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去看看雪兒,下河村離這遠是遠了點兒,但是趕個牛車也就半天功夫,到那裏看看她,晚上咱們再趕回來!”
李氏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計,擔憂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雪兒丫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也是真不放心!”
程兆兒也覺得确實要去看看了,于是道:“那明天我在家看家,爹和娘去看看大姐!”
程長慶也覺得這個辦法行呢,正想點頭同意,忽然外面來了個小媳婦,站在程長慶家門口,有些拘謹的樣子:“請問這裏是程長慶家嗎?”
程長慶擡起頭,有些困惑:“是的,我是程長慶,你是哪一位?”
那小媳婦道:“我娘家是你們石磨村旁邊三岔村的,婆家是下河村的,我是來報信的,你們大閨女程雪兒被打的下不來床,估計要不行了!”
什麽?!程長慶手中的工具落了地,李氏的繡針直直的戳進了手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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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撓死
牛車在路上溜溜的跑着,正直壯年的大黑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顯然是有些累了。程兆兒一邊在後面發出“哞哞”的聲音,一邊用繩子輕輕拍打黑牛的屁股。
到底是家裏養的畜生,顯然是養熟了的,大黑牛壓根不需要人怎麽催,就好似知道很急似的,撒開四個蹄子在路上狂奔!
而李氏和程長慶壓根毫無心思,他們只覺得心亂如麻,李氏的淚水從知道大姐程雪兒的事情後,就沒有停止過!程長慶也一臉愁容,上牛車準備去程雪兒夫家時,連從不離身的煙袋鍋子都沒想起來拿!
就這情況,程兆兒也不敢放他們兩個去了,讓豐年兄弟請了幹娘過來,幫忙看着圓圓和栓子,花氏一聽居然是這事兒,二話不說答應了,陸氏本來想要一起來,只是上個月查出陸氏懷孕了,花氏就不讓她來回奔波了。囑咐她把鍋裏的雞湯給喝了,就匆匆的拿着針線簍子過來了!
來的時候,看到李氏和程長慶那樣子,安慰了幾句,幫忙套上牛車,就趕着兩人上了牛車,囑咐程兆兒路上注意安全,就罷了。
走的時候,程兆兒把榮豐榮年小家夥兒招來說了幾句話,最後又和幹娘說了幾句,花氏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
來報信的小媳婦兒的婆家就靠近程雪兒夫家黃鐵三家,平日裏和程雪兒來往比較多!程雪兒也會和她說一些家事,因為房子距離近,程雪兒家發生什麽事情,這個小媳婦兒在家都聽得到,對程雪兒也很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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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黃鐵三長的人模狗樣的。平時還可以,卻喜歡喝酒,喝完酒以後,就喜歡打老婆!
這程雪兒嫁過去起先還好點兒,時間長了,一來那黃鐵三長年守寡的母親在裏面挑撥,二來程兆兒不知怎麽的。嫁過來一年多也沒有懷孕。他心裏的氣可大了,經常喝酒,喝了酒。到了家裏看程雪兒不順眼,揪着頭發就打。
這一次,實在是狠了,似乎是程雪兒偶然發現這個黃鐵三和村裏一個剛喪夫的小寡婦糾纏。被程雪兒抓到了鐵證,黃鐵三回來惱羞成怒。逮着程雪兒就往死裏打,他那寡婦娘自然是幫着兒子的,那小媳婦兒在家聽到聲音,趕緊讓自家男人上門去看看。豈料這黃家門緊閉,他們也進不去。
此後,那小媳婦兒在家也急。第二天第三天都沒看到程雪兒出來河邊洗衣服,往常程雪兒雖然被打。還真沒有這麽長時間不出來洗衣服的!她知道指望村長是沒用了,她想起程雪兒和她說過娘家的事情,趕緊收拾了包袱回娘家,到和平村找了程雪兒的娘家人!
下河村的村長诨名叫唐老拐,是黃鐵三的表叔,不知怎的,對那黃鐵三好的就像是自己親兒子一樣!村裏人都傳,唐老拐和黃鐵三那寡婦娘有些首尾,這黃鐵三還真說不準是誰的兒子!
程兆兒千恩萬謝的把那個小媳婦兒送走了,心裏卻也在擔憂,也不知道大姐如今究竟是什麽個情況了!
到了下河村,下河村是一個小村子,整個村裏不過二十幾戶人家,但是這村子的人過得還算不錯,這個村子靠近這邊的一個鎮叫柳花鎮,柳花鎮上多花街,簡直是那些好色男人們的天堂,到了晚上柳花鎮上燈火通明,都要徹夜狂歡到天明的。
而下河村裏的男人們有五成是給柳花鎮上的花街充當打手或者看門的,有時候遇到才過來的不聽話的花娘,還親身上陣調教一番!而黃鐵三就是做這個職業的!
這話也是程兆兒從哪個小媳婦兒徐氏嘴裏聽說的,程長慶和李氏聽了這話更加悔恨萬分,恨自己當初沒打聽清楚,當時他們打聽到這個黃姓小夥子年紀不大,那媒婆也說,他前面那個媳婦兒是難産死的,一屍兩命的去了,小夥子在鎮上幹點粗活,打打零工!為人吃苦上進,家裏還有十畝上好的良田,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卻沒想到這黃鐵三居然是這樣的畜生!
只花了兩個時辰不到,牛車就駛進了下河村裏!
順着徐氏說的那條靠近河邊的蜿蜒小道往前,很快便走到了她所說的那處用紅漆米分刷了大門的人家。
此時的程長慶和李氏已經平靜了些,只是李氏的雙手在止不住的顫抖,程長慶也一臉的肅穆,程兆兒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程長慶和李氏一眼,便上前一步,拍起門來。
不大一會兒,裏面傳來一個略顯緊繃的幹澀的女聲,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蒼老!“是誰在外面啊?”
程兆兒不做聲,繼續敲門,裏面又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在靠近門邊的地方,一個有些尖銳的男聲傳來道:“外面是誰?”
程兆兒捏着鼻子細聲細氣道:“我是過路的,無奈走錯了路,剛才還蹩了腳了,想讨一碗水喝!”
那男聲頓了片刻道:“外面就你一個人?”
程兆兒輕聲細語道:“是啊,我聽到你家有老媽媽的聲音,能不能煩請她遞給我一碗水。”語氣裏一副遲疑和害怕的樣子。
這樣的語氣徹底打消了門裏面的人的疑慮,黃鐵三聽說外面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孤身一人,不知道是什麽龌龊的思想在作祟,也沒應門外女子的要求叫他娘,徑自就把門上的鐵鎖給下了,就準備把這年輕的女子迎進門來。
雙手還猥瑣的搓了搓,聽這聲音,細聲細氣的,讓他骨頭都酥了,比昨天晚上他在柳花鎮調教的那個不聽話的花娘還銷魂吶!
黃鐵三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張清秀靈氣的笑臉,直看的他心癢癢的。他心說今天說不定賺到了!他剛想開口說話,那笑臉忽然變了,整個變得陰沉下來,那女子的身後忽然出來一個身量較高的男子。一把壓住他家的大門,他下意識的往外推,卻發現怎麽也推不動,定睛一看,頓時吓了一跳:“爹?!爹你怎麽來了!”
和耿以元不同,耿以元的婚事從頭到尾都是張氏操辦的,這也沒什麽。有許多地方都是父母代為操辦婚事的。而由于兩個閨女算是半賣半嫁的,壓根就沒有辦婚事,只是一臺嬌子擡走了。程長慶和李氏心痛無比,又覺無言面對女兒,因此,自兩人成婚後。程長慶和李氏就再也沒見過黃鐵三和耿以元。
但是,黃鐵三可能沒有父親。家裏只是寡母,所以媒人上門之際,他是一起來相看的,正是因為看上去這人面相還不錯。身量雖然中等,但是一笑起來讓人覺得有股和善勁兒,談吐也不錯。雖然不是讀書人,但是卻不讓人覺得粗鄙。當真還算滿意。
雖然上一年過年沒回來,程長慶也只當距離遠了,況且雖然是程雪兒自願嫁的,但是程長慶心裏老覺得對不住閨女,只覺得程雪兒心裏是有怨言的,所以沒回來!恰好程兆兒也沒回來,只不過程兆兒當時是懷孕呢,丈夫也不在家,也沒人張羅,自然也沒回得來。
因為被黃鐵三的表象所迷惑,所以程長慶縱使擔心,但是,心裏一直以為程雪兒過得要比程兆兒好,豈料,事實并不是如此。
程長慶壓根沒理他,徑自走了進去,程兆兒扶着李氏緊随其後!
黃鐵三的臉上明顯的閃過一絲慌亂,他上前一步,攔在程長慶面前道:“爹?你幹啥呢?來怎麽不說一聲啊?”
黃鐵三的寡母許氏聽到聲音也走了出來,她的表情比黃鐵三鎮定多了,招呼道:“親家公和親家母怎麽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程兆兒擡頭看了許氏一眼,這許氏看上去還挺年輕的,穿着石青色上面印暗紋的衣服,看上去不像個農婦,倒像哪一戶大戶人家的管事婆子,同他兒子一樣,笑起來一臉的和善,說話輕言慢語的!給人一種這人很好的感覺,但是,程兆兒注意到,這女子的眼角微微上吊,顴骨微微突起,可以看出,隐于和善面容之下的那一絲淩厲和輕蔑!
程兆兒知道,今天看到程雪兒必然是要撕破臉了,她眼睛微微一眯,看見正房旁邊土坯廂房裏,深灰色的粗布窗簾似乎輕輕動了一下。
見程長慶被攔住了,她拍拍李氏的手,李氏會意,看了程兆兒一眼,程兆兒松開了李氏的手,一言不發的繞過程長慶和黃鐵三,往那間廂房走去!
那黃鐵三一驚,就要上前攔着,程長慶一把架住了他,黃母許氏見狀,語氣裏終于帶出了一絲的急迫和惱怒,一邊叫着:“親家,這是你家什麽人?怎麽如此無禮!”一邊就要上前攔住,李氏一把上前,就攔住了許氏,李氏比較瘦弱,許氏也比較矮小,兩人倒是旗鼓相當。
程兆兒迅速走到廂房口,推了一把門,發現這門上居然還搭了一把木鎖,雖然鎖比較舊,但是,硬生生的鎖着是事實!
程兆兒急了,她擡腳直對着門用力踹了幾腳,那門吱嘎了幾聲,鎖沒壞,整個門從門檐上破碎開來,程兆兒避過那些木屑走了進去。
昏暗的光線從唯一的小窗口照了進來,清晰的可以看見裏面亂舞的灰塵,避開那些毫無章法和秩序的光線,程兆兒看見了躺在草堆上面色灰白的婦人,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子上有道道的血痕,嘴角邊的淤青還沒有退去,這還是她那個美麗的大姐嗎?
那婦人用傷痕累累的手費力的抓着窗戶邊的那一塊深灰色的窗簾布,看見程兆兒進來,她費力的叫了一聲:“兆兒!”
這一聲兆兒立刻喚起了程兆兒對程雪兒的所有記憶,在她腦海中浩瀚的記憶海洋中,那些關于程雪兒的記憶碎片仿佛遭到了感召,迅速的跳出了記憶的海洋,相互彙集起來,轉瞬間就全部拼湊到了一起。
程兆兒只聽見自己的聲音肝膽俱裂的喊了一聲:“大姐!”自己已經止不住力氣的跪倒在地上,她幾乎是用爬的方式爬到了她姐身邊,可是無論她姐身上的哪一塊地方,她都不敢碰啊。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爹!爹!你快過來,我找到大姐了!”
程長慶和李氏也聽到了聲音,而且程兆兒的聲音充斥的傷痛之感太過強烈,直震的他們肝膽俱喪,莫不是雪兒已經……
程兆兒狠狠的把黃鐵三推倒在地,而李氏也揪住許氏的頭發用力一扯,許氏吃痛,生生的讓開了一步,李氏也随着程長慶的腳步去了程兆兒剛才進去的那個小屋!
夫妻兩人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大女兒血跡斑斑的躺在地上氣息奄奄,小女兒跪坐在一邊,痛哭失聲。李氏一下子癱軟在地,聲音哽咽的大喊一聲:“我的女兒!”緊接着嚎啕大哭!
程長慶的眼睛也紅了,他回過頭來,大吼一聲:“黃鐵三,你這個畜生!”便沖出去,拎起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黃鐵三,上去就是一拳。
許氏不幹了,她站起來就大喊道:“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拼了,也沖上來對着程長慶又抓又撓!”
程兆兒被這樣的場景驚醒了,她只覺得血液都沖上了大腦,她從地上爬起來,忽然看見牆角邊放着的一個竹竿兒,上去操起竹竿就加入了打架的隊伍。
她一把揪住許氏的頭發,惡狠狠的道:“你個老虔婆,讓你打我爹,讓你打我姐,讓你生出這麽一個畜生,看我今天不打的你哭爹找娘!”手中的竹竿子狠狠的往許氏身上招呼。
許氏被打的哎呦亂叫,顧不上程長慶了,也會過頭來,手也往程兆兒的臉上招呼。程兆兒先是一個沒愣神,被許氏在臉上抓了一個血印子,她恨上心頭,當下一手生生的把許氏的頭上揪下一把頭發來,另一手在許氏臉上留下一個深深的五指印子!
此時的許氏就是她的仇人,天大的仇人,程兆兒腦子裏面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把這人給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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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威脅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住手!”緊接着程兆兒就感覺到自己被其他人拉開了,只是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自己的雙手被鉗制,但是許氏卻沒有,眼見許氏的雙手握成爪狀往自己的眼睛生生的剜過來,這幾乎可以肯定,如果這一下成了,程兆兒的眼睛就廢了!
程兆兒想也沒想,借着鉗制住自己雙手之力,雙腿躍起,上半身往後仰去躲過了許氏的魔爪,下半身借力往許氏身上狠狠的踢去!
這一踢,傾注了全身之力,是程兆兒為了自救而傾盡全力的一擊,一腳狠狠的踢在了許氏的肚子上,另一腳踢空,卻在擡起的瞬間踢到了許氏的臉上。許氏一個沒防備,直直的向後飛去,發出一聲慘厲而短促的叫聲,接着聲音戛然而止,只看見鮮血撒了一地!
衆人吓了一跳,程兆兒也吓到了,一下子宛如一盆冷水澆上了還在上火的腦袋,這要是踢死了,自己可得償命了。
衆人包括已經被村人拉開的程長慶和黃鐵三也愣住了,兩人甚至也不知道作何反應,均屏息看着這一幕!
許氏倒地之後,先是沒什麽動靜,就在程兆兒覺得完了之際,她忽然動了動,接着就坐了起來,滿臉的鮮血,接着狠狠的從嘴裏吐出兩顆牙來!然後跳将起來,就要往程兆兒沖來,好在下河村的人迅速清醒過來,把她給拉住了!
黃鐵三此時才回過神來。哭嚎一聲“娘啊”,便往許氏撲去!
程兆兒瞥了一眼黃鐵三,松了口氣,眼見衆人拉住了許氏,此時才有心思看看究竟周圍發生了什麽事情!
程兆兒扭頭一看。發現自己被兩個婦人拉着,這兩個婦人看上去挺壯的,也難怪她覺得自己胳膊上像是套了兩根鐵鏈子。
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好些人!有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
那男子身量中等,還有些幹瘦,但是那排場卻不小。村民們在他後面居然肅然無聲!
程兆兒心裏一緊。別人不說她也大概知道這男人是誰了,想必就是下河村的村長唐老拐了!看他的樣子,今天的事情難以善了了!
程長慶可沒管這些。他此時和黃鐵三幹了一架,心裏的那股邪火被暫時壓住了些,他眼見他小閨女沒弄出什麽人命來,就去了廂房裏。把他大閨女抱了出來,李氏在後面緊跟着。手上拿着一個包袱,裏面是程雪兒的衣物之類的,還去主屋抱了一床棉被,鋪在牛車上。程長慶輕輕把程雪兒放在了上面!
衆人都看到了程雪兒的慘狀,一時間唐老拐身後的人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起來!有那膽子大的還對着黃鐵三和許氏母子指指點點起來。唐老拐随意的往後瞥了一眼,那些小聲說話的聲音更小聲了!
唐老拐沉聲道:“別村人也敢在下河村攪事?當我們下河村沒人了麽!”
程長慶看了唐老拐一眼道:“唐村長。我現在沒空和你扳扯這些,我閨女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具體事情等我閨女去看過大夫咱們再談!”
唐老拐冷哼一聲:“你閨女傷了?那你們把我們下河村的人打傷了要怎麽算?今天,你不給我們下河村人一個交代,就別想離開村子,他話音剛落,從他身後走出幾個身形魁梧的農家漢子!”
程長慶嘲諷道:“我閨女都這樣了,還想咋地,怎麽?還不興娘家人來讨回公道了?黃鐵三,我倒是要問問你,我好好的閨女嫁過來,怎麽變成了這樣!”
黃鐵三梗着脖子,不說話!許氏叫嚣道:“你那閨女不聽話,好吃懶做的,怨不得我兒教訓她!”
程兆兒眼睛一眯,這老虔婆,得到的教訓還不夠!
李氏擡起哭紅的眼睛,罵道:“你個死老太婆,也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獄,我雪兒好吃懶做?你們下河村的人都看着呢,我雪兒什麽樣的人要你來颠倒黑白!無論怎麽說,也沒有往死裏折騰人的道理!”
氣氛陡然間僵持!
他們人多勢衆,程長慶這邊還真不好硬闖,一時間程家人還真走不出去!
外面忽然聽到有牛車過來的聲音,程兆兒微微一笑,看來援兵到了。
她忽然大聲哭嚎起來:“我們姐妹真是命苦了,我大姐原本就是我們和平村出了名的勤快姑娘!心眼兒也好,還被你這老太婆夥同你兒子打成如今這模樣!你們還有沒王法了?這大夏朝的法律你們視同兒戲是不是,你們這麽大膽,是不是你們前一個兒媳婦也是這麽被你們折騰死的!我告訴你們,別說你們下河村不讓我們走,就是想讓我們走我們還不走了,這事兒沒完了,我現在就去鎮上衙門擊鼓!你們誰敢攔我就是藐視王法!”
這帽子扣得太大了,尤其是程兆兒看上去一個文绉绉的小婦人,下河村的人先是被她打架的狠勁兒給吃了一驚,現在又被她的話給吓了一跳!
她要是胡攪蠻纏還好說!這沒什麽可怕的,唐老拐應付胡攪蠻纏的人那是一對付一個準兒!可是,她這麽有理有據的一掰扯,他還真無計可施了,一瞬間他都動了殺意!
真是不怕有人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唐老拐祖上是山裏的土匪出生,後來土匪窩被朝廷端了,他們也就安穩下來,搖身一變,變成了良民,但是骨子裏的蠻氣還在,鎮上還有一個镖局,是他們唐家人開的!因此,唐老拐底氣那是足足的,在下河村唐家一手遮天是完全沒問題的!
這事兒,要是換成其他人家他還真不會管,可是黃鐵三不是別人,這是他的種,他身上有他們唐家祖輩相傳的胎記!他唐老拐家裏妻妾成群。也就只得這一個兒子!
還有程兆兒,她說對了一件事,黃鐵三的前一個妻子就是被他折騰死的,只是那個媳婦兒娘家無勢,還不是他們說什麽是什麽?
程兆兒萬沒想到她這事情說對了,但是她一向是個聰明謹慎的,她為什麽敢如今這個時候發難。就是因為她知道她的援兵來了!
這就是她臨走之前讓幹娘花氏去讨的!
果然。唐老拐一愣神的功夫,黃家院子裏又來了一撥人,唐老拐本來以為是山道上有人路過他們村呢。沒想到都是沖着他們這邊來的!
他還沒說話,韓村長上前一步笑眯眯的道:“老唐啊?好久不見啊!”
唐老拐眯眯眼,嘴角也扯出一絲笑意道:“想不到和平村的韓村長到咱們下河村來了,真是失敬失敬!”心裏卻是打了個戳。把程家人恨到了極點,要不是程家人事先通知的。他就把自己的頭擰下來!想不到這程家人真是奸猾,這回,黃鐵三怕是真要栽了!
程兆兒也機靈,連忙上前打斷他們的話先發制人道:“韓伯。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你看看我大姐成什麽樣子了,你再看看我的臉,要不是我剛才躲得快。眼珠子就要被那個老太婆剜下來了!”說着向韓村長展示她的臉。
幹娘花氏的丈夫韓老八也來了,他是知道實情的。立馬應景的接口道:“哎呦,兆兒,我看看,怎麽這樣了,還有雪兒,這要是讓你們幹娘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韓村長沒作聲,暗地裏剜了他弟弟韓老八一眼,哼,當他不知道?兆兒丫頭那個潑辣勁兒,就算她說的是事實,也絕對吃不了虧,沒看那許氏臉上花的跟蜘蛛網似的?他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兆兒這丫頭這麽厲害呢?
韓老八被他大哥這麽一剜,當下摸了摸鼻子,退到一邊兒去了。
韓村長心裏這麽想着,不過,當着下河村的面卻是不能說什麽的,當下喊了聲:“老五,快來給雪兒看看!”
人群裏走出一個穿着豆青色儒衫的背着醫藥箱的男子,程兆兒認識這是韓老五,是個大夫,平日裏在縣裏的醫館坐堂,這些日子,正是收苞谷的時候,他就回來了。正好趕上這事情了!
韓老五上前一步和程長慶打了聲招呼,就給程雪兒摸起脈來!
摸了片刻,韓老五摸摸胡子沉吟片刻,一臉痛惜道:“傷及內腑,送診不及時,就算調養,也不好說能不能完全調養回來了!”說着,從藥箱子拿出紙筆出來,開始寫起方子來,一邊寫一邊沉吟,最後居然寫出了滿滿一大張紙的藥方子,才招了個和平村的漢子,請他速速去街上抓藥了!才嘆了口氣道:“雪兒丫頭的情況并不好,如今我這裏開了方子,着人去開了藥趕緊煎藥服下,否則後果很難說!”
程長慶和李氏一聽韓老五的斷言只覺得天都塌了!
李氏直起身子,瘋狂的往黃鐵三身邊沖去,周圍人沒想到她有這麽瘋狂的舉動,等到回過神來,黃鐵三的臉上已經多了一道深深的五指血痕!
相反,程長慶倒是沉寂下來,他有些呆呆愣愣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再想什麽!
程兆兒嘆了口氣,知道程長慶必然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去了!
程兆兒轉頭看向韓村長,嚴肅道:“韓伯,我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事情絕對不能這麽算了!”
韓村長眉頭也皺的緊緊的,這程雪兒不僅是村裏的姑娘,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如今這樣的處境确實太讓人同情了。
打老婆的漢子不是沒有,有時候家裏婆娘唠叨的太多,撓兩下也就撓兩下,但是可沒見過這種往死裏打人的!
他轉頭看向唐老拐道:“老唐,人是你們下河村的,如今你怎麽看?”
唐老拐咬咬牙,才道:“這回是黃鐵三這小子出手太重了。”又走過去用手狠狠的招呼了黃鐵三的腦袋一下道:“你說你自己的媳婦兒怎麽能這樣對待?不想過了是不是?”
黃鐵三也順勢哭嚎道:“村長,我錯了,我願意給我媳婦兒道歉,我那天喝了點兒酒才這樣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媳婦兒了!”
唐老拐擡起頭對着韓村長道:“你看,韓村長,這後生平日裏人是真不錯!他就是喝了點兒酒犯了糊塗了!”
程兆兒冷笑,把人打成這樣,就這樣就想糊弄過去?她打斷唐老拐的話道:“唐村長,你這話好沒道理,喝酒了,打人就沒啥事兒?那哪一天他要是喝酒了把人誤殺了,那是不是也不用殺人償命啊!”
程兆兒知道自己骨子裏其實是個火爆性子,別看她平日裏溫溫吞吞的,但是如果有什麽事情觸碰了她的底線,她就是那種什麽話都敢說的人!院長媽媽原來和她說,她這脾氣不好,容易結仇,可是這脾氣哪裏能說改就改的?
果然,她話才說完,那唐老拐的目光又轉向了她,這次他看了她很久才道:“這是程家的二姑娘!倒是個什麽都敢說的!那程姑娘倒是說說,你想怎麽樣!”
唐老拐和韓村長雖然屬于同一級別,韓家是大姓,和平村又是大村,所以他對韓村長還比較給面子,但是,這不代表人人都有資格這麽跟他說話的!
程兆兒扯嘴一笑道:“我姐姐的命金貴着呢,我們可不想哪天真的過來收屍,鑒于大家都是鄉親,我也要給唐村長一個面子,就不報官了!唐村長準予黃鐵三和我姐姐和離就行!”
唐老拐挑了挑眉,這倒是有些意外,他以為面前這婦人要獅子大開口呢,沒想到只是這個要求?
只是,“和離?我下河村近百年來還沒有過和離的,夫妻勸和不勸離,哪裏能和離了?”
程兆兒笑的人畜無害,眼睛裏卻透出一絲淩厲的精光,她輕描淡寫的威脅道:“唐村長既然這麽說,那麽咱們就去鎮上吧!相信我姐姐這滿身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據!”
她抓起剛才她用來打許氏的那根竹竿,看着上面留下的一些血跡,對唐老拐道:“這個大概算得上兇器了吧,黃鐵三就是用這個打我姐的吧,唐村長你說,這根竹竿我要是報官的時候當做證據交上去,你說會有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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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試探
唐老拐倏地一下回過頭來,銳利如刀的眼神深深的釘在程兆兒的身上,倘若這目光實質的話,程兆兒已經萬箭穿心了!
忽然他笑了,扭頭對韓村長半真半假道:“韓村長,你們村的姑娘不錯,很有膽識!老夫都快招架不住了!”
韓村長淡笑道:“哪裏的話,不過一介村婦,哪裏有什麽見識和膽識,老唐你真是擡舉她了!”心裏狠狠的為程兆兒捏了把汗,這丫頭膽子太大了,唐老拐的背景他知道的清楚,真是甚少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的!
想想,又對着唐老拐補充了一句:“老唐啊,你可不要見怪,程家二娘子也是心疼她那姐姐,如今情況也這樣了,要我說啊,你們下河村這位黃後生确實下手太重了,我們看着雪兒丫頭也心疼,既然程家人說不過了就不過了吧,程家二娘子也退一步,雪兒丫頭的傷勢我家老五已經看過了,就不會再到鎮上去另外找大夫了,二娘子也只是随便說說,大家都是鄉親,哪裏能真去報官,今日雪兒丫頭讓我們帶走後,咱們也就兩不相幹了!”
語氣間既有說和的意思,又帶上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同是稍稍撇開了一些程兆兒,韓村長怕萬一把唐老拐惹毛了,報複起程兆兒,那程兆兒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唐老拐也聽出了韓村長的意思,知道這位是鐵了心的想要護着這個婦人,權衡了一番,看了一眼許氏和黃鐵三,又瞄了一眼還在昏迷狀态的程雪兒,覺得倘若這樣。他們實質上也不吃虧,和離就和離,這程雪兒一年多都沒孵出個蛋來,還不知道能不能生,打成這樣,很難說以後會不會生孩子了。他唐老拐可就這一條根,沒後可不行。正好和離了好讓位!
因此。他看了韓村長一眼,又瞥了一眼程兆兒,程兆兒此時也聽出了韓村長話的意思。知道他的好意,乖覺的沒有再出聲,唐老拐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了程家的願吧。既然是黃鐵三這小子犯了錯,總也要給他個教訓!”
當下。兩村的村長坐下來開始談起黃程兩家和離的事情!
程雪兒嫁過來之際,沒有什麽金銀陪嫁,只有幾套被褥和衣服,雖然花色還不錯。但是都是半新不舊的,那時候正逢程長慶重傷在床,也沒有打家具什麽的。程雪兒和程兆兒嫁的那是相當的寒酸和簡陋!
因此,和離倒是沒有財産的糾紛。程家人也不想糾結這些身外之物,他們只想趕緊離開此地!所以也沒有要什麽所謂的補償,倒是許氏一直在唐老拐跟前軟語嬌聲的說她受傷了,讓程家賠錢!
年過半百的婦人,加上臉上的血印子有些腫了起來,都凸出來了,顯得面目猙獰的很,做這樣小兒女态的嬌羞姿态實在是說不上的怪異滑稽和醜陋,唐老拐看了她的臉一眼,連忙推開她,絲毫沒有平日裏的軟語溫存,只是不耐煩道:“你跟程家人自己說去!”
許氏無法,心裏暗罵了唐老拐一句,便回過頭來準備和程家好好的理論一番。沒料到,她還沒說話!韓村長先開口了,一句話就讓她縮了回去!
他道:“既如此,那許氏也來驗驗傷!然後程家該賠多少就算算,為了公平公道,程雪兒那傷黃家要賠多少也得算算,到時候黃家也得賠!”許氏立馬閉嘴了,她又不傻,程雪兒受的傷比她重多了,就是她和黃鐵三加起來也沒有程雪兒受的傷重!他們黃家可不想倒貼!
雙方很快簽了和離書,黃鐵三從頭到尾一點兒留戀或者其他表情也沒有,也不說話,顯得很是随意,一切都是唐老拐做的主!唐老拐讓他按手印就按手印!等和離書弄好之後,程兆兒一行人也毫不留戀的帶着程雪兒走了。
如今,程雪兒算是正式脫離苦海了!
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