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
過節,其他确實是無憑無據。但是你一查不就知道了?”
秦蕭冷着臉問姜雨蒙,“你有什麽條件?”
姜雨蒙身體一僵,笑的有些凄慘,“我在你眼裏果然就是這樣的人。”
夏幼荀剛想張口,就聽姜雨蒙說,“我要你這段時間幫我找個能不被林康找到的地方,還有,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就讓那混蛋身敗名裂!”
☆、46.四十六章
秦蕭這兩天都窩在老蔡這裏,結果出來後,一臉的風雨欲來。
老蔡其實一點也不老,三十來歲,技術宅,大學考上了但是沒上,就這麽宅在家裏鼓搗這些東西。在圈裏也算小有名氣。
他穿着一套煙灰色的家居服,胡子拉碴叼着煙卷,“這輛車最近一次維修記錄是在半年以前,近期只做過保養。”他彈了彈煙灰,“就上個星期。”
秦蕭聽了眯起眼睛,下颔用力緊咬,頸部青筋若隐若現。
老蔡看他的反應,也不問原因,只繼續說,“你給我的這個U盤做了加密,最晚明天能搞定。最後,這人的資料在這裏。”
老蔡将電子檔調出來給他看,邊滑動鼠标邊說,“出身很普通,但是出社會很早……”
“等等!”秦蕭将鼠标奪到手裏,重新拉到上面。
“他改過名字?”
老蔡看了一眼,“是吧,這不是标着,現名林康,原名杜明生。”
————
秦蕭到達長青集團時,秦揚剛剛會議結束。
秦揚揚起笑容,“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秦蕭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終于開口,“哥,我有事問你。”
秦蕭的樣子讓秦揚生出幾分疑惑,随後也嚴肅起來,“你說。”
“……杜明遠後來怎麽樣了?”
秦揚身形一僵,随之而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秦蕭上中學時很喜歡畫畫,秦青松就給他找了個最好的畫班,學費可想而知。而杜明遠是裏面的特例。
他相當有天賦,但是家裏條件不好,老師也算是個惜才之人,學費給杜明遠減了一些,只是讓他每天放課後留下值日。
一個畫班不到二十個人,大家沒幾天就熟的不得了,只有杜明遠,永遠沉默不語。
小孩子都心高氣傲,他不理別人別人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跟他玩。秦蕭跟他也基本上沒說過話。
但就是這麽個蔫不楞噔的人幹出來的事卻讓人咬牙切齒。
課間休息時大家都喜歡出去買個飲料或者打打鬧鬧玩一會兒,沒人想到會有人趁着這個間隙去偷東西。
秦蕭自然也沒想到。直到畫班放學,他坐上家裏的車一翻書包才發現随身帶着的手表不見了。
那是秦蕭父親的遺物,秦蕭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一直寶貝的要命。除了爺爺和大哥,誰都碰不得。
秦蕭炸毛了,立刻讓司機停車自己回到畫班找。
而後教室裏的畫面讓他眼前一片猩紅。
畫室地上堆着掃成一堆的垃圾,杜明遠坐在角落一個位置上,正用小刀在表盤上洩憤似的胡亂劃着,面目近乎猙獰。秦蕭當時腦子就炸了,跑過去一把将手表搶下。杜明遠見到他卻絲毫不見慌亂,反而陰沉沉的對他笑。那笑容充滿了惡意,一點也不像那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表情。
秦蕭怒火攻心,擡起凳子就朝他身上招呼,杜明遠條件反射這麽一擋,凳子直接砸到他右手上。
而他這麽做只因為老師在他面前誇了秦蕭幾句——你雖然有天賦但是不要太驕傲,別人的話要聽得進去。秦蕭雖然不及你有靈氣,但是相較而言要比你進步大。虛心一些,別太自以為是。
杜明遠本身就十分嫉妒秦蕭。在他看來秦蕭畫功不如他的十分之一,但是他卻可以用最好的畫具和顏料。而且所有人都圍着他轉,老師對他從來都和顏悅色。如今這些話更是如同潑了一桶熱油,讓他心頭妒火越燒越旺……
秦蕭見大哥沉默不語,沉聲開口,“如果你不想說,我也可以自己去查。”
看着弟弟一臉陰沉,秦揚嘆了口氣。老爺子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終究是守不住。
“當年杜明遠右手骨折,家裏賠了一筆錢,這件事你我都知道。”秦揚嘆口氣,娓娓道來,“可是誰都沒想到他的右手神經受損,要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或者根本就恢複不了。”
秦揚講到這裏突然靜了下來,可是秦蕭的心卻愈發不能安定。
“杜明遠接受不了這種結果,一年後自殺了。”
“咚”一聲,秦蕭的心沉到谷底。
秦揚起身,拍拍他肩膀,“秦二,這是誰都沒想到的,況且根本原因不在你。”
秦蕭沉默不語,雙手成尖塔狀貼在鼻端,許久後才開口,“我懂你的意思。”随後起身,“我先回去了。”
————
林康看着遞上來的辭職信神情莫測。他将信扔到辦公桌上,挑着笑問夏幼荀,“為什麽忽然要辭職?”
“我準備跟朋友合夥開店,不給別人打工了。”一起揣着明白裝糊塗吧。
林康看了夏幼荀許久,她繃着的一張臉真的是什麽也藏不住。
他點頭,“既然夏秘書有遠大的志向我就不留人了。不過作為曾經的上司,我給你一個忠告,”他似笑非笑,“選對合夥人很重要啊,別被人坑了。”
夏幼荀笑,“這個領導放心。能跟他一起自然是十分相信他,”話落,她說,“這段時間跟在林經理身邊長了不少見識,也深刻的體會到了您那句‘金玉良言’。”她收起笑容,“辭職的事就麻煩林經理了。”
不等林康說話,夏幼荀點點頭轉身離開。
看着緊閉的大門,林康冷哼一聲,而後,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還沒找到?”他聲音很冷,“那女人跑出去第一件事會去找誰,你用膝蓋也想得到。”
挂斷電話他轉頭看着牆上的那副畫,陰暗的神情添了幾分悲傷,這份悲傷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
“我都已經做好欣賞他那瘋狂又扭曲的醜态了……”林康起身,走到畫前,“本打算毀了他最喜歡的東西然後再毀了他,但是天不從人願……沒道理你在地下長眠,他卻可以繼續做他喜歡的事。對不對,明遠?”
……
不用再面對林康,夏幼荀松了一口氣。其實剛剛她真的很緊張。雖然不可能,她還是有些怕林康在公司就對她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夏幼荀心想,他還真是會誇自己。他做的這些何止龌龊?!
電梯“叮”一聲到達,夏幼荀收回思緒邁步進入。
走出正門,看到等在一旁的秦蕭,她便疾步走過去。
秦蕭将夏幼荀虛摟在懷裏,朝正門方向看了一眼。那處,剛剛走出來的林康身着深藍色大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的方向。
秦蕭冷眼掃他一眼,随即讓夏幼荀上車。
林康看着走遠的跑車眼色驟冷,一臉陰沉。
————
夏幼荀覺得今天秦蕭有些不對勁。
他似乎在生氣,但是又好像沒有。總之很別扭。
他坐在那裏不聲不響,跟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一身的低氣壓有點駭人。
吃過飯他摸了摸她臉頰,然後就窩到書房,從接她起到他去書房這幾個小時裏只跟她說了幾句話。連她今天上班的情況都沒有過問。真的很不對勁。
夏幼荀想了想,決定去書房逮人。
她敲了兩下門,不等回應就推門而入。
秦蕭坐在桌前,專心致志的看着電腦屏幕,她進來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
夏幼荀走到他身邊,硬是擠到他懷裏,“你怎麽了?”
秦蕭看着她,輕輕在她耳邊落下一吻,“沒怎麽……”
不等他說完,有電話進來了。秦蕭看一眼屏幕,拍拍夏幼荀,起身走到窗邊接電話。
須臾,秦蕭挂掉電話走回桌邊對她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裏,哪都不要去。”
夏幼荀點頭,“好。”話一頓問他,“不過你去哪裏?”
秦蕭沒有回答,只說,“我一會兒就回來,晚了你就先睡。”
————
“嘭——”
猛烈的撞擊聲震的人心弦發顫,那一片殷紅極為刺目,讓人看了頭腦發熱,涼意卻布滿全身。夏幼荀掙紮着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抹了一把臉,轉頭看向窗外黢黑的景色。
她已經許久沒有夢到那場車禍了。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恐懼讓她非常不安。
夏幼荀打了個冷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一點多。秦蕭還沒回來?正想着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秦蕭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他剛洗過澡,夏幼荀看不太清楚他,只覺得他身上的香氣十分好聞。
“怎麽醒了?”他輕聲問。
夏幼荀看着床邊的那道身影,聲線有些啞,“剛回來?”
秦蕭将頭發擦幹,上床将她摟在懷裏。
夏幼荀頭枕在他胸前,聽着他穩健的心跳,吊着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房間裏很黑很靜,仿佛除了他們彼此什麽都不存在。
秦蕭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你給我的車牌號我去查了,車子并沒有送去修理,我剛剛去見了那個王司機……”靜默片刻,他說,“我很抱歉,夏幼荀。”
抱歉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因為我遭受危險。在我的眼皮底下。
聽到這話,夏幼荀終于明白了他為什麽會這樣。
他确實是在生氣,生自己的氣。
秦蕭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與生俱來的傲骨和傲氣讓他光芒四射,他的自信是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可是那個人顯然很清楚如何打擊他。
“林康的弟弟偷東西被我打斷手,後來恢複不好自殺了。在林康看來我是害死他的兇手。”秦蕭說,“林康跟杜明遠一個德行,不敢碰我,就拿我最愛的東西和人出氣。”
當年杜明遠背地裏使陰招,現在換成他哥哥,作風如此下作,這倆兄弟真是夠孬的。
“當年的事鬧成這樣是我始料未及,就算主因不在我,杜明遠這個結局也跟我脫不了關系。”他說,“如果林康沖着我來,我可能會就這麽過去。但是,”他停頓少許,狠戾的說,“碰了你他必須要付出代價。”
夏幼荀伸手摸着他的臉頰,“秦蕭……”她擡頭看着他,眼神柔和,“秦蕭,你知道我沒有受到實質上的傷害。”
秦蕭聽了眼裏刮起風暴,“如果有,他會死的更慘。”
夏幼荀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忽然說到,“王司機這麽容易就承認了?你沒受傷吧?”
秦蕭冷哼,“他倒是想不承認。”
從老蔡那裏出來後,秦蕭直接找人去“請”王司機,對野蠻人就要用野蠻手段。
雖然折騰了這麽久,但是沒白折騰就是了。
秦蕭想了想,還是開口,“幼幼……”
“我辭職了。”夏幼荀突然說,“我覺得這段時間老實跟在你身邊比較好。”
秦蕭聽了将她摟緊,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寶貝兒真乖。”
☆、47.四十七章
夏幼荀工作就這麽泡湯了。她把手頭的工作都交接給了鄭助理,鄭助理沉默的接手,雖然沒問她什麽,但是也能看出對她的離開還是有些遺憾。
原本是不可能這麽快就辦理好離職的。秦蕭不顧她反對賠了一筆違約金,讓夏幼荀将手裏的工作清理好就不準再去天雅。
而秦蕭手裏的工作都轉給了于景陽。反正他手上只剩自己和喬悅岑的那套房子,對于他半途撂挑子喬悅岑極度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
這會兒,兩人窩在家裏,秦蕭一直守在電腦前不知忙什麽。夏幼荀抱着自己的小筆電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周舒淼給她的資料。
最近所有事仿佛都商量好了一樣,接踵而來。
對于張洪源,夏幼荀心裏一直充滿恨意,酒駕逃逸真的是人神共憤。
這會兒看到張洪源的資料,夏幼荀卻覺得心裏打翻了五味瓶。
張洪源三十多歲,與妻子有一個女兒。上次夏幼荀跟着他去的那處破舊的平房就是他的住處。
他是個普通的貨車司機,很不幸的是女兒有先天性心髒病。張洪源這些年為了女兒的手術費也沒少吃苦,同時也欠了很多外債。
夏幼荀看完這些資料,将電腦合上,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或許拉着秦蕭暫時離開彤市是一個好主意。但是,真的是躲就躲得掉的嗎?
兩個小時沒挪窩,夏幼荀口幹舌燥。跑去倒了兩杯水,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一杯,将另一杯拿到書房去。
那廂,秦蕭正在打電話。
他坐在舒适的椅子上,長腿交疊翹着二郎腿,許久不見的表情又爬上那張俊臉。
看見夏幼荀進來,他分神朝她招手,而後放下腿,等她走近後一把将她拉到腿上坐着。
夏幼荀穩住水杯,看他一眼。
“我現在失業中,你不帶這麽砸人的。”他對電話裏的人說。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他笑道,“得,那臺就那臺,誰叫我欠你的。行,就這樣。”
秦蕭将電話扔到一邊,又将她往懷裏扯了扯。
“喝水嗎?”夏幼荀問。
“喝。”他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水喝光。
夏幼荀看他,“這麽高興有好事兒?”
秦蕭在她臉頰親一口,“糟心事倒是有。”
“什麽意思?”
“姜雨蒙拿來的U盤沒有用。”捏了一下她的手,他繼續說,“老蔡破解密碼後發現裏面的文件要跟另一個關聯才打得開。”
“林康倒是真謹慎。”夏幼荀說,“那要怎麽辦?”
秦蕭說,“能怎麽辦,正着不行就反着來。”
他說過會讓那人付出代價,但是具體怎麽做他從來沒跟她提過。夏幼荀有些擔心,怕他一不小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你想怎麽做?”她沒忍住問到。
秦蕭看着她,“怎麽做?”
夏幼荀點頭。
思索半天,秦蕭忽然将她抱起來,幾步路,夏幼荀被他放到大班桌上。這時,秦蕭很認真的對她說,“我特別想這麽做一回。”
夏幼荀臉色驟紅,咬牙伸手推他,“你給我滾蛋!”
秦蕭低笑兩聲,“蛋都滾了你還有什麽性福可言?”
“正事還沒說完……”
“說完了。而且,”他貼近她耳邊,聲音充滿誘惑,“我都素這麽多天了,你真忍心?”
他這麽一說,夏幼荀倒是沒法拒絕了。自從那件事後秦蕭确實一直沒有碰她。想來是怕她有陰影?
夏幼荀輕咳一聲,“……回房間。”
“就在這裏。”
“不……”
反駁的話被他堵住,夏幼荀自然是被吃了個透。她本來是進來找他談正事的,卻不想不僅沒談成,本需要動嘴的事卻成了全身都要動,還要任人魚肉。
……
戰場從書房轉到卧室,等一切結束,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夏幼荀累的仿佛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這麽一看,這人真的是憋狠了。那股子蠻勁恨不得把她拆了。
“你倒是說說,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夏幼荀語不成調的問他。
秦蕭看着她,眼裏那簇火好像又燃了起來。
她面色緋紅,窩在他頸邊忽輕忽重的喘息着,身上被他弄出的印子還沒有完全褪去。
秦蕭在她肩膀上親了一下,夏幼荀仿佛被燙到般抖了抖身子。
夏幼荀摟緊他,低聲說,“改天我要送姚美七一份大禮。”
她鬼使神差的送自己一個電擊棒沒想到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命不該絕啊!
“要送也是我送。”秦蕭看她,“你問她想要什麽,我包了。”
夏幼荀笑,“那你就等着她獅子大開口吧!”
“我等着看她胃有多大。”
————
晚上,兩人正吃着秦蕭叫來的外賣,夏幼荀接到了章言懿的電話。
自從上次吃過飯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章言懿一直很忙,她這幾天也沒閑着。
挂斷電話,夏幼荀看向秦蕭。
“要去就趕緊換衣服。”他哼一聲。
夏幼荀咧嘴一笑,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就跑回房間。
……
一進門,秦蕭就找了個位置坐下,“我抽根煙,你說完就過來。”話一頓,他說,“坐下就不準動,不準離開我的視線。”
說完便朝她揚下巴,示意她趕緊去。
夏幼荀笑了笑,朝章言懿那邊走去。
這是一間清吧,她沒想到章言懿也會來這種地方。他穿着深藍色西裝,筆挺的坐在吧臺前,打扮得一絲不茍,舉止中規中矩,在這旖旎的環境裏看起來有點違和。
雖然感覺氣氛跟他不是很搭調,倒是讓他身上多了些煙火味兒。
夏幼荀坐到他身邊,沖他嘻嘻笑,“帥哥請我喝一杯吧。”
章言懿勾起嘴角,對調酒師說,“給她一杯檸檬水。”
夏幼荀一噎,頓時哭笑不得。
秦蕭坐在不遠處的卡座裏,叼着煙,目光始終沒離開夏幼荀。由于角度問題,他看不到夏幼荀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章言懿看着喝檸檬水的人,淡淡地問,“你跑別地方住了?”
夏幼荀一僵,随後點頭,“由于一些原因,我現在住秦蕭那裏。”
章言懿也不問是什麽原因,只道,“如果讓我知道那家夥有一天對不起你,我就把長青大樓拆了。”
夏幼荀心裏陡然一暖,啞着聲喊他,“哥……”
“你們住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是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頓了頓,他說,“措……不能馬虎。”
前邊省略那半句,夏幼荀真是謝謝他沒有說出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麽接話。
見她這反應,章言懿輕咳一聲,“昨天我去你的住處找你了。”
“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順路去的,你沒在家就罷了。”章言懿看她一眼,“我在樓下遇到了你父親。”頓了頓,他說,“他的狀态看起來很不好。”
“哦?”
“他拉着我說了一大堆。”章言懿手指在臺面上輕敲,“總結一下就是他老婆賭博輸了很多錢,工廠沒有資金周轉了。”
“他讓你告訴我?”
“不然他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家醜?”
夏幼荀冷哼,“不敢給我打電話就去煩你?既然是家醜我這個外人也管不了。”
章言懿颔首,“我同意。”
夏幼荀看他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她這哥哥很有當冷面笑将的潛質。
秦蕭抽完一支煙,正想點第二支,眼光被斜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住。那人邊打電話邊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秦蕭眯着眼,将煙一掐,邁着長腿跟了上去。
路過吧臺前,秦蕭對夏幼荀說,“別離他身邊,我去趟洗手間。”
章言懿不明所以的看着夏幼荀,夏幼荀笑,“看的太嚴。”
秦蕭尾随那人身後,一路來到長廊的最深處。他站在拐角,聽着林康打電話。
“王德勝那邊出簍子了,呵……怕了?”他眯起雙眸,随後扯出個極淡的笑容,“那人聯系好了?”
林康聽着那端說話,随後開口,“知道了。”
挂斷電話,林康冷着臉往回走,卻在拐角處被人一把拖住,肚子上猛然挨了一記悶拳。
“他媽的敢動老子女人。”
不等林康反應,秦蕭直接把他拖到男廁所。
林康捂着肚子好一會兒才站直身體,他猛咳幾聲,擡頭看向秦蕭,冷笑,“只能怪她倒黴,被你看上了!”
話剛落,秦蕭薅住他衣領帶着風的拳狠勁打在他下颔上。林康腳跟穩住,擡手想反攻,卻被秦蕭一把抓住。
別說林康常年坐辦公室動作不靈敏,就算方孝航那樣的跟秦蕭打架都得掂量掂量。
秦蕭這股子氣還沒撒完,對着林康冷冷一笑,擡腳就照着他那裏踹上去。
這回林康徹底倒地不起,捂着下面呻/吟。
弱雞!
秦蕭走了兩步在他身邊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跟你有梁子的是我,有什麽招你就使出來,爺等着。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既然碰了,可別怪我容不得你!”
秦蕭起身,不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甩上門走人。
回到前面,他走到吧臺前端起夏幼荀的水杯喝了一口,“走嗎?”
說得差不多,夏幼荀點頭,“走。”
三人一同離開酒吧,上車後,夏幼荀問秦蕭,“你怎麽去了那麽久?我都想去找你了。”
秦蕭看她一眼,在她嘴上偷個香,“去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48.四十八章
夏幼荀現在時間多了,成天無所事事,秦蕭倒是忙的腳不沾地。
“我要出門,你直接讓她來這裏吧。”秦蕭看着她說。
“你去哪裏?”
“善後。”
秦蕭離開,夏幼荀便把周舒淼叫了過來。
“我去,換我我也願意住這裏。”一進門,周舒淼就如是說。
夏幼荀說,“那就趕緊買一套。”
“再等個幾年吧!”要是能說買就買,她還用得着在那老小區憋着?
夏幼荀拿了些水果和零食,兩人一起窩在客廳裏。
畢竟是秦蕭的地方,周舒淼還是有些拘謹。夏幼荀笑,“完了我再收拾,你別跟到了主任辦公室似的。”
周舒淼說,“你這比喻簡直精準。有關秦蕭的事都給我一種不可亵玩的感覺。”
“包括我?”
周舒淼看她,“你是例外!”末了,她問夏幼荀,“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了,到底怎麽回事?”
夏幼荀沉默了一會兒,給周舒淼講了個大概,只是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細節。
周舒淼聽的一愣一愣的,許久才緩緩開口,“你那上司是不是有病啊?冤有頭債有主不懂嗎?”
夏幼荀說,“我覺得他是有點心理問題。”
畢竟虐待什麽的一般人不會做吧?
還記得姜雨蒙那天來找她們,厚實的羽絨服下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睡衣。夏幼荀帶她去睡覺的時候發現她身上許多淤青,手腕上還有被綁過的痕跡。
當然她只能裝作沒看到,只是暗暗心驚,林康溫文儒雅的外表下到底藏了一個什麽樣的惡魔。
周舒淼有點氣不過,“我看你要不跟秦蕭分手算了……哪有這樣的!”
夏幼荀猜到她會這樣說,笑了笑,“我罪都遭了,現在再跟他分手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周舒淼聽後沉默不語,只是表情看起來十分不高興。
夏幼荀沒法跟她解釋自己的想法,而且說了她肯定會更不高興。
“對了,你把這個拿着,給之前幫忙那人。”
周舒淼見她拿了一個紙袋,打開看了以後立刻沉下臉,“你這是幹什麽?”
夏幼荀拍拍她的手,“你別急,聽我說。”她拿了一罐飲料塞她手裏,“我知道幫忙肯定不會白幫,況且我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他能再幫我觀望觀望。”
“你……”
“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
太陽漸沉,窗外是一望無垠的白。林康站在窗前,面無表情的聽着耳邊的電話。餘晖不見,半黑不黑的天空将滿地白雪映成冷鋼一樣的色澤。
這顏色反到林康眼底,讓他神色更加冷冽。
“林康,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姜雨蒙在彼端咬牙切齒。
林康輕笑,不算難聽的聲音卻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彼此,我也沒想到你這麽能忍。”
他在床上那麽對待她都沒讓她吐出實話。最終還是被她順走了。
“我真期待你一無所有的那一天!”姜雨蒙十分懂得如何刺激他,“你弟弟根本就是死有餘辜,你居然還有臉報仇……”
“閉嘴!”他大喝一聲。
“你對夏幼荀下手秦蕭絕對會搞死你!我等着看你下場!”
林康聽着嘟嘟的忙音将電話扔掉,随後忽然不可抑制的大笑出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狂笑。
他收了笑容,目光陰冷,帶着淤青的臉看起來十分駭人,“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到底是誰死有餘辜?”
……
姜雨蒙将電話挂斷,酣暢淋漓的喘了口氣。她還真要感謝林康對夏幼荀出手,讓她有這個機會坐山觀虎。
她喜歡秦蕭,秦蕭知道。秦蕭不待見她,她也清楚。
當初夏幼荀插足許箐柔的謠言她沒少推波助瀾。憑什麽她得不到的夏幼荀輕而易舉就到手了!可是後來,她知道無論怎麽做秦蕭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家境不好,孩子多,想要什麽從來都得自己争取。心計那些就不用說了,臉也得豁得出去。大學裏家境好又優秀的人很多。人家天天光鮮亮麗,她只能買便宜的化妝品,穿廉價的地攤貨。
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紀,憑什麽她就要活的這樣憋屈?
後來,她跟着幾個所謂的好友出去坐臺,雖然要出賣色相,但是來錢确實很快。
從陪酒到陪/睡,直到遇見林康。
要說她沒喜歡過林康嗎?也不盡然。最起碼初時他的清俊和溫柔一度讓她沉溺其中。
直到他發現自己喜歡秦蕭。而後慢慢的林康在她面前不再僞裝。他很少暴怒,但是每次生氣卻陰森十足。那比爆發出來更讓她害怕。
每次看到那樣的他,姜雨蒙都會覺得他就是那種傳說中的變态殺人魔。想從他身邊逃跑時,已經晚了。
而現在,她終于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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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幼荀剛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大門就被人打開了。
秦蕭走進來,一身蕭索,身上帶着冰冷的氣息,駝色大衣上還沾着細小的水珠,那是融化後的雪。
他看着夏幼荀笑,夏幼荀卻看着他直皺眉,“衣服扣子就不能系上嗎?大冷天的裝什麽酷?”
秦蕭脫掉大衣挂在衣架上,讨打的說,“我還用裝酷?”将她扯到懷裏親了一口,他說,“我出門就上車,車上又不冷。”
夏幼荀說不過他,擡手掃了兩下他有些濕氣的頭發,“外面下雪了?”
“飄雪花,不大。”
冷天再沒有比喝熱湯更舒服的了,飯前夏幼荀先給他盛了一碗湯,“暖暖胃先。”
秦蕭接過,笑道,“媳婦真賢惠。”
夏幼荀白他,“貧。”
飯後,夏幼荀窩在秦蕭懷裏陪他一起看比賽,末了,她緩緩開口,“你今天去哪了?”
秦蕭說,“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
夏幼荀沉默片刻,說,“我只希望林康付出相應的代價,你別……”
親她一口,秦蕭語氣有些沉,“我明白。”
電話響起,秦蕭看着屏幕上的號碼微微一頓,而後接起,“……蓉姨?”
……
傍晚飄着的雪花這會兒卻伴着呼呼的北風變成了鵝毛大雪。
紅木大班桌上上好的陶瓷杯裏飄出茶香,除了窗外隐約的風聲,書房裏一片安靜。
秦蕭推門而入,秦青松坐在椅子上虎目怒睜,看着秦揚的目光仿佛想把他吃了。
秦揚站在大班桌前,身軀挺拔,肩背筆挺,眼神十分堅韌。
看樣子是杠上了。許久未見的情景再度出現,秦蕭心裏十分清楚原因。
邁步上前,秦蕭走到秦揚身邊,不等開口,秦青松沖他道,“你回來幹什麽?誰讓你進來的!”
秦蕭笑,“想您了,回來看看。”
“我不用你想,出去,我有話和老大說。”
秦蕭反而又往前湊了湊,“看您說的,我又不是外人。”
秦青松瞪着他,秦蕭沖他嬉皮笑臉。
這時,秦揚開口了,“你先出去。”
秦蕭收了笑,十分平靜的開口,“爺爺,這事不怪大哥。你也不可能瞞我一輩子。”
秦青松看着他,蒼老的眼裏滿是內疚。而秦蕭神态是少有的認真,“我都這麽大個人了,不至于的。”頓了頓他說,“我倒是覺得你們應該早點告訴我。”
早知道,林康或許不會這樣,他也不會讓夏幼荀接近林康。
這二十多年裏只有兩次讓他絕望到從心裏竄起冷意。
第一次是知道父母永遠不會回來,他再也見不到他們。第二次便是夏幼荀被襲擊的那一天。
當他從話筒裏聽到夏幼荀的尖叫聲而後又聯系不上她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直到看到她,他的意識才漸漸回籠。他不想承認那一刻他是軟弱的。看到她淩亂的衣褲,紅腫的臉頰,他鼻腔裏全是尖銳的酸澀。
後來,得知她遭受的這一切全是因為自己,憤怒與恐懼同時在他體內翻滾。
憤怒于自己沒有護好她,恐懼于她會因為這個離開他。
秦青松嘆口氣,終究是松了口,“罷了,你們都大了,我管不住。”話鋒一轉,他問秦蕭,“你今天跑陳安之那裏去了?”
早知道會被供出去,秦蕭“嗯”了一聲,“給他爆點料。”
“怎麽回事?”秦揚蹙眉問。
秦蕭扯了一把椅子坐下,“杜明生為了報複我對夏幼荀下手。”
秦青松一聽,厲聲問,“你搞他了?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沖動?”
“老爺子,這不是沖動。別的事能忍,動我的人就是不行。”
秦青松瞪他,片刻後吼出來,“有什麽事你自己擔着!別指望我給你收拾殘局!”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悠着點兒,氣大傷身,真有什麽我可心疼。”
“……還知道說句人話。”秦老頭沒好氣兒的看他一眼。
秦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