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 若太妃訓斥襄郡王不該這麽重手教訓薛雲上的,襄郡王還有話說,可太妃如此一說,襄郡王什麽話都得憋回心裏,堵得生疼不說還讪得不行。
襄郡王只得說就打發人去請太醫的。
太妃這才掉過來臉來看着襄郡王道:“不必了。王爺動了這半日的氣,想來也累,安哥兒交給我就成了。”
話裏話外,太妃還是半個點怨言都沒有,讓襄郡王越聽越心驚肉跳的,忙道:“近來母親身子不好,這逆子如何還能勞動母親的。”
太妃還是那不鹹不淡,不輕不重的語氣道:“可是王爺覺着安哥兒得如此教訓還不足的?王爺不妨接着再打一會子,不必顧忌我在此的。”
襄郡王聽了急忙跪下,“母親,兒子這般教導安哥兒,也是為了他好。”
太妃又不看襄郡王了,只道:“我說了,老子教訓兒子理所當然,所以王爺不必如此。王爺只管教訓,完了我也好将安哥兒帶去療傷。”
話已至此,襄郡王那裏還敢有旁的話,只一疊連聲,“完了,完了……”說得一點子底氣都沒了。
盛有餘讓人擡來早備下的春凳,葉勝男和關雎小心扶薛雲上趴在春凳上。
太妃道:“趕緊的,擡回安哥兒他院裏去。”
沒想,薛雲上這時卻要說話。
就聽薛雲上對襄郡王道:“兒子想再……再勸父王一句,此案……父王和大哥……萬不可貪功,皇上聖明……皇上可是什麽……都知道的。”
葉勝男給薛雲上擦擦額上的汗珠,暗忖道那怕是為人子的,薛雲上如此也是仁至義盡了。
可襄郡王還是不能明白,怔了怔想問卻也知道此時不好問的,便讓他們趕緊去了。
回到了續齋,院裏上下一團忙亂的。
血污濕透了的衣衫粘在薛雲上的背後,葉勝男只得拿剪子剪了衣裳,才能為薛雲上清理背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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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嬷嬷從優昙婆羅院取來了太妃說的上好金創藥。
葉勝男和關雎趕緊給薛雲上敷上。
敷上藥,背後疼得也沒那麽難受了,薛雲上昏昏默默的,這才入睡了。
太妃見薛雲上睡安穩了,心稍放下了,囑咐葉勝男等人仔細照看後,便回優昙婆羅院去了。
就在前頭鬧得人仰馬翻時,後頭二房的院裏,二爺薛雲來一聽說薛雲上被襄郡王鞭笞了,舉起酒杯直叫好的,發起酒瘋來就說要到前頭瞧熱鬧去。
與之相比,大房院裏因大爺薛雲起不在,只楊大奶奶一個婦人的不好前頭去的,瞧着還算是安分的。
可也只是面上瞧着安分罷了。
老柏家的因前日的功勞,在大房院裏總算得了幾分體面,不必再經她親家劉嬷嬷的嘴在楊大奶奶面前也能說話了。
“阿彌陀佛。”老柏家的裝模裝樣地念了聲佛,又幸災樂禍道:“可是人常說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可不就是他們的現世報的。”
這話不倫不類的,楊大奶奶聽着卻受用得很。
老柏家的那嘴臉,劉嬷嬷很是瞧不上,對楊大奶奶道:“就是不知,王妃怎麽突然就到大相寺去了?”
楊大奶奶知道大爺忽然奪了薛雲上的功勞,薛雲上定要徹查到底是誰告密的,所以她早嚴令院裏上下,連她自己都告病,足不出戶了。
只是讓楊大奶奶想不明白的是,薛雲上卻只拿了一個針線房的婆子。
楊大奶奶讓人去打聽了,可那婆子是個再尋常不過了的,并無可疑之處。
那薛雲上拿這婆子到底為何?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就聽說王妃要到大相寺去住幾日。
楊大奶奶忙又讓人去打聽,只說是王妃之前去了太妃院裏,回來就說要到寺裏住幾日了。
“這對母子到底在打什麽悶葫蘆?”楊大奶奶越想越不明白。
老柏家的想了一回,笑道:“可別是被太妃罰去的吧。”
楊大奶奶和劉嬷嬷一怔,一想又都搖頭了。
劉嬷嬷道:“不能的。不說太妃是王妃的親姑母,就說如今王妃可是有孕在身。王妃就是犯了天大的罪過,太妃也會看在王妃的腹中孩子的份上,高拿輕放了的。”
楊大奶奶亦覺着劉嬷嬷說的是道理,直點點頭。
劉嬷嬷思忖了片刻,又道:“別是為了寺裏的那位吧?”
“那位?是哪位?”老柏家的怔怔地看着劉嬷嬷。
也怪不得老柏家的不知道,她是在魏氏母子和老王爺死後,太妃大肆清理下上後才買進府裏來的。
那裏楊大奶奶聽了劉嬷嬷的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伸出兩根兒手指來,“是你說這位夫人?”
老柏家的越聽越糊塗了,也伸着兩根兒指頭,暗道:“這是什麽夫人?”
劉嬷嬷點點頭,“定是那位在寺裏出什麽幺蛾子了,王妃不得不去的。”
楊大奶奶眼珠子轉了一會子,道:“想來也應該是了。聽說當初這位被送去時,可沒少鬧的。如今這些年過去了,不見得就能真死心了。”
劉嬷嬷又連忙道:“不管如何,王妃不在府中可是機會。大奶奶趕緊讓大爺勸谏王爺,這可是請封世子再好不過的時機了。”
這些楊大奶奶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在忽聞“機會”二字,楊大奶奶心裏卻又閃過一念歹毒。
少時,便聽楊大奶奶倏然冷笑道:“可不正是大好的機會。”
說罷,楊大奶奶又撫上自己的小腹,沉吟道:“拿她兒之一命還我孩兒一命也值了。也好讓她嘗嘗我當日沒了孩子的滋味。”
劉嬷嬷和老柏家的見楊大奶奶忽然如此,就是一驚,都小心翼翼地道:“奶奶,你說的是誰?”
楊大奶奶半眯眼睨着劉嬷嬷和老柏家的,道:“你們說呢?”
劉嬷嬷和老柏家的面面相觑,那裏還敢言語的,頓時都低下頭來。
可就在這時楊大奶奶越笑了起來,道:“明兒一早你們趕緊打發人去告訴大爺,就說讓大爺無論如何都要了留住王爺兩日,不讓王爺他回府來。”
劉嬷嬷和老柏家的都不解,正要問:“若大爺問起為何,又該如何回話?”
就見楊大奶奶又變了臉,陰森狠毒滿面,咬牙切齒道:“我要老三他的命。”
劉嬷嬷和老柏家的頓覺膽戰心驚,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
又說回了續齋。
一來是不慣趴着睡的緣故,二因傷口愈發疼了,薛雲上只是睡了半夜便又醒了來。
迷迷糊糊的,薛雲上就覺着幽香淡淡繞在鼻間,感覺身邊似乎有人。
薛雲上慢慢睜眼,房中燈火微朦,關雎正伏在對面的炕桌上睡去了。
薛雲上又略一垂眼,又看見葉勝男正面朝着他,趴在床沿睡着了。
兩人之間,不過咫尺,近到葉勝男長長的眼睫毛處遺留的細細小小的眼淚珠兒,薛雲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葉勝男素習笑臉迎人,看似是好性兒的,其實她要強得很,輕易不會落淚的。
故而這會子瞧見葉勝男落淚了,薛雲上只覺心頭一陣悸動,仿若被誰撥動了心弦般,讓他想為她撫去淚水。
其實也不過心底剎那的意動,就是薛雲上也沒想到的,手便真的向葉勝男臉上伸去了。
可只是這麽一下,卻不慎扯動了背上的傷,薛雲上不禁“嘶”地一聲倒吸冷氣一口。
葉勝男挂心着薛雲上,睡得也淺,所以薛雲上那裏才輕吸一聲,她便覺察了。
葉勝男倏然睜眼,見果然是薛雲上醒了,忙起身輕生問道:“三爺,可是碰着身上的傷了?”
說着,葉勝男連忙便将輕蓋在薛雲上身上的袷紗被掀開查看。
薛雲上才發覺,原來自己竟然未着上衣,只纏了厚厚的棉布條。
平日裏薛雲上在葉勝男她們這些丫頭面前,衣冠不整之時都是少有的,更別說是像這樣赤身LUO體的。
所以這會子薛雲上很是不自在。
而見包紮的棉布并未再滲出血紅來,葉勝男才松了口氣,道:“還好。三爺可別再動了,想要吃什麽做什麽,只管吩咐奴婢?”
對面炕上的關雎聽聞聲響也醒了,過來問道:“三爺可是想要吃茶?”
薛雲上連忙點頭,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葉勝男對關雎道:“都這早晚了也不好再吃茶了。小廚房裏我熬了安神湯,這會子端來給三爺吃了正好。”
關雎點頭答應着去了。
見葉勝男和關雎說話一時還顧不上他的,薛雲上便想着趕緊扯了被子蓋了身子的,可稍微一動又不慎扯痛了背後的傷。
葉勝男見了只當是薛雲上難受得很,便道:“三爺可是覺着難受?要不奴婢給三爺你吹一吹,許是能好受些。”
說着,葉勝男略俯身輕吹着薛雲上背上的傷。
背上有傷之處還疼不疼的,薛雲上一時也顧不得了,只覺露在外的背微微清涼,伴随而來還有絲絲酸癢酥麻之感,讓薛雲上越發無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