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恥辱
慕雪再睜眼時只見一張放大的俊顏就在眼前,雙眼滿是欣喜,如盛滿星輝。随後他将把寒玉盒子拿到她眼前,獻寶似的打開,“看,這是什麽?”
慕雪倒在駱謙懷裏,揉了揉眼,只見一枚紅色的晶瑩剔透的果子躺在盒子裏,葡萄大小,內中似有波光流動。“這就是玲珑果?”慕雪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虛弱地身體莫名地有了力氣。
“不會錯的。”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株小樹,“樹幹分節,葉有小齒,和傳說的一樣。”而且洞中雖是溫暖,卻也有幾個缺口,寒風灌入,又有活水滲透,也正是符合玲珑果的生長條件。
找尋了這麽多年,此刻總算在跟前了,慕雪竟有些不敢相信,傻愣愣地看着不知所措。駱謙已經撚起了果子,遞到了她嘴邊,“趕緊吃吧。把這個吃下去,再吃點東西。”說着他還指了指一旁的兔肉。
慕雪從他手中接過了果子,小小的果子晶瑩剔透,如紅寶石般絢爛奪目,聞着帶點清甜的味道了。這就是武林中引得衆多人士趨之若鹜的玲珑果,她拿在手裏,仿佛有千斤重。慕雪看了一會,卻是沒有吃,轉而放進了那玉盒之中,蓋好放進懷裏。
“怎麽不吃?現在唐念月他們也在找玲珑果,若是知道我們已經得到了,肯定會發生搶奪,勢必會多出事端。你現在趕緊吃了,免得夜長夢多。”駱謙說着便伸手去拿,要替她打開盒子。
但慕雪仍舊堅持,“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這是師父唯一的希望,我不能那麽自私。我的容貌毀了,便毀了罷。”心已是枯井,又何必那麽在乎容貌呢。
駱謙卻是不依,一定要讓她吃。但慕雪依舊堅持,差點要拔劍,駱謙只得作罷,把盒子扣好,拿給她。
慕雪看他默然起身,臉色黑如鍋灰,也知他是不高興了,但也不好說什麽,把盒子緊緊揣在懷裏。
駱謙撕了一塊兔肉遞給她,“吃吧,吃飽了休息會我們就下山。”
“你呢?”
“我吃飽了。”說着替慕雪小塊地撕着兔肉。
慕雪本想說自己來,但看着他臉色黑得跟什麽一樣,也就沒有開口。
沒吃幾口,只見駱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随即抱起慕雪閃到了一旁。駱謙把慕雪護在身後,肌肉緊繃,抓緊腰間長鏈,随時準備動手。慕雪也按住了腰間的劍,警惕地看着入口的地方。
很快,便傳來了有人落地的聲音,步履輕盈,是個高手。
那人見到洞中的樹,急急撲向前方,背影是個女子。
二人都捏了一把汗。如果那人是唐念月,以二人目前的情況,動起手來勢必吃虧,最好不要發現他們。
那人翻找了一番,沒有看到果子,頗是失落,意欲離開。
轉身之際,慕雪卻驚喜地叫出了聲,“小憶!”
那人聞言也是一怔,随即欣喜地撲了過來,“大師姐。”
見到慕雪一臉疲乏,臉上還隐隐有些血跡,她擔心地問道:“師姐,你怎麽了?”看着駱謙幾乎是摟着慕雪,她撇撇嘴,上前掰開了他的手,扶住慕雪。
慕雪吃了些東西,精神好些了,和柳憶簡單說了上山的事。
“現在玲珑果已經找到了,我要盡快把它送回山莊。你先繼續跟着他們,切忌輕舉妄動。你想報仇,但那唐飛不是好對付的。”她已經在唐飛手裏吃了虧,不想柳憶再步她後塵。
柳憶點點頭,她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幹糧,交給慕雪,陪她坐下。看着昔日姿容卓絕,高高在上的大師姐變成今日的狼狽模樣,心裏很不是滋味。慕雪臉上那突出糾集的疤痕,就像長在自己心上一般,将心糾緊。
“師姐,你恨他嗎?”她小聲地問。
慕雪聞言先是一怔,聽出來她指的是顧乘風,随後卻是淡淡道:“恨,恨有什麽用?過去了都回不來了。他有他的立場,我們有緣無分罷了。害我的罪魁禍首是駱謙,不是他,我恨他做什麽?當初的事本來就是兩情相悅,要怪也只怪我自己一時沖動,把所有的都給了他。”說的時候雲淡風輕,但傷疤揭開依舊是刻骨的疼。哪能沒有怨,哪能沒有恨?只不過對他終是下不了手,選擇逃避而已。
“師姐,你看開了就好。我本來想替你報仇的,但看着顧大哥這陣子一直生活在後悔與自責中,我也下不了手。我不知道事情怎麽就成了這樣。”
一番話在她如死水般的心裏泛起波瀾,但她不過自嘲地笑笑,“或許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和她終究是不可能的,他沒有她想得那麽愛她,她也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下去。再蝕骨的痛,也終将被時光掩埋。
二人終是沒有久聊,東西已經到手,此地也不宜久留。臨走時候,她用手絹沾了水替慕雪洗去了臉上的污漬,又替她梳了頭發。想着慕雪要和駱謙一起下山,柳憶忍不住在慕雪耳邊低聲問道:“師姐,駱謙靠得住嗎?他沒有趁機占你便宜吧?”
“他可以信任。”慕雪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跟采花大盜結伴同行,而且他會成為危急時刻最靠得住的人。真是造化弄人。
柳憶雖舍不得,但終究要分別。幾人在洞口分別,她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野中,自己轉身去找陸歸鴻他們。
回去的路上,慕雪雖身子弱,但她還是堅持自己走,幾次拒絕了駱謙扶她,徒留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駱謙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已經習慣了在她身後,陪伴她左右。
不過冤家總是路窄,二人沒走多遠便撞上了唐念月,帶着一個探子和兩個唐家堡的高手。駱謙幾乎出自本能地把慕雪護在身後。
這一幕落在唐念月的眼中,滿臉盡是嘲諷。“想不到啊,一向自诩冰清玉潔的你,在乘風不要你之後,竟然這麽快就和其他男人混在一起了。真該讓乘風看看,你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慕雪身邊的男子,不用說,唐念月也猜到了是駱謙。以前沒有看到過對方的真面目,如今一看,倒也是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但想到之前的幾次經歷,唐念月恨得牙癢癢。如今看着兩個人氣色都不好,自己帶的又是唐家堡的高手,她也不忌憚什麽。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慕雪從駱謙身後走了出來,眼神冰冷地看着唐念月,似有萬把冰劍飛出。
唐念月自從上次交手後知道她已經失了功力,此刻也不怕她,愈發嚣張。“怎麽,敢做還不允許人說了?怎麽,惱羞成怒了,想動手?我也不怕。”那幾名手下應聲往前走了幾步。
不等慕雪說話,駱謙倒是先開了口:“真是替顧公子感到可惜啊!堂堂少俠,竟娶了這樣的女子。自己不清不白,還理直氣壯地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如此的厚顏無恥當真是令在下佩服。”
“什麽不清不白,你胡說八道。”唐念月嘴上強硬,心裏卻心虛。
“唐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駱謙又向前走了幾步,“金龍山莊,駱謙,你可曾記得?”
金龍山莊的事,一直是唐念月心頭的恥辱。聽唐飛說他已經處理了所有當日知曉這件事的人,而現在卻被人當衆揭傷疤,唐念月沒有了之前的氣焰,滿臉錯愕。
駱謙如知道她心中所想般,配合地邪魅一笑。他也不怕再添一把火,“至于前些晚上的事,還需要我在說麽?”
“果真是你?”唐念月之前只是懷疑是駱謙所為,此刻卻被證實。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她滿是羞憤。
慕雪聞言靜靜地聽着,她之前不過是懷疑,沒想到他真的為了套消息竟然和唐念月有染。她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滋味,只覺得風吹在臉上,好疼。
“正是在下。不知顧公子可曾知道自己娶了個不清不白的女人?哦,不知不清不白,而是在婚後還與別人有染。啧啧,真是……”他歪頭一笑,滿臉嘲諷。
“你……你……”唐念月氣得直發抖。她本想趁機奚落慕雪,卻不想被人倒打一耙揭了傷疤。那件事是她的恥辱,不殺駱謙簡直難消心頭之恨。
“你們站着幹什麽?還不動手,殺了這個臭男人。”幾個手下聞聲上前,和駱謙打成一片。唐念月也提劍刺去要取他性命。
探子很快被打飛,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唐念月招招狠辣,欲取駱謙性命。但那寒光長鏈在他手中翻飛,竟形成一光圈圍繞周身,讓她近不了身。在洞裏的一番休息,駱謙的體力還是得到了很大的恢複,雖然和平日裏不能比,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對付的。
偶爾趁着其他二人分了駱謙的神,她得空可以逼近。卻又在劍離他寸許的時候,劍身被纏住,進退不得。駱謙也不是憐香惜玉的主,擡腿便是一腳。唐念月擡腿相迎,卻是不敵,被他踹開,劍也被卷了去,摔在地上,毫不狼狽。兩名弟子還在與駱謙纏鬥,不但沒有絲毫優勢,竟有被駱謙壓制之勢。
唐念月瞥見一旁觀戰的慕雪,眼睛一亮,從地上撿起那探子的劍,便朝慕雪砍過去。慕雪抽了腰間軟劍與之相拼。內力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使出的劍招也不再有龍蛇之勢。只能避開攻勢,走奇巧之路,攻其不備。
唐念月見到慕雪武功大不如從前,而且比前些日子交手又弱上了幾分,眼中甚是得意,“醜八怪,沒想到你失了武功,便自甘堕落,與那采花賊子為伍。真沒想到,你這臉都毀了,他還下得去手,真是令人費解。哈哈……”她刻意出言挖苦,以此洩憤。
一句話提醒了慕雪和唐飛之間的仇恨,父債女還。慕雪眼中殺機浮現,她雖身知自己不敵,但也決意以死相搏。打鬥卷起了雪花,被寒風裹挾着,打在臉上,泛起疼痛。慕雪卻絲毫不在意,她脫了貂裘,纖細地身影如風中燕雀,時而從上方俯沖直刺,時而倉皇逃離卻又猛然回身一劍。雖內力大不及從前,但輕功也不是唐念月可以比拟的。
明明內力不足難以招架,但幾次猛攻都被她一一避過。唐念月呵着白氣,看着眼前人,思忖着對錯。
只是,她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了。駱謙沒有給她機會,那兩人已被他打飛,他直奔唐念月而來。此番,慕雪也沒有回避,同他一起對付唐念月。
以一敵二,一個剛,一個柔,唐念月哪裏招架得住。尤其是駱謙,本來武功就遠在她之上,如今動了怒,出手毫不留情。招式如行雲流水,無懈可擊,打得唐念月節節敗退。長鏈卷上了她的腰,駱謙就勢一拉,另一手一掌批來,眼看就要打上了。突然一個深藍色的人影竄出,提劍撥開了那長鏈,一手提了唐念月衣領把她拎到一邊。
慕雪本在和唐念月打鬥,如今突然有人插入其中,她也沒看清來人,硬接了一劍,竟被劍氣震飛,倒在雪地裏。
“雪兒!”駱謙連忙收了式,沖到慕雪身邊,撿起貂裘給她披上,将她抱在懷裏。
“咳咳。”慕雪無力地咳嗽了幾聲,嘴角卻是滲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