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 拿着風筝的人黯然神傷了一回,就往了續齋去了。
又是一日,聽聞大相寺有祈福法會,京中多少貴人相約前往。
李家老太太想要給被發配邊疆軍前效力的大兒子祈福,拉扯着越發不好的身子骨也執意要去。
李郡馬拗不過只得囑咐一道前去的妻女兒媳,仔細照看李老太太。
襄王府有位數年如一日吃齋念佛的老祖宗,自然也擺了儀仗去了。
所以一到大相寺,馨和郡主聽說太妃也來了,便留了大兒媳照看李老太太,攜着女兒李钰去給太妃請安了。
太妃邀請李家人都到王府定下的這處樓臺來看法會,李老太太也不推脫就答應了。
雖說這樣的法會難得,可李钰這樣年紀的到底也難坐得住,沒出半日就尋了個由頭下樓透氣去了。
只是沒想到才下了樓臺便遇見了熟人,李钰高興地直往那人跟前跑去,“四表哥,你怎麽也來了?可是又做了什麽好玩兒的要給我了?”
那人見到李钰卻只招手讓她跟着往一處角落說話。
也不知道那人同李钰說了什麽,之後李钰的丫鬟就見李钰一日都悶悶不樂的。
待這日的法會完後,回到李家,李钰還同馨和郡主鬧了一回,說什麽,“娘,你果然要把我嫁三表哥?我不要嫁他,我喜歡的不是他。”
氣得馨和郡主教訓了李钰一頓,後又好聲好氣地哄了李钰半天,說是“娘還能害了你不成,娘也是為了你好。”等等的話。
李钰回到自己屋裏還是大哭了一場,奶娘和丫頭們怎麽勸都止不住,便拿了素日李钰愛玩的來哄她。
看着做工雖粗糙,卻十分巧妙的能翻筋鬥能打滾的小木頭人,李钰果然不哭了,卻對着那小木頭人發起呆來。
而王妃要在京郊溫泉莊子上宴請那幾家人的帖子一發,那些人家就沒有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了。
所以有來的,也有婉拒了不來的。
到了那日,更有不請自來的,比如柳家,和馨和郡主母女。
王妃雖然心有不快,可來者是客,也不能把人給攆了,只得也一并招呼了。
王妃領着衆女眷一路前往莊內一眼溫泉邊上的煙雨閣。
已是十一月的時節,前兩日老天可着勁兒下了一場大雪,所以今日再看已是遍地銀白,除了幾株常青的碧綠,便再無二色。
人行其中,仿若置身于玻璃琉璃的世界一般,幹淨得讓人不忍心走過留下足印。
衆人皆道這已是難得的景致了,沒想來到煙雨閣,卻見煙霧升騰,飄渺氤氲,令四處的景致如夢似幻,隐約中還有寒香拂鼻,讓人驚豔不已。
夫人太太們就罷了,姑娘們一個個披着各色的鬥篷,戴着昭君套和觀音兜,憑欄而望,多少贊嘆之聲不絕。
只是忽然聽得有婆子來回說:“家裏大爺、二爺、三爺、四爺和五爺,陪着柳家大公子、二公子,來給王妃和各位夫人太太請安來了。”
姑娘們一聽頓時做鳥獸散,都往裏屋去,下帷幔躲起來。
只是也到底還有膽大的,就見汝陽候家的姑娘悄悄地掀開帷幔一線,往外偷觑。
姑娘們才要拉回汝陽候家的姑娘,就聽外頭進來幾人,姑娘們就再不敢發出聲響了,還都循着汝陽候家姑娘掀開的那道縫隙往外看去。
就見打頭進來的是位一身素服的貴公子。
接着進來的是個身形略瘦,腳下輕浮的。
就在這時,姑娘們就聽柳家的姑娘低呼一聲,“二表哥。”
姑娘們立時都往柳姑娘處看去。
其實柳家姑娘長得也算不上是醜的,只是皮膚天生的略黝黑,面上抹了脂粉的那還好,手上卻是怎麽都隐藏了。
所以以時下白皙得過分才為美的觀念來說,柳家姑娘就是醜了。
柳家姑娘見姑娘們都看向她,是又羞,又驚,低下頭去再擡不起來了。
這時又聽汝陽候家的姑娘輕呼道:“快看,他就是三公子了。”
姑娘們登時又丢開柳姑娘,轉過頭來往外看。
在家時,雖然她們家長輩沒對她們說什麽,但她們也是隐約知道的,今日到來只為這位三公子了。
所以姑娘們都不由得擠一處,挨挨蹭蹭地直往外看去。
就見外頭一人頭戴紅纓芙蓉金冠,身着紅狐金絲銀線繡祥雲鬥篷,裏頭一件倭緞箭袖團獸紋的襖子,面目俊逸,儀範清泠,風神軒舉,讓人望之心悅。
也不知道是誰,就聽有人低聲道:“好一位王孫公子。”
一時間,多少芳心暗許,都低着頭臉上飛過紅霞嬌豔。
裏頭姑娘們如此,外頭夫人和太太們也悄然打量起薛雲上來。
柳家二太太也在其中,也獨她見了薛雲上竟微蹙起眉來。
薛雲上人等先給王妃見了禮,又一一見過在座的各位夫人太太,罷了這才又領着柳家兄弟去了。
出了煙雨閣,四爺便蹭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方才可有三哥瞧得上眼的姑娘?”
原來方才王妃領着各家女眷一路往煙雨閣來時,薛雲上就躲路邊的樓閣裏,所以那些姑娘,大抵的薛雲上是都瞧清楚了的。
只是四爺才問罷,就得了薛雲上的瞪眼,讓四爺很是莫名其妙,拉過一旁默不作聲的五爺,道:“你說三哥這是什麽意思?”
五爺讷讷,好半天兒才嗫嚅着說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四爺不由道:“你怎麽還這樣。難怪連你屋裏人都敢踩你頭上去的。”
五爺聞言,紅了眼圈,再不說話了。
大爺和二爺領着柳家兄弟前頭說話,見薛雲上他們三人落後頭了,便同二爺打了個眼色,回頭對薛雲上和四爺他們道:“素日我也是甚少同柳表哥和柳表弟同桌共飲的,今兒難得他們來一回,定要讓他們不醉不歸,方是咱們作為東道的誠意。”
柳家兄弟自小便受柳家大老爺的教導,所以對大爺和二爺這對表兄弟不學無術的做派十分看不上的。
哪怕柳家宦囊羞澀,時常要大爺和二爺接濟,柳家兄弟也甚少與大爺、二爺往來的。
柳家兄弟這回也是為了護送柳二太太和堂妹才來的,不曾想大爺和二爺卻要拉着他們吃酒耽誤功夫,心下自然也有些不喜。
可現下到底是在王府別莊,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柳家兄弟不得不點頭答應了。
而聽大爺如此說的四爺,則看了看薛雲上,卻不見薛雲上回頭,仿若未聞般。
幾人來到一處游廊曲折的湖心亭,亭子四周雕镂的槅扇鑲着玻璃,內也早有下人備好了火盆熏籠,更有豐盛的席面一桌。
所以幾人一進亭內也不見寒氣,便都脫了鬥篷,按賓主落座。
大爺先舉杯,只是柳家兄弟在家時,柳家老爺管教甚嚴,所以柳家兄弟在酒色之上最是謹慎,吃過一盞後便推說不善飲酒,更恐酒後獻醜,就再不吃了。
大爺聽了也就不多勸,轉向薛雲上舉杯道:“三弟,前番大哥多有不對,在此自罰三杯。”說罷,大爺仰頭飲下酒水三杯。
只是那裏薛雲上還不為所動的樣子。
大爺只得趕緊又給自己斟滿一杯,“三弟你若原諒大哥了,就與大哥同幹了這一杯。”
二爺在旁看着,只要薛雲上不喝,他就拿早便準備了一肚子的大道理逼着薛雲上喝了。
可讓大爺和二爺都沒想到的是,薛雲上雖對大爺和二爺不鹹不淡的,但酒他一口就幹了,讓二爺一肚子的話都憋回肚子裏去。
能少費些唇舌,大爺和二爺也是十分樂意,且在大爺和二爺的算計中,只要薛雲上喝了先頭這一杯,後頭的敬酒薛雲上就越發不好推拒了的。
所以沒一會子的功夫,薛雲上便有些醉醺醺的了,再舉杯時竟然不小心把酒灑了二爺和他自己一身的。
大爺給二爺使眼色,二爺立馬伸手去扶薛雲上道:“只怕三弟的酒也沉了,扶了他回去歇息,我正好更衣再來的。”
只是二爺才扶起薛雲上就一個踉跄,險些沒站住。
四爺趕緊一旁伸手去扶,道:“要不我同二哥一道送三哥屋裏去吧。”
大爺忙道:“你二哥一個就行了。若你也去了,留下小五這個十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待客人,豈不是失禮?”
柳家兄弟立時說了一番客随主便的話,最後四爺還是被留下了。
二爺扶着薛雲上一路踉踉跄跄地走盡了曲折游廊,卻不往薛雲上的居所而去,反倒往一處空屋子去。
屋子內門窗緊閉,帷幔半垂半掩,幽暗得很,乍一進來眼睛有所不适,二爺也是進去閉眼好一會子才瞧清楚裏頭。
屋子也是有些年沒住人了,清冷難免,但卻若有似無飄來淡淡的清香。
再看屋裏的擺設,也不多。
堂屋一張圓桌,東屋靠窗是炕,西屋一張卧榻,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了。
二爺拖着似乎已經醉的人事不清的薛雲上往西屋的卧榻上,就是一丢,完了兩手撐膝上,用力喘氣。
也不知道怎麽的,二爺就覺着越喘人就越有些迷糊了,但他也只當是酒沉了,道:“這烈酒果然不能多喝。”
說罷,二爺才直起身子來揉揉了穴道,看着榻上面朝下躺着的薛雲上,冷笑道:“你就在這好好的挺屍吧,一會子可有‘好’事兒等着你呢。哥哥我還去找李钰那丫頭,哥哥可是好久沒嘗過黃毛丫的……”
正說着,二爺忽然就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