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染轉頭, 目光終于落在了岑衍那張俊漠的臉上, 唇角噙着随意的淡笑, 她問得漫不經心:“嗯?岑四哥,有事麽?”
岑衍淡靜地望着她,問:“我的衣服在你那?”
他的神色寡淡,語調似乎也很疏離。
偏偏, 若有似無的暧昧滋生,引人遐想。
其他人震驚。
饒是時染也微微訝異, 小小地蹙了下眉,只是訝異的點和其他幾人不同, 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我讓護士轉交了,岑四哥沒有拿到麽?”
“沒有。”
不似撒謊。
時染想了想,溫淡嗓音從她嫣紅的唇中溢出:“我問下那邊醫院,一定把岑四哥的衣服拿回來。”
“嗯。”岑衍收了聲, 仿佛剛才只是突然想起來随口一問。
見狀, 時染也沒再說什麽,若無其事地挽着岑微檸的手繼續往裏走。
岑衍擡腳,緊随其後。
落在最後的周亦則挑了挑眉,恨鐵不成鋼嫌棄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生八卦。
衣服?
護士?
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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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打探, 他跟着進去摟過了岑衍的肩膀。
蕭颢和蔣铖倒是愣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了一眼。
蕭颢率先反應過來,踢了蔣铖一腳,壓低着的聲音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剛四哥進去時的眼神你看到了沒?他警告我們呢!”
蔣铖皺眉:“有嗎?”
蕭颢:“……”
他是認識了什麽蠢萌兄弟。
嫌棄地瞪他一眼, 他警告:“我這就打電話給清讓讓他別過來了, 你呢, 待會兒進去後不準再提染染和他相親的事兒,更不準提清讓的名字,別讓其他人知道,不然四哥今晚怕是會殺人!聽到沒?!”
想了想,他又萬分肯定地說:“四哥的衣服都在染染那了,染染和四哥一定有事!”
“廢話,用你說?誰不知道染染喜歡四哥?”蔣铖同樣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蕭颢:“……”
操。
也是他蠢,居然會跟蔣铖這種蠢貨談論男女間的事兒。
真是對牛彈琴。
蕭颢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說,正要進去忽的腳步一頓。
不對。
剛剛他那麽八卦染染和紀清讓,四哥又用那種眼神看自己,那四哥會不會……收拾他?
蕭颢頓時一個激靈。
懷着這樣的不安忐忑的心情,進了包廂後他壓根就放不開玩兒,時不時地他就要往四哥和染染那天分別瞧上那麽一眼,直到發現四哥進去後就被周亦等人拉着玩兒牌沒空理會自己,他才暫時松了口氣。
今晚岑衍把把都贏,但他沒什麽興趣。
周遭熱鬧,唯有他遲遲沒有融入進這淡淡的烏煙瘴氣中,始終像是在游戲人間,保持着薄涼清醒,不曾堕落。
隔着青白煙霧,他看到時染獨自離開了包廂。
眯着眸将牌打出再一次贏,岑衍拿下薄唇間咬着的半截香煙,嗓音低冷:“你們玩兒,去趟洗手間。”
洗了手,拿出一支唇釉補了和唇妝,鏡中那張臉依然明豔動人,時染抿了抿唇,收起唇釉,不知怎麽的想起了紀清讓那句她氣色不好的話。
心念微動,她湊近,仔細地看着自己的臉。
她覺得很好啊。
可紀清讓……
時染不免又想到了紀清讓的下一句,逃避似的,她将那話甩出腦外準備出去。
剛要推門,隐約聽到外面男女洗手間的公共區域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這三天去哪了?剛我碰着你的時候,你身上可燙着呢,別不是發燒了吧?我怎麽記得你從來都不生病,也不允許自己生病的?”
“還有,你什麽衣服落染染那兒了?跟我說說?”
是周亦的聲音。
時染動作微頓。
“煩不煩?”
模模糊糊的,她又聽到了一把低冷沉郁的嗓音。
時染決定等他們離開後再出去。
她很有耐心地等着,确定外邊再沒有聲音時她才推門出去。
不想……
看到了倚在牆邊漫不經心抽煙的男人。
煙霧缭繞,襯得男人本就淡漠的臉顯得有些模糊,而他成熟深沉的氣息下,似乎還隐約溢出了一種類似于輕佻怠慢的感覺。
四目相對,避無可避。
時染彎唇淺笑,神色自若地打招呼:“岑四哥。”
岑衍緩緩吐出煙圈,漆黑如墨的眸注視着她,直到她即将擦肩而過才開腔,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淡:“今晚相親?”
情緒不曾有半分起伏。
時染站定,聞言雲淡風輕地點頭,眸中笑意閃爍:“是啊。”
很近的距離,她紅唇嬌嫩潤澤。
像是誘惑。
輕而易舉勾起岑衍內心深處的渴望。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絲毫不顯山露水,他輕輕地嗯了聲,又像是随口說:“相完了早些回去休息,這兩天你睡眠不好。”
毫無預警的,時染指尖顫了下。
今晚竟是兩次被提醒……
“知道了,謝謝岑四哥關心,”時染抿了下唇,洩出些許淡淡笑意,“那我先過去了。”
她說着就要走。
“等等。”
沉沉嗓音落下,還不等時染反應過來,男人的手擡起朝她伸來。
熟悉的氣息侵襲而來,混合着淡淡的薄荷煙草味一下侵入時染鼻端,距離的拉近,男人的雙眸似乎更顯深邃幽沉。
“有東西。”伸手在她頭頂上拿下一片彩色碎紙片遞給她看,岑衍對上她的視線,依舊雲淡風輕不見波瀾。
時染低眸瞧了眼。
“謝謝岑四哥。”她自然地再道謝。
岑衍嗯了聲:“回去吧,我抽根煙。”
時染聞言沒和他客氣,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岑衍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暗沉,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轉身,漫不經心地看着男洗手間門口。
紀清讓終于從裏面走了出來。
時染回了包廂大約五分鐘後岑衍才再出現。
兩人除了那兩句話交流,整晚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是眼神的對視同樣沒有,岑衍和周亦他們玩牌兒,時染便和岑微檸幾人聊天玩鬧。
期間時染想到衣服的事,找到今天加上的俱樂部宋然的微信,問了這事,麻煩他方便的話去醫院問一問。
很巧,宋然就在醫院,回複她說衣服丢了,找不到了。
時染想了想,又給時遇寒發了微信,讓他幫忙買一件那個牌子的衣服,但時遇寒沒回,時染索性找了裴遠,裴遠一口應下。
一群人玩到淩晨,還有要轉場再奮戰的,時染沒去,裴遠替時遇寒來接了她送她回了公寓。
回公寓後時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後躺沙發上看起了電影。
今晚的事,她全然沒在意更沒放在心上。
誰知……
第二天,她收到了岑衍秘書席晨送來的一份資料,席晨見到她似乎有些情緒複雜,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是很重要的東西,希望她仔細看。
本不想看,但鬼使神差的,時染還是拆開了。
而後,她看清楚了所謂的重要資料——
紀清讓從出生起到現在的種種,他的家世,紀家家庭,還有一份格外詳細的紀清讓高中資料,那裏面有一個女生名字出現得格外頻繁。
甚至,還有照片。
時染揚了揚眉,而就在她看完資料後,一串陌生數字發來短信——
【時小姐您好,我是席晨,岑總讓我轉告,紀醫生不适合您。】
時染沒有回複,更沒有再看那些資料一眼。
她沒有在意,依然約了紀清讓吃午飯。
然而卻得到紀清讓抱歉的回複,說是臨時出差,暫時不确定歸期。
時染只能作罷。
姜婳還沒回來,本想改約岑微檸吃飯,沒想到消失了一晚上的時遇寒來了微信消息,直接發給一個定位,說是裴遠來接她去那吃飯。
時染開開心心地回了句謝謝哥便起身換衣服化妝。
她原以為是和時遇寒吃飯,但沒想到到了那才發現,竟然還有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時遇寒說是他朋友,介紹她多認識些人。
時染沒有拒絕,畢竟昨晚是她自己說的想談戀愛了,接受相親等等。
就當多認識幾個朋友了。
如是想着,時染沒有扭捏不好意思,始終落落大方。
一頓午飯,氣氛還算可以,最後在時遇寒的提醒下兩人互加了微信。
等到了晚上,時遇寒又帶她去了飯局,認識了新朋友。
時染全盤接受。
只是沒想到第三天,席晨再度送來了資料。
似乎是怕她不看,席晨還提煉了重點告訴她,比如昨天中午一起吃飯的男人其實公司有了危機,且不善于管理,物質條件方面不适合她,養不起她。
又說,晚上認識的那個其實是個花心大蘿蔔,喜歡同時腳踏好幾條船。
對此,時染什麽也沒說,更沒看他送來的資料。
第四天,時遇寒公司很忙,沒有約她吃飯,而是換成了大伯母宋清,做完SPA後又帶她去了私人造型室給她做造型,跟上晚上帶她參加了一場拍賣會。
在拍賣會上,她又被介紹了兩個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聊了幾句。
宋清告訴她,全家都支持她多認識些朋友。
但第五天一早,席晨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仍硬着頭皮送來了青年才俊的相關資料。
時染依然沒看。
接下來的幾天,時染又認識了幾個優秀男人,然而無一例外都會在認識的隔天收到所謂的資料,告知她和那些人不合适。
比如——
這個好賭,不行,那個是私生子家族關系緊張,不行。
再比如——
那個溫潤如玉的其實有了一個兩歲的私生女,沒有對外公布而已,所以不适合她,還有個其實有隐疾,更不行。
等等。
每一個,都能被找出和她不合适繼續的地方。
或大或小。
所有的人都被他否定了。
但時染全都不在意,更沒有放在心上。
而這期間,岑衍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過,也沒有和她聯系,每天見到的只是他的秘書席晨。
這樣的狀況直接持續了一個多禮拜。
直到,周末。
周末有一場慈善晚宴,時家早早就收到了請帖,然而時遇寒國外出差未歸,宋清和時旭岩參加好友孫女的百日宴去了其他城市。
于是能參加的便只剩下了時染。
這是時隔四年後,時染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也算是正式告訴上流圈的人,時家的小公主回國了,宋清雖然不在,但還是早早替她準備好了一切。
一襲低調奢華的優雅黑色晚禮服,一套簡約但出自名設計師之手的鑽石首飾,化妝團隊的精心裝扮……
所以當時染挽着男伴的手臂出現在舉辦慈善晚宴的酒店時,大部分人都驚呆了,眼中除了驚豔再無其他。
時染的美在整個江城上流圈無人能及,眼波流轉,明豔撩人,一颦一笑,風情無限,哪怕她只是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做,都足以讓人怦然心動。
而不遠處。
早時染五分鐘到來的岑衍目光沉暗,尤其,看到她挽着那男人手臂淺笑說話,臉上似乎還浮起了羞赧的神情……
倏地,他喉結滾了下,繼而喉間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