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輕柔好聽的嗓音插了進來——
“四哥,生日快樂。”
周亦擡頭。
蘇淺落落大方近在眼前,唇畔噙着笑,梨渦淺淺。
“周亦哥,好久不見。”她打招呼。
周亦只得把話咽回去,嘴角當即勾起一抹吊兒郎當輕佻的笑:“戲拍完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跟周亦哥說聲,也好下來接你。”
蘇淺順勢在旁邊沙發上坐下,淺笑着說:“剛到。”
周亦還想說什麽,有幾人見蘇淺到了,頓時扔下牌局興奮地跑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和蘇淺說笑。
岑微檸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幕。
蘇淺溫柔可人,頭頂燈光籠罩在她身上,襯得一身白色長裙的她更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畫面着實養眼。
沒忍住,她翻了個白眼。
和她一塊兒來的岳靡靡瞥見,勾了勾唇:“知道嗎?都在猜蘇淺今年極有可能拿下影後,微博上到處有人吹她的神演技。”
她感慨似的輕啧了聲:“都說蘇淺拿的的大女主劇本呢,單槍匹馬不接受潛規則,從跑了一年的龍套,到現在影後的熱門人選……勵志的國民女神啊,清純又清高,還長了張永不過時的初戀臉,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清高?
岑微檸不屑地撇了撇嘴,她看是假清高才是。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看着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圈兒裏所有人的認可,和大家關系都不錯,但蘇淺分明就是借此接近她家四哥,還想取代染染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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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四哥!
哼。
裝什麽裝呢。
岑微檸忽然想起曾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都是千年的狐貍,玩兒什麽聊齋呢。”
呸呸呸。
不對,她才不是狐貍呢。
岑微檸臉色有些不好看地想着。
岳靡靡碰了碰她的手肘:“哎,微檸,你說,她會送什麽禮物給你四哥?”
“我才不想知道!”岑微檸沒好氣地說。
一雙眼睛氣呼呼地盯着漫不經心抽煙的四哥,她恨恨地想,如果四哥放着最好的染染不喜歡轉而喜歡蘇淺,那她……她一定不認他這個四哥。
哼!
因着蘇淺的突然出現,熱鬧再掀**,周亦沒來得及說的話就這麽被堵在了喉嚨口,他故作随意地瞥了眼岑衍,發現他始終都是那冷清模樣。
最終他還是沒說。
反正岑衍也不喜歡染染,他何必多嘴徒增不快呢,瞧他的樣子,昨晚的事應該是染染自作多情。
算了。
他這麽想着,重新愉悅地抽起了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旁人閑聊。
熱鬧在包廂內所有的燈暗下去時達到頂峰,興奮的口哨聲中,包廂門重新被打開,蘇淺推着特別準備的蛋糕車徐徐走進。
燭光跳躍,她眼角眉梢溢滿溫和柔情,想到等下她決心要做的事,一瞬間,她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像是要沖出胸膛。
“四哥!趕緊來吹蠟燭許願啊!”有人沖着岑衍坐的地方興奮地再吹口哨。
沒人應。
“四哥!哪呢?”
有人再喊。
不想,始終沒應。
幾遍下來都是如此。
有人疑惑順手把燈打開:“四哥?”
燈亮。
包廂裏哪還有岑衍的身影?
時染本以為時遇寒說的相親是開玩笑,沒曾想帶她逛完街後真的帶她來吃飯了,還意味深長地說介紹男人給她認識,她當下瞪了他一眼。
好在最後發現就是時遇寒鬧她玩兒,确實是和男人一塊兒吃飯,不過那男人她也認識,是時遇寒的多年好友陸嘉樹,這次是過來江城談項目,順便一起吃飯。
氣氛很不錯。
敲門聲便是在時染被逗笑時響起的。
只當是服務員,三人誰也沒注意。
直到……
時染身旁有人坐下。
氣息清冽強勢,還有那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再是熟悉不過。
岑衍。
氣氛,微變。
岑衍恍若不覺,左手淡漠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從後面看宛若是将她摟在懷中的親密姿勢,絲絲霸道強勢随之清晰昭顯。
指腹漫不經心地在茶杯上輕輕劃過,時遇寒瞧着不請自來寒意凜然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揚唇嘲諷:“走錯地方了吧,別打擾我們吃飯啊。”
話中帶刺。
岑衍眸光微涼地掀眸睨他一眼,低冷的音節從深處蹦出,惜字如金:“我找時染。”
時遇寒挑了挑眉,像是要存心跟他作對似的,問:“染染,你還約了他?”
時染仰起臉蛋淺淺地笑,慵懶的嗓音淡了幾許:“沒有啊。”
岑衍深眸是一貫幽冷的沒什麽溫度,聞言,他側首,看着女人姣好無死角的側臉輪廓,挑起唇角淡淡開腔:“醫生囑咐過,今晚你還需要挂水。”
他的語調很平淡,仿佛只是沒什麽情緒起伏和感情的陳述,但若是時染肯轉頭,便能捕捉到他深不可測的眸裏跳躍着影影綽綽忽明忽滅的冷芒。
但她沒有。
她不曾看他,哪怕只是餘光疏離冷淡的一眼。
手指在桌面上輕叩了叩,時遇寒笑:“就不麻煩你了,吃完飯嘉樹會帶染染去,”頓了頓,他語調輕慢充滿笑意地補充,“醫院出來還要再看場電影,都有嘉樹陪着。”
岑衍倏地冷冷擡眸看向他,一雙深眸裏像是染上了傾倒的墨汁,濃稠得化不開,更是暗得可怕。
霎時,周遭溫度變得森冷。
時遇寒唇畔依舊噙着笑,修長手指拿出錢包,從中抽出一張卡塞給時染:“好好和嘉樹逛逛,不用急着回家,喜歡什麽就買下來,不夠再問哥哥要,我們染染要什麽都給你。”
餘光裏,岑衍的神色已沒有了溫度。
似想到什麽,俊臉勾出笑意,他對陸嘉樹說:“明天我爺爺奶奶爸媽都回國,來家裏吃飯,我有點事,你接了染染一塊兒過來。”
陸嘉樹睨他一眼,眸底頓時浮現出吊兒郎當的笑意,語調懶懶地應下:“行啊。”
岑衍靜靜地聽着兩人旁若無他的對話,一張俊漠的臉頓時面無表情,但又過分得平靜。
性感喉結輕滾了下,他再次看向身旁女人,目光沉沉,唇畔随意掀起一分極淡的弧度,低沉的嗓音從喉骨深處溢出:“我帶你去醫院。”
語氣不是商量。
時染不緩不慢地将時遇寒給她的卡放進包裏,這才側首,揚着疏離淺淡的分明明豔肆意的笑臉說:“謝謝,但不麻煩岑四哥了,有嘉樹哥。”
岑衍頓時薄唇緊抿。
“時染。”他再叫她的名字,溫度森寒,好似淡漠到了極致。
時染揚眸望他:“岑四哥還有事麽?”
四目相對。
她不避不讓,坦蕩疏離得很。
“咚咚咚——”
敲門聲在這時再響起。
“進。”看着好戲,時遇寒似笑非笑地揚聲說。
“哥,四哥,染染……”
時染手指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她擡眸。
下一秒,她挽起了唇角,笑意蔓延,只是不達眼底,她的眼底有的不過是凜冽諷刺。
呵。
真是膈應呢。
她最愛的餐後甜品還沒上,但她再沒了胃口。
“哥,我去醫院了。”手指攥上包包繩,她對時遇寒說,随即起身。
陸嘉樹看了時遇寒一眼,跟着站起來。
“染染,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說一聲。”
路過蘇淺身邊時,時染聽到她問,似對她的任性感到無奈。
視線交彙。
時染嫣然淺笑,明豔動人:“昨天。”
蘇淺聞言點了點頭。
“四哥,大家都在找你,”目光越過時染落在高大英挺的男人身上,再開腔,她嗓音裏帶上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嬌柔,“等你許願切蛋糕。”
走出清幕,陸嘉樹的車就在不遠處,還沒有徹底退燒,時染有些難受疲憊按了按眉心,說:“嘉樹哥,我……”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手腕倏地被扼住!
時染一怔。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強勢攥着往前走,猝不及防,她差點就踉跄摔倒,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便被岑衍強行塞進了一輛黑色賓利中!
“砰!”
車門被甩上。
入眼所及,男人眼神靜穆,落在陰影籠罩下的半邊臉廓冷漠凜冽,無人能看透猜透他在想什麽,陌生得足以讓人戰栗心悸。
逼仄的空間裏,從他骨子裏散發出的危險壓迫感極強。
時染望着他,忽地挽唇輕笑了聲。
眸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倨傲和嘲弄,手指随意纏繞上秀發,她要笑不笑,唇瓣輕輕張合,明知故問:“岑四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男人卻沒有回應,只是斂起了神色啓動車子。
他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二十分鐘後。
賓利到達江城最大最奢華的商場。
“到了,下車。”雙眸盯着漫不經心的女人,岑衍淡淡地道,眉目間似沒什麽情緒。
時染沒動。
岑衍神色寡淡,再開腔,語調卻是十足的低沉危險,甚至于還有一絲不甚明顯的輕佻:“或者,我們不下車,在這裏做點成年男女喜歡在車上做的事。”
他的目光極沉極暗,不似開玩笑。
空氣靜滞了幾秒。
時染嫣紅的唇一點點地漾開了泠泠笑容,涼涼的嘲諷散落進空氣中:“岑四哥帶我這個病人來這裏做什麽?不是去醫院?”
“賠你衣服。”
簡單的四個字,瞬間将昨晚不美好的記憶撕扯開。
十分鐘後。
時染被男人帶上奢侈品所在的樓層,即将進入的店外,櫥窗裏展示的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