,全都不及你重要。
王川挑眉,看了眼眼眶已經發紅的張芳,走過去輕推了她一把。
張芳走過去,顫抖着手拿起一個雞蛋。對着劉志明顯亮的眼睛,問道:“我很土,告訴別人我和你的關系,很可能永遠也不會讓你有面子。這樣,你還願意娶我嗎?”
劉志笑了,眼神說不出的溫柔:“你是我的愛人,永遠和我榮譽與共。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
張芳低着頭,接着道:“我長的不好看,身材也不好,沒有見識,文化也低,不會賺大錢,脾氣也不好......”
就在她一件件數落自己的時候,劉志卻是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把張芳抱在懷裏,他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輕輕蹭着一字一句道:“那都不重要,只要是你就好,只要是你就好,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我終于明白了,什麽都沒有你重要。”
張芳哭了,她用力回抱劉志,低頭把眼裏全都蹭到了他的西裝上,帶着哭腔無比委屈脆弱的說道:“劉志,劉志你記住,我脾氣不好,性格也不好,所以,所以如果你再抛棄我一次,我就真的不會再回頭了,絕對絕對不會回頭了。”
劉志抱的更緊了,臉深深的埋在張芳的頭發裏,帶着濃濃鼻音一遍遍的回複道:“不會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看着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王川笑了,他一臉欣慰的為兩人鼓起了掌。其他人也紛紛揚起笑容,對兩人發出祝福。
人們的生活都在高速進行着,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忘記這曾經被他們祝福過的愛人。然而王川卻會一直記住這個堅強的女人和那個學會成長的男人的故事。
......
成績整理:
任務完成獎勵100分
任務目标數據調查扣除20分
使用學院安排住房扣除10分
安排快遞公司新人扣除10分
使用學院安排資金扣除5分
本次任務共計55分
目前總成績85分
看着自己的成績,王川眯起眼睛,诶呀,他好像找到快速完成任務的竅門了。看來他的作業不會用太久了。?
☆、寒風裏的愛
? 展翅的一生就是個笑話。
他名叫展翅,卻沒有一天真正享受過騰飛的感覺。
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産死了,父親從那個時候就變的不太正常,他大量的酗酒抽煙,把他當成是奪走他愛人的仇人。從小就對他家暴,動不動就打的他渾身是血。他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抱着腦袋縮在牆角咬緊牙關無聲的哭泣。
等他上了初中後,長期的酗酒抽煙抑郁終于把他的父親帶走了。男人走的時候樣子很凄慘,但他眼裏卻盡是釋然的放松。他知道,他這是為他終于可以去見他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而高興。
對于父親的死,展翅沒有任何難過的反應。對于這個打罵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他心裏除了恨沒有任何情緒。
然而父親一死,這個家就剩下他自己了。
他早早的辍了學,和一群混混勾搭上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他跟着他們收過保護費,偷過東西,搶過劫,也進過看守所。然而為了生存他卻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他只能眼睜睜的無力的看着自己被黑暗污染,日漸堕落。
就這樣,他在街坊鄰居的眼中由可憐的孩子變成了可惡的盲流。每家人都不斷的叮囑自己的孩子,見到他就要離他遠點,千萬不要和他扯上關系。平時走動的時候,也總能聽到一些人小聲的指指點點。
對于這些人他通常都是面上不變,但指甲卻不知不覺間陷入掌心。
任何一個人都渴望他人的關懷,他也不例外。然而每次當他展示自己最大的善意試圖接近其他人時候對方回複的卻只有冷漠的閃避和厭惡的眼神。唯一會對他表達善意的也只有社區裏的流浪貓們。
一次次的失望終于讓他心裏唯一那點縫隙也關閉了。他做着自己的事情,冷眼看待周圍的每個人,把自己的全部溫柔都給了小貓小狗們。
他在外面是個衆所周知的無心無恥的小人,在家裏卻不止一次的對着鏡子自虐。他自己都覺得他已經腐朽的快爛掉了,從裏到外全都是令人惡心的殘渣。他的生命裏沒有希望,也沒有什麽盼頭,他甚至就希望哪天會有人能夠出現殺了他!結束他這惡心肮髒的生命。
他的世界一片荒蕪,除了他沒有任何人,他獨自一人走在寒冷孤寂的路上,只希望有一天能夠走到盡頭,結束這麻木痛苦的旅行。
但提到死亡,他又深深的舍不得他家裏養的兩只小流浪貓。
......
展翅所在的社區附近有個很大的人工湖,周圍綠化做的很好,夏天的時候楊柳依依,波光粼粼,景色怡人,有很多游玩的人。即便是十月的現在,也依舊有很多人在周圍運動。
而今天他路過這裏的時候卻發現平時四處溜達的人此刻都聚到了一起指着湖裏叽叽喳喳的讨論着。他想過去看看,周圍的人一看是他竟紛紛自動退開。活像他是什麽病毒,沾上就會死一般。
他面無表情的走着那條人群自動退出的道路,到了最前面。
原來是有人溺水了,那個青年在水裏撲騰一下一下的,看起來難受急了。周圍人讨論的厲害,卻沒有一個人要去救他。
他嘲諷的勾了勾唇角,環視了一圈平時自诩處于道德制高點的人們,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跳下去朝着那人游過去了。他是冷漠,但也不到眼睜睜的看着人淹死也不去幫忙的地步。
看到他下去,周圍的人都是不可置信的驚呼一聲,接着讨論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在他們看來一個不學無術的無賴混混怎麽可能會有去救人的這種高尚情操!
他的舉動讓他們大吃一驚,尤其是那些平時就碎嘴喜歡胡說,背地裏沒少辱罵展翅的家庭婦女們更是覺得燥的慌。
即便是在南方,入冬的湖水也冷的讓人發顫。他不斷的控制着呼吸,不一會就到了那青年身邊。青年求生欲望很強,四肢不斷的亂動。
靠近了展翅才看出來這人的身材十分壯碩,一看就是經過很多的鍛煉,拍打水面的四肢十分有利,體能也充足,難怪能堅持這麽久。
那人感覺到他靠近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他,粗壯有力的胳膊好像要把他勒死。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位置調整好,摟着他的脖子往岸邊游去。随着氧氣的充足,青年慢慢恢複了意識,他靠着展翅喘着粗氣。
到了岸邊,看到上面有人伸出手,男人迫不及待的一把拉住。
然而上面的人是隔着圍欄朝下面的人伸手,本身就不好發力,再加上青年的體重不小,竟是怎麽拉也拉不上來。
青年的上半身已經離開了水面,下半身還靠着展翅托着。看岸上的人拉不動他,他急了。剛才那瀕死的感覺實在太恐怖,無比惜命的他下肢亂動,最後一腳踩在展翅的頭上一個使力就一躍而上。
被踩到頭的展翅還沒來得及罵娘就被一腳摁到了水裏。本就倉促救人的他沒做熱身,現在再這麽一踩,小腿終于抽筋了,兩條腿又疼又麻,完全不聽他的控制。
一大口水嗆到了嘴裏,一連串泡泡咕嚕嚕的浮上水面。看着越來越遠的天空,他不甘的瞪大了雙眼。
青年被救出去後就聽到周圍人驚呼要出人命了,他知道自己闖了禍,臉色發白的推開衆人就跑了。
......
精神文明建設一直是國家的重點,近年來也一直在推崇道德楷模。展翅英勇救人的例子正好符合了時下的熱點,被局裏的領導很重視。
最後更是給他辦了葬禮,并把那些街坊鄰居全都請了過來。
會場裏擺了幾個白色花圈,在中央的位置上更是放了張展翅的巨大黑白照片。
幾個攝像機在會場的角落,時不時的轉動抓取鏡頭。
會場下面很多人,他們大都是社區裏的鄰居,還有幾個展翅道上的哥們。看着上面那張少年的照片,他們臉上露出的卻是竊喜和放松。而展翅救了的那個男人知道自己害死了他,甚至都沒有在葬禮上露面!
幾個記者拿着麥克想采訪,但看到群衆這表情臉上也是尴尬的不知說什麽好。他們知道死者生前可能不是那麽太優秀作風也不是那麽太好,但也沒想到會到這種死了後讓人大快人心的地步。
展翅浮在空中,嘲諷的看着下面的人。
是的,他死了。然而卻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去地獄或是天堂,而是變成了誰也看不到的鬼。
剛醒過來的時候他自己也是不可思議,沉到湖底的窒息感還無比清晰,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被救過來。然而當他看到其他人穿過他的身體的時候他傻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縷幽魂。他已經肮髒到連地獄都不願意收他的地步了嗎?諷刺的勾了勾嘴角,他安慰自己,至少他現在可以随心所欲的在天空飛翔了,就像他的名字那樣。
沒有地方可以去,他便跟着自己的身體。
他冷眼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些平時自诩他好哥們好朋友的人此刻沒有表露出一個朋友該有的傷心,有的甚至還在和其他人嬉皮笑臉。而那些和他當了十多年鄰居的人更是喜不自勝,眼裏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他挂着冷漠的笑,心裏卻是有股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滄桑和難過。嘴唇抿緊,原本就冷漠的眼神變的更加冰冷。他其實很不理解,他雖然是混混,沒有什麽人格可言,但他卻一直遵守一條規矩,那就是從來不對自己社區的人動手。他從沒有傷害過這些人,為什麽他們見自己死了會這麽開心?
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無比紮眼,索性就閉上眼睛任自己在空氣中飄蕩。然而空氣中一縷細微的抽泣聲卻讓他無法忽視。他詫異的睜開眼睛,順着聲音望了過去。
那是兩個女生,一個捂着嘴巴看着前面展翅的照片哭的傷心,還時不時的搖頭。另一個拿着紙巾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拍打她的後背小聲安慰她。
沈雅麗眼睛通紅,眼淚流的洶湧,連捂着嘴巴的手背都被打濕了。臧雨薇擔憂的給她擦眼淚,還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
沈雅麗做夢也沒想到展翅竟然就那麽死了,他還那麽年輕怎麽就那麽死了!
展翅看着兩人,努力的尋找着自己的記憶,但絲毫沒有和兩人有關的,他十分确定他不認識她們。
那她為什麽為自己哭的那麽傷心?
展翅飛到她面前,想問她但張開的嘴卻又閉上了。他都已經死了,她是誰又能怎麽樣呢?況且他也問不了。
記者環視了一圈,終于看到了個露出正确表情的了。他們迫不及待的走到兩人面前,把麥克送到前面:“這位小姐,請問您和展翅是什麽關系?”她麥克對着的自然是已經快哭昏過去的沈雅麗。
沈雅麗哭的一抽一抽的,根本說不出話來。臧雨薇見狀趕緊解圍:“我們和他是鄰居,大家都住在一個社區。”?
☆、寒風裏的愛
? 記者顯然不滿于這個回答,會場這些人幾乎都是社區的人,也沒見誰哭的這麽厲害啊,能不笑都不錯了。但這種想法心裏想想也就罷了,萬萬是不能說出口的,于是記者接着問道:“展翅先生救人的時候兩位在嗎?”
臧雨薇搖搖頭:“沒有,我們其實是今天才知道的。”
記者瞄了眼盡力壓抑自己哭聲的沈雅麗,接着問臧雨薇:“對于展翅先生英勇救人的事情你是怎麽看的?會不會覺得詫異什麽的,畢竟展翅先生生前的作風好像不是......”說到這,記者笑笑省略了下面的話。
展翅是個什麽人她其實已經在采訪其他人的時候知道了些,那麽個混混人渣能救人這事讓她挺難想象的。她現在都不知道她該怎麽寫這篇報道!然而不管展翅人怎麽樣,她總不能在報道裏罵他吧,畢竟他是英雄,而且上面還特意關注說要把他的形象托的高大一些,讓他成為一個典型,一個榜樣。
臧雨薇為難的看了眼沈雅麗,心裏罵這個記者缺德。
正在她想着怎麽回答的時候,一直抽噎的沈雅麗開口了。她要說實話,不能讓展翅在死後還讓人誤解!
“他,他是個很好的人。”她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
接過臧雨薇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鼻涕,她一字一字卻又極其認真的說道:“展翅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他對每個鄰居都特別友善,從來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休息和生活。對于他能去救人我一點都不詫異,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再度提起展翅的死訊,沈雅麗又一次失控的哭了出來。她雙手捂住自己的嘴蹲下,眼淚順着手背滑落到褲子上,把布料染的深深淺淺。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如此誇獎認可他,飄在她上空的展翅整個人都愣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蹲下哭的岔氣的人,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紅了。
多少年了,他做夢也希望能夠得到一個人的認可和鼓勵。然而夢裏想的有多美好現實裏就有多殘酷。
所有人都在背地裏罵他,都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他沒有對社區的人動過手,但他們卻在自己的葬禮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都以為自己會這樣永遠的孤獨冷漠下去的時候,竟然會有人開口認可他!
溫柔,她說他溫柔呢......
記者和攝像師對視了一眼,終于問到了些有用的信息,記者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原來展翅先生生前是位溫柔的人啊,您能和我談談你是怎麽認識他的嗎?”
然而不管他再這麽問,沈雅麗都不再起身。最後那記者看着沈雅麗那水漬漸濃的褲子無奈的搖搖頭找別人去了。
他把麥克指向一個中年人問道:“這位先生,你知道那位小姑娘和展翅是什麽關系嗎?”
那中年男人被采訪還挺驚訝的,讪讪的笑笑然後用手擦了擦褲子,拘束的說道:“哦,她呀,她是老沈家的孩子,挺得意展翅的,老是跟在他身後。”
那記者挺驚訝,接着問道:“那他們是戀人?”
中年男人聞言露出些許厭惡的神色:“哪啊,雅麗那孩子挺好的,展翅那盲流咋能配得上。”說完他語氣一轉,遺憾又納悶的說道:“也是奇怪,雅麗那孩子咋就看上了展翅了。整個社區裏差不多都知道這事。她爸老沈可沒少為這事發愁。那孩子也軸,咋勸都不聽。”說完又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展翅是盲流了,趕緊掩飾性的笑了笑。
聽到這展翅更詫異了,暗戀他?還全社區都知道?!他怎麽不知道?
記者聽的眼睛發亮,把這些話全都錄好。
政府辦的葬禮沒有持續多久,十點一過,人就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沈雅麗和臧雨薇是最後走的,一直等到葬禮結束才離開。
漂浮的展翅看着沈雅麗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他現在也沒有什麽地方要去,索性就跟着她吧。
哭了整整一個上午,沈雅麗也不再流眼淚,只是坐在出租車裏兩眼發直的望着窗外。眼睛又紅又腫,看起來可憐極了。
臧雨薇坐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愁的直嘆氣。展翅抿嘴,看着沈雅麗眼睛微微閃着光。
臧雨薇陪着沈雅麗回家,剛打開門,坐在客廳的沈父就站起來瞪着沈雅麗,怒氣沖沖的道:“你還真去那混小子的葬禮了?!你不嫌丢人啊!你不要臉我這張老臉還要呢!姑娘家家咋好意思呢你!”
臧雨薇扶着沈雅麗,着急又尴尬的看着沈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沈雅麗則是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廚房做飯的沈母聽到聲音趕緊小跑出來,勸住沈父:“幹啥啊你,有你這麽說女兒的嗎!你看麗麗多難受啊!越活越回去了你!”
沈父揮開沈母的手:“你讓開!她暗戀那死小子的事情全小區都知道,我看她沒做啥太過的事情,一直都忍着呢。現在可到好,背着咱倆,眼巴巴的去人家葬禮上去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自己去人家葬禮上算什麽事兒啊!”
沈母杏眼一豎,道:“麗麗去了怎麽了?咋就丢你臉了?這都啥年代了,女孩還非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家裏待嫁啊?”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沈雅麗心裏更難受了,她低沉沉的對臧雨薇說道:“我回去睡會,你先回去吧。”說完就呆愣愣的往屋子走。
臧雨薇愣了下,在後面着急的囑咐道:“雅麗你可別想不開啊,你好好休息,咱以後再找個好男人。”
沈雅麗沒有回應,兀自走回房間,把外面的聲音關在門外。
展翅環視了一圈,還是跟着沈雅麗飄過去了。
剛進去,他就傻了。
不大的房間裏貼滿了照片。那些照片還不是明星海報,而是他的照片!正臉的,側臉的,喂野貓的,散步的,抽煙的,發呆的,種種姿态。每一張照片都不是很清晰,可以看出是偷拍,手段還不算太高明。
“你......”他浮在空中,看着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沈雅麗,臉上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沈雅麗趴在床上,閉着眼睛腦海裏回憶着她所見過的展翅的一幕一幕。
那是個明媚的夏天,小區裏的老人三三兩兩的湊在樹下乘涼,婦女們捂緊頭上的紗巾和涼帽,男生們用手擋住陽光,空氣中充滿了灼熱,讓人腦子迷迷糊糊的提不起精神。
然而在沒有任何遮蔽的花壇旁邊,一個男人拿着面包仔細的喂着前面的幾只小流浪貓的場景卻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男人有着一頭黑色的短發,将臉上的傷疤完整的暴露出來。藍色的短袖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可以看到下面蜜色結實的皮膚。
明明是一副煞人的外表,此刻卻柔和的像陽光一樣。那些平時見到人就消失不見的小貓小狗們此刻也像小無賴似的黏在他身邊,用腦袋蹭他的褲腿,蹭他的手。
沈雅麗離的不遠不近,聽不到他對它們說了什麽,但那美好的氣氛卻是讓她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她因此關注上了他。
然而随着接觸,她卻是越來越被他吸引。她從來沒認識過如此堅強又溫柔的男人。
他可以在暴雨天為了小動物把自己淋的濕透,也可以為了財物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對別人永遠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只有她知道他對小動物們露出的笑容有多迷人。
如果能被這樣的一個人記在心上,那一定會得到全世界最純粹的呵護,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深深的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那個人。
展翅,展翅,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一點點的在她的心間滑翔漸漸占據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開始偷拍他,像變态一樣跟着他,去記錄他生活的點點滴滴。然而越了解,她就越心疼他的遭遇。她想幫助他,卻又知道他是個驕傲到脆弱的男人,不會去接受別人的施舍。
她一點點的跟着他,去探聽他的消息,渴望着有一天能夠進入他的生活。然而這個機會還沒來,她所愛的人就消失了。
從此天地間再沒有那個堅強溫柔又無比孤獨脆弱的男人了。
越想越難過,已經哭了一上午的眼睛再度發熱。她趴在被子裏,小聲的哭了起來。
浮在空中的展翅看着下面一抽一抽的身影,明白她這是又哭了。
他扭頭,看了看牆壁最中間的那張他笑的照片,迷茫的輕嘆:“我這樣的有什麽可喜歡的呢?”
沈雅麗哭了很久都沒有起身的意思,直到沈母小心翼翼的推開她房門進屋的時候才停止不停抖動的身體。
沈母坐在床邊,愛憐的摸着她的頭,安慰道:“麗麗啊,人死不能複生,咱得往前看,你這哭得哭到什麽時候去啊。乖,聽媽媽的,咱不哭了啊。”
沈雅麗僵硬了好一會,才動了動身體,抱住沈母的腰,一抽一抽的說道:“媽,媽,我,我難受。你說,你說那麽好,那麽好,那麽,溫柔的,人,為什麽,為什麽會死啊。他,他救人了啊!他,他,是,是英雄啊!為什麽,為什麽就,就死了?”
沈雅麗的話讓沈母的眼睛也不禁發紅,她家麗麗這麽多年就看上那麽一個男人,偏偏還是因為救人死的。她心裏也不好受啊。
要是以前,她還能勸勸自己的女兒說那人就是個混子,流氓,別再惦記他。結果現在,那麽多人圍觀,就人家一個人下去救人,還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她是怎麽也說不出展翅的壞話來了。?
☆、寒風裏的愛
? “是英雄,當然是英雄。”沈母一下一下的摸着沈雅麗的頭發,除了叨咕這句話以外,不再說別的。
展翅就在空中看着兩人,嘴角微翹,神色不明。
英雄?我嗎?
沈母哄着沈雅麗好久才讓她稍微打起了點精神。晚上出來吃飯的時候沈父臉色不好的盯着沈雅麗,要不是沈母時不時的一個眼刀飛過去,估計又要和她吵起來。
然而對于沈父的情緒,沈雅麗卻是一丁點都沒有注意到,只跟個人偶一般失了魂似的僵硬的重複着吃飯的動作。
一碗飯吃完,她放下碗,安靜的站起來轉身回了房間。
看她離席,沈母放下飯碗狠狠的踩了沈父一腳:“老古董,你就作吧!”
沈父沒說話,虎着臉捧着碗吃了兩大口飯。
沈雅麗坐在床邊,眼神放空的盯着地板。就在展翅以為她會這樣坐一晚上的時候,她動了。
她從床櫃裏拿出一個本自己。她手輕輕的在封皮上撫摸,十分愛惜的摸了一遍又一遍後才打開本子。
展翅湊過去看,發現那是本日記,但細看又發現不是。那是本記錄了他的言行的一個本子。
某年某月在某地他和誰說了什麽什麽,一個字一個字都幹幹淨淨的記錄在上面。這回展翅又一次震驚了。
一般沒有人能做到這地步吧!
沈雅麗和展翅的生活沒有什麽交集,所以怕失去僅有的對展翅的了解,沈雅麗把他的所有信息說的話全都記錄了下來。
她翻着本子,一句一句的看着,想象着這些話從展翅嘴裏出來的樣子,心裏越加的難受。
她翻到一頁,突然停住了。
展翅和另外幾個男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交流着自己的夢想。
輪到展翅的時候,他盯着湖面,慢悠悠的說道:“我想以後去東北看看。”
一個青年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聽說過西藏情懷,可沒聽說過東北情懷的。那邊又窮又冷的,有什麽好看的。”
展翅拿下青年的手,道:“可能就是因為那冷吧。”
青年愣了下,接着又和其他人嘻嘻哈哈的說起了其他事情。
幾個人沒有注意的是,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沈雅麗站在樹邊把他們的對話都聽了過去。
“展翅的夢想......嗎。”沈雅麗盯着自己記錄的文字,眼睛閃過些不明的光。
這一段展翅自然也看到了,一開始他都沒想起來他什麽時候說過他有了這麽個夢想,後來才想起來有次他和別人談過類似的話題。
“東北啊......”展翅嘆口氣,他當時只是随口說的,其實并沒有那麽太想去。
沈雅麗放下本子,拿出手機播出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雅麗?你怎麽樣,心情好點了嗎?”
“恩,我好多了。薇薇我,有點事想拜托你。”
臧雨薇舒口氣,道:“你想開了就好啊,沒什麽事情過不去。你什麽事,我能辦的一定幫你!”
沈雅麗咬住嘴唇,醞釀了好一會才說:“薇薇,你,你能不能幫我弄張去東北的票?”
“什麽?你要那個做什麽啊?”
“沒什麽,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跑那麽遠幹什麽啊。咱們附近不是有挺多好地方的嘛。”
可那都不是展翅的理想鄉啊。
“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