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 這時,因襄郡王的召喚,薛雲上正好在襄郡王書房中。
“近來皇上可還召你進宮去說話?”襄郡王問道。
薛雲上也知道這樣的事兒瞞不住,便照實說了,“因着熙皇子眼見成親了就要出宮來開衙建府的。皇上憂心皇子在外,囑咐兒子與皇子多多親近。”
襄郡王點頭稱是,“你大哥和二哥也是這麽說的,說是不論君臣之道,就憑你們堂兄弟一場也是應該的。可見你們兄弟是想到一塊去了,正好日後一道親近皇子了。”
到底是不是襄郡王說的這樣,父子兩人都心知肚明的。
熙皇子乃皇帝獨子,不出意外,大寶終歸是熙皇子的。
襄郡王又如何能安心看着薛雲上撇開長子和次子親近未來的皇帝,豈不讓長子和次子日後落了下風,那樣一來幾個兒子間可就失去了平衡了。
只是熙皇子孤傲得很不好親近,襄郡王知道為此長子和次子沒少铩羽而歸。
如今既然薛雲上得了皇上的意思,熙皇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敷衍也再不能将薛雲上的拒之門外的。
只要長子和次子借由薛雲上進得門去,事就成了大半了。
襄郡王正是打得這主意,才有了這番話。
也是不論襄郡王在幾個兒子中如何有失偏頗,他到底還是薛雲上的父親,不可公然忤逆。
所以薛雲上道:“父王說笑了。說起來當年在南書房念書時,對熙皇子,大哥和二哥比誰都親近的。反倒是兒子,那時熙皇子就不太看不上兒子了的。只怕日後還要請大哥和二哥在熙皇子面前多多提攜兒子才是了。”
聞言,襄郡王就是一窒,薛雲上這是拐着彎子給他軟釘子碰,他怎會聽不出來的。
也是襄郡王覺着這事兒不過是他張張嘴的事兒,就并未多想,所以這會子薛雲上拒絕了,襄郡王是又氣又驚又愧又怨的。
襄郡王氣,自然是為了薛雲上竟敢忤逆他的意思。
襄郡王驚,則是他沒想到幾個兒子間的罅隙,竟已至如此地步了。
襄郡王愧,薛雲上的不忿他也是聽出來的,也知道到底是事因何故的。
襄郡王怨,是覺着薛雲上雖受了大委屈,可鄭國公府已經給薛雲上讨回公道了。生生落了他和長子的臉面,讓他至今都沒臉去見王妃的。
且在襄郡王看來,長子和次子是孤立無援的,除了他這個父親是再無人了的,不比薛雲上背後還有偌大的鄭國公府。
如此一來長子和次子勢若,他作為父親稍有失偏頗也是人之常情,薛雲上該體諒他的。
襄郡王越想,越覺着是這道理,最後連那點子愧疚也沒了。
薛雲上也算是知父莫若子的了,看着襄郡王臉上來回變換的顏色,便知襄郡王的心思。
其實薛雲上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句,“父王知道你受委屈了。”這樣的話。
可襄郡王卻半句沒有,還不時敲打薛雲上,說大爺和他終究是親兄弟,沒有隔夜仇的。
果然,沒多時襄郡王又開始張口教訓起薛雲上不知道兄友弟恭。
可憑襄郡王如何教訓,薛雲上也只是一副低頭受教的樣子,可一旦說提及從旁拉扯大爺和二爺,薛雲上就又給襄郡王軟釘子碰了。
把襄郡王氣得不輕,直嚷着要行家法。
而薛雲上對襄郡王的心,又寒了幾分。
大爺和二爺早在外頭等着了,聽聞襄郡王要動家法以為是時機,這才佯作匆忙趕來,勸阻襄郡王。
他們一人抱着襄郡王的腰,一人抓住襄郡王執家法的手,痛哭哀求道:“父王不可,仔細氣壞了身子。三弟會如此,也是因我這做兄長的不足以為表率之故。父王要打,就先打兒子吧。”
襄郡王原就是被薛雲上逼得騎虎難下了,這才說要行家法,但既然長子給他臺階下了,他自然順勢而下了,“與你們何幹,都起來。”
那裏襄郡王和大爺、二爺好一番父慈子孝,将薛雲上涼在一旁仿若外人一般。
薛雲上朝外看了看天,過來一揖疏淡道:“天色也不早了,兒子還要進宮一趟。”說畢,就告辭走了。
待那父子三人回過神來,薛雲上已走遠。
襄郡王一摔手中的家法,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你們兄弟怎麽就到這步田地了?”
大爺和二爺相視一眼,大爺越發痛哭流涕道:“不怪三弟,到底是我錯在前,若是我受了這天大的委屈,我也不會原諒的。只是父王如今已退出朝堂,日後我們兄弟若再不能團結一致,還如何振興王府。”
襄郡王聽了十分欣慰,“就只你們兄弟兩能體會我的苦心了。”
二爺趕緊道:“父王,說起來我們與三弟雖是親兄弟,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為此不說三弟,就是大哥和我都是有些私心的。只是如今再不能了,到底是振興王府要緊,還得都摒棄前嫌才好。”
襄郡王又直點頭,“那你們以為該如何摒棄前嫌才好?”
大爺道:“方才兒子去給母妃請安,見母妃正為三弟的親事煩惱。兒子便想,從前就罷了,我柳家大舅如今可是奉旨視學京畿的學政了,柳家的女兒配三弟也是能夠了的。只要三弟與柳家表妹成親了,不說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兒,就是三弟看在柳家的份上,也能緩和與我和二弟的關系了。”
這話說得真真是比唱的還好聽。
柳家大舅是得了皇帝青眼點為學政,可柳家大舅膝下只有兩子,唯柳家二舅有一女,年紀倒是與薛雲上相仿。
不說柳家二舅如今還是個芝麻綠豆的官,就是同柳家大舅一般身居高位了,以柳家這樣忽然暴發而起,又後繼無力的底蘊和根基,也是難長久的。
王妃為何千方百計進宮去瞧皇子妃的候選,正是想給薛雲上找一個門當戶對根基紮實的妻族,這樣的人家才能作為薛雲上的助力。
但這可不是大爺和二爺願意看到的,所以這才将主意打到破落戶柳家上頭了。
襄郡王覺着大爺說的有些道理,只是再一忖度他又搖頭了,“別看你們母妃如今找得起勁兒,最後都是無用功。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祖母有意要将钰兒那丫頭許給安哥兒的。”
大爺和二爺一怔,“李钰?”
李钰正是太妃的外孫女,馨和郡主的嫡女。
馨和郡主夫家——李家,李家大伯雖因兩淮鹽案受牽連被發配在邊疆軍前效力了,可李郡馬這一房及時分家未被波及,且李郡馬這些年在外政績斐然,如今已入刑部為左侍郎。
而刑部尚書年邁,告老是遲早的事兒,眼見的李郡馬便是這空缺的有力人選,之後入駐內閣更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兒了。
若真讓薛雲上娶了李钰,得李家這麽個妻族助力,大爺和二爺就是拍馬也再難追上了。
大爺和二爺更是不願了,所以二爺當下便按捺不住想要說李家的不是,讓襄郡王想法打消太妃的這主意,沒想大爺卻攔住了二爺。
就聽大爺道:“父王,兒女的親事終歸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名正言順。”大爺這是在提醒襄郡王,太妃雖是祖母,若要幹預孫兒的親事,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少時,大爺又道:“在再者祖母雖有那心,但以祖母同母妃一般是寵愛三弟的心,若三弟不答應,她們也拗不過的。這不,兒子聽說母妃要将京中幾家門當戶對的姑娘請來給三弟瞧,看中意了才定下來。不若那日将柳表妹也一并請了來,若三弟瞧上了就正好,若瞧不中也不過來玩兒一回的意思。也不傷兩家的情面。”
襄郡王也以為是這道理,便答應道:“也好。只盼老三那逆子能明白你們兩個做哥哥的苦心才好。”
罷了,這父子三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大爺和二爺才出書房。
待到走四下無人處,二爺迫不及待問道:“大哥,現下想法讓老三那兔崽子娶了表妹那醜八怪才是要緊的。你怎麽還要表妹來家裏玩給人瞧的,豈不是漏餡兒了。那時就算父王逼着,只怕老三也不能答應了。”
大爺卻十分不以為意道:“你就安心吧,只要表妹來了,我就有法子讓老三不娶也得娶了表妹的。”
二爺一怔,忙問道:“可是大哥有了妙計?”
大爺冷哼了一聲,道:“自然。只是既然太妃那麽想讓李钰嫁到咱們家來,咱們也不能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也罷,你哥哥我有孝在身就算了,只能靠你了。”
二爺着急道:“這話又是怎麽說的?大哥你倒是快說,真是急死人了。”
大爺這才對二爺輕聲道:“那日只要這般,這般……”
二爺聽完直呼妙,大爺卻緊張得不行,喝住二爺後四顧了下,又忙拉着二爺走了。
待心懷鬼胎的兄弟走遠後,從一旁池水的怪石堆裏鑽出一個手拿着斷線風筝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