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手好算盤
馮娜的朋友叫任欣和, 自從生完孩子後就一直在家閑着, 她不是不想找工作, 而是這工作可不好找, 特別是對于她這種什麽不會的家庭婦女而言。任欣和想如之前那般找個做衣服的活, 也就只有這活她會,做得明白, 可實際上又哪有那麽好找。
馮娜找上門的時候,任欣和高興壞了,将自己從來舍不得吃,只偶爾會給孩子沖杯喝的砂糖拿出來給馮娜沖了杯甜水。
馮娜是個過年過節也甜不到嘴巴的, 捧着熱乎乎的甜水, 一小口一小口舍不得的啜飲着。
“我老板說只是臨時的,這批活完了後要看生意好不好才能決定還用不用人。”任欣和的小孩兒站在馮娜邊上, 自己的那一杯甜水已經喝光,眼巴巴地看着馮娜手中的, 馮娜被看的不好意思,把自己因為舍不得只抿了幾小口的甜水給了孩子, 那小孩歡歡喜喜的接過來, 一口就喝沒了。等任欣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任欣和氣的罵了孩子兩聲,起身在馮娜推拒中又給她倒了一杯甜水。這次小孩兒不敢搶了。
“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可幹, 能幹一天賺一天的錢,到時候再說,萬一要是你們老板那裏活開始多起來, 一批接着一批,我不就又有活幹了嘛。”任欣和樂觀道。
“也是。”馮娜點頭,“那下午你能就去上班嗎?”
“明天可以嗎,一會兒我把孩子送到他鄉下奶奶家,他自己在家我實在不放心。”
“行,我回去和老板說一聲,明天你早上你自己過來,這是地址。”
馮娜完成陳明輝吩咐的任務就不在和任欣和閑話,趕緊回去幹活,還有一大推衣服等着她做呢,老板說了,這批衣服要的急,每件有三分錢提成,多做一件就多賺三分錢。馮娜一分鐘都舍不得浪費。
高翠英一直等在街上,看見馮娜露出個頭,他就噌一下竄上去一把拽住她。
“馮娜你別走,咱們再談談,你要是覺得錢少,我還能給你加,六元怎麽樣,這可不少了吧,一個圖紙我就給你六元,你要是能弄出來一個系列的,一個月工資就出來了。再說這事只經你手到我手,沒第三人,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後你還能繼續幹你的工作,什麽都不耽誤,這錢就相當于是白得的……”高翠英貪婪的游說着,給出的條件足夠誘人,她認為如馮娜這種家庭應該非常容易動心。
然而馮娜卻像被蜂王蟄了似的,扶開高翠英的手,恐怖的掉頭就跑,看見公交車過來立刻就跳上去。高翠英慢了一步,反應過來後立馬追上去攔在公交車前。司機吓得緊急剎車,車輪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想死啊?”司機氣的抻着脖子罵。
高翠英三兩步跨上公交車,叉腰回罵道:“你才想死,我活得好好的死什麽死,你開那麽快做什麽,我都沒上呢。”
司機氣的白了高翠英一眼,不願意和一個老娘們罵架。
“你幹什麽,你要是再過來我可叫人了。”馮娜看着高翠英一步步逼近她,驚恐的率先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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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高翠英還知道羞恥,明白這事到底是見不得光的,不敢在公交車上強硬的逼迫人,讪讪住了嘴,惱恨的瞪着馮娜的後腦上。
馮娜下車就跟後面有狗攆似的跑進一棟居民樓,後面緊跟的高翠英看着沒命往樓上跑的馮娜感到奇怪。她不是在明宇服裝店上班嘛,怎麽跑進個人家了?
莫非這馮娜在撒謊?她今天根本沒上什麽班,而是在外面有了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
如此一想,高翠英眼神都不知道亮了不少度,自認為拿捏到馮娜捉住小腳,以後用得拿捏她,忙跟上去。她跑上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男人關門的側臉,瞅着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頓時想到馮娜打工那家店老板據說就是一個高中生,這事在他們這小小的服裝商圈都傳遍了。
高翠英冷嗤聲,轉身離開。
“你同事怎麽說的?”陳明輝将馮娜讓上飯桌,飯菜都做好半天了,就等她回來吃呢。不管怎麽說,馮娜是替店裏辦事,陳明輝和錢宇不好先吃,落下他回來吃剩。
“任欣和說明天就過來,今天下午她有點事。”
“那行。”在急也不差一下午。
吃過飯陳明輝和錢宇看書學習,鄧娜一個人把縫紉機蹬得非常,晚上還是陳明輝做的飯,吃完飯又忙了一陣,到了九點陳明輝騎自行車送陳娜回家。
到陳家都十點多了,陳明輝放下人抓緊往家趕,即害怕錢宇自己在家害怕,又怕錢宇擔心他,片刻不敢停留,瞬間就沒了影。
“誰送你回來的?”黑暗裏一個人影鬼魅般突然竄出來。
“啊!”馮娜被吓了一跳,不由失聲尖叫。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做虧心事了,不然嚎什麽?”馮母詭谲道。
這黑黢黢的半夜,伸手不見五指突然跳出個人來別說一個小姑娘就是一個大老爺們估計都能吓叫出來。可馮母根本不聽馮娜解釋,一心一意只認為馮娜就是做了虧心事。
“你說送你回來的那個男的是誰,是不是你對象?”馮母咄咄逼人道:“別狡辯,要是不是你對象,誰能天天送你?”
馮娜被逼問的差點哭出來,翻來覆去的解釋着:“不是,真的不是。”
馮母根本不信,狠狠擰了馮娜胳膊一把,把人連推帶搡地擁進屋裏。一進屋,馮娜就看見坐在堂屋上的高翠英,這會兒高翠英正雙眼不懷好意的看着她。高翠英的婆家和馮家是一個村的,她自己的小家在市裏,所以她才能直接找上門。
“馮娜,我剛剛已經和你爸媽說好了,他們收了我五元錢的定金,你明天趕緊把圖紙給我拿回來,不然……”高翠英威脅的哼了兩聲。
“爸媽……”馮娜第一次在馮父馮母面前争辯道:“這是偷!”
“偷什麽偷,一個衣服的圖樣罷了,別說還給錢,就是不給錢,看着那樣子誰還能做不出來是怎麽的。再說你高姐都說了,你們店裏人來人往,那圖紙誰都能拿到,能發現丢了,那麽多人,也懷疑不到你身上。你弟今年學費都是借的,正好用這錢還借款。”
“不行,你把錢還給她,我是不會偷圖紙的。”馮娜斷然拒絕道。
“你這死丫頭翅膀硬了,我的話都敢不聽了!”馮母一下下擰在馮娜身上,馮娜躲着哭着,就是不應。
高翠英陰陽怪氣道:“呦,這處對象的人就是不一樣,還沒嫁進人家裏呢,就先向着上了。”
馮母立刻停下來,向高翠英看過來,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高翠英不答,反而看向馮娜,得意的梗着脖子,“馮娜,你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樣,你要是繼續犟下去可別怪我都說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馮娜神情微微躲閃,這樣子在高翠英眼裏坐實了是在心虛。
馮母看他們猜謎,急得不行。
“到底怎麽回事,你這死丫頭快點說啊?”
“馮娜,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可就真說了。”高翠英威脅道。
馮娜低着頭,仍舊還是那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好,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比給你留面。”高翠英冷笑,轉頭對馮母道:“你也不用逼你們家馮娜了,這事就是打死他她也不能做。因為她打工的那個店老板和你們家姑娘好上了。看她護得這麽個勁,也許該幹的不該幹的估計都幹了,要不能護的跟個什麽似的。”
“高翠英,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什麽叫做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我姑娘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不許你這麽污蔑她。”
“我污蔑她?”高翠英從鼻子裏嗤一聲。“這是我親眼看見的。你家姑娘和你們怎麽說的,在明宇服裝店做服務員是不?可我第一次見誰家服務員不去店裏上班,而是去老板家裏上班的!這哪是服務什麽顧客,根本是在服務老板!”
“你給我閉嘴,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不管這事是真是假,現在都不能承認。這個年代,私自處對象就夠丢人的了,要是傳出去誰家姑娘婚前就和哪個男的有一腿,這村裏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那家人家。
馮母沖上去和高翠英打做一團,最後好不容易被分開,罵罵咧咧呸了聲回了婆家。
高翠英一離開,馮母好比那聞着屎的蒼蠅,趕緊揪住馮娜問:“你真和你們店老板處對象了?他店裏生意怎麽樣?有沒有錢?”
“我沒和他處對象。”馮娜便是長了十張嘴。馮母也不肯聽她解釋。
“沒處對象?那好我問你,你去沒去你們老板家,沒處對象你去一個男的家裏幹什麽,孤男寡女的做了什麽沒做什麽誰說的清楚?”馮母一雙渾濁的雙眼充滿了算計,“老馮。你明天叫上你幾個兄弟,咱們去市裏給姑娘讨個說法。咱們清清白白養大的姑娘,可不能就這麽白白叫人占了便宜。”
馮父磕磕煙槍,“這沒個證據什麽的,人能承認嘛?”
“怎麽不承認,我這姑娘進沒進他家,只要進了,孤男寡女在屋的,幹什麽沒幹什麽誰能說得清。只要你姑娘咬死了他幹了點啥,那他就是幹了,沒幹也幹了。”馮母半威脅半誘惑地對馮娜道:“明天你給咬死了,我說什麽你就說什麽,要是實在不會說,你就哭,哭你是最拿手嘛,平時動不動就知道哭,明天你就可勁哭。”
“可……可我真沒和陳明輝發生什麽,就是在他家單純的幹活了。”
“你死腦瓜骨啊,怎麽就這麽不開竅。”馮母的指頭狠狠戳着馮娜的腦袋,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紅印子。“那個高翠英都過來拿錢買圖紙了,這就說明你們老板店裏生意肯定很好,生意好自然就有錢。只要你們倆個結婚了,他有錢不就是你有錢。”
“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掉進福堆裏了,享不盡的福氣,還做什麽衣服,你就是老板了。”馮母勸說馮娜時,還不忘加句,“也方便日後照顧你弟弟,你就這麽一個弟弟,咱們老馮家的根。”
馮母還在喋喋不休着要她以後怎樣怎樣的幫扶她弟弟,可馮娜的心思卻早就飛了。她想到每每做飯時,陳明輝總會溫柔地問着錢宇想吃什麽,那柔和的眉眼不知道怎麽就落在她心上,總是會在最不經意間想起來。
大約是心理想着的都是那個人,出口的解釋變得又蒼白又無力,搖搖欲墜,不堪一擊,馮母将人輕易推進裏屋,叫家裏孩子看着,和馮父具體商量起明天做事的細節。
陳明輝早上起來,眼皮就不停地跳,他跳得他難受,撕了一小塊白紙貼上。摸過手邊一看,已經三點半了。四點,馮娜和任欣和就該過來了,他得趕緊把早飯做好,這個點在家裏肯定都沒吃飯。早飯不吃,陳明輝怕她們幹活沒力氣,本來女同志身體素質就弱,這個年代營養又跟不上去,可別給人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