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終于是他的了
紀哥趕着中午到的,飯都沒顧上吃,在中間人龍哥見證下,看了陳明輝戶口簿身份證,确認他真的成年後,雙方就在協議上簽字畫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同時約定七日內搬家。
錢到手,陳明輝就不跟紀哥等人客氣了,應付兩句有事,掉頭跑向錢家。
錢家的大門被他拍的啪啪作響。
“錢宇,錢宇……”陳明輝興奮地大喊大叫,把左鄰右舍直嚷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陳明輝是來尋仇的。
“嚷什麽嚷,作死啊!”最先出來的是李翠。
見她身後沒有錢宇的影子,陳明輝問道:“錢宇呢?”
“怎麽你錢湊夠了?”在李翠的想法裏,陳明輝一個小孩子絕對不可能在三天的時間就能湊上那麽一大筆錢。因此這話本意是譏諷陳明輝。
沒想到陳明輝卻道:“湊夠了,我來接錢宇,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李翠大吃一驚,瞠目結舌不可置信道:“什麽?你湊夠錢了,八百塊都湊夠了?”
陳明輝不理會她的驚詫,轉而就近對着幾個看熱鬧臉熟的道:“叔叔,阿姨,那天我和李翠在老光棍家定下過繼錢宇給陳教授做兒子,營養費給李翠八百,自此錢宇和李翠母子親情盡斷,生老病死各不相幹。今天我帶錢來了,是想請各位給我做個見證,我和李翠銀貨兩訖,免得日後她反悔不承認。”
李翠顧不得驚訝,氣憤地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瞧不起誰呢?我還能貪你那兩個錢?”
然而周圍人包括被陳明輝求助的兩男一女都直接無視了李翠的話,直接用态度表明她就是那樣的人。
“行,孩子,我們給你做見證人。”被求助的三人點頭答應。
一堆人呼呼啦啦擠進錢家,錢宇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拎着濕噠噠的雙手出來,陳明輝從進屋就在找錢宇,看見他,幾步竄上去握住他的雙手。
“李翠又讓你用冷水洗衣服?”錢宇的雙手冰塊似得涼。
頓時,周圍跟進來看熱鬧的人群瞅着李翠的目光都非常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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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親媽嗎?讓孩子洗衣服沒什麽,但這天竟然不讓孩子用熱水?
李翠被衆多眼睛燒得跳起來,就算她臉皮厚也經不住這麽多雙眼睛譴責。
“我可沒讓他用冷水洗,是他自己磨磨蹭蹭不好好洗,把水都磨蹭涼了。”
陳明輝閉了閉眼睛,壓下心中的暴虐,他現在還不能把李翠怎樣,還不到時候,李翠還沒和他簽合同呢。
終于暴虐之緒被陳明輝壓住,他才敢睜開眼睛看錢宇。
“小宇,我來接你了。”陳明輝把錢宇的兩只手緊緊捂在他的雙手中,用自己的溫度溫暖着錢宇冰冷的雙手。“我湊夠錢了。”
錢宇多麽想堅強,開開心心地笑,可最後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流出來,他哽咽着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不停地點頭。
怎麽說上輩子也是個老板,雖不敢說多有錢,但總歸過目過許多文件。這過繼協議也不用旁人寫,陳明輝親自動筆,一條一條寫的特別詳細,把錢宇摘得幹幹淨淨,此後和李翠半分關系都沒有了。
寫好後,陳明輝又特意當着衆人面讀了遍,沒人異議,就要求李翠簽字按手印。
本來李翠不願意立字據,但陳明輝直接挑明問她是不是還想就着此事訛他,作證的幾個人也跟着幫腔,李翠才不情不願地簽字畫押。
陳明輝自己把自己那份字據仔細疊好,認真揣起來,也不管李翠的那份要不要。
“小宇,收拾東西,我們走。”陳明輝笑着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了,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再也不用回來了。”
“嗯。”錢宇瘋狂地點頭,跳起來開心的兔子一樣去收拾東西了。
李翠見狀罵道:“賤貨,這麽小就知道跟男人跑,不要臉!”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看不過去,也是這次見證的中間人之一道:“李翠,你積點口德吧!錢大哥活着的時候對你多好,現在就剩下這麽一點血脈,你還過繼給旁人了,連點香火都不給陳大哥留,你就怕午夜夢回,陳大哥去找你。”
李翠怕什麽,她才不怕。那個男人活着的時候,在她面前就唯唯諾諾,她說一不敢二,死後都爛成泥巴了,更不怕了。
“你知道什麽,我親眼看見他們又摟又抱又親的,可不要臉了!”
周圍的人群明顯不相信她了,李翠的人品磨掉他人的最後一點信任,沒人願意再相信她的話。
陳明輝冷冷地道:“戶口本呢,拿出來,現在咱們就去派出所過戶。”
“哼,拿就拿,當錢宇是香饽饽,誰還願意要他怎地!”
錢宇抱着一個大塑料的行李袋子,出來就聽見李翠這麽說,本就不抱期望的心徹底涼透了。
忽然手上一暖,是陳明輝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拎過并不重的行李抗在肩膀上。
兩個人把行李送到陳明輝家才和李翠一起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看見遷戶籍的竟是兩個孩子。
叫錢宇的這個要把年紀改大,單獨分出來一個戶籍。
“這不是胡鬧嗎!”老警察道:“兩個這麽小的孩子怎麽過日子,你這當媽媽的怎麽回事?”
陳明輝馬上道:“伯伯,不是的,戶口分出來是因為要當兵用。是啓叔叔讓我來找你的,我和他兒子啓明是同學。”八十年代戶籍管理不嚴格,為了當兵改戶籍的比比皆是,派出所裏常辦這種事。
“對對對。”李翠附和道。她大抵還有些許羞恥心,沒光明正大到處宣揚過繼出去個兒子。
老警察知道啓父,又想起早些時候他确實拿了一個戶口本過來改年紀,正是陳明輝這個名字,想了想,最後還是給改了年紀,分了戶。
看着戶口簿上孤零零的名字,錢宇心髒猛地蜷縮一下,似被抛棄的幼崽,對未來有些惶恐有些不安。
突然間,手心一暖,錢宇低下頭,看見自己不知何時無意識攥起的拳頭被大了一圈也黑了數度的另一手掌包住。
“你還有我,小宇。”那人輕輕道。
就是這麽輕飄飄的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就定了錢宇的心。
幸好,他并不是沒人要,幸好,他還在他身邊。錢宇手上更加用力地回握回去。
出了派出所,陳明輝拉着錢宇的手和李翠分道揚镳。走了兩步,錢宇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就看見那個最近一個月對他非打即罵的女人,快快樂樂揚着手裏的戶口簿,拍拍打打哼着歌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突然頭被搬正,對上陳明輝還帶着稚嫩的少年臉龐。
“別傷心,以後我會連着她那份一起對你好的。”
不知不覺紅了眼圈,錢宇腳底搓着地面,良久才道:“早前,我爸還活着的時候,她對我很好很好的,真的很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變了,突然就那麽多餘我,從前不是這樣的。”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滾下來。
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陳明輝所能做的只是擁抱着錢宇,提供一個肩膀給他肆意發洩。
哭的差不多了,陳明輝才哄道:“別哭了,中午給你炒肉再煎個雞蛋餅好不好?”
這時候家家戶戶條件都不大好,衣食上還緊缺着,肉和雞蛋都是好東西。
聽到肉和雞蛋,瞬間就想到了錢。錢宇這才從被喜悅沖昏的頭腦中冷靜下來,反應到不對,他馬上問道:“明輝,那麽多錢你哪來的,真是啓明他爸借給你的?”
這事瞞不住,況且七天內還要給紀哥倒房子,陳明輝就明說道:“我把老房賣了,一共賣了一千六百二十九元,去掉給李翠的錢,還剩下八百四十二元。”這其中還有十三元定錢。
“你,你為了湊錢賣了房子?”錢宇聲音都顫抖了。
陳明輝趕緊道:“你別多想,要不這房子我也得賣。我承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但更多的原因也是為了我自己。小宇,我以後打算好好學習,不但要上高中,還要考大學。你也知道我底子差,高中肯定考不上,我打算求啓明他爸幫忙辦個自費,一個高中自費怎麽也要幾百,這還不算書費學費,這都是錢,所以這房子怎麽着都得賣。”
錢宇咬着嘴唇,“那行,等我中學畢業,我就不念了。有中學文憑,在鎮上鄉上都好找工作,以後我養你。”
“那怎麽行,你是我媳婦,我怎麽能讓你養。”陳明輝嚷道:“況且這書,不僅我得讀,你更得讀。你上一天學,我就跟着念一天,你不讀書,我立刻也不讀了。”
錢宇為難道:“可錢?”
陳明輝卻是神秘一笑,“錢的事,我已經有法子解決了?”
“什麽法子?”錢宇好奇的問道。
陳明輝把心中的計劃和錢宇講了,那就是做生意。八十年代可是華國歷史上,有名的遍地是黃金的年代,據說擺個地攤都能富家,一個月就抵得上工人一年的工資。
只不過這時候做生意還不被社會主流認可,很多人仍固執的認為那是在投機倒把,只有工人才是正經工作,人人羨慕的鐵飯碗。
錢宇想到陳明輝為了他去幹那人人瞧不起的活,心裏就難受。可又說不出阻止的話,不幹這個,他們年紀這麽小,還能幹什麽,總不能真這麽坐吃山空。
說來說去,陳明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賣了他爺爺留給他的房子,又為了他低三下四的做生意,被人瞧不起。
錢宇心裏疼,可這疼中卻含着甜。
錢宇想,這輩子,只要陳明輝願意,他就守着他一輩子,一輩子對他好,永不背叛他,他的命也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考慮到那段時間大背景問題,明着賣孩子确實打眼,改成李翠接着過繼給老光棍的名頭,實際上行的是賣孩子的行為。八百元賣子錢,被她美其名曰營養費。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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