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眼便開門下車。
關車門前,章言懿聽到她調笑的聲音,“我看你能坐懷不亂到幾時。”
☆、35.坑女朋友
緩緩起步的車又被章言懿踩下剎車。他搖下車窗,看向馬路對面。眉頭皺了皺随即面無表情的發動車子。
秦蕭将車停穩,伸手攬住夏幼荀朝店裏走去。來到包房前,秦蕭忽然帶着她停下,深邃的眉眼掃了她一眼後,才伸手推開房門。
夏幼荀被他這眼神弄的不禁多了幾分忐忑。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麽?
進去後,夏幼荀才發現這是一個大包房。
打開房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古色古香的紅木屏風,兩人繞過屏風來到裏面。房間被蓮花吊燈照射出稍顯冷清的色澤,主牆面挂着一副巨大的回紋挂畫,上面是一條十分霸氣的巨龍。
大圓桌前,秦蕭的爺爺坐在席上的主位,老頭子七十幾歲,卻看起來極有精氣神兒。當夏幼荀進來的一瞬間,秦青松銳利的雙眼已經将她看個八/九不離十。
秦青松右邊是秦揚,他筆挺的坐在那裏,眼神溫和的看着他們。
“秦二,快帶人過來坐啊!”喬悅岑笑意盈盈的朝他招手。
說開之後喬悅岑也不再自作多情,省的人家煩,自己也得不到什麽好。
秦蕭攬着僵硬的人走到桌旁,來到秦青松面前,“爺爺,我可把人給你帶來了。”又低聲對夏幼荀說,“丫頭,叫人。”
夏幼荀僵住片刻後很快斂回心思。她暗暗深吸口氣,微微揚起笑容,“秦爺爺您好,我是夏幼荀。”
秦青松看着她,審視而嚴肅。這眼神讓夏幼荀覺得自己被丢進油鍋裏翻滾了一圈,有些坐立難安。
夏幼荀筆直的站在那裏,不卑不亢的任秦青松去看。反正已經這樣了,她只能這麽挺着。
“坐吧。”
随着秦青松開口,夏幼荀憋在胸中的那口氣終于得到舒緩。
秦蕭坐在老頭子身邊跟他嬉皮笑臉,“我點的都是您愛吃的菜,您就不能笑一個?”
秦青松觑他一眼,繃着臉“哼”了聲。
秦蕭笑,“別太感動,應該的。”
夏幼荀朝秦蕭那邊瞄了一眼,随後立即收回視線。忽然感覺秦蕭真的好欠抽,而她的手好癢……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或許是因為秦家老爺子,今天上菜的陣仗都不一樣。
服務員排成一排,每人雙手托着一個托盤,随後一個個将托盤上的菜擺放到桌上。有點像古代皇帝用膳時丫鬟們上菜的情景。
夏幼荀不動聲色的看着,心裏卻暗暗吐槽:簡直誇張和浮誇。
待領班将菜名一一報上後,門口再次傳來敲門的聲音。
來人一臉笑意,有些謙卑的跟秦青松打招呼,“秦老來了怎麽不說一聲,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秦青松面色不動,“就是一家人來吃個飯,不用大費周章。”
那人連忙應到,“那就不打擾各位用餐了,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來。”說着就要退出去。
“等一下。”
那人一聽,立刻轉過身,“二少還需要些什麽?”
“有什麽潤肺止咳的湯?”
“來一盅雪蛤銀耳?可潤肺補氣。”
“你說呢?”秦蕭看向夏幼荀。
他這麽一問,其他幾人視線都轉移到她身上。夏幼荀本身就坐如針氈,又被他們如此關注心頭都抖了三抖。
她輕咳一聲,眉目低順,“好。”
這樣溫順的回答讓秦蕭眉眼舒展,“那就這個吧。”
待閑雜人等離開,包房裏有一瞬間的寂靜。
秦揚看了眼臉色精彩的老爺子,不禁輕笑一聲,“小夏,我們自家人吃飯,随意就好。”
夏幼荀心想怎麽可能随意得起來!她今天真是沒有一點點防備就被領到他們面前。從進門起她的腦子就沒跟上趟。緩過神後就開始擔心自己穿着得不得體,妝容有沒有花,給秦青松的印象壞不壞。
越想就越忐忑。更讓她來氣的是昨天她還特意問過秦蕭是不是有別人?結果他怎麽說的?
簡直坑人!
夏幼荀只能笑着說,“我知道,秦大哥。”
喬悅岑看一眼秦青松,憋住笑說,“外公,開吃吧!光看又不能飽。”
秦青松輕咳一聲,這才開口,“吃飯。”
席間,夏幼荀努力放松自己,偶爾也适當搭幾句話,既不讓人覺得聒噪也不會給人一種拿不出手的感覺。
只是秦蕭毫無顧忌的眼神讓她有些難耐。
“你還在炒股?”秦揚問。
秦蕭“嗯”了一聲,“挑着買。”
“賺那麽多錢也沒見你給我買點什麽!”秦青松不由來氣。
“嘿,老頭兒,你可不能冤枉我。”秦蕭笑,“那個硯臺莫非是你鑿出來的不成?”
被他堵住話頭,秦青松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幼荀在旁邊雖默不作聲,見他們爺孫的相處方式也覺得好笑。就是個小孩兒逗着老小孩兒。
“度假村項目怎麽樣了?”秦青松忽道。
喬悅岑拿筷子的手一頓,笑着說,“一切順利。”
秦青松點頭,拿眼看她,“可是有人跟我反應你作風有問題。”
聽這話,秦蕭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來,“這都什麽年代了?還作風。”
秦青松又拿眼瞪他,秦蕭認錯,“得,您繼續。”
喬悅岑哪能不知道這個“有人”是誰,只是她也不否認,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看上他們那邊一個建築師。”
夏幼荀手一抖,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叫章言懿。”
“咕咚”一塊肉沒嚼直接被她吞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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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結束時秦青松意味深長的看着夏幼荀,神色難辨。
上車前,秦青松對秦蕭說,“明天回大宅。”喬悅岑揮揮手,也跟秦青松一起離開。
目送秦青松的車走遠,秦揚目光和煦,低沉的聲音有些倦意,“我也回去了,你們開車小心……”
“幼荀,真是你?”
突兀的聲音打斷秦揚的話,三人一同回過頭。
夏幼荀眉頭緊皺,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夏勻禮站在他們幾步之外,他身後是譚美琴和夏清璇。
秦蕭将胳膊搭在夏幼荀肩膀,看着譚美琴一副痞子樣,“夏夫人最近身體可好?”
譚美琴看見他們本來就一肚子火,現在給秦蕭一問更是怒氣攻心。她沒有想到這個不着調的小混混就是夏勻禮經常挂在嘴邊“秦家”的人。上次她被打又賠錢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後來幾乎從不對她發脾氣的夏勻禮急了,瞪着眼睛沖她喊,“你在秦家面前連一只螞蟻都不如,還要繼續作?”
譚美琴才不在乎她在秦家眼裏是螞蟻還是螳螂,只是後來想到夏勻禮正在辦的事,這才不甘心的将這口氣咽下。沒別的可以,沒錢她可不能活。
“我們走吧?”夏幼荀看秦蕭。
冷眼一掃,秦蕭攬着夏幼荀準備上車。
夏勻禮見兩人要走,立刻出聲道,“這位是秦董吧?”他哈着腰伸手,“我是夏幼荀的父親。”
秦揚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夏幼荀,靈活的腦筋一轉就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不理秦蕭反而來跟他打招呼,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秦揚沒有握住那只手,只是淡淡點頭,“你好。”
夏勻禮臉皮厚的也不知道什麽叫尴尬,“不知秦董有沒有時間,讓我做個東。”
夏清璇在一旁聽着,不禁多看了秦揚幾眼。沉穩內斂,長得又好,跟秦蕭那個混不吝的完全是兩個樣。
又不由看了夏幼荀一眼,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妒恨。她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夏幼荀在一旁咬牙忍着想發飙的沖動,她真懷疑夏勻禮到底有沒有臉皮。
“哥,不是說去明朝,走不走?”秦蕭轉身喊他。
明朝是彤市出了名的高端娛樂會所。想辦會員,可以,只要條件夠。光有錢不行,身份也是一大要素。所以彤市有頭有臉的談生意除了酒桌最喜歡去的就是明朝。
夏清璇一聽他們要去明朝,一雙眼睛都冒出綠光來。但是夏勻禮可犯愁了。他說做東,但是明朝那地方他進不去啊!
他這邊正愁着,秦揚神态疏離道,“那我們先走一步了。”
這麽好的機會夏勻禮哪能放過,急忙将他攔下,“實不相瞞,我是有些事想拜托秦董。”
秦揚掃了眼弟弟,他閑閑的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嘲諷的笑。而他身邊的夏幼荀則一臉隐忍不發的表情。看他們這樣,秦揚心裏有了計較,“我下班後不談公事,有什麽事跟我秘書預約。”
三人前後上車離開,夏勻禮看着遠去的車尾連連嘆氣,這麽好的機會又錯過了。
譚美琴看他那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想起夏幼荀釣了那麽大一個金龜,更是又恨又妒,“你說說你那個女兒多不是人?就你還屁颠屁颠的往上貼。這麽點小事她都不幫你說句話。”
夏勻禮被她說的心煩,語氣也不甚好,“還不是因為你上門去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在這啰嗦!現在知道人家是什麽人物了嗎?”
譚美琴氣瘋了,連帶着說話更難聽,“那小蹄子伺候人本事大,誰能跟她比!”
“你閉嘴吧!”
夏清璇看他們吵架直皺眉,公共場所就不能給自己留點面子?
“別吵了!”
兩人看她一眼,頓時閉了嘴。
“吵架能解決問題嗎?”她看着夏勻禮說,“爸,你是不是糊塗了?夏幼荀根本靠不住你看不出來嗎?”
她上前幾步挽住夏勻禮胳膊,“秦董不是說讓你跟他秘書預約嗎!你明天去試試。”
夏勻禮嘆氣,“也只能這樣了。”
☆、36.別想退縮
“送我回家。”
夏幼荀看着川流不息的車道,感覺心裏堵成了一條長龍。
秦蕭伸手将音樂關掉,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窗外橘色路燈隐約從車窗打進來,将她面容映的有些朦胧。
他握住她細嫩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你在鬧什麽別扭?”
夏幼荀抽回手,沒好氣的瞪他,“沒有!”
他收回視線,淡淡道,“口是心非。”
夏幼荀目視前方,聲音平淡,“我要回家。”
“好好好,回家。”他變道左打方向盤,“別搞得爺綁架你一樣。”
到家,秦蕭看着欲意将他攔在門外的女人,這下可變了臉。
“親愛的,你這是什麽意思?”門前,秦蕭一把拉住要進門的人,臉色不濟的問。
夏幼荀掙開他的桎梏,垂下眼眸,“我想一個人待會。”
秦蕭伸手将她攬進懷裏,“那我呢?”
“……”
今天一整晚,夏幼荀都仿似在過山車上度過的。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見到他爺爺,後來又遇到夏勻禮一家。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從未平靜過。現在,這種上蹿下跳的心情全部化成了難堪。
秦揚離開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簡直讓她羞憤交加。現在她只能慶幸,秦老爺子提前離開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自處。
咬了咬唇,夏幼荀低聲說,“我就想自己呆一會兒。”
秦蕭知道她又在鑽牛角尖了,輕嘆一聲,摟着她的手臂漸漸收緊,“那我先回去。”
“嗯。”
“夏幼荀。”
她擡眼看他。
“你別想退縮。”他放開她,“一丁點兒都不要想!”
已經吃下去了,就別想讓他再吐出來。想退出,得先看他同不同意。
見她沉默不語,秦蕭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輕吻,“進去吧。”
玄關處,夏幼荀呆立在門前。空曠的房間裏漆黑一片,死一般的沉靜仿佛慢慢将她吞噬,讓她心煩又焦躁。
她擡手揉了一把臉,體內的焦躁愈發噴張,如果繼續下去,自己可能又會進入到死循環。
夏幼荀僵住片刻,轉身用力将門打開。
不想那男人卻靠在牆邊,嘴上叼着一根煙,烏黑沉靜的眼眸透過缭繞的煙霧,似要看進她心底。
“……你怎麽沒走?”
他勾起嘴角,“那你怎麽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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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進門,夏幼荀正想彎腰幫他拿拖鞋,身後人卻猛然将她攔腰抱起。
她吓了一跳後緊緊摟住他脖頸。秦蕭蹬了鞋,抱着她直接回到房間。
“等等。”夏幼荀攔住即将欺近的人。
“等什麽?”他挑眉。
“我有話要說。”
秦蕭将大衣脫掉随意往椅子上一扔,“我聽着。”
夏幼荀往旁邊挪了挪,“你不是說今天吃飯沒有別人嗎?”
“是沒別人啊。”他無賴一笑,“我的家人怎麽能算別人?”
夏幼荀氣結,“你這個混蛋!”
“嗯,我混蛋。”他随口應着。
他這樣反倒讓夏幼荀罵不下去了,只說,“你這樣吓人很不地道。”
聽她這形容秦蕭失笑,“他們又不能吃人,你怕什麽!”
“我緊張。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皮那麽厚?”
秦老爺子那張威嚴的臉現在還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再加上那雙銳利如鷹一樣的眼,她不緊張才怪了。
秦蕭坐下,在她臉頰親了一口,“下一次我一定提前給你打預防針。”
還下一次?
夏幼荀抿抿嘴角,“還能有下一次嗎?”
“為什麽沒有?”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将屋內染上暖意。不甚明亮的光線映在他臉上,讓他堅毅的面龐多了幾分柔和。
“嗯?”
夏幼荀眼眸低垂,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把堵在心裏那些話全都說出來。
這些問題,早晚要面對。
“今天我爸……夏勻禮那樣做會不會讓秦大哥多想?”
再怎麽厭惡夏勻禮,他是自己的爸爸這個卻沒辦法否認。他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我是夏幼荀的爸爸”來套近乎,而且他們出現的時間地點都太過巧合。秦蕭不說什麽,那麽秦揚呢?
他會怎麽想?
喜歡一個人到骨子裏,對他身邊人的看法越在乎。她不希望秦蕭重視的人以為她是有目的的跟秦蕭在一起。
夏幼荀坐在床的一角,眉眼低垂,手指不安分的扣着床單。動作神态無一不透露着她的不安。
秦蕭擡手捋了捋她頭發。這幾個月她的長發已經過了肩膀,發梢俏皮的微微翹着,她低着頭,頭發垂到臉側,看起來有幾分憐弱。
“不會。”他說,“就你那點心思還不夠給我哥塞牙縫的。”
“可是……”
秦蕭伸手摟住她肩頭,“不用擔心,他讨不到好處。”
看他片刻,夏幼荀才輕輕“嗯”了一聲,又說,“我覺得你爺爺對我不是很滿意。”
擡手捏捏她臉頰,秦蕭不禁無奈,看來今天這一晚她是要糾結沒完了。
“夏幼荀。”
“嗯?”
“你有時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分我點兒。”說着他轉身将人撲在床上。
“別亂來!”夏幼荀推他。
秦蕭鉗住她下巴,笑的有點壞,“放心,我會用最正常的姿勢。”
猛烈的吻忽然而至,夏幼荀被他整個身體壓着,唇舌又被他堵住,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窒息。
她推他,卻被他抓住手扣在床上,“別急,等下有你受的。”
……
一室迷亂,粗啞渾濁的呼吸漸漸平息,秦蕭擡手撫了撫她額頭的薄汗。
“不用你賣力氣你還這麽累?”
夏幼荀拿眼橫他,喘着氣罵到,“你這個禽獸!”
秦蕭伸手将人攬進懷裏,愛不釋手的輕撫她的蝴蝶骨,“讓你求而不得那才叫禽獸,你現在這麽舒服不是應該表揚我?”
他輕輕啃咬她後脖頸那處柔嫩,“你不知道你剛剛那個表情多迷人,簡直讓我欲罷不能……”
“閉嘴!”夏幼荀咬着牙在他結實的腰上用力一掐。
秦蕭身體一抖,擡手拍了她一下,“再撩出火遭殃的可是你。”
夏幼荀掙了兩下沒掙開,便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裏。
兩人厮磨了一會兒,沒多久夏幼荀就睜不開眼了。
将她摟緊,秦蕭哄到,“睡吧。”
夏幼荀下意識的往他懷裏蹭了蹭,含糊的呢喃,“晚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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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夏幼荀精神有些萎靡,勉強集中精神做完手頭上的工作。
一天渾渾噩噩的過去,下班後夏幼荀沒通知周舒淼,打算去醫院看看周母。
周母的情況并不是太嚴重,本身就有些腰肌勞損,滑倒時一個寸勁兒又扭了一下。所幸骨頭沒有大礙,就是人不敢動。
夏幼荀先去商場買了點保養品,又轉了一趟車才來到醫院。
天色已經暗沉下去,可是院內依然門庭若市。可能除了迎接新生命的誕生,大概沒有人會喜歡來這裏。
夏幼荀繞過前庭的噴泉池,擡手緊了緊領口。忽然變天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呼,真冷。
急診室過去就是住院部,夏幼荀擡眼往前看了看,卻被前方兩道拉扯的身影吸引住視線。
她眉頭一皺,快速走了過去。
“淼淼!”
周舒淼擡眼看過來,猛然甩掉胳膊上的手,“柚子,快來!”
夏幼荀只當沒看見一旁的男人,直接拉住周舒淼,“帶我上去看伯母。”
周舒淼點頭,仿佛那男人不存在般直接越過他往住院部走。
“淼淼……”
見周舒淼沒有反應,男人急了,快跑幾步将她攔下。
“我真錯了,你再給我次機會。”
“鐘遠洋你給我聽好了,老娘這裏不是垃圾回收站,你沒地方呆……”她轉頭一指,“看到那邊沒?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兩類,你自己找個地方鑽進去吧!”
電梯前,夏幼荀看着周舒淼漲紅的臉開口安撫,“別氣了。”
周舒淼大大的喘了口氣,沒好氣的說到,“真他媽不要臉,跟老板女兒分了就來找我,當我是什麽了?!”
“你不理就好了。”夏幼荀說,“你剛剛真帥。”
周舒淼樂了,“那是,姐的戰鬥力強着呢!”
“臭美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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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山路上,一輛跑車徐徐前行。
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地處北方的彤市早已無聲無息的進入冬季。雖然初雪未至,但是由于溫度偏低,山上的濕霧都已凝結成濕滑的薄冰。
白色跑車在寂靜幽暗的山道上不甚快速的朝秦家大宅駛去。
就因為這原因,四個季節當中冬季是最不受秦蕭待見的。此時坐在車上,他覺得自己像一只被縛住手腳的困獸。
須臾,黝黑的綠林中,一處璀璨漸漸呈現在眼前。秦蕭看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終于勾了勾嘴角。
走進客廳,只有蓉姨在門口等他。秦蕭笑了笑,“老頭子在書房?”
蓉姨點點頭,看見他一身裝束不由念叨,“氣溫這麽低,你也不多穿點。”
秦蕭穿着藏藍色羊毛大衣,連扣子都沒有系,露出裏面的煙灰色羊毛衫。
“不冷。”他勾起嘴角,“我火力壯。”
“你這孩子……”蓉姨寵溺的拍拍他肩膀,“老爺子等你呢,快進去吧。”
來到書房,秦蕭擡手敲響紅木大門。直到聽見裏面有人回應,他才邁步走進。
仿似有意晾着他,秦青松仍然緩慢而平穩的寫着毛筆字。秦蕭在大班桌前站定,不發一語的看着秦青松起筆落筆。
一刻鐘後,秦青松收筆,這才擡眼看他。
“那女孩兒跟你不合适。”他說。
☆、37.唯她一人
秦蕭隔着大班桌跟秦青松四目相對,“您倒是說說哪不合适?”頓了頓,他痞痞地說,“別告訴我性別您不滿意。”
秦青松嘴角抽搐,沒好氣兒的罵他,“你給我正經一點!”
“您還是先坐下,要訓我也得找個舒服的姿勢不是?”
秦青松瞪他一眼,臉色緩了不少。可是沒等他再開口,他這寶貝孫子說出的話差點沒氣死他。
“爺爺,我跟您說真的,我就認準她了,喜不喜歡您就擔待着吧。”
秦青松聽這話臉一沉,口氣一下就嚴厲起來,“你以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
“我哪能這麽想。”秦蕭也跟着坐下,手裏把玩着桌上的紙鎮,“章鳳鳴您老還記得?”
秦青松看着他,蒼老的眼裏是難以捉摸的神情,“你想說什麽?”
“那女孩兒是章老的外孫女。”
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光禿禿的樹枝搖搖晃晃,隐約似有簌簌風聲。
秦青松和章鳳鳴在商場上交鋒數次,彼此處于亦敵亦友的狀态。當年秦、章兩人在彤市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可是誰曾想,章家好好的一個家族仿佛經歷大地震般幾乎是一夜倒塌。
想起這些,秦青松仿佛恍如隔世。
回過神,他沉沉的看着秦蕭,“那又怎樣?”
“倒是不怎麽樣,就是想告訴你她出身幹淨,不是那種倒貼貨。”
秦青松不言語。
末了,秦蕭扯出抹壞笑,“分是不可能的,我昨天剛把人睡了。”他睜着眼睛說瞎話,“沒、戴、套。”
“哐啷”一聲紫砂壺落地摔得粉碎,秦青松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你……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秦蕭連忙湊到他身邊,“您随便打,打完可不能再攔着。”緩了緩他說,“我遇着個真心喜歡的容易嗎?”
秦青松瞪他,撓癢癢似的在他背上錘了兩下。而後清了清嗓子,“這茶壺你得賠給我。”
聽這話,秦蕭哪能不知道什麽意思,連忙應到,“我給您淘個更好的。”
……
蓉姨見秦蕭從書房出來,趕緊迎了上去,“發脾氣了?”
秦蕭笑,“老頭子手滑了。”
見他這表情不像生氣,蓉姨稍稍安心。“他年紀大了,你讓着他些。”
“我哪敢不讓着他!我是得求他讓着我。”
蓉姨覺得好笑,拍拍他的手轉身回房了。
秦蕭來到樓下,正逢喬悅岑剛進家門。
她随意将手包扔在沙發上,懶懶散散的窩到上面,“談完了?”她看着秦蕭問。
秦蕭瞥她一眼,也坐到沙發上,“你參合了?”
喬悅岑坐直身體,神色頗認真,“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在老爺子面前說過夏幼荀半句不好。”
“你想說也得說的出來。”
喬悅岑語塞。
除了拿家世做文章,她還真不知道夏幼荀有哪裏不好。畢竟都沒怎麽接觸過。
兩人靜默的坐了一會兒,秦蕭忽然起身,“我回去了。”
“這麽晚了還走?”喬悅岑看他。
秦蕭點頭。走出幾步後轉身看她,“你說你看上那個章言懿了?”
不知怎麽,喬悅岑忽然有些尴尬。她輕咳一聲,點頭承認。
秦蕭勾出抹笑,“原來你喜歡吃嫩草?”
“什麽意思?”
“他比你小。”
喬悅岑怔住,“你怎麽知道?”
“……他是夏幼荀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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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秘書,這份合同加急。”鄭曉曉将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不知道是不是年關将至,今天格外忙碌。一上午夏幼荀連口水都顧不上喝,一直坐在電腦前處理文件。
臨近中午,夏幼荀終于得以喘口氣,卻不想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
西餐廳裏飄着悠揚的輕音樂,夏幼荀坐在鋪着潔白桌布的方桌旁,端起杯輕啜一口咖啡。心裏對喬悅岑的來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章言懿是你表哥?”喬悅岑開門見山問。
“是。”
喬悅岑微微一笑,“能跟我說說他嗎?”
“……喬小姐想知道些什麽?”
“叫我岑姐就行了,不要這麽見外。”
夏幼荀,“……”
見她神色清淡,喬悅岑緩聲道,“随便說,只要關于他的。”
“我哥人很好……”
“這個我知道。”她笑,“就是喜歡裝酷。”話落她又問,“章言懿以前女朋友是什麽類型的?”
“……我不太清楚。”夏幼荀回答。
喬悅岑顯然不相信,“你說實話,我又不會生氣。”
“是真的不知道。之前我哥都在臨市,我們見面的時候不多。”
其實章言懿哪裏有過女朋友,夏幼荀不說只是覺得這話對喬悅岑說有些不妥。
喬悅岑審視她片刻,沒再繼續問,“那你再跟我說說別的。”
……
對付完喬悅岑,夏幼荀感覺自己被扒了一層皮。
那女人太刁鑽精明,什麽問題不好回答問什麽。有些問題甚至有點露骨,夏幼荀面上不顯,心裏卻多少有些反感。
她覺得,如果章言懿真被拿下,估計以後日子會很精彩。
回到辦公室,夏幼荀看着滿桌層層疊疊的文件,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挺精彩……
下班前,經理辦公室忽然傳來一陣響聲,沒一會兒林康摔門而出,一瞬間就不見人影。
夏幼荀看着仿佛一陣風般飄過的人,心頭那種感覺又冒了上來。
自己的頂頭上司,絕對沒有表面那麽好相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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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來到周末,章言懿終于有時間跟夏幼荀一起吃飯。
被老爺子逮住去香山品茶的秦蕭聽後冷冷一哼,說了句“別出去太久”便挂了電話。
對于他們兩人的互相看不順眼夏幼荀有些匪夷所思,簡直莫名其妙。不過經過上一次後,她覺得兩人還是少見面比較好。本來溫度就夠低了,再加上他們兩個的低氣壓她怕是扛不住。
中午十一點,門鈴準時響起。
夏幼荀将門打開,章言懿身着一襲暗色挺拔的站在門外。夏幼荀朝他笑了笑,拿起皮包兩人一起出門。
“有什麽想吃的?”夏幼荀問。
章言懿專心開車,聞言應了聲,“你做主。”
不管是男票還是兄長,說這句話都讓夏幼荀心裏一突突。
簡直毫無抵抗力。
“那就去永利吧,那裏有家粵菜不錯。”
交通還算順暢,二十分鐘後,兩人從停車場搭上到三層的電梯。
“最近很累?”
深杏色的長方桌上擺着精致的菜肴和幾籠廣式糕點。
夏幼荀夾了一塊燒鵝,酥脆鹹甜的滋味在口腔裏化開,放肆的挑逗她的味蕾。
“還行。”章言懿看她,“那些人有沒有再打擾你?”
夏幼荀搖頭,“沒。這段時間很安分。”
章言懿眉眼舒展,稍稍放下心來。
猶豫片刻,夏幼荀說,“我前幾天跟秦蕭家人一起吃飯,遇到喬悅岑了……”
章言懿拿筷子的手一頓,淺淺的目光看向她。
“她……在追你?”
章言懿嘴角微抿,“別瞎說。”
“哥,不是我瞎說。後來她還跟我打聽了你不少事情。”
“她找你了?”
見他神色微沉,夏幼荀趕忙說,“就是聊聊,而且我沒說你太隐私的事。”
須臾,章言懿才開口,“這件事你不用管。”
“你看不上她?”
被他黢黑的雙眼直視,夏幼荀連忙改口,“吃飯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粵菜館往前幾十米是影城,兩人吃過飯正打算乘電梯下樓時,夏幼荀腳步一頓。
“哥,你有多少年沒進過電影院了?”
章言懿思索片刻,發現是無解。他一個人來電影院幹什麽?看別人成雙成對的秀恩愛嗎?
見他不做聲,夏幼荀“嘿嘿”一笑,“來都來了,順便看個電影吧。”說着便扯住他的胳膊邁步朝影城走去。
夏幼荀喜歡看喜劇,也喜歡看動畫片,所以毫不猶豫的選了最近很火的瘋狂動物城。
章言懿排隊買票,她就走到一旁買了兩杯飲料和一桶爆米花。見她這配備,章言懿有些無語,卻還是伸手将在他看起來很多餘的東西接了過來。
兩人取了3D眼鏡,便按照座位號坐到位置上。
3D電影帶給人的視覺效果相當真實,不用幾分鐘,夏幼荀就被劇情完全吸引住。章言懿卻對戴着眼鏡看電影有些不适應。他抿了抿唇,努力忍受着。
嗯,雖說他是二十五歲的大好青年,但是生活卻仿佛七八十歲的老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找一些相關書籍看,連年輕人最喜歡的游戲他都沒怎麽玩過。
就連用微信都是因為公司要求,不然他也是懶得弄這些。
他的性格安靜沉穩,甚至有時候帶一些古板,他不知道喬悅岑看上他那一點了。想起喬悅岑,他眉峰攏了起來。看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大屏幕上可愛的兔子和狡猾的狐貍正在鬥智鬥勇,夏幼荀看着那支蘿蔔錄音筆不覺笑出來。
影院裏,耳邊被立體聲環繞,夏幼荀的笑聲幾乎被掩蓋。章言懿轉頭看向她,幽暗的光亮下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清楚的看到了她勾起的嘴角。
章言懿轉過頭,嘴角緩緩揚起。
近兩個小時後電影結束,夏幼荀仍有些意猶未盡。
一部好的電影,就是讓人覺得時間太短,而且回味無窮。
“哥,覺得好看嗎?”
兩人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廳,将眼鏡還回去後乘電梯來到停車場。
“不錯。”
真是言簡意赅,“我覺得尼克好蘇啊!”
章言懿聽她這形容,嘴角勾了勾。
“想不到最壞的居然是那只綿羊。”
“嗯。”
“所以越是壞人越是會演戲。”她說。
☆、38.他的底線
女人坐在大門緊閉的房間裏,雙眼無神的看着窗外。仿佛如同一棵枯竭的樹,瀕臨死亡,一動也不動。
房門忽然被打開,呆滞的女人身體狠狠一顫,她用雙手抱住自己,似乎這才有了點勇氣。
“想通沒有?”男人的聲音極輕,也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