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婚
衆人看着走進來的女子，都是眼前一亮。紅衣似火，略施脂粉卻是容色傾城，讓衆人一下子挪不開視線。在武林中早就有這樣那樣的傳言，說顧乘風被無名山莊的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幾番為她出頭，甚至不惜于各大門派作對。如今這大喜的日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妖女就這麽闖上門了，女人搶親絕對是一出好戲啊。衆人都把目光放在新進來的女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顧乘風也驚詫于慕雪的出現，劍眉倒豎，臉上隐隐有怒意：“你來做什麽？”她比之前看着黑了幾分，也瘦了幾分。頭上梳着飛仙髻，一朵大紅的的絹花別在頭側，幾個花钿點綴在發間，一支金瞿的步搖插在發間，流蘇擺動。并不繁複地裝飾，卻是美得驚心動魄。一雙眼期期的看着自己，他從未見過她的的眼神如此溫柔，她今天真的很美，可是他卻不能。他放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低聲吼道：“你走，你不該來這裏。”
慕雪聞言眸中閃過落寞，随即收起了那溫柔的眼神，眼中冰霜凝結，目光如刀，逼視着顧乘風：“你說過，你會娶我。”
慕雪這話一出口，衆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顧乘風，等待他的反應。如果他承認了這個妖女，就無疑是當着整個武林的面悔婚，以後仙華山莊怕是難以在武林中立足。衆人的眼中隐隐帶了幾分期待。
唐念月聞言也再也按捺不住，掀開了蓋頭，一臉驚恐地看着顧乘風。
唐飛沒想到這種日子，慕雪居然大搖大擺地上門來鬧，強忍着怒意，他倒要看看她能掀出什麽大浪來。
顧家夫婦也都留意着這個兒子的舉動，生怕他犯糊塗。“乘風，你要想清楚。”
空氣似乎凝滞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顧乘風的反應。卻見他只是眼神有瞬間的閃爍，随後薄唇微動，聲音波瀾不驚：“當初不過是我鬼迷心竅罷了，又如何能當真？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如果你要留下喝杯喜酒，我歡迎。如果你要胡攪蠻纏，還請你離開。”說完，他別開了臉，不再去看慕雪。
慕雪仿佛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她微仰着臉，一臉高傲。但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不讓什麽東西溢出，她咬咬唇，開了口，臉上卻是帶着笑，“好，很好。只是今天我就要你看看，你娶的人究竟是誰。”她說得中氣十足，似乎沒有絲毫的挫敗。
衆人疑惑地看着她。
“大家可還記得當年的鬼劍陳千恪。”很多人這才留意到跟慕雪一同進來的那個男人，在場的不乏武林前輩，經她這麽一說，紛紛認出了那人。容貌有了些許改變，但手裏的劍有些見識的人都認得。
“果然是陳千恪。”
“沉寂多年的鬼劍居然又出山了，也不知道這次為的是什麽？”
“這個女人敢明目張膽的來，想必也是有備而來。”
賓客裏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顧超群不知道他為何來到這裏，但還是面露笑意上前見了禮，“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鬼劍陳千恪有幸光臨敝莊參加小兒婚禮，實在是有幸，不如在這飲杯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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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此行不是為了參加令郎婚禮的，而是有些事，需要确認一下。”從進來起，他的目光一直在唐飛身上。雖然易容換了容貌，卻改不了骨像，別人或許認不出來，但他卻一眼認出了是他，不會錯。
聞言，大家的疑惑更甚，目光都聚集在了陳千恪身上。
慕雪拍了拍手，門外走進來一個婦人和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伯。慕雪看到，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剎那，唐飛的眼神中喜色褪盡，只是面上還強裝鎮靜。
“今天，我來這的目的就是要揭穿唐飛的真面目，他就是當年在武林掀起腥風血雨的駱少華。”聞言，衆人一片嘩然，只聽得慕雪繼續說，“這兩位一個就是當初冷家的管家，另一個就是當初冷家小姐的貼身婢女。”
很快，底下又是一番議論，只是大家的關注點已經從慕雪搶親轉移到了唐飛是不是駱少華。
二人被人帶進來之前就受到了指示，那婦人先開了口：“當年小姐死活要嫁駱少華，老爺不肯，一怒之下拿劍刺他，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個兩寸長的傷口。”
很快有人将目光投向唐飛，他眸色緊了緊，卻也配合，挽了挽袖子，左臂上果真有一兩寸長的疤。
“孫小姐是三月初八所生，耳後有一紅痣。”
顧夫人讓唐念月背過身去看了看，當真有。
那老伯補充道：“老夫當年在冷府當差，替駱少華置辦些過些衣物，知道他身高八尺，腳長八寸。”
很快，有人投來了質疑的目光，唐飛卻是應對得坦然：“疤是真的，月兒耳後也的确有紅痣，這些在下的尺寸也是不錯，可是這些都不是什麽私密，你又善于潛伏，要打探到這些消息并不難。只是沒想到你竟以此來編排我，只是為了攪亂我小女的婚事，就出此下策，随便找了兩個人想陷害老夫，未免太卑鄙了。”
“唐堡主說得有理。”下面有人應和。
慕雪早就料到了唐飛會有這麽一手，把目光投向了陳千恪。那兩人不過是些無名小卒，真的要揭穿唐飛，就要看陳千恪了。衆人聽了唐飛的話也覺得有道理，此刻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陳千恪。是或者不是，只在他一句話了。
對于駱少華，陳千恪是有殺手锏的，而且從進屋那刻起，他就可以确定唐飛就是陳千恪。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一切不過一念之間。
他看了看唐飛身邊的唐念月，杏眼桃腮，像，跟她長得真像。此時眼中浮着膽怯，手緊緊攥着喜袍一一角。她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的驚慌與恐懼，陳千恪都看在眼裏。
衆人都在等着陳千恪的答複。見他不說話，屋內的氛圍變得異常緊張。
他涼涼地掃了唐飛一眼，轉向衆人，“雖然我和唐飛有過節，但我還是要說他不是駱少華。”
話音剛落，衆人一片嘩然，慕雪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更突然的是，那一男一女突然嘴角滲血，顏色發青倒了下去。這種狀況是慕雪始料未及的，二人在陳千恪作證之後毒發身亡，顯然是殺人滅口，一下子形勢就逆轉了。
抓住機會，唐飛開始發難：“慕姑娘，你為了攪亂小女的婚事，竟然出此下策栽贓陷害老夫，如此手段，實在是太低劣了。為了怕我們繼續對峙，你竟然殺人滅口，實在是陰險歹毒。金龍山莊的事，或許有存疑，但飛雲峰上你毀了玲珑果樹，如今又栽贓陷害老夫，毀壞小女婚事，實在是惡毒，只怕當日金龍山莊之事也另有隐情。”
一下子，形勢扭轉，慕雪進退維谷。衆人依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打算看仙華山莊和唐家堡如何處置這名女子，而且聽聞這長得天仙似的女子還是冰清玉潔，與之歡好便能武功大進，想想都令人熱血沸騰。大家看向慕雪的眼神也變得微妙。
心中大駭，慕雪臉上依舊強作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讷讷地問陳千恪：“為什麽？”為什麽反将一軍，将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陳千恪陷入了沉默，只是慕雪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至于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慕雪已經不想深究，因為她知道，一招棋差，滿盤皆輸。
她那餘光掃視了一圈，她看到許多唐家堡的弟子圍在了外側，随時準備拿人，也有許多江湖中人，顯示出躍躍欲試的模樣。
她今天是真的栽了。可她卻絲毫不把那些人看在眼裏，她只是看着顧乘風，問道：“當初，你真的只是鬼迷心竅麽？你當真對我無半分情意麽？”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還執着這個。
顧乘風看着他，眸光閃動，最後還是冷冷地別過臉，說道：“你走吧，我不想見你。我要娶的人是唐念月，不是你。”他沒有正面回答，卻也說得清清楚楚。
“好，很好。”慕雪臉上沒有悲戚，反而笑了，烈焰紅唇，美麗而妖異。那笑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人膽寒。慕雪兀自笑着，卻是兩行清淚滑下，只是她的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仿佛那淚不是自己的，“好，很好，從此你我恩義絕。”
她往後退了幾步，轉身便要從大門離開，立馬竄出了兩名唐家的弟子堵在了門口，慕雪卻當做沒看見般，還要往外走。其他一些江湖人士見狀也欲動手，卻只聽得顧乘風說：“今日是我和念月的大喜之日，我不想有血光之災，還請各位放他去吧。”說完他執了唐念月的手，轉過身，意欲繼續拜堂。
聽聞他的話，唐念月臉上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唐飛也不打算破壞了婚宴，擺擺手，讓手下撤了。衆人見當事人都不動作，自己也沒了動手的理由，也都按下兵器。
慕雪臨走時看了顧乘風一眼，卻只看到他高瘦的背影，身着大紅禮服，手裏牽着的卻是其他人。她沒有再做停留，逼回淚水，騰空而起，如流雲般飄遠。
聽到她離開的聲音，顧乘風猛然扭過頭，看着那一抹鮮紅的身影飄然遠去，刺痛了他的眼。明媚的陽光從外面照入，那大門處卻不再有她，她終究是走了，被自己傷得傷痕累累走了。
顧乘風隐隐感覺眼中有濕意。在完成夫妻對拜的那一個，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滾落，摔碎在地上。從此恩義絕......他和她怕是從此殊途了。強行克制心疼，再起身時，臉上卻是強擠出了笑。
後面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了自己是怎麽完成的。他的心已經跟那個明霞般的女子走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具沒有心的驅殼。
慕雪離開山莊後，經過山莊後的樹林，卻突然竄出了一群人，攔住了慕雪的去路。“說走就走，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識相地，滾！”慕雪心情差到了極點，周身散發着淩厲的殺氣。
衆人見狀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拿着刀，圍着她轉悠，卻不肯輕易出手。
慕雪今天心情确實不好，正愁無處發洩，剛好拿這幾個人開刀。“你們自找的。”話音未落，劍已抽出，道道真氣向對方襲去。如今她的武功雖大不如從前，但也不是別人随随便便就能夠招惹的。而且她知道花容帶着人就在附近，她也是有恃無恐。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這些各個都是好手，其中幾個還是一流高手。數十招後，她馬上意識到不對，從這些人的武功招式看，是唐家堡的人，而且是高手。唐飛為了對付她，把自己的入室弟子都調來了。她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意欲逃脫，可每次得空欲逃，都被人擋了回來。
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的是，花容埋伏在這裏和她裏應外合的人去了哪裏？莫非已經遭遇了不測？
沒有辦法，現在唯有靠自己了。
猜測間，慕雪感到後頸一痛，随後天地色暗。
合上眼前慕雪還在想:世間萬般變化原來都抵不過人心難測。
