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說懸崖下，曲無筝和姜臨也是一片唏噓，沒想到聶莊主成為蒼雪山莊主人的背後還有這麽一段血腥的故事。
聶清雲講述的時候，語氣非常平淡，好像那是一個別人的故事，而不是她真正經歷的事情。她講完之後，看向曲無筝，“好了，現在知道了我的名諱了，是不是可以讓你們放下一些戒心。當年你爹和你娘還因為你姓什麽吵架呢，但是都一致你的名字裏必然要帶個筝字，所以叫你筝兒應該不會出錯吧？”
曲無筝點頭，她娘說過很多人的故事，卻并沒有聶清雲此人，她怎麽好像知道很多事，而且和她娘很熟的模樣。曲無筝從她身上感覺不到惡意，也感覺不到善意，她有些看不透她到底想做什麽。
姜臨聽她提到筝筝的娘親，也豎起了耳朵，想通過她的講述更多的了解筝筝，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接下來聶清雲沒有再多說往事，只是提起了曲無筝的傷勢。
“你們門派裏高人輩出，又有學堂，你是忘霓的徒弟，肯定也認識忘虹姐姐。”
“她是我教我醫術的師父，只是将衣缽傳給我和師妹之後，就離開了門派。”
“忘霓姐姐就是那位高人，我的醫術也全是和她學的，你既然是她的徒弟，肯定知道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有什麽打算？”
“順其自然。”
“哦？你竟然都不想想辦法，呵，你們門派的人啊，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可是到頭來都不得盡歡。”
“筝筝，你的身體怎麽了？”姜臨聽她們這麽一說，察覺到了不對勁。
曲無筝朝他搖頭，“沒什麽大礙，江湖人嘛，走火入魔啊，打打殺殺的，總是會有些舊疾的，你不用擔心。”
姜臨拉住她的手，“二姑娘說，你是有苦衷才離開我的，是不是因為你身體的原因？”
曲無筝朝他一笑，“沒有的事。”那才不是苦衷呢，只是出現的時機湊巧而已，要不是各種機緣巧合，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姜臨還想再說什麽，被曲無筝按住手，打斷他示意繼續聽聶清雲說話，姜臨只能按捺下內心的不安，把她的手拉得更緊。
聶清雲見他們重新看過來了，笑起來，“不用憂心。筝兒，你此番在蒼雪山莊中的毒并非壞事，若是利用得當，剛好可以解你陳年舊疾，重塑經脈。”
曲無筝眼睛一亮，“當真？要怎麽做？”
聶清雲看向姜臨，“很簡單呀，走火入魔就是火氣太重，只要瀉火就夠了。只是，這瀉去的火總要有個去路才好。就看你的情郎，願不願意幫你了。”
“我願意！只要能幫筝筝，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
曲無筝有些遲疑，“是不是要傷害長鹿，如果是這樣，我寧願這毒一直在我身上。”
“真是情深啊。”聶清雲感慨一句，竟然失神發了會兒呆，然後像幽魂一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飄然離開了。
曲無筝和姜臨面面相觑。
“她好像有些心緒不寧。”曲無筝喃喃。
姜臨回過神來，聶清雲的事情他打算先放在一旁，他現在只想和筝筝多說說話。
姜臨擡手撫摸她的鬓角眉眼，溫柔裏帶着憐惜，好像在看着愛不釋手的珍寶，他看了曲無筝許久許久，然後将她抱在懷裏，“筝筝，我好想你。”
曲無筝心中一震，明明就是一句簡單的話，怎麽讓她臉有些熱。她乖順地靠在他懷裏，“長鹿，我也想你。”
“騙人！你如果想我，為什麽要抛棄我？為什麽在蒼雪山莊的時候，明明認出了我，卻不認我？”姜臨說着，抱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這句話說出來，他心裏也跟着難受起來。相思是苦，苦中有怨，他從來都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戲怨婦一樣的話。
曲無筝一噎，真相肯定是不能說的，她腦筋轉得快，直接跳過第一個問題，回答第二個，“我才生氣呢，你竟然沒有認出我。我是打算，你什麽時候認出我，我才和你相認的！”
姜臨确實沒有認出筝筝來，心裏難免也帶了愧疚，“筝筝，抱歉了，我竟然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你。”
曲無筝見他自責起來，心虛極了，拉過他的手用臉蹭了一下，“長鹿，其實不怪你的，是我亂說的。我那時候嗓子受了點傷，都不是我原來的聲音了，你認不出我是正常的。我沒有怪你。”
姜臨順着她的動作，撫摸她的臉頰，“是我的錯，我對筝筝還不熟悉，竟然不能通過你的言行舉止認出你來。”
“真的不怪你的，之前你看不見，怎麽觀察我的小動作呢，認不出我是正常。長鹿，其實我挺開心的，我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接近你，你竟然拒絕得那麽徹底，而你拒絕的理由，是你喜歡我。你說，我是你的心上人，我當時開心死了。”
姜臨也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想到之前筝筝強吻他，臉上也帶了熱氣，明明當時覺得厭惡之極，現在發現吻他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筝筝，竟然連心情都變得甜蜜起來。
“哎呀！”曲無筝突然大叫一聲，吓了姜臨一跳，“怎麽了？”
“我原本每天都送花給你的，馬上就要三十天了，太可惜了！”
姜臨想起蕭三說過的送三十天花背後的含義，心裏泛起甜蜜，他擡起曲無筝的臉，和她鼻尖對鼻尖，“筝筝，還記得你送栀子花的時候說過的話嗎？我想聽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曲無筝回憶了一下，低聲笑着說，“我送花給你沒有其他意圖，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最後兩句，再說一遍！”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姜臨聽着她的告白，再也忍不住與她吻在一起。他閉上眼，他想，一定是內心的歡喜太滿了，才化作淚水，盈滿眼眶。
曲無筝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的淚光，她也跟着閉上了眼，在心裏對姜臨說對不起，她遇到長鹿何其有幸，但是姜臨遇到她，又何其不幸。她相信，此刻他們是深愛彼此的，可是誰知道這份情，能持續多久呢？
不知道是誰扯掉的腰帶，誰拉開的衣襟，只知道這缱绻時刻，誰都不願辜負。
姜臨做了一個夢，夢裏他正陪着筝筝賞桃花，桃花映着她的臉龐，美不勝收，他湊上前想吻她，突然被一個襁褓擋住去路，“這是？”
“長鹿，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的孩子呀！”
姜臨震驚地朝襁褓看去，想去看襁褓裏的嬰兒，卻什麽都看不到，同時，筝筝也從原地消失了。
姜臨被吓醒，睜開了眼睛，看到曲無筝躺在自己的懷裏，抹了一把虛汗，幸好是夢。不過，他馬上想起了那封信，信裏筝筝說是為了孩子才欺騙他的感情，但是如果她懷有身孕，聶清雲前輩不會什麽都不說的。是不是，根本沒有孩子的事情？
姜臨想着，将手掌放到了曲無筝的小腹上，那裏平坦一片。
“筝筝，你果然又騙我，根本不是因為孩子才抛棄我的，那麽是為什麽呢？是不是真的因為你的身體有什麽不适？“姜臨心裏更加不安了，低頭去看她，才發現她竟然睡得格外沉，他神色一慌，就要搖醒她，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不用擔心，她只是中了迷香。這迷香只會讓她昏睡，不會傷害她，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有些話想問問你而已。”
姜臨認出了這是聶清雲的聲音，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隔空傳音吧？他穿好衣服，離開了房間。一出門，就看到了坐在院子裏的聶清雲。
“筝筝她，到底生了什麽病？”
“她走火入魔了，堆積的火氣對她經脈內髒都造成了很大損傷，原本她就要活不久了，但是她中了我研制的毒，機緣巧合之下，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幫她重塑經脈，滋養內髒。”
姜臨原本聽她說到活不久，心中就是一緊，又聽到後面置之死地而後生，心跳才慢慢恢複，“前輩，我需要做什麽才能幫她？”
“男屬陽，女屬陰，陰陽調和可以将她身上因為走火入魔堆積的火氣轉移到你身上，只是這樣做對你的身體也有危害，這些火氣會攻擊你的經脈，你沒有內力，卻要經受走火入魔的折磨，每月都有一日要經受烈火焚心之苦。你可願意為她承受這番苦難？”
“我願意，只要筝筝是好的，就好了。”
“但願你，不要後悔。”
“絕不後悔。”
“好，我這裏有一套心法，可以幫助你更好地轉移她體內的火氣。”
姜臨雙手接過她遞來的心法，打開看卻發現看不懂，“前輩，我……”
“這本心法出自筝兒的門派，讓她教你就好。”
姜臨如獲至寶，捧着心法回了房間。
聶清雲望着他歡喜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曲忘憂，你的女兒，為什麽也和你一樣幸福呢，為什麽你們遇到的都是有情人，卻讓我遇到一個負心人！情深，真是讓人痛恨的一個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