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 蘀兮點燈來瞧,只見張歡喜只穿一件的胸衣在炕上浪蕩無狀,冷哼道:“秋才來,冬還未至,現下就發春早了。”
張歡喜坐起身來,道:“你不發春,倒是讓別人來上夜的,跟我争什麽。”
蘀兮性子沖,一下子就被張歡喜把火給挑起來了,和張歡喜争辯開來。
“半夜三更的吵什麽。”薛雲上早被吵醒了,便幹脆起夜了。
一見屏風槅扇內雲帳撩動,張歡喜丢下蘀兮幾步進去,“三爺要做什麽?”
薛雲上只低頭看鞋,沒留心張歡喜的衣着,沒好氣道:“起夜。”
張歡喜忙忙過去從床底下取出夜壺。
薛雲上這才瞧清楚張歡喜此時的打扮,只見眼前一件紅绡鴛鴦戲水的胸衣,露出半脯酥白玉胸無價。
薛雲上當下便皺起眉來,可還來不及說話,張歡喜竟自己伸手往薛雲上褲裆伸出去,還道:“還是奴婢服侍爺吧。”
薛雲上那裏能讓她碰了的,就見薛雲上身子略往後就躲,腳便踢了出去,正踢在了張歡喜的臉面上。
“啊”的一聲驚叫,張歡喜被踹倒在地。
似被踹得有些蒙了,張歡喜好半天兒起不來身。
“滾出去。”薛雲上沉聲道。
蘀兮也被吓着了忙進來把張歡喜拖出去,但張歡喜卻不依,可知這一宿鬧得。
次日薛雲上兩眼下泛青,對關雎道:“你也不管管她們?”
關雎道:“王爺和太妃把她們給三爺就是這意思,這才是她們的本分,奴婢如何管得的。若她們一時不服,吵到王爺跟前,還反成三爺你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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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關雎嘆了一氣,又道:“只依怙是太妃和王妃指來當‘鎮山太歲’的,她管着那才是名正言順。瞧從前依怙在時,釆蘩和蘀兮都聽依怙的,萬姑娘也不敢如何,只剩張姑娘一個就鬧不起來了。可三爺偏把人氣走了,還不許奴婢把人勸回來,讓奴婢也難說。”
薛雲上些許不自在道:“我倒是想去勸她回來,可你當太妃院是那麽好進的。除了初一十五,就是我父王都難進的,只王妃和大姐姐了。”
這薛雲上話裏的大姐姐,正是原老襄親王的世子薛浩遺下的獨女薛雲兒,如今嫁了鄭國公嫡長孫周琦。
關雎道:“也是,前番太醫還一再囑咐王妃要仔細調養,不可再勞心太過。大姑娘也在月子裏,都不好請動的。不然,三爺也能跟着她們混進去了。只能委屈三爺再受幾日,待十五一到,再去請依怙回來就是了。”
可想起屋裏那四個的鬧騰勁兒,薛雲上不覺又煩躁得很,道:“待那時我這屋裏早翻天了。”
關雎暗笑得肚腸都疼了,面上卻還是不露半分,道:“那依爺,該如何?”
薛雲上道:“前兩日二姑母随姑父外任歸來,明兒無論如何都要來給太妃請安了的。”
關雎一怔,想道:“三爺的二姑母?豈不是馨和郡主。”
馨和郡主就是太妃親生女兒——薛清。
若如此,為何郡主一直不曾來給太妃問安的?
只因馨和郡主出嫁沒幾年,便随夫君李志敏外任去了。
關雎又屈指算了算,“說來,郡主也有十來年不曾回京了。”
薛雲上草草吃了兩口點心,覺着膩膩不開胃,複又丢回攢盒裏,道:“所以明兒太妃沒有不見的道理。我去作陪,就順理成章進太妃院去了。”
聞言,關雎又不覺好笑,“當日奴婢是如何勸的爺,三爺卻非要試驗試驗依怙不可。”
“不提也罷。”薛雲上忙端茶啜一口,茶湯清香,可薛雲上此時只想喝點生津解膩的,便覺這茶沒滋沒味了。
這一日不再話下,只說次日。
襄王府早早便開了中門,将馨和郡主的車轎迎進府內。
襄郡王和王妃在宣瑞堂親迎,只是也不好多說的,敘過幾句別後的寒暖安泰,便一起一起地往優昙婆羅院去了。
這日,優昙婆羅院果然院門大開,封嬷嬷領着院裏的一衆丫頭婆子在門口列隊相迎。
葉勝男自然也在裏頭。
馨和郡主見到封嬷嬷忙過去親扶起身,一番對封嬷嬷無微不至照顧太妃起居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馨和郡主同封嬷嬷閑話幾句時,薛雲上偷挪了過去,在葉勝男身邊道:“在家住兩日舒心舒心就成了,那裏還能住長久了的,也該回去了。”
葉勝男仿若未聞,轉身便往太妃上房門口打簾栊去了。
只是方才站他們一旁正好是薛三姑娘,和初見便覺投緣了的馨和郡主嫡女——李钰。
這位李姑娘在江南出生,又因是郡主唯一的女兒,故而多是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順暢慣了的,什麽都由着性子。自然說話也是不知道防頭的。
這會子李姑娘聽薛雲上這般對一丫頭說話,便打趣道:“這話我怎麽聽着這麽耳熟?這不是上回我大哥同嫂子鬧不快了,去我嫂子娘家接我嫂子時說的話嘛。”
旁人細一聽一品,可不就是有點這味兒的。
薛雲上也不禁一讪,對李钰道:“小丫頭胡說什麽。”
那裏馨和郡主人等已進上房,薛雲上等也只得跟着進去了。
太妃和馨和郡主母女相見,自有一番悲喜交集,泣笑敘闊的親密。
也是在襄郡王和李郡馬的勸解之下,母女二人這才稍稍收住了眼淚,複再請太妃回上座去。
馨和郡主攜郡馬含淚給太妃磕了三個頭。
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待頭磕完太妃便起身拉着女兒坐身邊,半分都舍不得她離遠了,又摩挲着女兒的臉,又看看李郡馬,回想當年。
說起來,馨和郡主嫁李家,莫說當年不過是禮部侍郎的李家,就是如今李家已然是六部天官了,太妃也覺着女兒是低嫁了。
可當年太妃也是無耐,那時恰逢正是府裏争鬥的關鍵之時,成王敗寇就在那時。
太妃不得不将女兒嫁了,後又趕緊讓女兒随郡馬外任去。
這樣一來,哪怕太妃敗了,也牽連不到女兒身上了。
如今再看,太妃又覺着當年委屈女兒了的,不禁愧疚叢生。
太妃喟嘆道:“想當初,你在娘懷裏就這麽一丁點,一轉眼我老,你快當祖母了。”
馨和郡主鼻內一酸,道:“女兒就是當曾祖母了,也是要同您撒嬌的女兒。”
說着,馨和郡主把兒女媳婦都叫到跟前來,指着大兒子道:“娘,這就是您當年瞧着出生的豪哥兒。如今長成了,也成家立業了,這是他兒媳婦。”
李豪小夫妻跪下,給太妃磕了三個頭。
太妃眼中含淚直說,快讓他們小夫妻起身的話。
罷了,馨和郡主又指着李钰和幺子道:“這是您外孫女钰兒,這是小仨兒宏哥兒。”
李钰和李宏給太妃磕頭。
太妃拉過李钰來,一通打量,笑道:“和你娘小時真像。”
李钰落落大方道:“可我娘說,我像外祖母。”
太妃聽了自然高興,一疊連聲地讓善色趕緊把備好的見面禮拿出來。
瞧着堂中的和樂,葉勝男并未入內,待着襄郡王攜着李郡馬出院,前頭書房說話去了,只太妃、王妃和郡主等在上房說話,葉勝男想着那些陰幹的香牌還未打磨,便回封嬷嬷的廂房去了。
只是葉勝男前腳才進屋,薛雲上後腳便跟進來了。
平妞兒正幫葉勝男收拾香牌,見到薛雲上進來,愣了一下子才記得見禮,罷了又忙忙去倒茶的。
葉勝男卻像沒瞧見薛雲上,仔細看着手上的香牌,不時揀幾個結兒穗子配香牌看看搭不搭的。
平妞兒獻上茶,再瞧葉勝男和薛雲上的神色,也不敢再在這裏頭待着了,尋個由頭又出去了。
見屋裏再沒人了,薛雲上這時候才道:“你這是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葉勝男眼還是沒擡頭,道:“三爺不是說,不敢再使喚奴婢了。奴婢還去了作甚,讨嫌不成。”
薛雲上過來,隔着炕桌與葉勝男對坐道:“還怪我了。當日你們也不說一聲,我好不容易領會你們的意思,同你們合夥才演了這麽一出。怎麽到如今反成我的不是了。”
葉勝男拿着穿好了流蘇和結子的香牌過來道:“起身,擡手。”
薛雲上只得先起身,随葉勝男在他身上比劃,讓轉身就轉身,讓擡手就擡手,讓低頭就低頭,聽話得很。
待又坐下了,薛雲上道:“爺也給你使喚半日,也該賞口茶吃了吧。”
葉勝男往薛雲上方才坐過的椅子旁,努努嘴,“那茶幾上的不是?”
薛雲上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茶。”
葉勝男佯裝恍然道:“三爺說的是那個茶啊,那也簡單,兩顆烏梅拿水一泡,就有了。”
薛雲上道:“真這般簡單?為何我試了,那味兒卻不全對?還有你每天夜裏點的那安睡香,我配出來卻一股臭腳丫子味兒。”
葉勝男一聽,再耐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暗道也難為薛雲上這樣一個明月清竹般的人物,能這般放下身段同她一個丫頭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