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一樣
今天晚上的綱吉和平時并不一樣，每個熟悉的人都發現了，但都默契的沒有說出來，所有人都自覺保持了沉默，無言的等待着綱吉的垂青。
綱吉的眼睛是沉澱了萬年的琥珀，純粹又純淨，每個接近的人都會成為這雙眼睛的獵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深陷羅網，徹底醒悟卻已經為時已晚，再難逃脫。
棕發的少年再次轉身，所有人的心裏都有着莫名的期待，他們似乎并沒有看向綱吉，又似乎一直在看着這個少年，綱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有人關注，空氣中也彌漫着一股子難言的□□味。
他的超直感在向他發出警報，但少年并沒有發現任何危險的東西，對少年垂涎的兇獸僞裝成無害的樣子，輕易的騙過單純的綱吉，私底下卻在用眼神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厮殺。
綱吉并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多麽出格，他認為自己只是做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遲鈍的男孩依舊沒有察覺到自己感情的恢複，卻終于敢于直面自己的內心。
這一世和上一世終究不一樣了。
綱吉一直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但看着躺在病床上，明明虛弱到生命之火随時都會有熄滅的風險，卻還是努力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狀态的守護者，他終于無法再逃避自己的內心。
他終于認識到，他從不是誰的替代品，從頭到尾獄寺他們效忠的，就是澤田綱吉，而不是前一世的澤田言綱，他們為他獻上了所有的一切，而綱吉卻到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
而當他醒悟的一瞬間，不是震驚也不是煩躁，而是害怕。
是的，害怕。
綱吉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感情缺失卻恩怨分明，手染鮮血卻并不亂殺無辜，知恩圖報卻也并不迂腐固執。
少年做人唯一的标準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信奉的準則就是清清白白的來，也清清白白的走，在臨死之前，一切恩恩怨怨都結個清楚，毫無牽挂的離開世間。
別人對他好一份，他也會回報相同的好，以前其他人對他的好綱吉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他作為言綱的擋箭牌應有的待遇，但現在不行。
也許不是所有人，但至少有一部分人對他的好，只是因為他這個人，而不是什麽身份地位，或是其他一些并不純粹的東西。
但這也是他惶恐和害怕的根源。
這些人對他的好，綱吉還不起啊！
而綱吉能順利死亡的最重要條件，就是他将所有的因果了結，但現在......
先刨掉雲雀和他一直認為對言綱好的裏包恩，再略過沒怎麽招惹他的言綱，現場的人——
獄寺和山本武對他的照顧是能夠看見的，屜川了平這個眼中只有拳擊的直腸子也不會甩那些彎彎繞繞，從他手中接過指環就會認定守護他的死理。
藍波也就不說了，這個小孩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只親近冷淡的他，偶爾言綱想逗逗這只小奶牛都會被手榴彈炸個灰頭土臉，到他面前卻又變了一副樣子。
本來是沒結下什麽恩怨或因果的，但這一次的戰鬥下來，藍波只能全身繃帶的躺在床上，一身的傷本以為和他無關，但明明傷的那麽重還......
總之，綱吉有些煩悶的認下了藍波受傷一半的鍋，但這樣一來，本來清清白白的兩個人就被無形的因果線給纏上了，還是巨粗的那種，因為小奶牛幫綱吉戰鬥中懷的是赤子之心，要還因果綱吉也要對藍波......
Emmm....綱吉想一想就覺得生無可戀，總有種自己永遠還不清的感覺，而這還只是一個人。
而後面發生的事更加證明了他的直覺是正确的，雖然他并不希望。
不過這也是後來發生的事了，少年陷入沉思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一抹銀色，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熟人沒有去看。
斯庫瓦羅。
有着月光色長發的劍帝。
在綱吉的眼中從來沒有醜人，你可能五官普通，但在少年的眼中，有着一副美好的肌肉線條；也許你是個滿面油光的胖子，少年眼中的你卻有着光滑細膩的皮膚；也許你在人海之中被輕易吞沒，但他會看到你有着一雙世間少有的澄澈雙眼。
綱吉看人從來都是看的優點，大家都是同一次生而為人，不可能一個人占盡所有的優勢，世人眼中的标準也從來不是所有人對美的定義，即使是這樣，你也總有一處拿得出手。
但斯庫瓦羅的外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确超越了大多數人。
劍帝的五官精致到了妖異的程度，而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卻會讓人聯想到海中的鯊魚，黑手黨中容貌姣好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最終總是會淪為權勢之人的玩物，而斯庫瓦羅卻硬生生的憑着手中的一柄劍，闖出了一片天。
他出身名門卻并不因此為傲，确立了目标便勇往直前，脾氣暴躁卻又信守承諾，還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身材高挑修長，一頭銀發明顯是精心保養過的，在空中的光線下閃爍着有些迷離的光芒，綱吉的眼神不自覺的就黏在了上面。
斯庫瓦羅本來是半倚着看着綱吉到處勾搭人（？），本來還存着看笑話的心思，結果下一秒少年的目标就成了自己。
劍帝：......
不是沒有見過少年，也不是沒有和綱吉相處過，但劍帝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綱吉，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剛剛那些人會露出這那樣的表情。
本來看笑話的心情在綱吉看過來的一瞬間消失殆盡，少年的眼睛是好看的褐色，清淩淩中透着微弱的水光，像上好的琥珀浸透了清泉，而這雙漂亮的眼睛現在正在看着你。
只看着你。
劍帝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亂了。
在西方人的眼中，東方人的五官其實是缺少立體感的，很多所謂的東方美人在國際上并不太受西方人歡迎，很大原因就是他們看上去毫無辨識度。
但綱吉不一樣。
他的樣貌其實并不算出色，組合在一起卻有種天然的溫柔，一雙眼睛平時總是淡漠的，似乎天地萬物都沒辦法被他接納進去。
但當綱吉認真的看着你的時候，那雙眼睛就是萬年的深潭，人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斯庫瓦羅不是沒見過美人，裏世界的強者身邊從來不會缺少莺莺燕燕，樣貌再出色的男女在他眼中也只是尋常，畢竟見過的人多了，眼光就高了。
但綱吉的眼睛看過來的那一刻，劍帝的心就亂了。
字面意義上的，還是個童子雞的作戰隊長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覺得心髒突然開始不規律的跳動，撲通撲通的令人心煩。
“斯庫瓦羅......”
不知不覺中綱吉就走到了那人身邊，在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碰到了作戰隊長的發絲，順滑如絲綢的手感很好的迷惑了棕發的少年，不知不覺就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斯庫瓦羅有着比海洋更淺淡的藍色眼睛，還有着比絲綢更加順滑的銀色長發，不管哪一個都戳中了綱吉的死穴，而兩樣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也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嗯？”
綱吉的力度控制的很好，以前的相處也差不多是這樣，驕傲的劍帝在床上躺着百無聊賴，少年坐在他身邊手從銀色中穿梭。
作戰隊長忘記了自己和綱吉的相處從未和他人提起，自然而然的發出了一個鼻音作為回應，兩人熟稔的樣子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卻依舊保持着沉默生怕打擾少年。
綱吉難得感到了安靜。
安靜對他來說是一種很舒服也很難得的情緒，和普通人并不一樣，少年很少有這種明明他人在側，卻感覺舒服的時候。
更多的時候，少年一個人或是有人陪着，他的心卻被抛在屍山血海中，他聽到看到的不是清風明月，而是尖利的詛咒哭嚎。
“母親......”
“哥哥，你醒醒......”
“阿爾法，求你別睡......”
“惡魔，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你滾，滾啊......”
說不清多少次從睡眠中驟然醒來，保持着一個姿勢直到天亮，幾個小時下來心跳都沒有太大的波動，很多次綱吉的眼前都出現了幻境，粘稠的鮮血在他的手上怎麽都洗不幹淨，身後一直有怨毒的眼睛在無聲的盼望着他趕快死亡。
惡心。
難受。
這些惡念無孔不入，正常人至多半月就會崩潰，但綱吉卻已經習慣了。
習慣是個悲哀又可怕的東西，它會讓你認為一切都是正常的，但其實你早就已經不堪重負，奈何橋邊的靈魂等待着你的加入，而你卻一無所覺。
沒有人能幫你，只能你自己醒悟。
但綱吉在斯庫瓦羅身邊卻感覺到了久違的寧靜，他甚至有點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美好。
作戰隊長受的傷并不重，但他的床是最豪華的，劍帝半合着眼睛任由綱吉的十指在他的發間穿梭，像只吃飽喝足心情頗好的大型生物。
綱吉的手指似乎有魔力，劍帝慢慢的感覺到了久違的困意，眼看就要合眼睡去，帶來一片歲月靜好，卻被一個聲音直接打破了這難得的氛圍。
作者有話要說： 綱吉：我真的能還清嗎？
話說回來上一世的債從來不會拖到這一世，而這一世仔細算起來綱吉其實欠了蠻多情債（劃掉）的。
争取下一章完結，然後就是番外，省的你們說虐得不夠。感謝在2019-11-28 22:56:59~2019-11-29 15:5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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