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章
? 太後點了點頭,直感嘆道:“可見你對兒孫們的心了。咱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嘴上說的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再不理會了,可那裏就真的放得下心的。除非是真的兩眼一閉,再也不能知道事情了,才能撩開手了。”
太妃聽了卻苦笑不已地擺擺手,“誰說不是的。也只有這樣年紀的人能明白了。有些話我也只能對太後娘娘的。府裏誰不說,除了我那侄女肚腸裏養的安哥兒,我還能親近誰的。就是咱們家郡王也沒少拿我和我那侄女當防賊人來防的。生怕一錯眼雲起和雲來就在我們姑侄跟前吃了大虧的。”
太後安慰太妃道:“都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你也莫傷心,他們遲早會知道你的苦心。”
太妃又搖了搖頭,道:“不提也罷。只求日後他們別怨恨我這老太婆,我也就安心了。”
太後又道:“看你說的。哀家這就下旨,就連你們家小二也一并賜婚了,他們便再不能看不明白你的苦心了。”
太妃千恩萬謝。
溫泉莊子上,因着李钰和柳家姑娘的事兒,王妃再沒興致,給衆人賠了不是,就都打發了去。
那裏襄郡王正與柳家商議二爺和柳家姑娘的嫁娶事宜。
這時就聽王道光來回說,“太妃來了。”
襄郡王覺着眼皮子就是一跳。
柳家二位老爺不比襄郡王清楚的,所以這會子一聽是王府的老祖宗親臨,忙忙斂衽就随襄郡王出來迎太妃。
可讓柳家二位老爺沒想的是,沒等他們磕頭請安,太妃拄着拐杖顫巍巍的就說要給他們磕頭告罪,直說是,“是咱們王府教導無方,老身在給你們柳家賠罪了。”
這下不說柳家二位老爺,就是襄郡王也被唬了一跳。
誰說襄郡王痛打了一頓二爺,可他到底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爺做派,讓柳家二位老爺心裏到底還覺意難平。
太妃就不同了,她已是這樣一把年紀的人,不顧身份向他們柳家賠罪,其歉意比之襄郡王要誠懇,讓柳家二位老爺心裏好受得多了。
所以見勸解不住太妃,柳家二位老爺當時也跪下了,淚流滿面地懇求太妃快起身。
襄郡王在旁也只管勸的,“母親您可是長輩,再如此可要折煞了舅兄他們了。”
勸了好半天,才把太妃給勸住了。
幾人小心攙扶着太妃進屋,又請上座。
複又獻了茶,襄郡王這才小心翼翼地将原委,和方才與柳家二位老爺商議定的嫁娶事宜,都一一禀報了太妃。
太妃冷哼一聲,道:“我再不信你的。”說罷,掉過臉來十分愧疚地對柳家人道:“二位親家舅老爺有什麽話只管說,莫要顧忌他這郡王,一切有我。有什麽難處也只管說,我沒有不答應的。只有這樣方能稍減羞愧一二。”
柳家二位老爺雖耿直,但也知道不可太過,不然女兒嫁入王府可要受委屈了。
所以柳家二位老爺也別無他話,只說亦是十分圓滿了。
太妃見他們如此說,便嘆了一氣,“既然二位舅老爺如此客氣,那老身不妨就說一句了。如今旁的都還不打緊,趕緊把雲來的身子調養好了才是要緊的。不然可就真的是害柳姑娘了。”
聞言,柳家人面上都現了黯然,柳二老爺更是瞧瞧拾袖擦淚。
太妃又道:“二位舅老爺放心。大相寺枯榮大師近來便要出關了,待大師出關,老身就是豁出去這臉面,也要求大師他給二哥兒醫治身子。”
枯榮大師醫術高明,但因修枯禪的緣故,每十年才開壇說法一回,要求醫便更難了。
所以太妃如此說,柳家人沒有不對她感激涕零的。
而在聽聞枯榮大師要出關,早早便打點好大相寺上下的襄郡王,有話也只能往肚子裏咽了。
哪怕日後不管是二爺,還是柳家,只會對太妃感恩戴德的。
只是如今襄郡王還有一件心事放不下的,那就是太妃進宮的事兒。
襄郡王親手給太妃斟了一盞茶,問道:“聽聞母親今兒進宮去了?”
太妃一聽就知道襄郡王是什麽意思了,便冷笑一聲道:“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再不進宮去求來賜婚,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着咱們這幾家人都落為笑柄了,再做打算不成。”
聞言,襄郡王驚詫,暗道:“不是進宮告狀去,順帶奪了老大和老二的承襲爵位的資格的?”
柳家人則歡喜道:“太妃娘娘進宮求來恩典了?”
太妃笑得十分慈眉善目,道:“可不是,太後娘娘親口答應的我。”
只要有太後的懿旨,不管是他們柳家,還是他們家姑娘的名聲可算是都保住了。
柳家人喜笑顏開,對太妃愈發的感恩戴德。
就說次日,康泰宮的女官與內侍奉太後之命,前來襄王府宣懿旨。
太妃率襄郡王、王妃、薛雲上等王府裏的主子,就是有傷在身的二爺也在其列,備香案借懿旨。
就聽內侍宣道:“內閣上奉谕,朕欽奉慈和顧熙誠壽皇太後懿旨:茲聞冠軍候肖齊之女肖淑鳶溫良敦厚,品貌出衆。襄郡王長子薛雲起來年服滿,正好與之相配。特賜二人姻緣,以成百年之好……”
襄郡王聽聞太後竟然将如今聖恩正隆的冠軍侯之女嫁給其長子,震驚之餘,不覺又有些忐忑,只因他實在難以置信太妃竟會為大爺求來這樣一門難得的親事。
而大爺倒不似他老子那般多慮,歡歡喜喜就借了旨,還道這是正瞌睡碰着枕頭得好事兒。
大爺可是正愁不知該如何親近熙皇子,如今同熙皇子成了連襟,就便易多了。
第二道懿旨就是給二爺和柳家姑娘的了,并未意外。
而到了第三道懿旨,“襄郡王三子薛雲上年十七,當适婚娶,擇賢女與配。”
聞旨,薛雲上就是一窒,不禁悄然往後頭廊檐下望去。
只見花紅柳綠中,只一人身着清淡鵝卵青被子得女子,垂首跪伏在地。
彼時,內侍正宣道:“兵部尚書韓為蕭之女韓菲,賢淑大方,婉順端方,待字閨中,與薛雲上堪為天設地造……”
聞旨,襄郡王又是一怔。
雖說朝廷有例凡吏部兵部者,不可入內閣,可若薛雲上得如此岳家,日後也是不可小觑。
若讓襄郡王擇選,是決不能給薛雲上說這樣一門親事的。
再看王妃。
雖說太後賜婚給薛雲上的人家,并非王妃中意的那幾家裏頭的,可兵部尚書之女也很好了,故而王妃沒有什麽不滿意。
最後是給四爺和李钰賜婚的懿旨,再無懸念。
最後皆大歡喜的。
懿旨宣罷,便是太後的賞賜,便不必細說了。
只說薛雲上接了懿旨,随歡歡喜喜的衆人到宣瑞堂好生吃了一頓晚飯,才攜葉勝男回了續齋。
關雎早領着院裏的一幹婆子丫頭在哪裏等着給薛雲上道喜。
薛雲上面色不佳,只點了點頭,便只身往上房去了。
關雎忙拉住葉勝男問道:“三爺這是怎麽了?”
葉勝男擡眼看了看上房的門內,搖了搖頭,便要往小廚房去。
卻聽上房裏薛雲上喚道:“依怙。”
葉勝男和關雎一怔,只因薛雲上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叫她們進去服侍了。
關雎推了推葉勝男,“快去吧。”
葉勝男理了理衣裙,掀開簾栊進去,“三爺,什麽吩咐?”
薛雲上卻又不說話,只看着葉勝男。
葉勝男才要再問,就聽薛雲上道:“研墨。”
葉勝男只得過去,只是研了半日,卻不見薛雲上用,只出神的。
看看外頭的天色,葉勝男先點明燈火,又将地上的戳燈也移了過來。
薛雲上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只見葉勝男獨站燈下,微紅的燈火映在她臉,仿若幾分嬌羞在上,讓葉勝男比之往日更添不同。
見薛雲上不動,只盯着她看的,葉勝男有些不自在,便輕聲喚道:“三爺?”
薛雲上卻倏然閉上了眼,再睜眼時,似乎多了一份決心。
就聽薛雲上道:“我要栉沐。”
葉勝男答應了“是”,就趕緊出去讓人備好熱水。
都知道薛雲上沐浴時,是不用伺候,更不喜人靠近的,所以葉勝男和關雎給薛雲上備衣衫等物,便領人要去。
沒想卻聽薛雲上忽然道:“依怙留下服侍我栉沐。”
“什麽?”葉勝男還當是自己聽錯了,可見關雎等人也都詫異地看着薛雲上的,她又怔住了。
薛雲上見狀,喝關雎人等道:“快不都去了。”
畢,薛雲上繞到屏風後,“依怙,過來服侍爺寬衣栉沐。”
可葉勝男瞧見屏風上映出的清淺人影,已自己寬衣解帶了。
少時便傳來了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